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攀by木梨灯(23)
嗯?岑旎微微挑眉,有些惊讶,所以你今天就是去忙这个事?
除了这个,我还回特拉维夫处理了一些公事。穆格不咸不淡地说。
餐厅里奏着悠闲的钢琴曲,岑旎被他说话时的手部动作吸引,目光落在了那个打火机上。
那枚蓝宝石徽章,在斑驳陆离的灯下还是那么耀眼,熠着绚烂的火彩。
这个。岑旎指了指他打火机的外壳说,我听说是一个将军的荣誉徽。
穆格顿住了动作,将打火机拿起来认真看了眼,半晌才眯着眼眸倦懒地嗯了声。
是我曾外祖父。
果然,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岑旎并没有太惊讶。
穆格将打火机递给她,岑旎接过,指腹摩挲着那枚勋章仿佛跨越了一百年,隔着时光铺陈在她面前。
你知道它背后的故事吗?
知道一点。岑旎斟酌着问,是指你曾外祖父他支持和平,反对战争,但是在二战期间差点被刺杀吗?
嗯。穆格眉心微微蹙了下,但这个外界只知道一半,还有一半被抹去了。
什么意思?岑旎低声问。
我曾外祖父差点被刺杀,没成功。他顿了顿,嗓音有些干涩,但我曾外祖母却因此丧命了。
岑旎听到他这句话,脑袋像是嗡的一声被重重的震撼了下,心脏蓦地被提起。
那时候我曾外祖父乘火车去斯图加特履行公务,我曾外祖母也跟着一起去了。那趟列车发车前,我曾外祖父临时接到军令下车了一趟,没想到刚下月台,那节车厢就爆炸了。
爆炸?
嗯。他眼神却仍旧清隽,但嗓音透着冷淡和落寞,他的政敌为了报复,在车厢底部埋了炸弹。
岑旎揪着指头,胸腔像是闷了一股郁气,不上不下的。
穆格身子突然往后仰靠,说:我曾外祖父弥留之际躺在病床上说,他这一辈子不应该娶她。
为什么呢?
我曾外祖母少女时期有一个喜欢的人,两个人一起在古堡庄园里长大,但是有一次我曾外祖父去她们家做客,对我曾外祖母一见钟情,所以就和父亲提出要娶她。
是青梅竹马吧,岑旎在想。
两个家族在政治上有交集,联姻是利益上的助力,所以双方父母都很满意,两人就这样结婚了。
穆格垂着眼继续说,我曾外祖父后半生一直很内疚,他觉得他不应该和任何人结婚,更不应该和她结婚,也许这样她能好好地活下来,幸福快乐地和她喜欢的人一起活到年老。
岑旎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世上悲剧太多,有时候说不通前因后果,但就是那样发生了。
没想到这个打火机背后竟然藏了这么一段故事。
也许是觉得心悸,她把打火机递还给了他。
穆格伸手接过时,在她手背处摩挲了下,听得难过了?
嗯。岑旎坦诚,有点。
那我们不聊这个了。突然变成了他在安慰她。
岑旎点了点头,抬眸时看到他脸上那副温和的表情,好像平淡得很,但总觉得他身上好像也是肩负着一些担子的。
身份再高,也总有身不由已的时候。
吃完饭从餐厅出来,穆格载着她去了他说的那栋别墅。
别墅位于卡尔梅勒的半山腰处,就在巴哈伊花园正下方的德国街。
汽车在夜色中驶过这片德国侨民区,岑旎依旧能看出这些纯白色房子俨然是日耳曼风格的德式楼房,每一栋别墅前都有一片美丽的花园。
车子停下,岑旎进门时看到满墙的勒杜鹃,它们爬在墙头,瑰丽鲜艳得点缀了整栋楼房。
绿茵的草坪上种植了白色、粉紫色、深蓝色的绣球花和洋牡丹,淡雅又香气馥郁。
穆格一手揽她的腰,另一手牵着她往里走,直接带她上了楼。
岑旎穿着小高跟踩在地毯上,由着他握自己的手,能感觉到他的手在夜色微凉。
来到诺大却温馨的卧室,穆格拉上了窗帘就从后拥着她,唇贴在她耳后,轻声说,有点累。
我陪你睡一会?
嗯。他嗓音困倦地应了声。
岑旎被他拥着躺在床上,睡意尚浅,心绪无端地乱飘。
她感受着身边男人均匀的气息,突然鬼使神差地觉得,现在的他不像是为了单纯的肉.欲而和她在一起的。
卧室内的光线暗淡,只有窗外的月色透过窗帘缝隙映进一些微光,但她依旧能看清穆格那挺立的面容轮廓,是骨相偏冷的公子哥,金棕色的头发往后梳起露出光洁的额头,眼皮冷白却很薄。
她很轻地朝他凑近了些,发现他的睫毛是黑色偏淡金色,细看竟有种脆弱的易碎感,不由得伸手抚了上去。
穆格闭着眼微微蹙眉,抓住了她的手,喉结微动,像是在睡梦里的呢喃。
Chloe.
