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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带公路林子律(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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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关心你好不好?李非木气极反笑,翟蓝,不想听可以直说。
    翟蓝梗着脖子,不吭声。
    反而是游真打了个圆场:今天累坏了,他可能心情不是很好。
    左右人安安稳稳地回来了,李非木毕竟不是翟蓝的监护人,迅速地想通了这一层,然后不管翟蓝,只说让他记得以后去哪里都给自己打一声招呼。
    留一句去看桃花了然后失联一下午加一晚上,电话打不通,微信不回,心脏病被你吓出来!李非木最后说。
    翟蓝的手还盖在耳朵上:嗯嗯嗯,啊对对对。
    李非木:
    游真:好啦好啦,我会看着他的。
    不知又被这句话哪个字戳中,李非木自然而然地接口:但你又看不了他一辈子哎不是,不卧槽,不该这么说来着
    游真笑着:没事,没事。
    翟蓝:我还在这儿呢!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第二天本以为是难得平静,翟蓝大清早就被李非木抓去给一群小学生上数学课。他拒绝的话都到了嘴边,结果李非木给出了个让他无法拒绝的理由。
    我得去一趟镇上,给丹增办手续,时间晚了就来不及了。李非木在电话里语速如倒豆子,噼里啪啦,风风火火,今天必须办好,央金在成都给他找到了借读班,游真他们最晚也得这周末回去了。
    翟蓝一愣,低头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今天已经星期四。
    相处的时间骤然被压缩,他甚至来不及从游真那儿听到最新安排。虽说游真没义务告诉他,或是想要尘埃落定再和他道别,但翟蓝又开始心酸。
    刚刚认清感情,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然后迅速分开。
    对他而言,这几乎就是宣判死刑了。
    装得不在乎也好,强撑出的独立自主也罢,翟蓝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感觉到原来自己真的没什么经验,年轻天真得过分,遇到一段感情立刻手足无措。
    他都找不到人去问,眼睁睁地等游真来了又走,分明他们最近的时候只有几厘米。
    心乱如麻,数学课也上得不在状态。
    教室里的孩子们不太勤奋好学,比起枯燥的习题他们更喜欢听翟蓝聊自己的学生时代。翟蓝把作业讲完,干脆和他们说起了千里之外的城市。
    早年老爸还不那么忙的时候,翟蓝被他带着去过很多地方,留有不少影像。教室没有投屏,翟蓝就用手机给他们放自己在青岛、香港、厦门、喀什旅行时拍的视频和照片,天南地北的景色映入那些清澈的眼睛,翟蓝也觉得自己得到了一些平和。
    他最后把联系方式留给了这群学生,说:以后有机会找我玩啊。
    尽管他们都知道,这个机会来临的概率不太大。
    游真到村小学接人时,刚刚打过下课铃,但学生们还把翟蓝团团包围,要看他去哈尔滨拍的冰雕。他走到教室后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耐心地等了好一会儿直到有人发现,某个学生怪叫一声,紧接着所有人一哄而散。
    剩下翟蓝,拿着微微发烫的手机,直眉楞眼地望向他。
    我刚回来。游真说,无法形容自己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句做为开场白,就是事情都办好了,所以
    要跟我告别了啊?
    翟蓝反问他时还有点笑意,尾音轻快地上扬着,像无关痛痒的玩笑话。
    但游真莫名地觉得,翟蓝不太高兴。
    昨晚你睡得太早了,再加上白天累着,这个事,反正也我是打算跟你商量,但又感觉不太合适游真向来性格开朗,舌灿莲花的,这时居然手足无措,你、你过几天要不要跟我、丹增一起回成都?
    啊?
