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廊内气氛比较安静，偶尔的交谈声音也很低。
    最终，他停在了一幅名为‘门’的油画之前。
    在长宽都超过了3英尺的画布之上，只描绘了一扇暗红色的门扉，在它的四周则是浓郁的黑暗。
    于黑暗之中，又有一点点蔚蓝的光芒，宛若星辰，却给人一种大海般的漩涡感。
    暗红色的门扉极其写实，似乎可以清晰看到上面木质的纹理，门扉半开着，从内里似乎有神秘光源要满溢而出……
    ‘略微有些不对劲，给人一种观看密传的感觉，但很轻……比《工虫之歌》都要轻一点。’
    亚伦心中自语一句。
    他莫名有些猜测，那位西西弗·索罗，有很大可能是一位非凡者，甚至在创作这幅油画中，使用了一些神秘技艺。
    “你也喜欢这幅画么？”
    威廉·马克赞叹道：“索罗先生是一位写实画家，但这幅‘门’虽然极其写实，展露出深厚的素描功底，但那黑暗与光源，却又给我一种神秘的抽象感……”
    “感谢您的赞赏，如果西西弗知道一定会很高兴的。”
    这时候，一位穿着正装，灰色卷发，圆脸微胖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亚伦，我来为你介绍，这位就是西林先生！”
    威廉·马克为双方介绍。
    “尤格斯先生，您想购买这幅‘门’么？”西林笑得十分和善：“只要20镑，这是我给的友情价！”
    亚伦想了想，感觉的确不贵，并且涉及神秘，正好凭借这个机会认识西西弗，接触另外一个神秘圈子。
    威廉·马克则是四周环顾一圈之后，脸上带着疑惑：“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没有看到西西弗·索罗？”
    西林的表情瞬间变得不太自然，从怀中掏出一条白色手帕擦着不存在的汗水：“今天刚要出门的时候，西西弗突然遇到些事情，被格拉摩根场请去调查了……”
    他声音变低，但没有撒谎，毕竟这消息很快就会传开，撒谎没有意义。
    “什么原因？”威廉·马克顿时有些不满。
    “我可以降价，只要15镑……”西林脸上挤出笑容：“不是什么大事，被一个奇怪的部门找上，说是什么内容审查部……我从来都没有听过格拉摩根场内有这个部门。”
    亚伦听完，嘴角却是微微一抽：‘该不会是被调查局盯上了吧？嗯，这真是极有可能……’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打扮像是仆人的家伙匆忙跑进画展，在西林身边耳语了几句。
    亚伦看到，西林表情先是震惊中带着一点狂喜，旋即变得哀恸，大声宣布：“先生们、女士们……告知大家一个不幸的消息，我们年轻的天才画师——西西弗·索罗不幸亡故，愿圣灵接纳他的灵魂！”
    顿了顿，他认真对亚伦与威廉道：“‘门’要50镑，相信我，它很快就会升值的！”
    第152章 变故
    女巫之家。
    这家绿森市著名餐厅装饰风格以奇诡神秘著称，利用厚厚的窗帘遮蔽光线，室内点燃蜡烛，有迷迭香的气息四散。
    亚伦坐在餐桌前，购买来的油画‘门’则是被车夫放在马车上。
    于他对面，威廉·马克正端坐着，手里拿着一杯色彩层次分明的鸡尾酒，还在侃侃而谈：“西林是个纯粹的商人，但这种临时起价的手法也太失体面……我敢保证，以后他在我们圈子里的名声会下降一大截！”
    说完之后，他脸上又浮现出疑惑之色：“可怜的西西弗，竟然在调查之时，突发疾病死亡……”
    ‘这可不一定，说不准是在调查局中当场变异失控，所以被干掉了……’亚伦心里补充一句：“当然，也有可能是实际上没死，但随便找个借口关押了起来，反正日后是轻易别想出来了……跟死了一样。”
    调查局的赫赫威名，他在地下聚会中可是听得多了，也知道他们的一贯手法。
    “来，尝尝这里的女巫汤意面，绿森市的名片……感谢伟大的绿森伯爵。”
    威廉·马克很快转移话题，将注意力放在了丰盛的餐点之上。
    “实际上，我听一位历史学家说过，绿森伯爵是一位被严重低估的美食家，比如他还发明了奶油布丁、冰激凌、黑森林蛋糕等等美食……”
    亚伦：“……”
    他可以证明，自己只发明了一个布丁的做法，还是拿去应付金妮的。
    至于其它的，都是栽赃！
    就连女巫汤意面，也只是随口提了一句而已。
