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的热带荒岛[种田](26)
不过这个进度快得超出她的预料,她走上前说,你们速度好快,明后天就能完工了吧?
嗯。钟瑾把目光转向她,还没点头,便瞧见她满是汗渍的小脸上的红色抓痕,视线下移,他看见她手腕上那一道明显的血痕,上面的血迹已干枯,往上还有些斑斑点点的粉红印迹和凸出的红痕。
他拧起眉,淡声问,怎么弄的?
嗯?什么?
叶知遇一时没反应过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这才理解他说的话。
她不在意地摆摆手,解释说,草刮的。那个苎麻草好多毛毛,蹭得我们俩痒死了,用海水洗都没用。不过过会应该就好了,没事的。
钟瑾微微倾身仔细察看。
站在旁边默默听他们说话的苏瑶,竖起耳朵偷听,余光瞥见钟瑾拧起眉头,倾身细看,心里的那只土拨鼠疯狂尖叫中,她舔了舔唇,看见钟瑾薄唇微动,似要说话,凝神继续偷听,可下一秒
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
一道大嗓门盖住旁边的说话声。
听不清了!!!
陆景阳以为苏瑶在看他砌的砖墙,正想说来炫一下,结果一抬头看到苏瑶凶狠的目光,吓了一跳,他捂着被惊吓到的心脏,你、你干嘛!
你给我闭嘴!苏瑶低斥。
凭什么?听到让自己闭嘴不说话,陆景阳倏地一下挺直胸膛,大圆眼不服输地瞪过去,大声质问,我想说话就说话,你管我!
就在这时,旁边的两人结束对话,钟瑾走到外面拿了个椰子壳,然后朝着芭蕉林方向走去。
叶知遇也转身走到食篓边,拿出野鸟开始处理。
怎么..怎么都走了!后面说什么了?说什么了!
啊啊啊啊!!!都怪这个大嗓门憨批非要说话!
八卦听一半的苏瑶火一下子就蹿上来了,她低头,气势汹汹地低头瞪过去。
不知怎么的,看着那张大黑脸,心里那股无名火越烧越旺,再加上手臂又开始刺痒难受,苏瑶一下子气得都不想说话,更不想搭理这个大傻子。
直接转身走到石桌板旁边坐下挠痒痒。
被扔在原地的陆景阳见她居然走人不回嘴,惊奇的不行。
他连忙拔腿跟上去,站在苏瑶旁边,锲而不舍地追问,你怎么走了,你还没说为什么不让我说话呢?
不想理人的苏瑶捂住耳朵扭身转到另一边。
陆景阳跟过去,你说啊。
说个理由给我听听。
......
陆景阳喋喋不休的话语引起叶知遇的好奇,她把拔光毛的野鸟放在芭蕉叶上,直起腰看去。
只见捂着耳朵、明显不想搭理人的苏瑶刚一转身,身旁的陆景阳像小狗一样,跟着她绕到左边,那边又转过身,这边又跑过来,你捂耳朵干嘛,说说为什么不让我说话呗。
叶知遇刚想叫停陆景阳坟头蹦迪的行为,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给。
她转头看去,钟瑾递过来的椰子壳里装着一些绿油油的汁液,闻着还有股熟悉的香味,她问,艾草?
嗯。止痒。钟瑾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和从前一样冷清,可叶知遇却听得莫名耳软,特别是那个痒字,余音仿佛钻到耳朵里去,引得她耳根子也痒痒的。
你刚说让我等等,就是去摘艾草了?叶知遇又问。
钟瑾沉默看她,椰子壳又往前推了推。
对面刺来一束直勾勾的注视,钟瑾抬眸,对上苏瑶那双锃亮锃亮的眼睛......他愣了一下,长睫轻颤,而后淡声说,苏瑶,来擦艾草。
钟瑾的声音打断叶知遇的神思,听到原来是给大家摘的,心脏倏地松了口气,但缓过来又莫名有点空落落的,她也想不清是为什么,脑子乱糟糟的。
什么?我也有份!
以为会被差别对待的苏瑶呆住。
后面的陆景阳大喇喇地问道,艾草?擦艾草干嘛?
