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咸鱼男主的反派白月光(31)
沈卿看着眼前半死不活却仍垂眸冷目的人,还有力气端着
想到这,她轻哼一声,适才扶崖以为他的折玉师兄没救了,眼巴巴地杵在她面前,眼中的希冀已经说明了一切。
唯有三界至强,蘅玉道君才能解鸢毒。
适才,无边花海,悬崖之上。
星柱倾颓,鸢灵寂灭。
古松下疏影婆娑,沈卿望着眼前为救她而中了鸳毒的少年,在无人知晓的阴影下。
她轻轻叹了口气,真可惜,虽然是鸳毒此等三界奇物,男主仍然不会死去。
鲜血从她嘴角缓慢渗出来,沈卿漫不经心地抬手抹去,仿佛一切都未发生过。
最后一次警告宿主,如果再次试图利用剧情加害男主,将会被规则抹杀。
识海中的反派系统良久后才出声。
想来是去判定她的行为动机了吧,沈卿擦干净唇上的血迹,无辜地眨眼一笑,似是听不懂它在说什么,
小反你想什么呢,本座不过是为了保证他能完美按照剧情走下去而已呀。
系统透露出的片段之词间,只提了谢折玉会受重伤,却未提及是如何造成的。她所作的不过是顺手推舟,顺便试探一下反派系统对于天道之子的底线所在罢了。
然而,她垂眸扫过识海,方才那沉重一击深入灵魂的痛就是对于她的惩罚。
果然,这个世界内,规则之于男主,有着绝对无上的权威。
良久,脑海中的存在未作回应,却又再度出声,这次不同于以往冷冰冰的机械声,难得带着几分不解之意:你只需按照我的流程走下去,待男主飞升之日,自会
它罕见地顿了顿,自会放你自由。
言语中的犹豫太过明显。
冷风拂动起少女鬓角的发丝,有几缕散至她精致漂亮的眉眼间,投下斑驳阴影,因而也掩去了眸中的冷嘲之意。
她不再理会,扬眉看向已然昏迷过去的谢折玉,笑嘻嘻地丢下一句:本座不仅不会害他,还要好好待他。
英雄救美去喽!
第53章 问心门
迎客院一切如昨, 廊前花团葳蕤,云蒸霞蔚。
谢折玉再度醒来的时候,五脏六腑内的死气已然尽数消退, 盈满鼻尖的,是一股淡淡的桃花香气。
他睁开眼睛,榻边白玉椅上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浅碧色的衣裙, 鸦色长发盘成的双螺髻缠着鹅黄色丝绦。
谢折玉再度闭了闭眼,看着窗边霞光, 还有那随着微风轻拂摇荡的丝绦长穗。
他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平静
窗花灼灼, 晴朗明空, 是自入仙山以来无不休止的搏杀与奔波中, 此刻难得的安慰。
一瞬间, 好似还在人间。
可真是命硬呀。然而, 一句漫不经心的冷嘲冷不丁地打破了片刻美梦,中了鸢毒都死不了。
他想转头,然而脖子及以下痛得仿佛强行被折断了一般,只能看到碧衣少女挑起眉梢,纤细的手指轻轻摇着玉骨扇, 嘴角浮着讥诮的笑意, 正懒洋洋地看着他。
谢折玉动了动嘴,试图说些什么, 然而这次醒来,周身伤势竟比昨晚还要严重几分一般,喉咙里只能微微发出艰涩的音节, 不成语调。
呀, 忘记告诉你。沈卿挑了挑眉, 饶有兴趣地看着床榻之上浑身上下动弹不得的人,歪头笑道:要驱走鸢毒,意春风化作的生机之力霸烈至极,想来你今日是下不来床了。
看你这般痛楚,想来是毒素未驱尽。
谢折玉微微蹙眉,目光落在她盈盈如玉的指尖上,其上正隐隐泛着浅碧色的光
他已然知晓那道微光中蕴含着多么暴烈的灵意,不自觉间喉头咕咚了一下。
嘻嘻。一眼看见他下意识的动作,沈卿笑得愈发灿烂,骗你的。
谢折玉微滞了片刻,唯有一双沉如墨色的眼珠在随着眼前人的动作转动。