    看得出来，威廉对这份汤点很喜欢，吃光了面条之后，还在用面包蘸着汤吃，一点都舍不得浪费。
    他无语地注视着这一幕，忽然摸了摸眉心，‘危险预感’略有触动。
    亚伦伸手按了按腰间的枪套，旋即看向危险来源的方向，它来自窗外！
    ‘很轻微的危险，但暗中宛若潜藏着一头怪兽……’
    他来到窗户边缘，扯开窗帘，看向马路。
    他看到一辆马车忽然失控，撞向了路边的煤气路灯。
    女士尖叫声、行人躲避声接连响起。
    伴随着一声大响，马车直接撞在路灯上，将金属路灯杆撞成一个扭曲的弧度。
    一个浑身是血的马车夫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脸上没有惊惶恐惧，只有迷惘。
    “呕！”
    他忽然痛苦地跪倒在地，吐出一团黑色的污物，在那团漆黑血腥的物事之上，有一只只黑色的小虫飞起。
    它们飞向周围人群，甚至开始咬破围观者的皮肤，从破口钻入肌体，惹来一阵阵尖叫。
    “出了什么事？”
    威廉·马克好奇凑过来，旋即看着那个男人吐出虫子的场面，似乎呆住了。
    “威廉，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亚伦压低声音，拉着威廉走出女巫之家餐厅，走向停靠在一边的马车。
    马车夫拉米兹尽忠职守地守候在马车边，见面就飞快道：“先生……那边似乎出了交通事故……”
    他并不在事故现场正对面，了解有限，但也明白不应该在混乱地方待下去。
    “我们走，离开这里。”
    亚伦抓着威廉，上了马车，马车很快启动。
    这时候，通过车窗，还可以看到逆行着奔跑过去，封锁现场的巡警，以及几个没有穿制服的调查局探员。
    “威廉……你似乎有些不好？”
    亚伦望着威廉，突然问道。
    “我……我有些头疼，我好像看过那样的画面！”威廉捂住头，眉宇间满是痛苦。
    ‘他之前见到不该见到的东西，被清洗过记忆，还遗留后遗症，现在刚刚好一点，又受到类似画面的刺激，不会是记忆恢复了吧？’
    对于调查局的技术，亚伦并不怎么看好。
    只要存在，必留下痕迹！
    所谓的记忆干扰，也无法将心灵中的一切痕迹彻底抹去。
    受到刺激之后，很有可能突破封锁！
    ‘不过，现场那么乱，恐怕调查局也无法找到所有人，必然有着遗漏……’
    ‘这次准备怎么掩饰，野生昆虫大量滋生么？’
    他表情略微凝重：‘这些黑色的虫子，难道跟罗伯茨有关，这位前大主教还不逃离绿森，反而在谋划着什么？’
    “怎么样，好点了没有？”
    马车继续前进，又过了一会，听到对方的喘息变得轻松一些后，亚伦望着威廉，状似关切地问道。
    “谢谢，我好多了。”
    威廉·马克脸色依旧苍白，眸子里却有些异样的神采：“这个世界，掀开真实的帷幕，还有我们所未知的东西存在！”
    ‘看来是恢复记忆了？’
    亚伦故作不知：“你在说什么？”
    “我的朋友，知道太多，对你并不好……请送我去汉尼拔医生的诊所。”威廉·马克道。
    “好的。”
    亚伦忠实地扮演着一个朋友的角色，先将威廉送到了汉尼拔医生的私人诊所。
    这位医生跟威廉的关系不错，上次也是听说使用了他的药物，才让威廉摆脱了头痛的困扰。
    现在威廉出了问题，立即来找对方是理所应当的。
    不过亚伦却似乎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线索。
    ‘这个世界的非凡与神秘，已经与世俗完美结合，野生非凡者们潜藏在普通人与工作之下……’
    他跟之前见过一面的汉尼拔医生聊了几句就直接告辞，在马车上心中喃喃。
    抛出一枚硬币，确认了自己的猜测之后，亚伦直接对拉米兹道：“回家！”
    ……
    金玫瑰街，33号。
    “少爷，您回来了？”
    西尔维娅看到亚伦回来，脸上多出一丝笑容，上前接过他的外套。
    “嗯……”
    亚伦看着西尔维娅，认真道：“吩咐下去，最近外面很乱很危险，你们没事不要外出……”
    从今天出的事情来看，罗伯茨大概率想要搞事。
    而一位非人存在想要弄出动静，范围与波及必然很广！
    一念至此，亚伦的眸子不由变得有些深邃幽暗。
    “是！我会告诉她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