叶知遇这才想起来擦艾草的目的,扭头喊道,啊对,小瑶快来擦艾草,止痒的。
苏瑶刚站起身走两步,
身旁的陆景阳也跟过来,歪头看到苏瑶白皙的细胳膊上满是红色抓痕,皱起鼻子,撇着嘴说,咿...有这么痒吗?啧啧啧,怎么抓成这样啊。
看着怪可怜的,他想。
可这话入了苏瑶的耳里就带上了风凉话的意味,像在嘲笑。
顿时像丢了一小碗汽油过来,正中苏瑶肚子里窝藏的火焰,火势汹涌,直接烧到她脑子里去。
她气极了,怒不可遏地看向陆景阳,你烦不烦啊?
带着怒气的声音在林子里响起。
叶知遇和钟瑾都听愣住。
我都不想理你看不见吗?一直缠着我干嘛啊。怒火烧得苏瑶眼眶都开始发红,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心里急喘喘的,就想发脾气,想赶走这个讨厌鬼。
但在怒火中,她看见眼前的大黑脸被她吼得怔住,圆眼里闪过一丝不明显的受伤。
理智回来一些。
可气话已经说出口,再收回来也就难了,最后她咬紧牙说了句,别跟着我。
被莫名吼了一顿的陆景阳,咬了咬腮帮子。
气冲冲转过身,跑到石桌板边坐下。
看着他愤怒离去的苏瑶,垂在裤边的双手缓缓握紧成拳。
挺直脖子,像不肯认输一般扭过头。
她长这么大很少说这么重的话,但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心里的火气跟管不住似的,一看到陆景阳就烦,被他吵得心烦。
而且别人看见挠痕二话不说地去找艾草,他倒好,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叶知遇和钟瑾沉默对视了一会,他轻轻摇头,意识说先别管,他目光转向她的手腕,说,擦吧。
哦。好。
叶知遇把椰子壳放在中间,一边抹,一边偷偷观察苏瑶的神色,向来言笑晏晏的小脸垮得小苦瓜。想了想,她还是轻声安慰,别气了,抹了好些不?
叶知遇的声音让一直紧绷着小脸的苏瑶脸色缓和了一些,她咧了咧嘴,拉起个假得不行的笑容,恩,感觉好多了。
然后又说,我带崽崽去遛水了。
你一个人吗?叶知遇问。
苏瑶不自在地眨眨眼,对啊,不然还有谁,我一个人又不是不行。
话音刚落,石桌板那边传来一道嘁声。
苏瑶纤薄的背脊抖了抖,二话不说地钻到砖窑棚屋,拉起盖住鸭鸭的大筐子,抱起熟睡的小尖,引着小灰小白往外走。
趴在桌子上的陆景阳,有一搭没一搭地逗弄着的小尾巴,余光瞥见某人大步流星往外走的背影。他平直的嘴角往下又压了压,扭过身子,当没看到。
叶知遇抹完艾草汁,燥痒的感平息不少。
见她涂抹完,坐在火边加柴火的钟瑾出声问,好点没?
嗯,好多了,谢谢啊。叶知遇笑着道谢。
没事。做饭吗?他问。
叶知遇点头,但从前杀动物的活都是陆景阳做得,但如今这人有气无力地趴在石桌板上,嘴撇得能挂茶壶,她叹了口气,算了,还是换个人试试吧。
她把扒光毛的野鸟和洗净的小刀递给钟瑾,帮我处理一下。
好。
钟瑾愣了愣,接过野鸟和刀。
叶知遇递给他之后,就去洗黄皮和黄皮叶子,还顺道找泡发了一些干木耳和牛肝菌,等她弄完这些回来时,看见钟瑾面前的野鸟肉,简直惊呆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查资料,查到亚灌木有个注释,觉得好浪漫,分享给宝贝们
在秋天,亚灌木在土壤上方的大部分茎叶会枯萎死去,但它们粗壮肉质的根块会在冬季静静地等在地下,并从土壤中吸取养料储藏起来。来年春天,这些植物就会再次以崭新的姿态繁茂生长。(来自百度百科)
秋去冬存春开 夏季热烈绽放(来自八八)
我用我的全部滋养,让你在盛夏尽情绽放(来自基友)
第34章 黄皮
芭蕉叶上还躺着一只完整的野鸟肉, 刀具在原地未动,旁边放着一些细细碎碎的短绒毛,那都是钟瑾, 一根一根地从野鸟肉上揪下来的。
这么大半天。
他都在揪毛渣渣.....
