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受重生之后(54)
嵇雪容今年二十三,念桥不知嵇雪容说的年幼是多大,他笨脑袋也没有听出来其中的含义。
比如为何要让位给七皇子,不是其他皇子,为何那时候嵇雪容便有这种想法。
念桥没有想到这些,他想了想说,殿下若是不做皇帝,我们要一辈子待在寅城吗?
寅城不是念桥该待的地方,念桥喜欢哪里?
念桥小时候在乡野之村长大,他最向往的当然是锦衣玉食的生活,他喜欢的当然是繁盛的盛京城。
我还是喜欢盛京多一些,那里有很多好吃的,还有很多好玩的。我想在盛京买个宅子,最好每个月能有俸禄,殿下若是当上皇帝我每个月俸禄应该会涨,应当够我花了。
若是嵇雪容当了皇帝,就没有人敢欺负他了,他也能过上梦寐以求的生活。
念桥在掰着手指头算账,这么一会,他的注意力已经被吸引走。
这般,嵇雪容问:若是孤当不成皇帝,念桥,兴许我们要被发配到边关,到时候便过不成念桥想要的生活了。
嵇雪容看着他,清冽的眼底映着他的模样,静静地等着念桥的回复。
念桥抿起嘴巴,他觉得这个问题有些费脑筋,半天才说,其实我很会干活,若是我们被发配到边关,我也可以干活养活殿下。
只是会辛苦一些。
念桥说:我们可以先省一些,若是殿下没有钱,便不吃点心了,这般可以给殿下省出来银子。
他想了想,瞅了嵇雪容两眼,说,殿下长得这么好看,我们可以去卖东西,殿下站在那里,肯定会有好些人买。
念桥想到了这些,他补充道:殿下,要不我们现在存一些银子,这般到时候逃跑的时候会方便很多。
嵇雪容眼中似乎有情绪一闪而过,温声对他道:以往孤常常想,若是孤不是储君,念桥会不会不再搭理我。
念桥表情有些讪讪,原先他确实是这般想的,现在不一样了。
嵇雪容真心待他,他想要待在嵇雪容身边。
殿下原先是坏蛋,不怪我这般想。念桥还记着嵇雪容要拿他献祭的事情呢,他扑上去在嵇雪容脸颊上咬了一口。
为何是坏蛋。嵇雪容按住了人,他问道:孤原先未曾欺负过念桥,念桥为何这么讨厌孤。
殿下自己心里清楚。念桥在嵇雪容怀里闷着,越想越生气,顺带着在嵇雪容耳朵上咬了一口。
这般想着,他右眼皮却一直跳,心里的不安也在扩大。
总觉得似乎要发生什么事情。
第77章
开春时嵇雪容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开始参与萧昀等人的议事。
太子亲兵,此消息很快传到了敌营,耶律绮高价封赏了嵇雪容的人头。
月末会有一场倒春寒,若孤是耶律绮,定会在此之前找机会。
嵇雪容说:他们前几次都是为了炭火和粮草,让他们得逞两次,自然不会再有第三次。
和畅道:我等全凭殿下吩咐。殿下朔将之才,我等唯恐莫及。
前几次按照嵇雪容的部署,耶律绮几次奇袭失败,可谓料事如神。
嵇雪容问萧昀:饮仪,你如何看?
殿下分析的不错,耶律与狩虞联合,与我军不相上下。第一场战若是输了,恐扰士气,我们不如提前出击,打他个措手不及。
萧昀移动了山河图上的布局,看向嵇灵玉道:七皇子上次已经探出来了河谷地图,在冰封之前,这里都有耶律士兵守着,我们需要一部分人从河谷做饵。
七皇子是最合适的人选。
自从嵇雪容回来之后,嵇灵玉鲜少发表自己的观点,在将士中非常沉默。
前几次军中传嵇灵玉设计陷害萧昀亲兵,这件事已经传开,嵇灵玉近来非常低调,让人抓不出错处。
嵇雪容目光落在嵇灵玉身上,温和道:要看看老七的意思,七弟愿不愿意前去?
