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时夸他：你现在俏皮话挺多，是被我激发了幽默潜能吗？
    方剂鼓励她：对，你看你还是挺有这方面天赋的，要不要考虑找点事干啊？比如开个直播节目？
    直播什么？讲封控期间的段子吗？陆小时好像觉得他这个主意可行，吃完饭回去睡回笼觉的时候就开始琢磨，想着要怎么打造个人账号。
    她是个风风火火、说干就干的性格，早饭说的这个事，午饭的时候她已经在平台注册好了新号，还在自己的社交主页发了状态让大家关注一下。
    过气女演员也是有那么丁点儿流量的，直播账号很快就有了几千粉丝。
    陆小时雄心勃勃，闷头在屋里写段子，先把小区里出现了一只有想法的羊咩咩的故事写成剧本，写完了跑去要给方剂讲演，方剂摆出洗耳恭听的姿势了，她又觉得不好意思，决定直接把首演放在直播间。
    不过她也不白跑这一趟，她问方剂：你会看我直播吗？
    方剂点头。
    陆小时还有些忐忑，如果没人和我互动的话，你能给我发发评论捧捧场吗？
    方剂：当然。
    陆小时得寸进尺：那你给我当榜一大哥吗？
    方剂：啧。
    他这一声啧，说不出是什么意思，但陆小时觉得他说得帅极了，嘿嘿傻笑着跑回屋里去改稿子了。
    陆小时约定的直播时间是晚上八点，正是晚饭以后大家休息的时间。
    为了准备直播，今晚吃饭吃得比较早，饭都吃完了小区的大喇叭才开始放歌。
    有邻居点歌，点的曲子颇有些故事，说是送给某位志愿者的心意，点的是《开不了口》。
    大群里面掀起一波猜谜热潮，大家最爱看这种撮合小情侣的故事了。
    小胖：声明一下，虽然我知道我英俊潇洒善良勇敢人见人爱，但是我有女朋友了！
    33306Tina：这不是个小哥哥点的歌吗，你凑什么热闹！
    小胖：小哥哥怎么就不能喜欢我了，性别不要卡那么死！
    22611西日月：你怎么看起来很想要被小哥哥喜欢，你不对劲。
    3108春暖花开：真好啊，现在还能看到这么青涩的感情，这个点歌台真棒，想当年丈夫都是给我写信说想当笔友，哈哈。
    1502金田二：志愿者总共也没多少，看点歌这个小伙子是2号楼的，多半接触到的也是2号楼的志愿者吧，搜索范围很小。
    身为2号楼志愿者的陆小时不由地对号入座了：莫非是她的春天到了桃花开？
    在这粉色旖旎聊天内容里，插入了一条求助信息。
    糖糖：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是一楼商铺萌兮兮宠物店的店员，前几天小区实施了硬隔离，因为要照顾店里的小动物，我封城以后一直是住在店里的，之前还能团购，现在被隔离在店里没办法出门，昨晚降温店里没有热空调冷得要命，想向大家借或者买一条厚被子，如果有睡袋就更好了。
    原本欢乐的聊天室立马切换到骂街频道。
    大家非常诧异，铁丝网拦住的那些商铺里居然还有人在，而且拦住了还不给人家吃用。
    13101大飞机：你这个宠物店是在一号楼下面的商铺是吧？只需要被子吗？吃的有没有？
    52108大左：居委24个小时不睡觉，就干出来这种事？
    糖糖：对的，是在一号楼下面，吃的还有一些泡面和火腿肠，有电热壶可以烧自来水喝。
    33306Tina：我有睡袋，但是要怎么给你呢？
    糖糖：可以让保安送过来吗？
    Tina答应了，立马联系物业管家，让保安帮忙送一下睡袋。
    然而管家说保安也不能出小区，硬隔离的铁丝网就是为了防止小区里的人外出的，他们担不了这个责任。
    Tina把聊天截图发到群里，大家被拱起火来。
    22606小石榴：不是说很快就要解封了吗？这种时候还在乎什么硬隔离，意义是什么？我住高层昨晚都冻醒了，她睡店里地上冻出点毛病怎么办？
    物业不理会邻居的怒火，商铺的店员不是业主，也不属于他们的服务范围，他们不管。
    最后，3号楼的志愿者先把Tina的睡袋拿到1号楼，又凑了点方便食品，找到萌兮兮宠物店垂直上方的那户二楼住户，从他家的窗户伸出手去，用绳子吊着睡袋和吃的，慢慢放绳子放到了商铺门前。
    糖糖拿到物资以后在群里感激地谢了一圈。
    33306Tina：我们家的美短就是在你家买的，你也算是娘家人了，不用谢。
    13101大飞机：以后团购你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就跟着一起买，房号你就写23601，我们没有36楼，看到这个就知道是你的东西，让2楼的邻居给你吊下去。
    糖糖又感谢了一番：等解封了，大家的猫猫狗狗带来萌兮兮洗澡，给大家半价优惠！
    陆小时忙着关注宠物店员的事情，差点就错过了直播时间。