叶知遇看了眼晚霞渐歇的天色, 又看了眼专注揪毛的钟瑾, 迟疑了会,表情 | 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径直绕过, 走到石桌边, 陆景阳颓废的背影显在眼前, 上半身歪倒在桌上, 整根脊骨像被抽走了一样。
叶知遇咬了咬牙, 提气绕到他对面,看着脸颊贴桌,一脸要死不活还在死机状态的陆景阳, 弯腰低语,嘿,开机了。
陆景阳姿势未动。
圆眼转个弯, 眼尾微微上扬,询问:?
今晚还想吃饭吗?
圆眼用力地眨了眨。
想吃饭,现在立刻马上开机, 去拯救钟瑾手里那只可怜的野鸟。叶知遇一口气讲完。
陆景阳疑惑地皱起眉, 要表达的信息太多, 眼睛忙不过来,最后只能有气无力地张嘴, 钟哥不是在弄吗?
叶知遇皮笑肉不笑地抬起头, 往他身后看去。
陆景阳跟着她的视线转头, 视线正对上钟瑾。
只见蹙紧眉的钟瑾,神情严肃而认真,只看肩部以上的动作神态,会以为他正在处理一件很紧急的商业文件。
然而视线下移,那双手一只按在野鸟白净的肉上,另一只手的食指和大拇指紧紧捏起,对准野鸟的腹部,揪出一根短短的绒毛,放旁边,然后再次重复之前的动作,动作严谨且仔细,一根细毛都不放过。
卧槽。陆景阳瞪大眼,直接坐起身问,他在干嘛?这一根根揪完不得到明年!而且野鸟身上的余毛也不是这样处理的啊!!
叶知遇依旧皮笑肉不笑地看他,问,所以,你是要继续死机还是?
干活。
陆景阳二话不说地撸起袖子。
他今天心情不好,还想靠着多吃碗饭来盘活心情,等这位老板揪完毛,黄花菜都要凉了。
钟哥。陆景阳长腿迈到跟前。
他拿起地上的刀,圆眼真诚地看向钟瑾说,这活我熟,我来吧。
对啊对啊,给小阳弄吧。你要不去处理皮子?之前的皮子不是还没弄完?叶知遇也跟过来点头附和。
钟瑾揪毛渣的动作一顿,眉眼不解地抬起来。
盯着这两张盛满笑容的脸看了数秒,薄薄的眼皮微眯了下,在叶知遇含笑的眸子里找到一丝不易察觉的迫切和....嫌弃。
那抹嫌弃刺得钟瑾放开手,他轻声说,好。
转身洗手。
叶知遇和陆景阳立马激动对视。
太好了!晚饭有着落了!
洗手中的钟瑾余光淡淡一瞥,就瞥到这两人飞扬到天上的眼尾,嘴角平直的弧度缓缓抿紧成线。
野鸟落到陆景阳手中,熟练工就是不一样,先是在长长的颈处划出一道小口,把血沥净,然后轻车熟路地把鸟肉放到火堆上轻烤一会腿毛,再分解鸟肉,没一会儿,处理完毕。
陆景阳下巴一抬,姐,来拿吧。
好勒!叶知遇快快乐乐地接过鸟肉,用手肘撞了撞陆景阳结实的大臂,小声说,小阳果然更专业,更厉害!
