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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带公路林子律(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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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整个夜晚都被谁施了魔法,所有都失控,朝着最好的结果跌跌撞撞前行。
    偷亲游真时不对劲,他看着游真的睫毛就身体先于理智地动了,条件反射地装傻,试图把这个伪装成只是用指尖擦过,他连借口都找好,你脸上有灰尘,就为了等游真的反应直到那时,翟蓝都认为游真不会往心里去。
    但事情并不如他所想,第一次,游真招呼都不打,突然抱住了他。
    紧接着,当翟蓝张了张嘴试图组织一句完整的话时,游真后撤一点,吻的温度随即消散,他,带着满怀忐忑不安松开了手。
    舞台音箱里吉他声蓦然高亢,仿佛警铃大作。
    翟蓝顿时像受了惊吓一样往后仰,两个人之间距离蓦地加大。
    他们沉默地拒绝对视,在鼓噪的摇滚乐声中成了两块安静的雕塑。
    待会儿游真打破了沉寂,可他声音太小,翟蓝险些没有听清只看见他眼里的一点亮光不停摇晃。
    翟蓝靠近他:嗯?
    游真又缩起了肩膀,紧紧闭起嘴唇,眼里似乎正在经历一场摧枯拉朽的地震。他偶尔看翟蓝,更多时候是无法聚焦一般。
    待会儿什么?翟蓝问。
    游真一愣,像条件反射:待会儿要去我家吗?
    翟蓝:啊?
    最后是央金解救了奇妙的尴尬,她提着两瓶啤酒走过来,灯光太暗,看不清两人之间的动作似的,她晃了晃酒:喝一点?哇这个啤酒冰得口感很不错!
    游真一把夺过酒瓶,喝水似的灌了1/3。
    演出顺利结束了,但这不意味着他们就会玩到很晚。央金和蒋放家里都有小孩需要照顾,宋元元虽然无事一身轻,游真明显有心事所以他也玩不起劲,喝了酒,几个人约定第二天在排练室见面,然后就各自归去了。
    翟蓝自始至终跟着游真,亦步亦趋,直到他们一起走进了游真住的单元楼。
    铁门在身后轰然关闭,水泥地面上栅栏格子光影交错。翟蓝产生错觉,他仿佛被关进了一间笼子,方寸之间,他只看得到游真。
    上楼,游真拧动钥匙开锁,并没有拒绝他今晚放肆地登堂入室。
    玄关没开灯,客厅窗外的暗光幽幽地描绘出夜晚的轮廓。
    翟蓝低头换鞋,抽离开Zone室内的吉他贝斯鼓、歌声、喧哗与聊天声,单车驶过时洒下了铃铛响,他耳畔一片空白,连肢体都与灵魂短暂剥离。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防盗门关闭,落锁,他的心也跟着狠狠一跳。
    还什么都没有对游真说,他就已经站在这儿,只因为一句待会儿去我家吗他没想过拒绝,甚至未经思考直接跟游真走了。
    换个性别,好像已经是有些大胆的举动。
    可如果游真即将做些什么
    我喜欢他不算太久。翟蓝自我暗示,但是也不冲动。
    半晌才找到拖鞋,翟蓝费劲地直起身时眼前微花,气泡水的苦和酸从舌根翻涌到中枢神经,后背被抱住,游真贴上他不由分说地往怀里带。
    转过身时还很迷茫,下一秒,游真低下头,略显强势地再次吻了他。
    不是眼睛。
    游真含住他的颤抖着的嘴唇。
    睫毛抖动如蝴蝶振翅,翟蓝的眼皮和眼睑都被飞速翕动撩拨,有点痒。注意力随即分散,一会儿是游真嘴唇柔软地贴着,一会儿又是他搂抱在后腰的手好像很紧张。
    翟蓝的初吻是酒的味道,微苦,带一点涩。
    没有浪漫音乐,也没有什么提前酝酿过的暧昧氛围,突兀却水到渠成地,亲密地,依恋地,游真缓慢而执着地入侵。他贴上翟蓝的嘴唇反复蹭,小狗一般亲昵却不讲理,犬牙刮过嘴角时带着痛,立刻又被近距离时如雷的心跳覆盖。
    抱住后腰的手向上,姿势虔诚地捧起了他,翟蓝像一滴雨被云朵软绵绵地托着。
    反复啄吻,不太熟练却异常缠绵。
    翟蓝睁开眼时看着游真的睫毛闪了闪,他顾不上想游真是不是也没有看他,或者把他所有表情变化收入眼底,不自觉地皱起眉。
    唔
    喉间漏出了细碎的单音节,他十分陌生,仿佛这不是自己能发出的声音。来不及多思考一秒钟,游真捏住他的后颈。
    这动作让翟蓝想起了游老板。
    正当逐渐享受到了亲吻的乐趣,翟蓝回抱住游真。这动作像一种鼓励,可当舌尖试探勾住他的唇缝时,翟蓝吓了一跳,条件反射,伸手猛推了游真一把。
    旖旎尽数消散,那滴雨被顷刻蒸干。
    我不太行。翟蓝呢喃着,声音沙哑。
    游真只是轻柔地搓了两把翟蓝后脑勺胡乱翘起的短发,好像笑了:那今天就算了,但我觉得以后你会喜欢。
    翟蓝:那以后再说。
    今晚还是自己睡?
