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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咸鱼男主的反派白月光(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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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柄剑叫什么名字?他突然开口, 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哦?溪禾眼里尽是玩味笑意, 抬起右手轻划一式,虚空出现一柄通体纯黑的小剑,静静浮在两人之间:阁下指的是这柄断肠,还是
    似是知晓行踪暴露,无意再虚与委蛇下去, 统治深渊数不尽岁月的魔头终于撕下了贵公子的面具, 显出了本来面目。
    他肤色惨白,眉宇间尽是不桀之色。
    谢折玉面无表情, 声线淡漠:你知我问何。
    溪禾挑了挑眉,在谢折玉面前,他却是半分都不想伪装, 铺天盖地的恶意蔓延开来。
    只要一想到, 他曾经与她
    他恨得几欲发狂。
    寂静室内不应有风。
    然而偏偏在此刻, 一阵冷风无声拂过谢折玉耳畔,锋利如刀。
    溪禾敛去唇角笑意,阖眸,再度睁开。
    他的瞳眸是一片血色的殷红,密密麻麻的血丝像藤蔓疯长,布满了整个瞳仁,像货真价实的魔。
    原本温和的气质因着这双眼睛而全数消散,唯有冷漠狠戾。
    这才是三界闻风丧胆的深渊魔头。
    如北地风雪般磅礴冷冽的杀意,有如实质般在室内悄无声息地掀起怒雨狂风。
    谢折玉站在风暴正中央,四周皆是凌厉杀意。
    他想杀他。
    谢折玉反而一笑,一声清吟,落星出鞘。
    巧了。
    他也想杀他。
    魔息四涌,溪禾忽地笑弯了眼睛,血红色瞳眸中闪着几分愉悦的光彩:你追踪万里,实属不易。
    说罢他故作遗憾般连声叹息,沉渊乃魔兵至尊,无人能敌。
    他顿了一顿,再度微笑:在沉渊面前,凡人亦或修士,不过耳耳。
    形容一下的话,就是,像极了那日这般,轻而易举地穿透了那名少女的胸膛。
    溪禾微笑着做了一个长剑当胸穿过的手势。
    本想刺激他,心魔当更甚。
    未成想谢折玉不怒反笑,沉眸低声问道:如此说来,当年执事,竟不止一人。
    溪禾交叠着长腿坐在太师椅上,一手撑着太阳穴,一手把玩着断肠,汹涌魔气笼罩在两人周身,微笑道:我可什么也没说。
    谢折玉不语,四下环顾一眼,瞥见了那早已凉透的尸体,她的面容
    不过,今日之事可不能让祂知道。
    白衣男子噙着笑意起身,随意散乱的墨发随着他的动作摇曳轻荡,唇角弧度微勾:出窍期修士的魂魄滋味,着实不错。
    他舌尖舔过薄唇。
    话音刚落,魔息凝形。
    汹涌如潮的魔息一瞬间化作千军万马,寸息之间皆为杀意,如万千利剑,向玄衣少年而去。
    看不清他的修为几何。
    房屋倾塌,谢折玉斩落一块碎梁,面沉如水。
    落星剑影迅疾,划出灿若星辰的凌厉剑气,细密而又无声无息地,尽数斩在携铺天盖地之势袭来的魔网上。
    一击即落,两相碰撞。
    原本就岌岌可危的房梁,彻底扑簌簌倒塌。
    雍州城最为金贵的地界,琉璃彩瓦的销金窟,此刻不堪魔压,陡然轰隆隆坍塌。
    溪禾慢条斯理地从木屑碎石间缓步虚空,足尖恰好点在极乐楼倾斜了半天的琉璃飞檐一角。
    白衣翩然,眉眼温润,罡风啸过,吹起衣袍一角,露出男子周身萦绕着的,如毒蛇吐信般嘶嘶魔息。
