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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腰美人宠冠六宫(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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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姝纯澈的桃花眼一滞。
    难怪了。
    若是自己不去的话,反而显得心虚。
    她与辰王的事必然是有人蓄意宣扬开来,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躲让。
    虞姝支起身子,后腰被封衡抱过之后,此刻还隐隐泛酸,更衣吧,既是贵妃娘娘宣见,我得过去一趟。
    大抵不是贵妃要见她,而是张珺瑶吧
    那个谎称救了辰王的骗子。
    虞姝倒是不嫉恨张珺瑶抢了本该属于她的婚事,以她的身份,是没法嫁入辰王府做正妻的。
    与其做妾,她宁愿选择在宫里争一线希望。
    虞姝带着知书和墨画两名宫婢,打着一把玫红色描金梅花的油纸伞在冗长的宫道上缓步往前走。
    行至日光炫灿处,迎面走来一人,虞姝起初是垂眸往前走,留意到一道视线时,她一抬头,就撞进了一双墨色的眸子里。
    是辰王。
    较之前几日,他清瘦了一大圈,没了少年人的义气与锋芒,他唇角淡淡扬起一点笑意,仿佛是山谷小风掠过百尺深潭,那样的波澜不惊。
    可垂在广袖下的手,早已捏的死紧。
    第三十章
    虞姝以为自己可以完全不在意辰王。
    可此刻面对面, 四目相对,她心中像是被人泼了一碗凉汤,微酸且凉。
    谈不上难受, 却是出乎意料的酸楚。
    这世上不是所有人之间的关系都能得到一个结果。秋日的累累硕果,和广袤大地上的枯草,都不枉此生来这世间一遭。
    有些人, 只能陪她走一阵子。
    仅此而已。
    辰王是她韶华时最初的心动与渴望,即便此生无缘, 他亦如天际星辰,总能泛着淡淡星辉, 在她每次仰望星空时,就能瞧见, 也能为之淡淡一笑。
    她记忆中的辰王,永远都是那个白衣锦袍,在日光下灿漫微笑的玉树临风少年人。
    虞姝不怨辰王一开始眼拙认错了人,更是不恨他没能帮上自己。
    相反,她感谢与他曾相逢。
    但, 她与他之间,也只能止步于此了。
    在辰王极力克制隐忍之时, 虞姝以为他也放下了。
    如此甚好。
    虞姝莞尔一笑,福了福身, 给辰王殿下请安。
    她只是个美人,但按着身份并不需要请安, 但虞姝还是给了辰王敬重之意。
    辰王喉结滚了滚,那双封氏皇族男子皆有的狭长凤眸之中, 是旁人读不懂的情绪。
    最终, 千言万语, 只化作淡淡的点头。
    他很想告诉虞姝,他当真尽力了。
    但还是迟了。
    虞姝这便站直了身子,径直往前走,与辰王擦肩而过,余光掠过之处,全是回忆。
    下一刻,辰王也抬步,头也没回一下,在小太监的带领下,往御书房的方向而去。
    两人仿佛谁也不惦记着谁。
    知书倒是回头看了一眼,她暗暗吁了口气。
    这宫里到处都是眼线,亏得美人主子和辰王都是克制的人。
    且不论到底有没有撇清曾经的一切,这般坦诚相对,就算是在宫里见面了,皇上也不会怪罪。
    皇上可不是吃醋的人。
    知书如是的想着。
    而同一时间,封衡听了心腹禀报过后,手中的银狼豪笔捏紧,上面的墨汁滴落,染了一大片奏折,神色更是清冷的过分,宛若凛冬降临。
    王权吃不准封衡的心思,也不敢妄自多言。
    毕竟,他与皇上皆知,虞美人在宫外的确和辰王交过心。
    且长达五年之久,从年少时就已相识。
    辰王在前,封衡在后。
    虞姝一开始是怎样入宫,已经入宫的目的是甚么,封衡皆是一清二楚。
    他却将计就计,接受了美人计。
    这又算不算是横刀夺爱?
