嘟嘟几声后，电话接通了，对方却没有第一时间出声。
    曾为杀手的织田作之助秒懂，暗暗感叹琴酒果然十分谨慎，是一位合格的杀手。
    他主动开口道：琴酒，是我，蒂萨诺。
    电话那头传来男人冷漠的嗓音：什么事？
    你让我和苏格兰搭档，但我那天忘记和他互换联系方式了。织田作之助开门见山，一点都不委婉，你有他的号码吧？
    电话那头顿了几秒，似乎无语住了，直接挂了电话。
    阳光透过树叶间隙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光斑，织田作之助被挂了电话，十分不解：他也没有苏格兰手机号码？
    系统弱弱出声：[算了算了，别招惹琴酒，我帮你查吧。]
    好吧，只能这样了。
    织田作之助遗憾地想。
    系统黑猫在织田作之助脑中喵呜一声，舒展了一下身体，睁开眼睛露出鸢色眼瞳，猫脸上写满跃跃欲试。
    本统在异世界的第一次出手！好耶！
    在它准备伸出爪子前，织田作之助的手机又滴滴响了一声。
    织田作之助打开一看，是一条短信，来自一个陌生号码。
    上面附有一串手机号码，署名是Vodka.
    琴酒还是很好人的嘛！
    织田作之助完全忽略了这是伏特加发来的信息。
    怎么这样！我的表演莫得了！
    系统遗憾恼怒地大声喵喵叫。
    第15章
    [可恶，]系统骂骂咧咧，[我都准备好了！]
    织田作之助一边将号码存入通讯录，一边听着系统絮絮叨叨的抱怨。
    他想了想，淡声安抚道：你能不能帮我收集任务目标的情报？
    系统眼睛一亮，连忙点头：[可以，你等我哦。]
    织田作之助将手机放入风衣口袋，偶有路人经过，他的声音因此压得极低：不急。
    距任务期限还有三天，不管怎么看，这个时间都是充足的。
    现在，他可以一边享受平静的午后，一边等待系统任务列表刷新。
    他慢慢悠悠溜溜达达地回到公寓，拉开客厅的窗帘，让午后阳光透过光洁明亮的落地窗照进室内，驱散昏暗和阴冷。
    织田作之助倒了杯冰水，玻璃杯壁外的水雾凝成水珠向下滑落，在茶几上聚成小小一摊水。
    红发男人从正襟危坐渐渐变成瘫在沙发上，他随手打开电视，打发时间。
    他那骨节分明的手捞过沙发另一端的遥控器，有一搭没一搭的换台。
    电视屏幕上一张熟悉的脸一闪而过，就被嘻嘻哈哈的动画取代。织田作之助愣了两秒，连忙倒退回上一个频道。
    屏幕上最先浮现的是一张男高中生的相片，旁边标着日本警方的救世主又破新案字样，还是大写加粗版。
    这不就是今天遇到的少年侦探工藤新一吗？
    新闻频道的主持人对着工藤新一大夸特夸，话里话外都在贬低警方的办事效率和能力，甚至播放了一段店门口处保留下来的监控，来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监控可以看见工藤新一扑在壮汉身上，接过同伴递来的绳索，将嫌疑犯紧紧捆住。
    主持人对此大谈特谈，又吹了工藤新一一百字彩虹屁。
    织田作之助：
    本来还保留最后一丝理智，说不定这小鬼只是随口说说呢。
    原来是真的啊！
    系统悄咪咪冒泡：[我回来啦！]
    查到了？织田作之助问。
    系统将资料投放进织田作的大脑中，一堆信息爆炸式挤入脑海，织田作之助不适地闭了闭眼，揉了揉太阳穴，静待信息传输完毕。
    等消化完全部资料，一阵阵的晕眩感也逐渐消退。
    琴酒要的制药的机密文件掌握在一名药企高层手里，对方似乎察觉到危险，最近十分谨慎，把相关资料都藏在只有他知道的地方，自己也几乎足不出户，待在家里，还聘请了多名保镖全天候保护他。
    即便这样严密的保护，对方也不满足。
    系统查到了他名下部分资产已经变现，还预定了2天后从东京飞往外国的机票，似乎准备去国外避避风头。
    这就有些麻烦了，织田作之助皱眉。
    国外还有组织成员待命，目标即使出国，也是逃不掉的。但对于自己和苏格兰来说，任务就算失败了。
    入职后上司交付的第一个工作，搞砸了实在说不过去。
    织田作之助斟酌后，决定现在就联系苏格兰。
    嘟嘟
    诸伏景光很快接通电话，没等他开口，织田作之助主动道：苏格兰，我是蒂萨诺。
    苏格兰明显有些讶异，他顿了顿，温润的声音从听筒传出：蒂萨诺，你怎么有我的号码？
    琴酒给的。织田作之助说。
    找我有什么事吗？
    织田作之助十分贴心，问道：你现在方便说话吗？在涉及组织的事上，考虑到对方不知道身处何种环境，他认为还是有必要谨慎些的。
    在苏格兰表示方便后，他才将收集到的任务目标情报简单概括了一下，告知苏格兰。