    谢折玉亦随身而上,顷刻间落星心神俱通,引周天灵意,布四海星辰,无边剑气从苍穹直坠而下,颗颗璀璨星辰悬浮在半空,自成一阵。
    这便是落星独有之术,北斗落星阵。
    引星辰之力以共鸣,可越阶诛邪魔。溪禾被大阵中萦绕的万千杀意包裹,波澜不惊的面容上微微现出几分诧异,唤出魔息覆体。
    他眼底兴味渐浓,轻啧一声:不愧是天生仙骨。
    不过,我自会证明,选择他,是您最错误的决定。
    溪禾抬眼望向隐在当空的弯月,眸中神色逐渐狂热又迷恋,虔诚地将手覆于心房。
    我才是最忠于您的,我的月亮。
    谢折玉没有应声,冷淡眉眼下,挥手,星辰之力应召坠落。
    灵压与魔息涌动缠绕,啪嗒一声,一块断木戛然落地。
    阴风席卷,摇摇欲坠的极乐楼大门倏地关闭,彻底隔绝了一界剑光魔影。
    与此同时,归一宗,霏雨芳尽。
    今日格外热闹,人影浮动,甜香殷然。
    陆浮秋一如既往地提着食盒,将其中玉雪可爱的各色甜糕团子一一摆放在案几上,不时却白一眼一旁的圆脸小道士。
    看着他的手鬼鬼祟祟地伸向瓷碟,陆浮秋眼疾手快就是一掌拍下。
    啪地一声清脆响,元宝白嫩嫩的手泛起一道红痕。
    他只好敢怒不敢言地瞪了回去。
    陆浮秋轻哼一声,一副大获全胜的姿态。
    原以为尊座会像往常一样漫不经心地看着他们打闹,一笑而过。却没想到沈卿懒洋洋地瞥过一眼元宝,含笑逗道:小元宝,你若再贪吃。
    下次再见了重华,你这般圆滚滚的模样,如何追人家。
    被戳中心事,元宝瞬间涨红了脸。
    未曾怎么下过山的少年在青山村重山鬼影间,不自觉地心动。
    青山除怅鬼,圣灵问百佛。
    已是许久不见。
    他像小老头一般叹口气,望着白云悠悠。
    沈卿本是戏谑的眸光忽地滞涩。
    她感应不到溪禾的气息了。
    雍州城迎来了今年第一场冬雪。
    风卷残霜,飘落在极乐楼。
    不稍片刻,断梁残木皆覆上薄霜。
    岑寂一片,落针可闻,唯有轻不可闻的呼吸声。
    雪满薄鞘,剑身凝光。
    像无数白羽般的晶莹,落在泛着冷色星光的剑上。
    谢折玉小心翼翼地喘息着,不敢扯动浑身半分,他垂眸,看见了自己眼前的景象。
    他的手紧握着落星,近乎决绝地一剑贯彻了对方的胸口,将其整个人挑起,钉在背后极乐楼雕梁画柱的木墙上。
    然而与此同时,眼前白衣翩然的深渊魔头,他手中漆黑的断肠剑也深深地埋入他丹田里,萦绕着剑身的魔息汹涌灌入他体内。
    彼此都近乎于绝杀的一击,将两个人都困在这座极乐牢笼里。
    薄雪纷至,死寂无声。
    冷风顺着鼻腔灌入肺内,冷得刺骨,谢折玉丝毫都不敢动,就连呼吸瞬间也感觉丹田深处那柄冰冷的断肠几乎要把他整个人贯穿。
    理智强行回笼,他无声地用最后一丝灵意,唤出了意春风,浅碧色的暖芒悄无声息地一寸寸缓缓修复着丹田。
    而眼前被落星贯穿魔核的白衣男子,似是强弩之末,起伏的胸膛逐渐缓慢停歇,原本血色狠戾的瞳眸中神色渐渐黯淡。
    魔,唯有魔核破碎,才会消散。
    谢折玉微微松了口气,看着眼前人颓然无力地垂落下的手,沉眉咬牙,那柄短促锋利的断肠剑竟被他硬生生地拔了出来。
    意春风疯狂在体内运转,修复着殡近崩溃的心脉,他仍紧握着落星,冷冷凝视端详着。
    这名唤作溪禾的魔看起来是真的一缕生机也没有了,雪落薄霜。
    随着魔核的破裂,他的身形已经开始缓慢消散。
    谢折玉咬紧了牙,止住了咽喉里的声音。
    风雪在耳畔呼啸,然而几近破碎的身体却并不觉得寒冷温暖缱绻的意春风正在不间断地修复着受了重创的五脏六腑。
    好似一切都已经结束,却又从未结束。