去了兴许是死路一条,若是不去,在军中便会成为笑话,难以服众。
嵇灵玉掩去眼底的情绪,他略微颔首,对萧昀道:上次我连累常将军死在河谷,此事我愧疚于心。
这次便由我带兵作饵,为三哥和萧将军争取时间。
萧昀扫了嵇灵玉一眼,对嵇灵玉道:七殿下如此觉悟,将士们一定会感激涕零。
嵇灵玉眼中嘲讽一闪而过,客气地和萧昀客套回去,接下来拟定具体计划,他一言不发。
七弟带兵从河谷出发,河谷往深处便是死路,到时候孤从另一侧出发,耶律绮已经命人赏赐孤的人头,萧昀前去支援七弟,剩余的将士随孤从另一处绕到河谷。
到时把他们逼到此处。嵇雪容指在地图上一处,那里是一处低凹的断崖。
嵇雪容:耶律性子善疑谨慎,七弟带兵若是不想被发现,需要提前几日埋伏,此事便交给七弟了。
这几日正是天寒的时候,河谷气温更加低,埋伏几日,兴许会被冻成死人。
将士未曾诉过严寒之苦,何况耶律绮在零下二十度的马棚曾待了四天。
有此事在先,胡人尚且未说过冷,他们自然也不能露了怯。
嵇灵玉眼眸略微垂着,对嵇雪容道:我的亲兵恐怕不够,可否劳烦三哥派些人支援,到时以防万一,若是有什么不对,人马多才好骗过耶律绮的眼睛。
嵇雪容神情平静,说了个可以。
嵇灵玉行了一礼,率先离去了。
将军,他要我们的亲兵做什么,难不成是为了掩人耳目,再像常将军那般杀了?和畅询问。
萧昀看着嵇灵玉离去的方向,回复道:此战他必须要去,兴许是为了有些底气。
如何看都是做无用功。
嵇雪容眉底若有所思,对萧昀交代道:多留意嵇灵玉的动向,若是他有异常,立刻禀报孤。
想了想,嵇雪容补充道:再留一队人马守着城中。
帐外寒冷无比,吹起的沙子如刀割般刮在脸上,铁甲银盔闪烁着冷硬的光。
北方的天风吹在脸上干冷,嵇灵玉带着一队人马出发,他们在夜晚行路,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营帐。
嵇灵玉走时向萧昀告别,他临走前特意把自己的行李都带上。
这些自然都被将士们注意到了,若是嵇灵玉当真成了逃兵,一定会被钉在耻辱柱上。
告别时念桥正好从帐中出来,他瞅了一眼,问了旁边的士兵是怎么回事。
士兵回复他道:七皇子要去埋伏耶律士兵,他们需提前出发。
这么冷的天,念桥抱着汤婆子都觉得冷,团子更是粘在炉火旁,基本上没怎么动过。
他问道:那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打完仗自然就回来了。
念桥摸摸自己一直乱跳的右眼皮子,他看着嵇灵玉离开的方向,瞅了好几眼,看着嵇灵玉的身影消失在黄沙深处。
风一天比一天刮的厉害,到了第三日,外面已经看不清远处的营帐,营帐好似消失在了风中。
念桥被扑面而来的风沙迷了眼,有士兵来接他,要把他送进城里。
他背着自己的小包子,吃了满嘴的沙子,不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有些舍不得嵇雪容。
殿下,我什么时候可以过来找你。念桥问。
他有些担忧,不大想让嵇雪容上战场,胡人悬赏嵇雪容给的赏金很高,他担心嵇雪容在战场上出事。
沈奕留着守城,看到念桥这幅模样,不禁道:小公子,仗打完了殿下就会回来了。
嵇雪容摸了下念桥的脑袋,低声道:孤说的,念桥可还记得?