    苏格兰很干脆：好的，你住哪？我来找你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行动。
    啊
    织田作之助哪里知道详细地址，系统调出光屏，将地址投影在上面。
    他眨眨眼，将上面的地址念出来。
    我马上到。苏格兰说完就挂了电话。
    本想说明早再来也来得及，没想到苏格兰行动力这么高。
    现在就等他过来了。
    织田作之助本想将电视换个频道，后来又觉得看看新闻也好，可以多了解这个世界。
    直到诸伏景光敲门，他还在一本正经地观看新闻台，此时的新闻台已经进行到天气预报环节了。
    任务目标所住地区刚被播报完，主持人提醒会有小到中雨。
    要记得带伞啊。
    织田作之助想道，他站起来，给诸伏景光开门。
    一打开门，就看见门后的诸伏景光笑着跟他打招呼，他注意到对方的下巴有着跟自己相似的胡茬。
    亲切感油然而生。
    织田作之助点点头，侧身让他进屋。
    诸伏景光看似毫无戒心地进入屋内，实则提起了百分之两百的心。
    他接到蒂萨诺的电话时正在安全屋里，蒂萨诺所说的内容无论哪样都让他心惊肉跳。
    能够这么随意地联系琴酒，看来他们确有私交，关系或许并不像那晚一样争锋相对。
    说不定，那副敌对的姿态，正是做给他们看的。
    蒂萨诺言语间提起的情报，更是让诸伏景光将这人的危险性又上升一个等级。
    从接到任务到现在，不过一天时间，蒂萨诺就能收集到如此齐全的情报。对方在电话中提及的目标情报虽然简略，却面面俱到，连对方旗下有哪些隐秘的资产都查出来了！
    这一切不得不让诸伏景光以更加谨慎的姿态面对织田作之助。
    请随意坐吧。织田作之助将人迎进客厅。
    诸伏景光从善如流地在沙发上坐下，自然地接过织田作之助递来的水杯，将其拿在手上，却不喝。
    谢谢，诸伏景光温和地笑了笑，不动声色地打量四周，目光在开着的电视上顿了顿。
    屏幕上主持人用甜美的声音播报着明日的天气预报。
    主持人播报的地区，正是诸伏景光十分熟悉的地名。
    是他的安全屋所在的地区，他刚刚就是从这里开车过来的。
    织田作之助在另一侧沙发上坐下，注意到诸伏景光的视线，随口道：明天好像有雨，记得带伞。
    雨？诸伏景光一愣。
    电视传出声音：明日19～26度，有小雨
    织田作之助拿起遥控，在关掉电视前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道：她刚刚说的。
    诸伏景光全身僵了一瞬，又极快地恢复自然。他状若无事地笑道：这样啊
    织田作之助点头：目标家附近有小到中雨。
    诸伏景光脊背渗出冷汗，他不敢跟织田作之助对视，怕自己暴露，只好盯着手里的水杯，声音很轻：谢谢提醒。
    第16章
    诸伏景光盯着水杯，水波一圈圈向外荡漾，自从蒂萨诺说出那句话后，他的心就像被投入一块巨石，激起万丈波澜。
    蒂萨诺为什么会让他带伞，又掩饰般说是任务目标所在地区有雨。
    他是不是知道了自己的行踪，借此警告自己？
    蒂萨诺为人神秘，向来只有些许传闻在组织成员中流传，谁都知道有这么一号厉害人物，却谁也没见过他。
    现在看来，蒂萨诺不仅实力强悍，连情报网也不可小觑。
    不喝水吗？织田作之助见诸伏景光一直捧着杯子，像是陷入沉思，不禁出声唤他一声，还是你想要别的饮料？抱歉，我刚搬来，家里只有这个。
    不、不用！诸伏景光哪是想要饮料，他纯粹是不敢喝，怕里面被加了料，不用麻烦了，我们来谈谈正事吧。
    织田作之助点点头：好的。
    两个人都极为熟悉这类任务，并对如何快速盗取目标的机密文件颇有心得。织田作之助是因为从前干杀手时接过不少类似的单，诸伏景光是因为需要靠任务完成率来积累业绩，从底层快速往上爬。
    两个熟门熟路的人凑在一起，几乎没费多少口舌就迅速敲定了行动方案。
    任务分工确定后，诸伏景光起身想要告辞，余光瞥过空空如也的厨房，空无一物的流理台不染尘埃。
    诸伏景光脚步一顿，小心试探道：蒂萨诺，你是一个人住？
    织田作之助跟在他身后送他出门，闻言应了声。
    那不如我们一起用晚餐吧？诸伏景光笑眯眯，表现得像一个正常的担心同事自己一人在家没饭吃的朋友，我厨艺很好的。
    可以，但是我的冰箱没有菜。织田作之助犹豫一会儿道。
    诸伏景光连忙说：没事，我们一起去超市买。
    那也行叭，同事之间偶尔也要联络感情的。
    织田作之助想。
    诸伏景光对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十分满意，既跟蒂萨诺套近关系，还可以借机套他的情报！