蓦地,他视线的余光扫过身下,骤然间怔住
之前血迹累累的那身玄色衣袍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归一宗特有的白袍,鲛丝织成的绣纹静静地伏在浅白色衣角上。
一切都明爽又静谧。
谢折玉抿紧了唇,脑海中慢慢地将千丝万缕的零碎片段串联在一起,然后,按捺住头痛欲裂的识海,别开了目光。
他不再看向一旁看好戏的少女,无可适从地紧盯着地面,往日冷冽阴鸷的神色也被冲淡了几分。
沈卿见他神色有异,伸手支着下巴,懒散说道:难不成是本座太过用力了。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谢折玉没说话,虽然明知她指的是意春风的生机之术,然而薄唇抿的更紧,面色神色却是不变。
他早该知道的
眼前的少女,虽是冠绝三界,跳脱肆意,然而对所谓的男女之防堪称是毫不了解,或者是浑不在意。
即是如此,他控制不住地想起了一些昏迷之中的碎片,白皙纤细的手,覆上了浑身血污的他。
然后,褪去层层玄色衣袍
不能再想。
谢折玉把脸转到一旁,长睫轻颤洒下一片暗色阴影,敛去黑沉沉的眸子,艰涩的声线低沉又干巴巴:你怎能如此
目光比平日里还要冷冽三分,却是半分也不看她。
沈卿有些懵,她一个旋身坐到了他面前,探出骨扇,冷冰冰的玉质扇柄抵着少年棱角分明的下颌,一张堪称绝色的脸蓦地撞进了他的眼底。
什么如此?
她歪了头娇声道,浓密卷翘的睫毛一闪一闪。
谢折玉偏了偏头,却是紧抿了唇,更不去看她。
呀她看出了少年眼底的微微不自在,余光又扫过焕然一新的衣衫,却是佯装不知他的窘迫心思。
入目皆是一片冷白,忽然闯入一抹暗红。
许是暗色血液凝固在他微微上挑的眼尾,显出了别样的红。
她收了玉骨扇,伸出手覆上了少年泅红的眼尾,在触碰到的那一刹那,明显能感受到手下人的呼吸略微一滞。
拿开。
他抿唇冷声。
还没擦干净呢。沈卿弯了嘴角,眨了眨眼。
走开。谢折玉盯着咫尺上方那张再熟悉不过,眉眼弯弯的少女,已然明了对方再一次地耍自己。
干净啦!她收了手,毫不在意谢折玉冷冰冰地仿佛能杀人般的眼神,无辜地冲他眨眨眼,眸色澄澈似水。
然而即便少女停了动作,却讶异地发现
他微微上挑的眼角泅出近乎于晚霞般艳丽的红,比适才更甚。
原来不是大战过后残留的血迹呀。
奇怪,怎么感觉现在的气氛有些
沈卿看着躺在身下丝毫不得动弹的少年,他苍白的面容没有一丝血色,眼角又艳丽得出奇。
她不自觉地悄悄往后挪了挪身子,蓦地想起适才被她忽略的一幕
顿时又理直气壮起来。
虽不知你心中在作何想。沈卿转身离了榻,再次将整个人窝进白玉椅上,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昨夜你拔毒之后,扶崖实在看不过去,进来帮忙收拾了一番。
此言一出,谢折玉微微僵住了脖颈,假装无动于衷般仍是转在另一边不回头。
突然间,他岑寂的眼前蓦地再度被少女精致无匹的面容占据,却是沈卿弯了腰。
像是看出了他眼中的些微宭意,啪地一声,沈卿抬起骨扇,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用一种漫不经心地口吻说道:如果不是因为你这张脸,闯天门那日早就任你葬身蛟腹了。
谢折玉怒意横起。
你这是什么眼神嘛?眼前少女丝毫不理会他的眼神,自顾自再次转身而去。
不过,她懒散地窝进小小的椅座间,手里模模糊糊间有个东西在随着她的动作抛起来一上一下。
卿卿是何人?