被夸得陆景阳暗自偷笑,得意晃头。
揉搓皮子的钟瑾闻声看去,欢天喜地的表情跟之前嫌弃形成鲜明对比,压低声音的嘴唇说出的话很好辨认,她说陆景阳更厉害。
一股无名火在脑门炸开,钟瑾敛睫低头,长睫遮住眼底的黑沉,手指用力,继续搓皮子。
叶知遇抓了把盐揉搓鸟肉,揉搓完后腌制一会,使其入味。
石锅加冷水烧热,鼓泡后,在上面置放个竹制小蒸笼。
然后再从黄皮篓子里揪了些还新鲜的黄皮叶子,洗净后,往芭蕉叶敷上厚厚一层。
把腌好鸟肉倒上去,上面再覆一层,最后将芭蕉叶包裹紧实,放到蒸笼里小火慢蒸。
剩余的内脏,叶知遇将其泡上盐水,泡到血水浸入变淡后,再切成片,抓把牛肝菌片泡发,等石锅腾出来后再将二者加油水爆炒。
至于主食就是中午未吃完的蕨根粑粑,还泡在清水里,七八个灰灰的圆坨坨。竹笼边上冒出白白的雾气,锅里的热水在沸腾着,在竹笼再架上一层小筐子,依次放上蕨根粑粑,顶部盖上芭蕉叶。
处理完晚饭后,叶知遇直腰望了望,陆景阳蹲在石桌板边上洗鸟毛,一边洗,一边装作不在意地瞥一眼丛林小路。
而钟瑾蹲在砖窑旁边揉搓皮子。
逐渐柔软的皮子在他修长的手指下变换形状,手指用力合上又松开。皮肤很薄,能很明显看到些凸出的青筋,若是仔细瞧两眼,能看到从前白如玉的指尖如今起了不少薄茧和糙糙的碎皮。
叶知遇正可惜美手被蹉跎。
恰在此时,钟瑾抬头看她,眼睛撞上他的视线。那双眼依旧深沉平静,倒映着日落的淡光,很快,垂下眼睫,低头继续揉搓皮子。
刚刚的钟瑾脸上虽然还是没什么表情,但不知道为什么....叶知遇仿佛看出了...一丝不高兴?
叶知遇完全不知道他这不高兴从何而来,只是眼瞅着,那张皮子被搓得几乎变形,还没停下。她抿了抿唇,担心珍贵的皮子被揉坏,小步挪到旁边,小小声提醒道,皮子。
闻声,钟瑾直起腰,脸上没什么表情,淡声道,怎么?
皮子快被搓破了,你那样太用力了,你轻点搓。叶知遇轻声说道。
看着她拱成小山的细眉,带着对皮子被揉破的担忧。
钟瑾抿紧唇。
他想起之前那抹藏在眼底的刺眼嫌弃,以及转交给陆景阳处理后的欢天喜地,还有那句更厉害。
啧。
他压住又蹿起来的无名火,不再看她,冷声说,让陆景阳来吧。
?
看着钟瑾扭过的头和侧脸紧绷成线的下颌线。
怎么、怎么又又不高兴!
叶知遇慌里慌张想找补,还未开口,想起钟瑾说的那句让陆景阳来吧....她细品一会儿,就为什么要让陆景阳来呢?皮子不是一直他在弄吗?
提陆景阳干嘛啊?
叶知遇左思右想,目光落在喷雾气的石锅上,生锈的脑子跟着灵感一闪,他该不会是因为.....处理野鸟工作半路被劫跑才闹脾气吧?
她瞪大眼看他,不是吧不是吧,就这么爱揪毛毛吗?!
是为这个生气吗?
眼瞅着钟瑾绷着脸要起身,叶知遇下意识地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小小的手扯紧黑色的袖口,她舔舔唇,手忙脚乱地找话安慰,那个,那下次给你揪,不是,不是,我说的是,你的皮子处理的很好,多多、多有劲啊。
....天呐,我在说什么!
叶知遇僵脸闭眼,想把自己关机重启。
不过她实在搞不清大老板生气的真正原因,但还是不想他不高兴,于是干巴巴地补了句,总之,你别生气了。
没想到她有这种举动,钟瑾怔愣片刻后,视线衣袖上的小小拳头挪到她脸上,湿漉漉的杏眼像小狗般看他,清澈干净,带着一点点小哄的意味。
活了二十八年从没被人哄过的钟瑾僵住,哗地一下,那股无名火直接被扑灭,一点小烟都没有,他甚至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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