不要乱跑,在驿站待着,等孤派人去接你。
念桥略有些舍不得,旁边还有一众将士看着,他上前抱了嵇雪容一下,踮着脚在嵇雪容耳边道:那殿下要早些回来,不要被坏人抓住了。
殿下要保护好自己。念桥小声嘱咐。
他摸着嵇雪容的衣襟,前天晚上悄悄在上面绣了一只小老虎,希望小老虎能够保嵇雪容平安。
嵇雪容嗯了一声,冷艳的五官略微融化,俯身在念桥额头亲了一下。
周围的将士目不斜视,沈奕略微咳嗽一声,对念桥道:小公子,我们该出发了。
念桥这才上了马车,上马车的时候还趴在车窗上看,因为风沙吹着可见度非常低,很快便看不到嵇雪容的身影。
他收回脑袋,抱着自己的小包子,团子在他腿上一动不动地趴着。
派去嵇灵玉身边的有萧昀的亲兵,萧昀的亲兵传来了消息,嵇灵玉当真守在河谷,三日未曾动过。
萧昀看了信之后,便将信交给了嵇雪容。
嵇雪容看完之后反而若有所思,他顿了顿道:萧昀,计划有变,不必再去支援嵇灵玉,你和孤一同前去。
萧昀但凭嵇雪容的吩咐。
殿下,当真要丢下七皇子不管?
嵇雪容轻笑一声,眼中冰冷。
他应当最惜命,若是按照原定计划,兴许我们都会送命。
萧昀随嵇雪容到了另一处阙道,耶律士兵收到消息,很快密密麻麻的兵马涌了上来。
黄沙之下,长戟折射出冷光。
耶律士兵的人马,少说也有五万有余。
然而带兵的并不是耶律绮,而是狩虞将士。
显然耶律绮将大部分都人马留在这里,自己亲自守着河谷那一方。
这般若是景兵兵分两路,耶律绮能够立刻察觉,河谷地势险要,无论哪一方过去,都能够中伤一方。
沙子溅上鲜血,温热的猩红裹着风沙扬在人脸上,滚烫灼人。
两方旗帜在风沙中迷离,随着阳光落下来,逐渐地清晰,微弱的阳光撒落下来,沙子上和血凝成一层霜。
耶律士兵向后退回百尺山,嵇雪容留了一部分人马守在原地,剩余的将士返回营帐。
虽说嵇雪容临时改了决定,最后结果险胜,但是景方同样伤亡惨重。
回来时伤病都被带回来,保护嵇雪容的其中一名士兵腿上中了箭。
嵇雪容只有胳膊和脸受了伤,算轻伤,他在回程时下马,把马匹让给了那名受伤的士兵。
士兵腿上的血渗透轻盔,见此连忙要跪下来推拒,殿下千金之躯,不必如此。
属下受的伤并不重,若是殿下为谁都要让座,那么这匹马应当载不动。
嵇雪容将士兵扶起来,目光落在士兵的腿上,此时态度没有那么温和。
你们听从孤的命令行事,孤自然要对你们负责。目之所及,孤能帮一个是一个,回程还有十里路,你这条腿若是拖着兴许会废。
嵇雪容带头,其余将士纷纷效仿,重伤的士兵由其余士兵背着或者抬着,马匹让给腿伤的士兵。
他们回程的路上慢一些,嵇雪容带的全部都是伤兵,一路将伤病全部送回了营帐。
和畅在一旁看着,不免感叹,殿下仁慈之心令人敬佩,只是这般是不是缺乏韧性。
悯善是长处,只是为帝王者,应当冷硬过人,这般才能顾全大局。
萧昀和和畅牵着马走在后面,对此反问道:这般的结论是听谁说的,史书还是钦天监?
