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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小猩猩使劲摔在楚听冬身上,还有其他楚听冬给他抓的玩偶,又指尖发颤地拿起一个透明盒子。
是一枝玫瑰,做成了标本,仍然艳丽欲滴,栩栩如生。
“你是不是傻逼啊,”钟寻眼圈已经不像刚才那么红,脸颊却越发苍白,衬得眉眼漂亮又薄凉,低声嗤笑,“我就随手送你一枝没人要的花,你还舍不得扔。”
他说到一半,低头拆了标本,干燥的花瓣簌簌落了一地。
楚听冬垂眸盯着他。
钟寻不敢再抬头,满腔子都是血腥铁锈味,他连楚听冬送他的单反镜头也拆了,扔到了垃圾桶里,擦得簇然如新的镜头溅上了脏水污渍。
吴玉兰反而是先崩溃的,钟寻这么做,就等于在羞辱她。
她觉得钟寻就是故意想让他们都不好过。
她满脸是泪,歇斯底里,拽着钟仲林让他去开车,也不顾楚听冬什么都没收拾,还面色苍白惨淡地站在原地,就要逼他走。
楚听冬手上拿着那个小猩猩,嘴唇发白,钟寻稍微抬起眼睫跟他对视,喉咙就突然地一梗,手上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
他知道他光跟楚听冬揭穿没用,就算楚听冬真的跟他分手,恨他,也不可能完全丢下他不管,说不定还是会等高考之后再走。
索性就彻底闹崩了,让楚听冬再也不能待在这个地方。
但他明明是最想让楚听冬离开的人,却也是头一个舍不得再逼他的。
等吴玉兰稍微冷静下来一点,楚听冬就垂下眼眸,沉默地绕开她,去了卧室。
他拿着小猩猩坐在床边,指骨冷白修长,衬得黑乎乎的小猩猩在他手里小了一圈,他手肘撑在膝盖上,眉头蹙得很紧。
大概过了一分钟,楚听冬感觉到有人碰了下他的手背。
他面容冷白,像一尊毫不鲜活,也没有血色的雕塑,抬起眼眸,就看到钟寻蹲在他跟前。
“走吧,你在不放心什么啊,”钟寻一开口,眼圈又倏地红了起来,眼泪颤巍巍地挂在下眼睫上,他对着楚听冬弯了下卧蚕,拿起这次一模的卷子给他看,嗓音太哑了,几乎发不出声音,只能很小声地说,“我现在能考得很好了……”
他说完,忐忑又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想去看一眼楚听冬的表情。
却看到楚听冬垂下眼眸,一直盯着他的脸颊,楚听冬眸色很深,眼眶蓦地一红,眼泪就突然掉了下来。
钟寻一怔,眼前更加模糊。
他才发现他错得离谱,不是钟仲林觉得楚听冬有多好,是他觉得楚听冬在他心里最厉害。
所以见不得别人为难他,见不得他生病,或者受伤,也不敢想他会掉眼泪,稍微一想,他就要受不了了。
楚听冬眼泪也流得很安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甚至眼眶也只是稍微有些泛红,等钟寻再次抬头去看的时候,已经看不出他哭过。
……
钟寻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卧室睡觉的,他浑浑噩噩,晚上发起了高烧,嘴唇都皲裂干涩,好像被人抱起来喂了点水,又昏沉睡去。
但醒来时,家里只剩他一个人了。
他双腿发软,惶然地去看楚听冬的卧室,楚听冬的东西都还在,不像是已经离开的样子,他怔怔地松了一口气,才发觉嗓子疼得厉害。
他茫然地在家里躺了一天。
等周一去学校,路过徐春鸿的办公室,听到他正在跟楚听冬说话。
“我听你家长说过了做手术的事,”徐春鸿皱起眉头,忍不住叹了口气,“正好赶上高考之前……不过毕竟是身体要紧。”
楚听冬没怎么开口,就低低地应了一声。
钟寻先到了教室,见楚听冬从走廊另一端走过来,他就趴下装睡,一上午都没敢抬头,只听到楚听冬笔尖摩擦在卷子上的声音。
他以为楚听冬要走了,不敢来学校,又忍不住来,来了又在座位上不敢乱动,但一天、两天……他仍然在教室里见到楚听冬。
“呃……”他想问楚听冬到底心里怎么想的,但那一场发烧好像连他的嗓子都烧坏了,他嘴唇翕动,只发出模糊的片段。
“你不用再躲我了,”楚听冬反而先开口,像看穿了他的欲言又止,眼眸冷淡道,“我下周开始就不来学校了。”
钟寻眼皮还有些红肿,愣愣地盯着他瞧,像没听懂,楚听冬也没再多解释。
下周钟寻到了学校,旁边的座位一直空着,从凌晨到傍晚,又到高三下了晚自习的深夜,就像半年前楚听冬还没转学过来的时候。
楚听冬没再来上课,却也没走,他早出晚归,深夜才从后操场回宿舍。
钟寻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忍不住心急如焚,他记得听楚听冬的教练说,想去面诊,这个月就得走,不然恐怕也等不到机会。
眼看僵持不下,钟寻终于在校门外,堵住了楚听冬。
“有事?”楚听冬问他。
也就几天没见,楚听冬又瘦了许多,他眼窝越发深邃,嘴唇有些泛白,他本来就身形修长,现在乍一看,竟然形销骨立。
“我想问你买了哪天的票。”钟寻嗓子还没好,微弱沙哑地,拿气音问他。
他以为楚听冬又会给他模棱两可的回答,或者索性忽略掉,却没想到楚听冬沉默了片刻,然后对他开口,“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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