    简直一石二鸟。
    可惜的是一顿饭下来，诸伏景光除了得到蒂萨诺特别能吃辣之外，什么信息也没拿到手。
    饱含深意的话，就算问蒂萨诺也只得到一些不痛不痒的回复。
    例如，
    诸伏景光在心里打了好几遍腹稿，说：我之前听XX夸你，说你的任务从未失手
    织田作之助：嗯？这样啊！
    诸伏景光：
    这让人怎么接！
    关键是织田作之助有问必答，并且对一些很扯的话题，他都会认真回复，表情真诚。让人无法责怪他。
    除此之外，诸伏景光还对他在私底下出人意料的温和模样感到震惊。
    现在的蒂萨诺一点也没有在组织见面时咄咄逼人的气势，反而像个邻家大叔。
    蒂萨诺在组织内、外有两副面孔，这大概就是这顿饭唯一有价值的收获吧！
    *
    次日，织田作之助收拾妥当，照旧将自己的宝贝双枪放置好。他寻思着要上门干威胁人的事，怕自己不够有威慑力，又从衣柜角落翻出那件纯黑大衣。
    外套被送去过干洗店，散发着淡淡皂角香气，冲淡了几分大衣上身带来的冷肃。
    他锁门下楼。
    在电梯里，同楼层的住户牵着小孩热情地向他打招呼。对方丝毫不在意织田作之助的冷脸，两人一来一往，倒是聊得愉快。
    诸伏景光将车停在公寓楼下的停车位，斜靠在车门等织田作之助。他远远就看见一个红发男人一身纯黑打扮，跟在酒吧那晚一模一样。红发男人正在跟另一位带着小孩的太太聊天，分别时，他还摸了摸小女孩的头。
    织田作之助的动作非常柔和，小女孩鼓起勇气抱他，他就轻轻揽了一下女孩的背，又将人送回她母亲怀里。
    他眼角眉梢洋溢的温柔让诸伏景光愣在原地。
    没想到蒂萨诺还有这样一面，诸伏景光心情复杂。
    织田作之助跟那对母女告别，走向诸伏景光，淡淡道：走吧。声音一贯低沉，不带感情。
    嗯。
    诸伏景光驾车，织田作之助就坐副驾，一路沉默。诸伏景光几次想找话题，见他有些出神地望着窗外，有心想问在想什么，又怕踩到蒂萨诺的雷点。
    在他快憋死之前，总算到了目标家楼下。
    车子唰的停稳，织田作之助回神，问：到了？
    诸伏景光解开安全带：对，目标现在在家，按昨晚定下的行动方案来？
    嗯，我先清场。织田作之助很干脆，他最后检查了一遍枪支。诸伏景光从后座拖了个黑色亚麻袋，拿出一件防弹背心递给他，被织田作之助拒绝了。
    不用了，你穿吧。
    织田作之助说完利落下车，没等对方回复。
    他有异能力傍身，寻常子弹是伤不到他的。
    但诸伏景光哪里知道，见织田作之助走的飞快，一点都不留恋，仿佛一个赶着时间，早干完活早下班的社畜。
    什么啊，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错觉。
    诸伏景光反应过来后哭笑不得。
    不过，蒂萨诺竟然如此自信？目标可是仗着财大气粗布置了严密的防线。
    从大门到住户家少说也有五六条防线，诸伏景光想起昨天，他本想跟对方分担一部分火力，却没想到对方一口应下开路的工作，并且坚持表示不需要伪装。
    就连监控都不需要诸伏景光插手，蒂萨诺一脸平静地包揽了所有工作。
    他甚至不需要做其他事，只用在蒂萨诺给他信号后上楼，审问目标，找出机密文件就好。
    但他不打算按原定分工来。
    怎么可以真的放蒂萨诺一个人直面硬刚啊！他的良心过不去！
    诸伏景光迅速穿戴好装备，伪装成外卖小哥上楼。一路十分顺利，没有被任何人拦下检查，但他不敢放松警惕。
    电梯停在了目标所在楼层，门缓缓打开，诸伏景光压低帽檐，拎着伪装用的外卖盒缓缓步入长廊。
    没有想象中的枪林弹雨或者严密搜查，映入眼帘的是横七竖八、躺满一地的黑西装保镖。
    目标的大门敞开着，屋内传来砰的一声闷响。
    诸伏景光心下一紧。
    叮咚
    他的手机响了，这是蒂萨诺给出的信号。
    织田作之助听见动静，在门后探头招呼他：你来了，正好赶上结束。
    第17章
    织田先生是做什么的呢？
    在电梯里，织田作之助遇到了邻居家的太太。大概是上次帮她抬过重物，在她心里，这个一身黑的红发男人是典型的面冷心热。
    太太见多识广，自然不会将织田作之助的面瘫脸放在心上，一见到他就热情地向他打招呼。
    织田作之助像一个乖孩子遇见长辈，问什么便答什么。
    直到邻居太太问出这么一个问题，他才停顿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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