    毕竟,他提前就明知虞姝和辰王对彼此皆有好感。
    王权内心上演了一出错综复杂的情感纠葛。
    下一刻,就见封衡随手弃了手中银狼豪笔,端起茶盏的动作也比平时快了数倍,仅一口又吐了出去,帝王抬眸,怒意腾腾,这茶委实拙劣,苦涩不堪!
    王权刚想说,这可是今年新进贡的雨前龙井,皇上近日来一直都是喝这一味茶。
    这时,林深过来通报,皇上,辰王殿下来了。
    封衡目光一滞,搁置下了茶盏,淡淡启齿,怒意瞬间收敛,让他进来吧。
    王权小心翼翼上前,询问,皇上,可需重新泡上一壶茶?
    毕竟这茶拙劣且又苦涩,总不能用来招待辰王。
    谁料封衡却挥手,不必。
    一言至此,他对王权做了手势,示意王权给辰王也倒上一杯茶。
    王权,
    他后知后觉,心中掠过一个可怕念头
    皇上莫不是吃醋了?!
    辰王迈入内殿,一袭白袍如雪,衬得公子款款如玉,宛若天上皎月。
    其实,先帝的几个皇子之中,封衡与辰王的容貌最是相似,尤其是那双狭长的眸。
    但二人在气度上截然不同。
    封衡是傲视于天地之间的骁勇,仿佛天下一切生灵皆在他脚下,他每一个不经意间的神色,都像是在睥睨一切。
    清冷、卓绝、无情。
    但辰王是温润如玉的,气度更是偏向江南翩翩才子。
    温和、雅致、多情。
    神似的容貌,却是截然不同的气度。
    辰王行君臣大礼,半点不敷衍,臣恭请皇上圣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封衡唇角掠过一丝浅笑,你来的正好,品品朕这里的新茶如何。
    王权,不是说拙劣且苦涩么?
    就在封衡与辰王品茶论政的同时,虞姝已经来到了长秋宫。
    但她只是站在了长秋宫的大门外,正等待通传。
    知书给虞姝撑着油纸伞,还算能够撑得住气,墨画却愤愤然,低语道:贵妃娘娘既然宣见美人主子,为何又让美人主子在外面候着,这大热天的,蚂蚁都快烤熟了,不是明摆着让美人主子遭罪么?
    即便墨画不说,虞姝也知道,这是张贵妃给她下马威。
    不对
    确切的说,是张二小姐想给她下马威。
    虞姝唇角一抽,轻蔑一笑时,清媚的眸子里掠过一点星星之火。
    她且忍。
    忍旁人所不能忍。
    终有一日,等到羽翼丰满,那些欺她之人自会匍匐在她脚下。
    虞姝笑了笑,看向墨画,等回到朝阳阁,赏你吃冰镇的大西瓜,可满意了?且先忍忍。
    墨画愣了一下,随即脸色一红,羞得慌。
    美人主子都没嚷嚷着累,她却先是失仪了。
    墨画立刻垂首,美人主子,奴婢知错了,奴婢也安静的候着便是。
    虞姝打趣一笑,听说用珍珠粉敷面,可让肤色增白,咱们回去之后,就多敷敷,也不必担心这个时候晒黑了。
    墨画更是无地自容了。
    知书也抿唇一笑。
    虞姝几句打趣之后,主仆三人都十分安静的静候着通传。
    长秋宫的内殿,张贵妃正被宫人伺候着,用了冰镇凉茶。
    张珺瑶一边吃着甜瓜,一边傲慢一笑,且就让她多晒一会,免得才得宠了几日,就不知自己姓甚么!
    张贵妃本不打算直接与虞姝撕破脸皮。
    但妹妹的要求,她从来不会反驳。
    等到半刻钟过后,张贵妃道:时辰差不多了,虞美人到底是皇上的人,事情做得太过,皇上会不高兴。
    张珺瑶这才勉强点头首肯。
    张贵妃让人去把虞姝叫进来时,特意问了一句,那虞美人就一直安安静静的站在外头?一句怨言也不曾有?
    宫人如实回禀,正是呢,娘娘。虞美人非但没有抱怨,之前还和她的宫婢有说有笑。
    张贵妃目光一凛,眸中闪过一抹异色。
    不知为何,她忽然有些心悸。
    这么一个角色儿在后宫,还真是不能让人小觑!