    嗯。翟蓝说,晚安。
    游真安静地再亲了亲他的额间,把他送到卧室门口。
    关门时很狼狈,直到听见外面没了动静翟蓝才跑出去匆忙洗澡。本以为情绪大起大落后应该很快能入睡,然而就失眠了。
    后背过电的感觉蔓延至现在,嘴唇的触感有点记不清了。
    但翟蓝突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他们难道不是该互相表白?
    怎么接完吻后什么好像都没有发生?
    他拒绝游真会不会显得太冷漠了,好像把游真所有计划都打破了似的所以后面才没话可讲?否则他们这个样子难道算谈恋爱吗?
    但是为什么亲嘴要舔
    太奇怪了!
    几个小时颠三倒四地回忆此前搞得精神百倍,现在头脑风暴,思索着种种不合理、像做数学题似的探究未知领域,翟蓝却很快就开始眼皮打架。
    他身心俱疲,脑子里天马行空的猜想互相印证,还没解出答案,就失去意识了。
    甚至没有做梦,再次醒来是被敲门声吵醒。
    什么翟蓝嘟囔着,掀开捂着脑袋的被子。
    游真说话时隔着墙:醒了吗?
    几乎瞬间记起了昨晚的事,连带一箩筐旧账没算清,翟蓝坐起身:醒了
    那我进来了。
    晨光和游真一起涌入小小的卧室,挤占视野,世界也突然明亮。翟蓝片刻眼花,拿手挡了下再挪开时,游真已经站在他的窗前。
    端着一个玻璃杯,游真放在床头柜上:温水。
    啊。
    早饭想吃什么?
    翟蓝没接茬:游真。
    被连名带姓的喊应该早习惯才对,游真却浑身都不自在:嗯。
    你亲我一下吧。
    啊?
    再亲我一下。
    翟蓝说这话时仰着头,怀里抱了一大团被子,头发蓬松而凌乱,五官俊秀的脸因为没睡醒而微肿看上去比平时还要圆一点。他现在更像猫了,睡得潦草惟独眼睛还是又大又明亮,目光专注,声音懒散但语气乖巧。
    好像浑身都被浸进糖水,不太腻,甜得冒泡。
    伸出手,游真帮他把错位的纽扣纠正。
    然后艰难地拒绝了翟蓝的要求。
    不要。
    翟蓝:
    你没刷牙。
    翟蓝:
    翟蓝抡起枕头砸向那张英俊逼人的脸。
    最后还是去刷了牙,满嘴柠檬味,翟蓝坐回餐桌前已经完全不想再继续索吻。他沉默地咬了口溏心煎蛋,恶狠狠的,好像那是游真的脸。
    昨晚你什么时候洗的澡?游真问,把排骨刀削面端到他面前。
    翟蓝更无语了。
    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为了泄愤,翟蓝只好用力拌面。
    刺猬人格突然出现,翟蓝拒绝沟通,游真大约也意识到问题所在。挠挠头,游真移动椅子,往翟蓝那边凑,多夹两块排骨在他碗里。
    然而只收获了白眼一枚,刺猬粗声粗气:不要!
    要换情侣头像吗?
    游真说完,看见翟蓝吃面的动作明显停了停。
    昨天唱的那首歌大家都那么说,我不想一样。游真起了个头,他的喜欢永远在第一次主动告白时变得难以启齿,那首歌有普通话版,你想听的话我可以再唱一遍,不过清唱可能效果会很差。
    我发现你今天说话变得拐弯抹角。翟蓝说,态度却缓和了许多。
    游真唔了声:是吗。
    紧张什么?
    好像很难讲。
    翟蓝吐出一块排骨:很难吗?