和畅怔然一瞬,反应过来之后低声道:是属下浅薄,将军说的不错。
以史为鉴,史书为后世所书,若为君王者人人得以暴政,那么廉政便是民害,是以推出顾全大局这一借口,苦的便是民众,唯帝王得势。
上层者推出这一借口,底层百姓人人效仿,久而久之,暴政常态矣。
方回到营帐,嵇雪容和萧昀等将士聚在营帐,萧昀派去的亲兵在此时回来了。
他们忙于应付五万耶律将士,未曾注意嵇灵玉那边。
亲兵受了伤,进来便禀报道:殿下,萧将军。耶律绮埋伏在河谷那里,七殿下和他的人被困在箭坑里,属下侥幸逃脱,特地回来报信。
箭坑是胡族的一种酷刑,相传古时犯了重错,会将罪犯放至坑底,上万支箭一同射进坑底,罪犯会被扎成虱子。
箭坑九死一生,纵使能侥幸活下来,也没有气能从坑底爬上来。
第78章
念桥第三日才能出去。
萧昀和嵇雪容派人去河谷找了三日,未曾找到嵇灵玉的尸首。
嵇灵玉随行的将士全部死在坑底。
兴许是被耶律绮带回去了。和畅这般猜测,嵇灵玉估计凶多吉少。
念桥对军中的事听了一耳朵,景国还在和耶律士兵僵持,耶律士兵守在百尺山,那里易守难攻,地势险要。
他们的军队守在几里之外,已经将耶律绮包围。
月末便是倒春寒,到时候耶律绮被困在山上,他们粮草和炭火都不足,下来便是死路,耗也能把耶律将士耗死。
念桥知晓是嵇雪容派嵇灵玉去的河谷,他这几日都在害怕。
若是嵇灵玉真的死了,会不会有人找嵇雪容的麻烦。
比如景和帝若是问责,那么嵇雪容可能难逃一劫。
这般想着,他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前几日还好好的人就这么没了。
念桥把团子交给了嵇雪容,战场上尸首很多,他这几日跟着士兵们一同去捡拾死去士兵身上的令牌。
每一名士兵身上都有一枚令牌,上面有他们的编号和名字。
他闲不住,因此每次去的时候嵇雪容都派了很多人守着他。
这次是沈奕陪他前去。
他们两个过去的时候士兵们正抬着尸首。
至今没有七皇子的下落,不知七皇子如今身在何处。
我听闻上次七营从外面带回来几具被雪狼啄食的尸体,有一具很像七皇子。
将军他们至今没有找到人,兴许是根本不想找,七皇子害死我们好些将士
他也是无奈为之,军中没有人听他的命令,他在这里什么都没有,若是把我们放在他的位置,兴许我们会做的更绝。
太子待将士并不差,军中对七皇子几乎是孤立之态,当然了,他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代价应当他自己承受。
两名士兵嘀嘀咕咕聊的很高兴,看到沈奕之后立刻闭嘴了,默不作声地一起去抬尸体。
念桥听了个全,他指尖略微动动,扒拉死去士兵的胸口,找到士兵的令牌,上面有一个七字,是嵇灵玉的亲兵。
他们这次去的便是河谷周围,离河谷还有一段距离,走到半路时便停了下来。
收敛尸体需要检查有没有敌情,沈奕带着两名士兵过去了。
原地只剩下念桥和几名士兵。
念桥在扒拉士兵的时候,注意到旁边有一条血迹,血迹只有几滴,看上去干涸已久。
他顺着瞅过去,注意到血迹只向前蔓延了一部分,前面通往的是胡木林深处。
内心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冒出来,念桥带着两名士兵过去,他让士兵守在外面,绕开遮掩的树木,发现后面有一处隐藏的山洞。
血迹便是断在这里,念桥看见了扔在地上的长戟,是景国士兵的长戟。
他踏进山洞里,入目便对上了一双冷冽漆黑的眼。
嵇灵玉情况看起来很不好,他肩膀上中了四箭,腰腹上有一道被长戟贯穿的伤口。
在他周围,躺着好几名景国士兵。
山洞阴冷湿沉,念桥眼眸映着嵇灵玉靠着墙壁的模样,他手中的令牌砰地一声掉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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