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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双初见时光洁柔软的手此时伤痕交错,如同揪起一团水藻那般将光女的头部从水中拖出来。
什么也没有。光女在咳嗽里断断续续地笑着说,对你来说是不是不可置信?
气女站在齐腰深的水中,手里拽着宿敌的头发,无边的愤怒在她身体里燃烧着。说不清是因为光女那该死的漠然,还是因为对这世界的控诉,她只觉得无处宣泄、没有来由的愤怒。
她想起黎明城,想起弥漫在城市中的惨绿毒气,和父母安静地相拥着倒在她家中的身影。那甚至只是最普通的一种生物毒气,对抵抗力稍好的超人类的作用微乎其微。
如果她在、如果她能及时回来、如果太阳到地面的飞行距离不是正好需要该死的八分钟她本可以,所以她永远不能原谅。这个世界有多么堕落、荒唐、令人绝望,没有人会比她更清楚了。
克拉克也许是人间之神,但从那天开始,他不再是她的神了。她要他追随她,要他保护她,被羞愧和痛苦几乎折磨得发疯的明日之子对此毫无犹豫。尽管他同样被欺骗、被毁灭,却仍然决定将整个世界的罪恶与痛苦扛在自己肩上。而人类竟然开始仇视他,气女不能理解他们,更加无法理解背弃了正义联盟、转而开始对抗他们的蝙蝠侠。
而此刻在她手中挣扎的所谓光女,更是一团纯粹的混沌。当佩特劳伦斯站在实验室的玻璃后观察气女时,气女也在观察她;无论是政权建立前还是反抗军成立后,激光博士都是同一个虚情假意、漠然冷酷的疯狂赌徒。傲慢从她的骨子里散发出冰冷的气息,她的思维方式在气女眼中从来都无法理解,即使在她的记忆中,距离二人的初见已经过去了二十余年。
她永远也不能理解佩特劳伦斯。她不能理解她的阴晴不定,不能理解她的偏执与狂热,更不能理解她追求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力量?权势?荣誉?崇拜?还是她只是单纯想毁灭气女这个人?
就如同此刻,如同一出可笑的戏剧般,二人的立场不可思议地扭转。曾经实验室中的受害者正成为支配世界的一员,而曾经试图掌控一切的加害者却与另一个控制狂合作,奔走呼号着起义与自由。
为什么这么做?
她怎么敢?
怒火烧灼着气女的理智,在难言的焦躁之中她的身体反而愈发奇异地平复了下来。心跳平稳,呼吸缓慢,她听见自己稳定清晰的声线在水流声中响起,有种近乎温和的冷静:在我杀了你之前,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真荣幸我能让你的手沾上鲜血。光女平复着呼吸轻声发笑,毕竟我们的气女是如此高尚和无辜,尽管她在暗处支配着世界,但有超人替她兜底,没人能让她脏了自己的手
劳伦斯成功再次挑起了气女的怒火,她猛地将光女抡了出去。劳伦斯的身体被砸在潭水对面的岩壁上,又扑通一声落进水中。她捂着胸口站了起来,能感觉到似乎有一根断裂的肋骨刺入了她的肺部,让她的呼吸里漫上血沫。她的另一只手无声地凝聚起光芒,在黑暗的溶洞中,如同闪烁的星火:真遗憾。我曾经本想把这个技术卖给战争地区的。
再也不会有战争了。气女回答道,一柄气体组成的长矛在她手中尖啸着凝聚,你的挣扎也一样。
砰!
我该说我来得不是时候,还是正是时候?随着一声巨响,气女和光女各自被一股无形之力推出老远。一个清越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劳伦斯博士,你的湮灭粒子如果不会把自己的脑袋跟着炸掉的话我还是很乐意见识一下的但现在可算了吧。
你是谁?气女戒备地说,借着昏暗的光芒打量着不速之客。那个高挑的身影穿着一袭黑色的披风,头上竖起同样漆黑的尖耳状天线不必得到回答,这看起来很显然又是一个蝙蝠。她没注意到在那人身后,光女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异样的扭曲。
气女立刻将无数空气子弹弹射出去,手中抓住了一条气体绳索,她厉声说道:你被捕了!
你可真没创意。穿得像蝙蝠的女性轻声说,很遗憾,我拒捕。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黑色披风扬起又落下,那些空气子弹和蔓延而出的绳索都如同融入了水中般消失不见。气女停在原地,抿直了唇角:不知名的来者和光女同时消失不见了。
她要即刻返回瞭望塔。
到了这里暂时就安全了。由于护甲的缘故,这句话的发音有些含糊,我想你可能得接受一些治疗
奥德莉。光女打断了她,她的红发遮住了她的表情,我知道是你。
走在她前面的人动作顿了一顿。接着,奥德莉将那个蝙蝠头盔摘了下来,露出了她与气女从形状到色泽都如出一辙的那双鲜红的双眼。
她的下半张脸仍然裹在面甲之中,只有通过她转动的眼珠和挑起的眉毛才能看出她在说话:对,是我。你看起来好像并不是很意外我更好奇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显然昨天晚上黎明城的废址出现了另一个蝙蝠侠与另一个超人,这可让正义联盟慌了手脚啊,抱歉,我说的是我们这个。光女不无讥讽地说,所以我猜还有另一个宇宙的其他人。你来得不能更及时了,再晚十秒钟我就会试图来个正负粒子湮灭,把我们的气女和我一起送进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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