怎么了?
他的嗓音很轻,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指尖,就像羽毛一样酥酥痒痒地拂过她的心尖:搬过来住?嗯?
岑旎动了动唇,但他好像是累极了,没真的等到她的回答,就好像已经困得沉沉地睡去了。
岑旎听着身前微沉而均匀的呼吸声,直到很久以后想起来,她都会觉得这一幕是缱绻的,温情的。
晚安。她轻轻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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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应许之地31
岑旎没有真的搬过去。
第二天醒来后, 岑旎在浴室里洗漱。
穆格起床走到她身边,又拥着她问了一遍,要不要搬过来。
岑旎只是含糊地敷衍了几句, 然后就转开了话题。
她不想搬过去不是因为自己有多保守, 只是单纯觉得应当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落脚点,不论大还是小,可以让她在脆弱或者想避风的时候, 能躲在那里面。
这是她从小就养成的习惯, 也许是有一点缺乏安去感吧。她还甚至在想如果哪一天她和穆格有哪一方腻了,要分开,她还能回到属于自己的那片地方,不至于无所归。
但她找房子找得不算顺利,一来是可出租的房源本来就不多,二来是这些出租的房源地理位置不合适, 这就导致她选择的余地更少了。
不过就在她烦恼之际, 事情在周一那天出现了转机。
周一岑旎去Furman教授那里报到,两人在办公室里确定了她这段时间需要负责的研究项目, 主要是关于种族和多元文化主义, 针对社会流动的民族志进行区域规划。
商量完项目和课题后,Furman教授就问她住在哪, 是不是住在学生宿舍。
岑旎摇了摇头,无奈地告诉他自己住在一个小阁楼里,之前预定宿舍时系统出bug了, 她的申请没有被录入。
Furman教授一听,立马就给学校宿舍那边打了个电话, 将她的情况和那边确认了一遍, 还说一定要让他们给一个解决办法。
宿舍那边听教授这语气, 连忙查了系统,然后说几天后会有一个国际学生从B栋搬走,届时会空出一间公寓,所以能安排给岑旎。
于是岑旎就那样约上了宿舍。
宿舍距离校区很近,这样她上下学就很方便,而且周边的生活设施也很齐全,是最佳的选择。
从小阁楼搬过去的那天,穆格说要来载她。
那是周日,岑旎一大早就起床,然后在小阁楼里收拾行李。
她才刚来,行李本来就不多,统共两个大箱子,所以没花多长时间她就把行李打包好了。
她和穆格约好了早上十点,但她提前十分钟就开始自己搬东西下楼了。
在搬第二个箱子的时候,岑旎在楼梯口碰见了唐驰锐。
他穿着宽大的T恤,手里提着满满当当的购物袋,应该是刚从超市回来。
唐驰锐看到岑旎吃劲地提着行李箱,连忙过去接了过来,帮她拿到了楼下。
岑旎和他说谢谢。
到楼下后两人就站在公寓底下聊天。
学弟,那个小阁楼我打扫好了,东西都已经恢复原状了。岑旎把两个行李箱推到一起,然后抬起头朝他笑,谢谢你这小阁楼收留了我一周。
这没什么好谢的。唐驰锐腼腆地挠了挠头发,视线落在她的行李上,问:学姐,你这么多行李怎么搬到宿舍去,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啦。岑旎摇摇头拒绝,说:有人来接我了。
对了,差点忘了。岑旎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钥匙,这个还你。
等唐驰锐接过,岑旎又说,之前去敲你房门,你没在,现在刚好还你。
唐驰锐嗯了声,解释说自己起床后去了趟超市。
两人没聊多久,穆格就驾着车驶入了这个街区。
他把着方向盘,透过车前的挡风玻璃能看到岑旎和唐驰锐站在一起,有说有笑。
两个人虽然隔着距离,但相互之间的交流看起来非常自然和谐,都透着青春朝气。
穆格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开到岑旎旁边挂档停车。
岑旎扭头,刚好看到他下车,于是跟唐驰锐说接她的人来了。
唐驰锐看到穆格,还想问些什么,但岑旎已经推着两个行李箱朝他走去了。
穆格短暂地瞥了唐驰锐一眼,然后抬手将岑旎的两个行李箱接过,问:怎么没等我自己就下来了?
