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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格尔翻了个白眼,趁机揉了揉黎明那鸽子窝一般杂乱的银白短发,热情回应着:“随时欢迎,你放心,我们两个之间——我做主。”
黎明听了这个措辞立即产生了兴趣,她兴奋地问道:“你们两个?什么关系?传说中的情侣吗?”
说着她又像是一只偷腥地猫,兴奋的声音立即压低了八度,小声在安格尔身边咬耳朵,悄声说道:“安姐姐,如果你和路姐姐是情侣的话,一定——不能让教官发现哦!要不然会死得很惨的!”
安格尔兴然接受黎明小鬼头的提醒,而路伊则是上药的力道骤然变大。
安格尔吃痛地惊呼了一声,委屈地对上路伊平淡无波的面瘫脸,冲她嚷嚷:“你就不能轻点吗?!”
“别瞎说。”路伊警告,她收紧了手中的绷带,冷言冷语,“也不要想着拉我下水。”
安格尔充满笑意的眼睛深不见底。
明晃晃的白色灯光刺得视线有些模糊,她盯了路伊好一会儿,才嘻嘻哈哈道:“我这不是,拉进感情嘛!”
路伊把安格尔的衣服扔在了她背上,往后退了三步,彻底无视了她的话语,“镇定剂的药效应该已经差不多了,衣服你自己穿。”
说完,不等安格尔再次作妖,路伊转向在一旁抱臂看好戏的洛克,语气略略温和了些:
“医生。”
黎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何往宾也竭力忍住自己的笑意,不让自己显得太失礼,但微微扬起的嘴角仍然暴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在这个地方,上级与下级之间的称呼是冷冰冰的数字编号,敌人与敌人之间的称呼是带有侮辱性质的外号,而朋友之间也顶多以名字的简写相称。
譬如何往宾的外号是何教授,黎明的称呼是小鬼头,而洛克则更加简洁明了,庸医。
如果连称呼都要守规矩的话,那么在这种地方简直就是剥夺了自己最后一丝乐趣,无异于作茧自缚。
而新来的路伊一板一眼都嵌入其他人避而不及的“条条框框”里,简直是无趣到了极点。
洛克对于这个新鲜的称呼非常受用。
他轻轻勾起嘴角,原本的幸灾乐祸变成了惊诧与讶异,低沉的声音从喉咙里蹦出来,带着一股游走于死亡之上的从容,挑了挑眉,示意路伊继续说。
“进来时做的检测都是基本的生理性健康测试,不知道你这里能不能做精神性检测?”
“精神检测?”洛克更加诧异了。
路伊严肃地点点头,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语气带着斩钉截铁的肯定。
“来这里之前我一直觉得自己似乎出了点问题——会做出许多之前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甚至在做那些事情之前都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也根本无法在大脑里进行预演性质的思考……可是之前接触的医生都说没有任何问题,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路伊对自己结束任务后的无数次“脱口而出”耿耿于怀。
曾经以第一名毕业的优秀学员,对这种低级的“无法服从”和“不安定”因素有着本能的排斥。
路伊不想暴露自己出身于阿尔米星的身份,只能尽可能说得含糊,但这点信息也足够让洛克了解了来龙去脉。
庸医端着咖啡的手终于出现了一丝微不可见的颤抖,临近杯底的黑褐色咖啡液面随着晃动逐渐演变成起伏的波涛。
越来越抖,直到滚烫的咖啡从被子边缘飞溅而出烫到了手背,洛克才忍住自己的笑意。
“我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
路伊的声音依旧清冷,说:“如果你对于病人的自述采取这种态度,那么我要必要怀疑你作为医生这一职业的专业性。”
“噗——哈哈哈哈。”
黎明乐不可支。
小鬼头毫无负担地笑出了声,眼角甚至有淌出了眼泪,“路姐姐你怎么这么好玩儿呢!不行我要笑死了!”
洛克也摇头放下了咖啡,眼里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你知道我是怎么来的吗?”
“从小学开始就热衷于解刨活体生命,初中在生物课的解刨台上展现出惊人的天赋,高中时候甚至杀死了一个没有被星网记录的流民进行活体解剖,在高中毕业前被发现,家里认为他已经无药可救了才送到这里来。然而没想到的是,这里成了怪物迅速成长的土壤,很快就凭借着自己的优势和高层达成协议进入了治疗队,在这里主动留下待了将近二十年——”
何往宾一言不合就开始揭穿洛克的老底,像极了一个十足的情报贩子。
“你觉得这样我会是一个‘有职业操守’的医生?”
洛克略带讽刺地反问道。
“这里面的所有人都是垃圾,你凭什么就觉得我们不是?”
路伊哑口无言。
这样的人如果被联邦政府抓到也是执行死刑的节奏——因为他毫无身为人类共同生命的同理心。
同理心的缺乏可是大战之后所有人认为的最重要的罪魁祸首。
路伊求助的视线再度封闭成冰冷。
“不过——”洛克仔细从旁边的手纸里抽出几张慢斯条理地擦干净黑咖啡留下的印记,漫不经心地说道,“你这样的病例我倒是见得多了,但是……嗯,病因虽然不太一样,但症状都是差不多的。”
“病得不轻啊。”洛克长叹了一声,“不过这种病在这里太常见了,而且,嗯,个人建议,病得越重在这里就混得越好……等会我给你配点安神的药,很多人都很喜欢的,相信我,我在这方面,全宇宙没有人比我更像专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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