    这倒从未设想过。
    教室一侧窗外是连绵不绝的大山,雨后空气清新,泥土的腥味轻轻地发苦。
    游真稍一舔过干燥下唇:一直想问你的,没找到合适时机。因为我记得你说过你从成都来,你也去过Zone,而且你现在没有上学
    我还是要等非哥,反正也快了。而且他说,我在这儿的话可以帮忙上数学课和语文课,他们老师就能留出多一些时间做别的工作。当时答应得好好的,也很认同这些安排。翟蓝摇摇头,不能言而无信啊。
    游真顿了顿:啊,也是。
    你能这么问我,心里其实还是挺高兴的。翟蓝飞快地说,谢谢你,游真。
    他郑重其事又无比诚恳的道谢,让游真越发不知道怎么反应了。他不自然地整理着发型,用已经长出深黑的碎发遮掩过耳背发红。
    等你回去我们还能再见面的嘛,这有什么他看向翟蓝,去吃饭?我做。
    翟蓝把粉笔抛开:走!
    石锅鸡是游真去村小学找翟蓝前就炖上了,一来一去,再准备好别的菜,等到太阳落山,云雾重新聚集在南迦巴瓦山巅,小院里香气四溢。
    小桌边,这天多了个蹭吃蹭喝的李非木。他常来丹增家里照看,跟半个主人似的,见游真自己忙里忙外的,就赶紧过去帮忙。可惜李老师君子远庖厨,好险没把厨房点了,被游真忍无可忍地轰出来和翟蓝排排坐。
    两个厨房废物就地等吃,翟蓝还好,另个为人师表的遭到了11岁男童的无情嘲笑:李老师,原来你也有不会的事啊!
    各有所长嘛。李非木振振有词,等你大了就懂了。
    丹增嘁地一声,转头去厨房帮忙拿菜了。
    因为吃石锅鸡,丹增专程请教了邻居一起帮忙做出一个火塘。仪式感十足,仿佛是他们正在给这座小村庄道别。
    火塘烧得旺,天然皂石制成的石锅中鸡汤香浓,因为加了枸杞参片和红枣,一股淡淡药味更加增添层次。鸡肉色泽淡黄,被火光一烤,几乎是在微微地发光。捞起一块,立刻就发现已经炖到完全软烂,入口一抿就化了,嫩得不可思议,连鸡胸都细而不柴。
    用筷子翻开鸡肉,下方铺了满满一层的各类菌子,居然全部切得整齐,一看就知道出自某个强迫症之手。
    菌子都是丹增这两天捡的,加上邻居赠送,牛肝菌,羊肚菌,香菇和松茸,有的脆爽有的柔滑,风味不一,但同样鲜美无比。
    空口吃,是一股肉香夹杂着菌香,回味清甜而悠远。如果加上游真的独门蘸料,豆瓣酱加小米辣,点缀一点点炸蒜,辛辣混合着食材的本味,舌尖受到刺激,胃里却无比满足。
    李非木开了瓶米酒,破例允许翟蓝和丹增两个小孩喝一杯。
    然后就开始大侃特侃。
    听到他初来乍到,为着一个学生要被父母强制带回家连夜走山路去做家访,游真夹起一块鸡腿,不动声色地放进了翟蓝的蘸碟。
    翟蓝嗯了一声,疑惑地望向他。
    吃。游真说,眼睛弯起,是个柔和又不经意的微笑,味道还可以吧?