    外头这日头,一朵娇花儿不出片刻钟就会晒干了,她虞姝还真是个能忍的狠人!
    张珺瑶却轻蔑一笑,再得宠又如何,就是个小小美人,在长姐面前,她还不得候着!
    张贵妃终于没再继续纵容张珺瑶,罕见的沉着嗓子,道:二妹,慎言!一会见了虞美人,你莫要多说话!可听见了?
    张珺瑶努努嘴,十八岁的年纪,换做是其他贵女,早已是□□人母了,她却做出稚龄少女的娇憨出来。
    一看就是过度骄纵之故。
    张贵妃沉沉叹了口气。
    心中隐隐不安。
    张贵妃是个聪明人,虞姝从入宫开始,到被册封都发生的太快,她也不曾有机会在虞姝身边安插人,但她怀疑虞姝身边有皇上的人。
    她当年在东宫,可是花了好长时间才在自己身边甄别出了皇上的线人,那宫婢至今还在长秋宫,却被她打发去了小厨房。
    封衡是一个喜欢掌控一切的帝王。
    张贵妃不敢冒险,吩咐道:让虞美人独自一人进殿即可。
    她对虞姝身边的宫婢甚是提防。
    张珺瑶还以为长姐此举,是为了方便自己针对虞姝。
    虞姝听到通传,入殿之时,知书叫住了她,一脸忧色,美人主子,这您一会定要仔细着。
    虞姝点头示意,皇上给她挑选的人,还真是个细心的。这个知书,或许可以栽培起来。
    就在虞姝迈入千秋宫内殿,行礼之后,却没有听见起身二字时,她保持着福身的姿势,两条小腿已经开始发颤。
    果然,张贵妃还是想给她一点难堪,让她好自为之。
    这种明面上的为难,倒是不打紧。
    真正可怖的,是背地里的陷害。
    虞姝面上神色如常,似并未激怒。
    张贵妃捧茶品茗之余,暗暗心悸:好一个虞美人!
    张珺瑶打量了虞姝,因着辰王这一层关系,她早就见过虞姝,但每次看见虞姝,都能让她惊艳一番。
    这才一阵子未见,只见虞姝身段更是婀娜有致,低领束腰宫装仿佛是专门为了她量身打造,不盈一握的小蛮腰更是纤细如柳,而傲人的挺立之处更是叫人嫉妒且自卑。容貌清媚至极,不施粉黛却也透着媚态,长时间在外面忍受酷热,她的肌肤热出了淡淡的浅粉色,如庭花绽放在日光之下,灿漫夺目。
    听说豆腐西施都是这个模样!
    因着卫氏曾是买豆腐出身,张珺瑶在京都贵女圈子里给虞姝取了一个外号,就叫豆腐西施。
    贬低意味十足。
    而可笑的是,她贬低虞姝的同时,也暗暗嫉恨羡慕不已,可又不能搞死虞姝。
    虞姝终归不是寻常百姓家中的女子。
    何况,若是被辰王知晓了,辰王不会原谅她!
    虞姝的双腿实在熬不住了,福身行礼的姿势需要一直弯曲着双腿,小腿的负重更大,她又语气平缓的道了一句,嫔妾给贵妃娘娘请安。
    倒是有游刃有余、沉稳持重的!
    张贵妃抬眼,看向面前身段前凸后翘,容貌国色的年轻女子。皇上鲜少踏足后宫,一年加起来的次数五根手指头也数得清。却对虞姝百般宠爱,近乎痴迷。
    瞧瞧这一身细嫩如脂的肌肤,皇上是不是爱不释手?
    张贵妃实在难以想象出封衡那样清冷如冰的男子,会如何痴迷一个美人
    他会失控么?
    还是也像寻常男子那样,为/色/所迷?
    醋意一上头,张贵妃原先的内敛也消失大半,取而代之是嫉恨所带来的锋芒。
    张贵妃总算是能够明白虞若兰前几日的处境了。后宫谁人不想搞死这个狐媚子!