    他微微动了动唇角,扯出一个惨淡笑意,抬眸望向飘雪人间。
    整个天和地中,唯有簌簌雪声。
    冰冷的雪,冰冷的风,冰冷的呼吸倘若没有意春风,他只怕是会如溪禾一般神魂消散在这天地间。
    然而,心却更冷。
    一口血从他嘴里喷出,在雪上溅出星星点点的红。
    梅花如雪飘落,上元灯火灿然如夜火流星,琉璃灯下,那个人对着他娇笑着弯眸。
    到、到底他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几近无声地吐出了几个模糊不清的字眼。
    我已剑寻山海,到底要如何,才能
    少年惨白着脸,躺在冰冷柔软的雪色中,仰望着天空。
    沉渊他喃喃。
    丹田处黯淡魔影悄无声息地将他尽数笼罩,整个人像蒙上一层灰白的翳。
    沈卿骤然起身,瞬间消失在众人面前。
    霏雨芳尽幔帘晃荡。
    她手中跳动着一团时而变幻不停的魔焰,最核心的魔种犹如心脏般在有节奏地跳动着。
    少女神色不变,指尖轻点,魔气汹涌灌入其中。
    怎会这般模样?沈卿微微蹙眉,有着和在元宝陆浮秋面前截然不同的冷色,望着魔种复生的白衣男子,抿了抿唇,淡淡吐出两个字,溪禾。
    溪禾漫不经心地理过衣襟袖口,擦拭过手指,继而,俯身跪在少女面前,眸光深处闪过几分狂热,转瞬即逝。
    谢折玉得知沉渊存在,心魔反噬,恐再难修炼。
    他根本不值得你如此关注。
    沈卿半晌无言,起身欲走,复又顿住。
    魔息四涌,朝溪禾而去。
    红月使者,魔魂供奉于主。
    即便身死,也可复生。
    在少女看不见的角落,男子苍白的唇轻轻一勾。
    第74章 又上元
    又是一年冬雪, 人间依旧熙攘。
    暮色沉了下来,扬州城大街小巷的花灯早已搭好,一整条长街装扮了灯山彩楼, 千万盏花灯闪烁着,恍如星河倾倒。
    家家户户皆出门观灯,街上车水马龙, 熙熙攘攘。
    谢折玉神色有些恍惚, 原来又逢上元灯节。
    夫君,那个!
    一处流光溢彩的灯楼前, 精心装扮的小娘子想要那悬挂在灯楼最高处的一盏花灯, 停下了脚步, 拉着身后郎君, 要他猜灯谜。
    那少年郎君笑着上前, 仔细看着贴在灯笼上的灯谜, 苦思片刻,答出答案。
    灯楼下的白发老者取下那盏花灯给他,他转头递给了小娘子。
    两人都一脸笑意,仿佛手里的这盏灯是天下最好看的一盏。
    谢折玉不过瞥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眼前一幕在他脑海中, 始终挥之不去,他不受控制地有些心烦意乱。
    他目光沉郁地冷了眉, 死气沉沉的心脏仿佛被重重一击。
    一路追寻沉渊气息,谁成想,最后竟停在了扬州城。
    像是宿命之下, 刻意的终结。
    他冷冷扫过一眼远处长街, 东风夜放, 花树万千。
    半天一轮月挂,疏离中透着对凡间世的近乎于无情的冷漠,都说月是故乡明,然而双亲已逝,佳人魂散,此处已非旧土。
    少年踉跄起身,踽踽独行,黑衣佩剑,城外小路唯有足音宛如叹息般萦绕不去。
    面前是死寂如冰的夜,身后明灯三千落满城。
    忽而略略偏首,谢折玉眉心微皱,眸光如电般,落在茫茫雾霭间。
    有隐隐魔息传来。
    这铭刻于心的气息他并不陌生,曾在无数次夜半梦回,总是会想起的那个雨天。
    确切地说,不远处,是持着沉渊的那个人。
    山风吹散了院中的枯枝,咔嚓一声。
    霏雨芳尽的一盏明珠还亮着。
    沈卿盯着手中的一纸传讯,看了许久。
    月色静悄悄地快要西沉,识海里忽然响起来那道熟悉的机械声:怎么,当这玄天仙山人人敬仰的蘅玉道君太久,舍不得了?