    翟蓝用行动证明他真的非常喜欢。
    鸡肉和菌子吃得差不多,再下新鲜凤尾,蔬菜吸饱了汤汁,叶片糯而嫩,茎块却还保留着中心带生的口感,仿佛连呼吸都变得无比贴近自然。
    何况最后游真还给他加了个菜,手擀面条,藏到尾声的惊喜,就着下过菜的鸡汤煮好,用松茸和鸡肉做浇头,一大碗,哪怕在雅江河谷的四月,春寒依旧料峭,翟蓝全身都迅速地变暖了。
    你知道我喜欢吃这个?他惊喜地问游真。
    游真单手托腮,隔一张桌子望他:上次你好像吃得特别多,今天就再做了一次。
    说不上是喜好被记挂感到窝心,亦或是单纯游真为他做一碗面条就足够怦然心动,翟蓝一按胸口,低着头笑:哦,我确实是碳水爱好者。
    碳水爱好者啊游真小声重复了这个新词。
    然后暗自把它记住。
    简简单单的一个锅煮汤,翟蓝觉得他可以吃到天昏地暗。
    可惜菜量和胃容量都是有限,汤喝了三碗,米酒的后劲儿直冲太阳穴,身体也变得轻盈了。翟蓝往后倒,半抬着下巴,听李非木介绍丹增家的祖传石锅。
    所以一般好像管他叫墨脱石锅。
    听见那个名字,翟蓝不自禁地看向游真,果然听见他说:墨脱啊,我之前想过去徒步来着。后来现在就没那么执念了。
    为什么?李非木问。
    游真理所当然地说:因为通公路了啊。
    翟蓝笑出声:什么啊,你不要找借口,肯定是你懒了。
    徒步的快乐是你想象不到的。游真正色道。
    翟蓝几乎压着他的尾音迅速接口:那我们下次一起去。
    没有疑问,不是征求意见,翟蓝的表情让这个未知行程三言两语就写进了日历中,只等待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然后立刻出发。
    游真愣住了,他眼神微沉着,半晌,不知想了什么,眼里有光芒倒映着火的颜色。
    好啊。
    翟蓝满足地放下筷子,用手机拍照。
    看了好奇,游真忍不住问:都吃得差不多了,现在拍了干什么用?
    给一个神秘朋友炫耀。翟蓝说,意味深长地看了游真一眼。
    作者有话说:
    明天更
    第26章
    翟蓝口中的神秘朋友是谁,游真没多问,他还很了然地点点头,在心里暗道:果然翟蓝没有最初见到时那么自闭,交友正常是好转的预兆。
    他失去过亲人,知道翟蓝战胜这道阴影没有别的良药,惟余时间和日渐强大的内心。
    吃过饭,再合力帮丹增收拾了火塘和厨房,夜已经深了。
    因为第二天就要离开林芝了,丹增没有离开过家乡有很多东西需要提前预备,包括一些药品,翟蓝陪着李非木忙前忙后直到结束。回民宿后翟蓝累坏了,早早洗漱完钻进被窝,话也不想多说,用被子遮住头。
    别离将至,但他不肯让游真看出一点不舍得。
    听见外面没什么动静,游真刻意轻手轻脚地收拾行李箱。走到床边,准备休息了,他的目光落在对床。翟蓝蜷缩着,半张脸紧贴枕头,在复杂的情绪轰炸中沉入梦乡。
    少年站在十九岁的尾巴上,青涩与稳重无比矛盾。
    可谁都无法否认,这张还残留几分稚嫩的脸被蒙上一层阴影,竟还能让人随时悸动。
    拉萨的深夜,烛火倒映的翟蓝的笑,心脏像被一只手掌柔柔地拍了一下的感觉毫无预兆地再次袭击了游真。
    双脚仿佛陷入了沼泽,游真回过神时已经半蹲下身,手撑着膝盖,仔细地注视翟蓝。窗帘翕开了两指宽的空白,星光闪烁,翟蓝被笼罩在一层温柔的银色的茧中。
    桃花纷飞,雪崩和日落余韵中,他有一个未竟的吻没有给翟蓝。
    他不知道翟蓝想不想要。
    最终手指虚虚地隔着几厘米距离从翟蓝眼睫划过,带起一小阵微风,游真笑笑,看翟蓝好像终于被惊动了,不耐烦地呢喃了句什么然后翻过身,闹脾气似的拿后脑勺对着他。头发睡得无比凌乱,炸了几根毛,游真把它们抚平。