    她慵懒启齿,并没有让虞姝起身,只道:美人妹妹,你可知罪?
    虞姝平静的抬眼,嫔妾不知何罪之有,望贵妃娘娘解惑。
    她的确无处可挑错。
    于是,张贵妃故意迁怒,宫里的流言蜚语,你应该也已经听到了一些。你是皇上的人,辰王殿下又是本宫未来的妹夫,本宫若要因为你的不检点而治罪于你,你可认?
    不检点
    呵呵,好一个不检点。
    虞姝内心笑了笑,与张贵妃对视,那双漂亮的含情桃花眼仿佛也会笑,回贵妃娘娘,嫔妾不认罪,亦与辰王殿下只是旧相识,算不得过深交情,更无不检点一说。若是张二小姐不相信,大可以回去问问辰王爷。嫔妾也恳请将此事交由皇上来处理,皇上明朝秋毫,是旷世明君,定能给嫔妾一个说法。
    张贵妃心一颤。
    这个狐狸精!
    竟把皇上扯进来了!
    若是皇上彻查此事,千秋宫逃不了干系。
    正拧眉思量对策,外面小宫女领着王权过来了,王权是御前禀笔大太监,就算是皇后见了也要礼让几分。
    张贵妃唯有对虞姝道:美人妹妹平身吧。
    虞姝知道王权来了,她站起身的同时,双腿一颤,堪堪跌趴在地,身子柔柔的覆在了楠木地板上。
    她的确是双腿发酸,难以支撑。
    但也不是不能强忍。
    不过,虞姝还是选择跌倒。
    隐忍归隐忍,可若是自己吞下一切苦水,那就是傻子了。她再度告诫自己,绝对不能活成姨娘那样。
    张贵妃心一惊,内心对虞姝的做派咬牙切齿,人却是亲自去搀扶她,美人妹妹这是怎的了?可是外面太热,你晒坏了?早知如此,本宫就不该叫你过来吃茶了。
    张珺瑶立刻指着虞姝,长姐,她是故意的。
    张贵妃低喝,住嘴!
    王权将一切看在眼底,细长的眸子眯了眯。
    他只忠于皇上,当年皇上刚出生,他就被指派到偏殿守着皇上,是看着皇上一天天长大的人,把皇上视作了他的命。
    皇上中意的女子,他自然高看几分。
    王权皮笑肉不笑,贵妃娘娘,咱家是奉皇上之命,请虞美人过去奉茶,若是没旁的事,咱家先把人带走了。
    张贵妃又是心尖一颤。
    是皇上!
    皇上就连这份薄面都不愿意给她么?虞美人就那么重要?!
    很显然,皇上是过来救场的,还特意指派了御前大总管过来!
    张贵妃只能咬碎了牙齿往肚里咽。
    直到虞姝跟着王权离开,张贵妃才一下瘫软在了摇椅上。
    她今日此举
    错了!
    张珺瑶不依不饶,长姐啊,你好歹是贵妃娘娘,虞美人才是个从四品的嫔妃,你何须
    张贵妃倏然站起身,一巴掌打在了张珺瑶脸上,这也是她第一次掌掴自己的二妹,你、你住嘴!闯祸了!这次闯祸了!是她大意了!
    *
    王权还特意带来了轿辇,虞姝当真感激他来救场,上了轿辇之后,她揉了揉发酸的小腿,刚刚结束了一场变故,可她完全放松不下来。
    辰王不久之前才入宫,大抵还在皇上那里。
    她现在就过去,真的合适么?
    着实叫人头疼。
    虞姝坐在轿辇上,在前去御书房的路上,尽快恢复了心绪。
    事到如今,再回避亦是徒劳。
    皇上不可能不知道后宫有关她的那些传闻,之所以还没直接发落了她,大抵是皇上暂时还没厌弃她。
    退一步说,皇上既能指派了王权公公前来给她解围,便说明皇上心里还是偏向信任她的。
    皇上是个聪慧之人,与聪明人不可耍太多小心机,否则就自取灭亡。
    到了御书房大门外,虞姝下轿辇之际,对王权莞尔一笑,今日实在多谢王公公了,此恩定铭记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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