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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正阳的眉头蹙了起来。
他和夏小虞经过一年多的合作还算有默契,如果不是出了大事,夏小虞不会打断他的教学。
陆正阳没有注意,下方座位上的学生,不少人的目光都盯着陆正阳的手机,微微侧头,似乎在听着什么。
陆正阳交待众人自己自检卷子出错点,跟夏小虞出了教室,手机还没挂。
“是派出所。”夏小虞声音发颤,作为一个从未进过派出所的普通人,她对这种地方有着天然的敬畏,“跟尹展峰和张一鸣有关。”
陆正阳接过手机,脸色微沉。
尹展峰和张一鸣进派出所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您好,是陆老师吗?”对面的人很客气,“这里是长江街派出所,您的两个学生尹展峰和张一鸣在这里,能麻烦您过来一趟吗?”
说到这里,电话那头派出所的民警语气里明显带上了无奈。
如果可以,他们并不想将电话打到学校老师这里,这位陆老师又不是尹展峰和张一鸣的监护人,再如何也不该找到陆正阳身上。
可张一鸣是父母离婚又再婚,他一个人在江陵市生活,身边只有一个负责照顾他日常生活的保姆。他拒绝提供血缘上监护人的电话,直接跟民警说他是父母双亡,有什么话直接跟他说就行。
真父母双亡还是假父母双方,民警表示他们还是能调查出来的。
而尹展峰则表示自己的父母是真·双亡,家中只有一个爷爷。他晚上一年学,现在已经十八岁。作为一个成年人,民警有话可以直接跟他说,不必劳动他爷爷。
尹展峰还着重强调,是对方三人抢劫勒索在先,他忍无可忍才出手反击,如果对方想要打官司,他奉陪到底!
一旁张一鸣补充一句,他可以现在就雇一位律师过来。
这案子算是各执一词互不相让,一边说是对方抢劫勒索,一边说是无缘无故突然暴起打人。比起尹展峰的干净整洁,张一鸣脏了点衣服,那三人伤得有些惨重,一个手腕骨折,一个小腿骨折,一个断了两根肋骨……完全是他们一瞬间爆发出来的嘹亮嚎哭声惊动了过往行人,这才有了长江街派出所的出警。
不同于穿着校服的尹展峰和张一鸣,那三人打扮得流里流气的,看上去像是社会上的混混小青年。民警本以为是社会闲散人员对在校生的勒索行为,坦白说,这种情况并不少见,他们派出所处理过不少类似的案子,唯一称得上特例的大概就是这三人被狠狠反击了。
请医生过来给那三人处理的伤势,判断过他们的伤不是被暴打至此,那手腕是被人“咔嚓”一下折断的,小腿是被人踹了一脚就断的,至于那肋骨,胸肋处被人拍了一掌,留了个掌印,然后肋骨就断了。
一折一踹又一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武馆的高手来教训野路子小混混,结果一指证,动手的竟然是尹展峰,一个看上去一点也不像十八岁,个头身板脸蛋更趋向于十三四岁初中的小家伙。
如果那三人没有说谎,那可真是人不可貌相了。
怀揣着复杂的心情,长江街派出所民警调查了一下涉事双方背景,结果好吗,那三个混子模样的青年其实也是高中生,是长江街街尾处十三中的学生,比尹展峰和张一鸣还低了一个年级。
涉事双方都有未成年人,是普通纠纷还是抢劫勒索,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性质。十三中三人明显吃了大亏,医药费问题首先摆在了眼前。他们的家长都已经赶到了,正在隔壁休息室里抱着儿子扯着嗓子又哭又骂。对比一下势单力孤的尹展峰和张一鸣,那三家明显不是一般战士。
不过,气质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这两个小子往椅子上一坐,一个面无表情冷冷淡淡,一个倨傲刚烈气势十足,即使明白这两人就是个普通高中生,还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最多是家里有点小钱,但民警摆出来的态度却不自觉谨慎再谨慎,总有一种面对什么不好惹大人物的感觉。
只是,感觉再不好惹,流程还得走。尹展峰十八岁了,监护人可以不到,但张一鸣,还差半年才满十八岁,遇到这种事,监护人怎么能不到。
还是年长民警带着的小年轻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干脆叫老师来得了。
这话本是句吐槽玩笑,但注意到张一鸣和尹展峰同时僵住的脸,再想到老师身份在联系家长上的便利,那位民警陡然意识到这是个好主意。
于是就有了这一通电话。
即使陆正阳不过来,从他口中应该能问出张一鸣同学监护人的电话吧?
“长江街派出所吗。”陆正阳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片区域地图。
江陵国际高中坐落在东西走向的滨江公路上,东边能够一直延伸至市郊区,西边与中央大街相连,过了中央大街再往西走就能进入长江街。长江街派出所位于长江街街尾,辖管这一片的治安,从江陵国际高中到派出所也就十分钟车程。
确定了路线后,陆正阳又考虑了一下尹展峰和张一鸣的家庭情况,立刻下了决定,道:“我知道了,麻烦您通知,我会尽快赶到的。”
挂掉电话后,陆正阳就安排夏小虞看着班里学生自习,自己则找校长请假。
长江街派出所那边,试图阻止民警给陆正阳打电话无果,眼睁睁看着民警拨通了陆正阳的手机后,尹展峰一脸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而张一鸣则全程死死盯住了民警手中的电话,还真别说,那小眼神十分有用眼神杀死某某某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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