    沈卿似是僵了片刻,良久才缓过神来,无边意识海中缕缕白雾似是随意飘荡着,然而却恰到好处地搜寻过每一寸,暗含机锋。
    倘若这东西有形,反派系统此刻必然会是阴沉着眼,似要将她整个人都看穿一般。
    夜色中的明月珠盏晕着微黄,将静坐在案几前的少女周身都覆上了一层莹润的薄光。
    怎会呢?沈卿的声音有些恰到好处的失措,像是被戳穿小心思后的张皇,此生神魂皆系于小反这里,自然是要我如何便如何了。
    是么?识海深处的声音冰冷无情,未发现异常,转瞬白雾消散在看不见的角落。
    黯淡珠光下,少女纤细嫩白的指尖细细地拂过垂下丝绦,案几上燃着的香炉余烟袅袅,淡香盈室。
    良久,沈卿垂眸,展开那道传讯。
    人至扬州城。
    明月,桃林,山风簌簌,一切静谧又美好。
    沈卿微微阖目,似乎整个人沉浸于轻缓月色中。
    珠光下,少女娇丽明艳的面容上现出难得一见的几分冷意,唯有在此刻闭上眼睛的时候,像一尊冷漠的神像。
    他的心魔,我自有办法消除。
    沈卿蓦地睁开眼睛,眸光中尽是森冷之意。
    周身渐渐泛起寒意,似乎那原本只存于识海中的白雾浅浅漫了出来,沈卿的意识海深处,隐约传来一声轻笑。
    嘲她的不自量力。
    你,在想什么?
    一缕白雾如活物般蠕动着,顺着少女青丝蔓延而上,直至脖颈。
    堂而皇之。
    自然是,沈卿微微一笑,手上忽地动作,将那缕白雾顷刻间打散在虚空,在想,如何让你的天命之子飞升呀。
    反派系统的爪牙似是受了严重一击,瑟缩着,缓慢收了回去。
    沈卿抬眸,望着繁星夜空,眸光清亮,歪头一笑:小反,你是不是还没搞明白?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她讥诮一笑,就是不知我若自散神魂,你会如何
    呵。
    那道机械声像是逐渐有了神智,就连语气也在模仿着人的言语。
    外延而出的丝缕白雾瞬息间尽数收回了识海中,再度归为寂静。
    沈卿眼底闪过一丝讥诮,继而恢复往日的漫不经心。
    唯有在人不知的暗处,茫茫意识海,白雾倾荡之下,一处银色裂隙隐在深处
    太一所化的小青龙正趴在白雾不及的方寸天地中呼呼大睡着。
    其上不时泛起九重淡金色的链锁。
    是九重天锁的封印,沈卿前些时日亲手所炼制。
    影影绰绰中,少女指尖轻点,一道魔息浮现,又转瞬消失。
    北冥可破。
    然后,她起身,回头看了一眼待了数百年的霏雨芳尽。
    离去得没有一分留恋。
    扬州的月美得惊人,挥洒在冬夜上元佳节。
    城内才子佳人,灯下照美人。
    城外风却很大,大到月光都被刮得模糊散漫。
    黑暗中魔息翻涌,带着肆虐而来的业火,准确的说,是滔天魔焰。
    火势汹涌,冷风呼啸。
    自沉沉暗色中,缓缓现出一个人影。
    纤细又妖娆。
    她的裙摆随风轻摆,凭白蒙上一层绚丽色彩。
    谢折玉渐渐看清了迷雾中从漫天业火深处走来的人。
    是一名少女。
    或者说是魔女。
    一张与卿卿别无二致的脸。
    不同的是,眼前人那双泛着森冷寒意的眸子正冷冷地注视着他,诡谲莫测。
    随着她步步生莲般走来,环佩叮当。
    七分销魂蚀骨,三分杀人心肠。
    他不自觉地握紧了落星。
    我至今还记得扬州的三月春雨,花树芬芳,穿堂过巷,一直延绵至人声熙攘的青柳巷深处。那魔女的面上现出几分怀念的笑意来,十七八岁的少女滋味,着实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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