他走到车后打开了后备箱,轻轻松松地拎起箱子往里放,冷白的手臂上青筋微微凸起。
岑旎笑着回答:因为我提前收拾好了呀。
穆格淡淡地嗯了声,合上后备箱,转身抓起她的手走到副驾驶,替她拉开了车门。
上车后,岑旎隔着车窗朝唐驰锐说再见,穆格透过后视镜瞥他一眼,在驶出路口时突然出声问道:他多大?
他?岑旎一愣,你是指唐驰锐吗?
嗯。
他和我差不多大。
你们都是22岁?
嗯。岑旎侧着头看他,隐约觉得他问这个有些怪怪的。
穆格眯了眯眼,沉默着没说话,直到车子停在了铁路口的红绿灯前,才突然出声:以前在港岛的时候,我还说黎彦南,他找了舒意这种年纪小这么多的。
岑旎眨着眼,等他的下文。
他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指尖轻敲了几下,说:现在想想,你年纪也挺小的。
岑旎蓦地想起自己当初骗他自己28岁,他还真信,不由的有些想笑。
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张口正想说什么,穆格却突然侧身过来沉沉地看着她。
Chloe.
嗯?她被他盯得有些心虚,咬了咬唇问,怎么了?
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岑旎有些语塞,这还用问吗,她愿意跟着他,不就是证明她就是喜欢他这一款的吗?
真是明知故问。
她清了清嗓子,笑着凑近他,偏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转而反问他:那你呢?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这个红绿灯的时间有些长,此时恰好一列火车从铁道上驶过,穆格单手撑在车窗边沿,忽然伸手摸她的后脑勺,身体压了过来,说:当然是喜欢你这样的。
他的嗓音懒懒散散,隔着那火车碰撞铁轨的声音传进了岑旎的耳朵。
像在试探她,又像是撩拨她。
她只觉得自己好像没听太真切,然后男人又揉捏着她的耳垂,漫不经心地说:Chloe.我比你大6岁。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前方铁道上的火车刚好驶离了铁路口,指示灯转绿,后车司机摁了几下喇叭催促。
穆格不得不放开了她,重新坐直发动了汽车。
十分钟后抵达了宿舍。
学校提供的宿舍是单间公寓,是独立别墅的二层,从户外的楼梯进门。
岑旎办理完入宿后就在公寓里将东西简单地收拾了一下。
她的东西不多,早都分门别类地整理好了,所以只花了几分钟就将宿舍都布置好了。
穆格进门时手机就响了起来,等她忙完出来的时候,他还站在外面打电话。
岑旎转身想回去,却没想到他突然喊住了她。
她不知道他怎么打电话的时候还能分心跟她说话,于是走过去问他:怎么了?
穆格显然并没有事要找她,只是搂着她继续聊电话。
在海法。他说。
你怎么又跑海法去了?我听莱尔德说你还专门在那买了栋别墅,那到底有什么这么吸引你,老往那去。
电话那端的人显然很不解,岑旎作为始作俑者被穆格搂在怀里,将那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的,不由得抬眼打量起他,想听他怎么回答。
穆格却只是弯着唇没说话,拇指的指腹还在她的手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
见穆格没吭声,那边的人也很会给自己下台阶,行吧,你这次不来,下次得来啊。
嗯。穆格心不在焉地应了句,俯首把唇贴在岑旎那截细白的脖颈上,吻了吻。
岑旎被他吻得浑身酥软,等他挂断电话后推了推他,嗔他聊电话不专心,一心二用的。
穆格只是笑了笑,说电话里的那人不重要,她更重要。
那人是谁啊?岑旎突然好奇起来,不重要但怎么好像你们俩聊电话时的语气那么熟稔?
是卡尔。他顿了顿,又解释道:我朋友。
岑旎噢了声。
卡尔约我去玩。
那你去呗。岑旎随口答他。
穆格蓦地将她翻过来,抵在围栏上俯首看她,你知道那里有什么吗?
他眼神里藏了些不怀好意,岑旎舔了舔唇,问他:什么?
Striptease,还有lap dancing.他贴近她耳朵,喷着热气问:如果我去了,你不吃醋?
岑旎状似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不吃醋啊。
说完,见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又鬼使神差地补了句:这种我也想看啊,为什么要吃醋。
穆格微微一笑,目光却别有深意:想看?
作者有话说:
穆格:媳妇太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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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应许之地32
岑旎没想到自己随口说的这么一句话, 穆格真就带着她去了。
路上,穆格驾着车由海法的高速驶向首都特拉维夫,岑旎坐在副驾驶上撑着手肘问他卡尔是谁。
你们之间很熟吗?
他也是德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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