昏迷过去的时候,一直在喊她的名字。
少女甜腻如蜜的嗓音一字一句吐出来的话语,如昆仑极冰一瞬间灌入了谢折玉的心间。
她停顿了一下,手里的动作也随之中止,少女嘴角噙着娇软的笑意,漫不经心地看着躺在掌心的
是一枚破旧的荷包,因着年代久远,已经有几处开线的地方。
顷刻间,原本躺在榻上气息奄奄的少年,一瞬间变了脸色。
他忽然抬起头看她,眸中的神色炙热又泛着怒意,谢折玉强撑着榻檐直起了身子,仅仅是这几个动作就已经累得满头大汗。
尽管如此,他在榻上坐起,冷冷地朝沈卿伸出了手,脸上苍白晦暗,殊无半点玩笑意味。
亡妻遗物,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开口。
四目相对的瞬间,沈卿怔了怔。
她在一瞬之间,仿佛感受到眼前人掩藏在冰冷表面下的无尽汹涌如浪涛般的情绪。
修仙之人最忌讳的便是执念。
沈卿微微蹙眉,她还需再确认一下,紧接着手中的破旧荷包随之一抛。
谢折玉强行伸出几近无知觉的手,颤抖着接住,视作珍宝般再度将其小心收起。
然后,他抬头,浑身如坠冰窟。
那一瞬间他的手剧烈颤抖起来,竭尽全力伸向半空,试图去触碰
他怔怔地望着眼前这张脸,一分也不想挪开视线。
眼前,分明是,卿卿的脸。
你的执念是什么?
他的目光眨也不眨地凝在眼前失而复得的少女身上,浅碧色的流光盈盈绕着她飞舞,少女微微翘着嘴角:折玉。
你的执念是什么?
他蹙眉,茫然无措地看着等待着回答的少女,不由自主地再次看向那张他朝思暮想的脸庞。
我我的执念是
忽然间,天塌地陷,笑意盈盈的少女飘飘然地随着陨落的世界而逐渐变得透明。
渐渐地,一柄魔气涌溢的纯黑色长剑穿透了她的身体。
执念是什么?
少女的身形逐渐开始随着魔气消散。
他不由自主地拔出落星,毫无章法地挥剑劈砍着,好似又回到了妖鬼肆虐的幽州。
他试图生生劈开一条路,追随眼前逐渐化作透明的少女。
然而,一切都无能为力。
是卿卿呀
少年茫茫然奔在空无一人的岑寂原野,疯了一般追逐着,明知求而不得。
他一生的心魔。
沈卿倚在榻边,单手撑着下巴,看着再度昏睡过去的少年紧闭的眉眼,若有所思。
当年以假死一事,激他走向所谓的修行正轨。
却没想到,这也成了谢折玉修行路上的阻碍。
修者,若心有执念,怎会为大道所容。
碧衣少女缓缓走到菱花窗前,平静地望着廊前葳蕤盛放的花团,心下已经做出了决定。
作者有话说:
。
第54章 白玉碎
接下来的几天, 谢折玉在榻上躺着动弹不得,沈卿日日百无聊赖,失了逗乐的兴趣。
奇怪的是, 那个看似是一切幕后的主使者虚元洞掌座死后,十万山的天之镜也未解除。
沈卿懒洋洋地坐在一枝古树枝桠上,抬头望着头顶上空, 薄光四碎, 尽数洒在空无一人的天阶上,难免生出几分空旷之意。
却是很少看见扶崖与晚晚, 想到这, 少女晃了晃足尖, 鞋上的琉璃珠在无数明月珠柔和光辉下泛着盈盈的光, 她一时看着出了神。
偶尔看见扶崖, 神采飞扬的锦袍少年御剑如流光般肆意飞过, 看起来身后还隐约有个单薄瘦小的人影。
沈卿微微眯了眯眼,静静地望着广袤无垠的天镜。
似乎此间事已了,谢折玉等人被压制的修为也在掌座死去的一刹那恢复,好像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少女抿了抿唇,眸色微沉。