    还是方剂看表已经七点五十五了，到卧室敲她的门：你还要播吗？
    陆小时嗷呜一声，飞快去卫生间整理了一下头发，补了个口红。陆匀家里倒是有基础的护肤品和底妆产品，但是陆小时用不惯，干脆就只涂了她包里的那支日常色系的口红。
    她打开直播间，把美颜开到最大，开得隔壁在观看的方剂直呼好家伙。
    陆小时甩甩头，靠坐在飘窗上，手里抱着个靠枕玩具狗，手机放在用书堆起来的基台上，非常淑女地跟粉丝们打招呼。
    她离手机有段距离，看不太清小字，所以也没能看到方剂给她的评论内容。
    她开始她下午列的提纲内容的讲演，说了大概三分钟，系统突然弹出来个对话框，说她谈论内容违反国家法律法规，直播间被封七天。
    陆小时：
    她脑子里蹦出一句话：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方剂拿着手机来看她：怎么下播了？
    陆小时把自己的屏幕给他看：被封号七天，真离谱，2号楼解封了我的直播间都解不了封。
    方剂也很无语，提醒她：那你是不是要跟粉丝们说一声。
    陆小时点头，郁闷地捧着手机发状态解释去了。
    刚更新完，顺便点开评论看了几眼，看到她那个没什么人气的后援团官博发的直播截图，虽然官博是在说陆小时今晚很好看，但是她点开大图刚好看到的是方剂的一条评论。
    他所有的社交账号用的都是本名。
    方剂：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笑啊！怎么会有这么好笑的人！
    看得出来，是很努力地在捧场了。
    作者有话说：
    小彩蛋：
    直播间开播，有路人涌入。
    某路人甲：长得没有隔壁小嗲嗲好看，走了。
    方剂：楼上去看看眼科。
    第39章 、第34天
    陆小时的直播间被封对她还是有一点打击的, 毕竟她咸鱼久了，刚想要自主就业结果被下岗了，搁谁都得难过一阵子。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直播的小小水花引起了一些关注, 她脱口秀公司的老板，准确说是前老板小马哥当晚就给她打电话了。
    小马哥：小时呀, 最近过得好不好啊？
    陆小时：老板你有事就说事吧, 咱俩又不熟，别寒暄了。
    小马哥：冲你还叫我一声老板，我也得关心一下你啊。这个小长假我们要做一档脱口秀云综艺, 就是各个演员连线录节目, 你也知道我司男演员居多，而且长得也不咋样，这个这个，自己在家录没有服化道没有打光，那一帮糙老爷们没法看了, 所以想找个女演员当一下主持, 这不就找到你了吗？
    陆小时没想到老板找自己聊工作的事，有点感动又有点自得。
    陆小时谦虚地问：怎么就找到我了啊？咱们公司不是还有很多漂亮的女演员吗？是觉得我业务能力好吗？
    小马哥哈哈大笑：一个月没见, 你的幽默能力见长啊。那跟业务能力有什么关系, 那不是因为你时薪便宜嘛。
    陆小时被老板的大实话扎心了。
    小马哥又补充道，还有就是，你这前脚刚辞职, 公司第二天就不赚钱了, 虽说是因为封城, 但是你也知道, 像我们这种有钱人, 多少是有点迷信的, 所以我想着是不是得把你签回来，比如兼职的劳务合同也行。
    陆小时是个有骨气的女人，她的自尊不允许她为五斗米折腰，所以她跟小马哥说：这得加钱。
    隔天就是小长假第一天，虽然方剂人在封控中，但是他工作室的员工们都要正常休假，所以他也跟着放了个假。
    本以为陆小时会很闲，没想到她吃完早饭就跟他说未来五天她都有工作：白天要对台本走流程，晚上直播。
    方剂疑惑：你不是被封号了吗？又开了新账号吗？
    陆小时解释：前老板重金返聘我做节目。
    方剂点点头：那挺好的，你做节目的时候说话小心点啊，万一搞得节目也被封了，还要赔钱。
    陆小时忿忿地捶桌子，我也没说什么啊，谁知道直播不让讨论时事，连羊都不让说！
    所以他们对台本就很有必要了，有专门的网络安全审查员对他们的聊天内容做检测，看有没有敏感词。
    拿到安全员发来的违禁词大全表单的时候，陆小时整个人都傻掉了。
    和她一起傻掉的还有她的脱口秀同事们，大家对着违禁词吐槽了半小时，讨论说要不然第一期主题也别聊自己在家做什么黑暗料理了，干脆直接聊聊啵啵间那些不能说出来的敏感词汇。
    敏感也不能说。陆小时拿着表单提醒演员大球，你要说敏敏。
    大球哈哈哈笑，我连自己脱发都不能说，要说期待自己茂密起来。
    真是救大命了。
    陆小时感觉自己的语言系统面临崩溃，她和同事在审查员的三小时教学指导之后，已经不会正常说话了。
    大球安慰她：钱难挣，屎难吃，加油陆小时！