    他躺回床上,可睡意已经完全没有了。
    控制不住地去端详翟蓝,游真干脆也背对着他努力不想,拿出手机漫无目的地划屏幕。
    聊天软件,乐队的群里蒋放和宋老师在打嘴仗,游真并不加入;购物软件,买的东西基本都被签收,但他已经忘了为什么要买
    老妈问他过得如何,他回答还好;
    Zone的魏斯姐打听他何时回成都去喝酒,他说下次一定;
    有两个租客暗戳戳地想他垫付第二年的物管费,他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然后就没了。
    夜太安静,游真发现他竟最想要看到某个人的碎碎念。深吸一口气,游真打开那个好几天没去理会的音乐软件,不出意外地发现一个未读小红点提示。
    和往常没有区别的长段唠叨,小句号以你好开头,用希望你开心结尾。
    游真扫了一眼,放松地笑了笑。
    但紧接着等他看清了内容,笑容渐渐地收敛。后背忽地发热,一阵酥麻从脊骨迅速攀爬至后颈,陷入泥泞的感觉让他无法自拔,他想坐起身,喉间干涩一时间说不出话,连手脚都像被捆绑了,动弹不得。
    今天有个人说总有一颗星星会找到我。
    但我想你一定能够明白的。
    尽管形容模糊,游真却知道对方说的这个人是谁。
    他不信在相同的时间,相同的情景,还会有相同的对话发生在另外两人之间。
    L,小句号,翟蓝。
    游真想笑又无奈地叹气,他太迟钝了,他怎么这么笨。
    翟蓝的蓝不就是L吗?
    从他被央金拜托前往西藏的那一刻起或许就已经注定同一班列车上会遇见翟蓝,就算那时错过了,没有上下铺,在林芝他们也一定会见面。
    到那时,翟蓝是李老师的弟弟,他是央金的朋友。
    就算这些统统不发生,迟早,他们要因为在同一座城市约好见面。他邀请小句号来自己的店里坐坐,等到那时他可能在一个明媚的夏日和翟蓝面基,也会聊开心了,为翟蓝弹一首歌,哪怕不是《加州旅馆》。
    他们的人生早在彼此毫不知情时发生了交集。
    这种感觉太微妙了。
    游真头晕目眩,不可思议地看向咫尺之遥。
    侧身蜷缩的少年默默地变成了平躺,随着呼吸,侧面线条如春山起伏。他陷在阴影中,睫毛偶尔轻轻一颤,好像在游真心口涂上一点蓝的阴影。
    游真彻底失眠,他跑出卧室,在阳台上连抽好几支烟。
    原本打算坐火车的,但央金催得急,最后游真还是选择了带丹增乘飞机回成都。航班有限,第二天不得不赶在日出时分就从仁青村出发。
    前一夜吃饭喝米酒算作告别,游真的计划中,他翌日应该悄悄离开。
    可睡眠状况糟糕,快天亮时好不容易让心乱如麻平复一些,游真争分夺秒地睡了一会儿,没等到闹钟响,先被隔壁床的翟蓝叫醒了。
    他睁开眼,见对方穿戴完毕,背起那个一路跟随的书包:走啊。
    游真懵着发出一个闷闷的鼻音:嗯?
    非哥担心大巴时间不准,说开车送你和丹增去机场。顺便,他还要到林芝市区哪个什么材料,我一起去。翟蓝说完游真还不动,干脆伸手拉人。
    刚碰到对方,游真赶紧一骨碌翻身坐起,举起双手投降。
    我这就起来这就起来
    相处时间延长,游真却不知该怎么应对。
    他们的私信交流长期信息不对等,翟蓝在暗他在明,说的话做的事,翟蓝全部都知道,唯一可以给游真安慰的大约是至少他们相遇不过短短十来天。真相被自己发现,感觉却没有想象中难以接受,游真也没一点尴尬的心情。
    大约因为是翟蓝吧。
    不是别人,所以事实不仅不让他难堪,反而隐约地欣喜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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