    他是行动大过语言的类型,活了25年也没把恋爱当成人生大事的top10之一。游真有很多梦想,也做过很多肆意妄为的决定,但他对恋爱一向小心谨慎,预设吵架,分手和别离,然后告诉自己,不谈恋爱就会少很多烦恼。
    被类似想法自我洗脑了太久,再面对铁树开花似的心动时先怀疑,再迷信,最后思考列出一二三,把一次亲近的冲动发酵成反复亲吻的勇气。
    然而勇敢会透支,说我喜欢你变得困难,游真像被掐住了喉咙。
    翟蓝
    游真,我从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你。翟蓝说,语气坚决宛如发誓,虽然那其实是我第三次见到你了,但是,我对你肯定是一见钟情。
    绿皮火车飞驰在青藏高原上,你陪我看了一次彩虹,终身难忘。
    你说,希望翟蓝健康、开心,我那时想,怎么会有人这么好啊?后来你带我在拉萨玩,去看辩经,爬山,骑摩托车,在小酒馆弹吉他去林芝看桃花,我们对着日照金山的时候你说我可以许愿。
    我的愿望是游真会幸运一整年,如果跟我那就完美了。
    翟蓝说完,单手撑着桌面偏头和他离得很近:你看,一点也不难。因为我会非常非常期待你说的喜欢。
    隔绝他多年的玻璃罩轰然碎裂,一地残渣,折射阳光后整个世界都是彩虹。
    如释重负,游真伸出手,向上摊开放到翟蓝眼前。
    嗯,我喜欢你,我很喜欢你。游真说,看着翟蓝懵懵懂懂地按住他的手心,我昨晚其实想对你说我们以后好好在一起。
    答应你了。翟蓝傲娇地说。
    朝东的那扇窗外,橙色晕开,整片天空都成了橘子味。
    所以能换情侣头像吗?
    呃,不要。
    我很想换!我还没用过情侣头像!
    翟蓝:
    翟蓝:太幼稚了。
    游真:QAQ
    第46章
    情侣头像的秘密最开始没人发现,大清早,等翟蓝和游真去菜市场买回了当天要用的蔬菜肉类以后,游真的微信里才慢半拍地迎来第一声惊诧。
    央金问我为什么用游老板当头像她重点好像错了。游真站在厨房里收拾食材,顺手把手机扔给翟蓝暂时保管。
    翟蓝没懂:为什么,你不能用游老板吗?
    因为大家都知道我对那只肥猫又爱又恨,而且常常恨大于爱。游真打了个鸡蛋,准备先开始准备土豆蟹肉沙拉三明治,他重新变得话多,那阵不自然过去后,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迫不及待对翟蓝分享所有已知的过去与展望未来。
    果然引起游老板某个同类的兴趣:为什么啊?
    脾气太怪,说不上它是爱我还是恨我。游真说着,手上动作不停,我想和它玩的时候不理不睬,后来有天冷着它,一天没找,到了晚上回家为了泄愤,大半夜在我身上跑酷央金说可能想吸引注意。
    已经感受过游老板的古怪脾气,翟蓝深以为然:对啊,它之前还咬我,最近又对我挺好的了,给摸给抱,但还是不吃我喂的猫粮。
    游真:别理它。
    说真的,我还是想知道你为什么喜欢。
    几秒钟前聊着猫咪的怪脾气,这时话题突变,翟蓝骤然提起这件事。他与其淡定,可游真又下一秒暴露本能般迅速红了耳朵。
    潮红有往脸颊蔓延的趋势,好在厨房是暖光,可能不太明显。
    游真欲盖弥彰地用装着冰块的玻璃杯遮住大半:为什么喜欢是很重要的条件吗?
    不太,但我就是想知道。
    少年人的热烈和直接很难抗拒,游真在感情上被动太久,喜欢了谁大概也不会主动告白的原设想再为翟蓝写下音符开头的那一刻就宣告终结。第一句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好好过说出口,其他的也没他过去想的困难。
    就记不清从哪天开始,可能是离开林芝就有类似的感觉了。
    翟蓝瞳孔轻轻地收缩。
    比他猜的要早。
    游真没注意到他微妙的表情变化,低头,搅拌馅料的力度加深又减轻,掩盖羞赧:
    以前不是没被告白过,也想过合适的话确实谈一谈没什么大不了,可始终觉得差一点。是样子不够漂亮吗,性格不够温柔吗?自从迷迷糊糊地开窍,其实反而一直不知道自己的理想型到底该长什么样,和你一样大的时候,我想过自己或许会喜欢一个年长的男性。
    啊。
    成熟点的,会照顾人的,很多时候不都这么想吗?一个粗糙的轮廓,里面是空的,没有遇到具体对象前怎么都无法填满。
    翟蓝若有所思,半晌说:是的。
    就像他遇到游真前,家里不出意外他也形容不了未来想和怎样的人长长久久。
    所以随大流,胡诌出虚拟的完美形象,仿佛这样就可以在已经相对非主流的队伍里勉强靠近更符合大众的认知。
    但是和谁都没有感觉,直到当时,从林芝机场登机,看着我们之间的距离从一公里变到了15公里,突然想到,等我下飞机了是不是就千里之遥那时候有一点难过。游真说着说着,眼角温柔地下垂,回成都的航班上我看到南迦巴瓦,很多座雪山,但是那些美景突然并不吸引人了,满脑子都是,为什么会是他。
    听起来你好像最开始嫌弃过我。
    刚认识的时候,我是真把你当弟弟看的。游真说,可对弟弟不会有那个感觉,睡不着,想跟你分享所有我喜欢的东西。
    什么感觉?
    说着,心跳又在加速,仿佛奔跑在无垠旷野。
    游真答:还没有说再见就开始难过,见不到你会非常心慌,等见到了,你好都没有说,又忍不住想我们下次什么时候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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