除却一直不见踪影的容玉, 不知是不是一同死在那场浩大的祭祀中。
以及, 反派系统那句话
虚元惊变,九星连珠。
叽咕。有几只浑身碧色神智未开的鸢兽, 却是不知害怕地懵懵懂懂窜到古树下。
沈卿稍一扬手,小兽便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拎到半空,紧缩着身子, 不敢吱声, 只得喉咙间不时发出叽叽咕咕地哀鸣。
那副模样实在是可怜, 少女撇撇嘴,松了手,小鸢兽如蒙大赦般头也不回地窜了老远。
此鸢兽为虎作伥,也可谓是造成虚元惨案的罪魁祸首之一。
蓦地,岑寂识海中忽然间响起一道冰冷的声音,却是比之前带了些许犹疑,这让它看起来稍稍有了些人气。
为何你不杀?
它停顿了片刻,紧接着又再度出声:
若是玄衣看见了,免不得要唠叨一番。
反派系统口中的玄衣正是沈卿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年纪不大,最是痛恨魑魅魍魉,曾立志要除尽天下妖鬼,荡平深渊。
以至于深渊被封印,三界妖魔尽数诛灭,少年彼时正和沈卿在霏雨芳尽的落英下论道,飞扬的眉间隐隐还有几分憾色。
紧接着,玄衣反手轻拍,墨色长剑自鞘间一跃而出,少年足尖一点,刹那间,人剑皆消失在原地,唯有剑鞘上青穗飘下几分残影。
归一宗上常年轻拂的风在瞬间凝滞。
等微风再度荡起的时候,廊前那一树最为葳蕤的桃花已然落下。
一个起落,少年又轻轻落回她面前,微微朝她躬身,如人间变戏法般
墨色长剑上,整整齐齐排列着七朵盛开的桃花,灼灼艳丽。
小师妹,他笑着,妖魔既已诛,以桃花作邀,不如随师兄游历三界去吧。
往事如烟散。
沈卿漫不经心地缠绕着垂下的丝绦,难道小反也会记忆衰退?
不知为何这一向唯有主线任务及播报咸鱼修仙进度时才会出现的东西,出于什么目的竟然提起玄衣,而且还
用那样的语气
大乘修士的直觉告诉她,这跗骨随形的反派系统绝不是毫无理由地提起。
本座倒是也希望师兄能唠叨我呢,少女顿了顿,冷嘲道:不过,你忘了么?
玄衣不是早就死在规则反噬。
就在你我眼前。
识海中无人应答,它许是觉得被沈卿揪住破绽,干脆直接装死。
偌大的十万山一片死寂,唯有不知忧愁肆意奔跑在花海中的鸢兽。
天镜流光四溢,逐渐倾于暗色。沈卿懒懒掀了掀眼皮,回住处去了。
小院内清风自徐来,花墙云蔚霞光,一树摇曳。
蓦地,一道极为耀眼的星光如电般闪过。
倚在门扉的碧衣少女侧了侧身,避开剑气破空荡开来的凌厉锋芒,面上微微一怔
这一剑,不属于落星剑谱上记载的任何一种招式,却又比任一种还要凌厉。
她抬头,一眼便看见那深沉如墨色的黑色衣袍一角翻飞在虚空中。
想来是伤势恢复大好,他薄唇紧抿,低低看着手中的剑,时而垂眸细细感受丹田处汹涌的剑意。鸦色长发随意倾泻在他肩头,越发衬得少年苍白冷冽的面容愈发阴郁,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自之前,她幻作他心魔模样故意试探其执念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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