    陆小时条件反射地指出：要说米难挣！
    就在陆小时积极学习直播黑话的时候，方剂在书房百无聊赖地画设计稿，他也想放假休息，可是呆坐了半小时以后实在不知道能干点什么，索性又继续工作。
    他突然有点理解陆小时平时为什么总是没事找事了，因为没事真的是一种很讨厌的状态。
    画着画着稿，方剂感觉听到什么噪音。
    他扭头，看到李逵站在窗边扒着窗沿看。
    李逵出马，必有八卦。
    方剂起身，跪在沙发上看楼下发生了什么，结果看到小区门口聚集了一帮人，还拉着一条白色横幅，上书：复核转运，尽快解封。
    方剂拿出手机打开相机，放大仔细看，那个白色横幅好像是用白纸拼接在一起的，黏在不知道是不是拖把杆一类的塑料杆子上。
    那群人还有大喇叭，打开窗，声音传进来的更清晰些，大概就是说1号楼的阳性不复核不转运，1号楼封的不明不白，要求居委积极上报，推进解封。
    方剂去卧室，找陆小时看热闹。
    陆小时正在一个头两个大，总算大家都说要吃午饭了，中场休息两小时，她也可以跟着方剂一起围观抗议行动。
    两人一猫趴在窗边的沙发上，拿着手机看了半天。
    一直看到穿红马甲的居委和警察同时出现，双方对峙了半天，最后邻居们退散回家吃饭去了。
    陆小时转战大群，看里面的邻居汇报战果。
    1502金田二：感谢大家的众志成城，上午的抗议取得了一定效果，居委承诺将尽快（三日内）申请安排912的上门复核，如果两次均为阴性，将申请1号楼的解封。
    52108大左：又申请复核？干嘛不直接把人转运啊？912什么来头，居然能要求复核这是第五次了吧？
    13101大飞机：我有一个疑问，如果两次核酸不是阴性呢？万一又是阳的呢？继续赖着吗？
    1502金田二：居委说现在没法强制转运，而且因为912的不配合，他们这个单子在疾控那边成bug了，只能从头循环，但愿他们家现在都是阴的吧。
    群里一堆替912祈福阴性的，陆小时看着那些合掌表情，也想跟着一起拜一拜，祝愿1号楼早日解封。
    热闹看完了，陆小时一看表，距离上工半小时，饭还没做呢。
    她问方剂：吃泡面行不行？
    方剂点头又点头：早知道你这么忙我就做了，晚上我来做吧。
    他现在做饭已经处于能吃的水平了。
    陆小时和时间赛跑，一边把方便面放锅里煮，一边把居委发的午餐肉罐头给撬开，切成片用油煎至两面金黄，煎完又打了两个荷包蛋，铺在刚捞出来的面条上。
    做饭用了十五分钟，吃饭用了十分钟，吃完就跑上楼去继续工作了。
    方剂把用过的锅碗瓢盆放在水池里泡着，慢条斯理地戴上手套，一个一个地清洗着，感觉今天的饭明明很好吃，可是因为没有陆小时的聒噪好像缺了点什么味道。
    陆小时下午的工作内容正常了许多，跟同事们把台本流程都过了一遍以后，为了保持良好的状态，提前结束视频，各自休整去了。
    有的同事休整的方式是睡觉，有的是洗澡，而陆小时选择找方剂喝茶唠嗑。
    她进书房看见方剂在画图，轻手轻脚地打算离开，不打扰他工作。
    没想到方剂喊住她：思路被你打断了，坐吧，什么事？
    私密马赛~陆小时屁颠屁颠地坐到沙发上，煮了一壶茶，没什么事，就是说了一天的话，脑子疼。
    脑子疼你不歇歇？
    我这不是来你这歇歇吗？陆小时悠闲地翘起小脚，古代那些臭男人，累了就去风月场所看美人找乐子，是有原因的，我发现在这边坐着看你干活是挺赏心悦目的。
    方剂感觉她这个比喻怪怪的。
    陆小时抓了一把瓜子，边嗑边跟方剂说让他继续工作，看起来更像个登徒子了。
    啊她突然叫了一声。
    方剂猛回头看她，看到李逵从她肚子上弹跳起飞。
    他以为她要骂李逵，结果她一个转音：啊啊啊黑猫警长！啊啊啊黑猫警长！森林公民向你致敬！向你致敬向你致敬！致敬！
    方剂骂了她一句无聊，弯着嘴角转过身继续画图。
    后来陆小时去洗澡换衣服了，他脑子里还一直回荡着这两句歌词，无法解脱。
    晚上的脱口秀直播节目，陆小时没有要求方剂给她捧场了，但是方剂自己闲得没事干，搜到了她参与的那个节目，举着手机躺在地垫上看。
    陆小时作为主持人，出场时长不是特别多，但是基本上过一会儿就会切到她的镜头由她串场。
    方剂感觉她上镜挺自然的，主持得也很流畅，有点符合她说的红过的事实。
    倒是那几个据说挺火的脱口秀明星，在他看来挺无聊的，他以前没怎么听过脱口秀，也不了解这几位大腕，甚至有些困惑，脱口秀演员也是演员，演员不用看脸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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