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径客厅，他脚步顿了下，茶几上放着一把车钥匙，还有房产证。
    莫晨阳盯着房产证，抿了抿唇，转身出了门。
    学校正在上课，门卫大爷认识莫晨阳，直接给他开了门。
    高一高二还没有开学，莫晨阳直奔高三的教室，从一班到九班。
    季思不在。
    八班这节老周的课，莫晨阳刚到教室门口就被叫住了。
    莫晨阳同学。
    莫晨阳往教室看了眼，转身就往外走，老周皱着眉揽住他：你去哪？
    季思呢？
    老周义正言辞的教育道：你应该叫季老师
    我问你季思呢？他去哪了？莫晨阳冷着脸打断他的话。
    老周挺生气，但怕他有急事儿，他辞职了。
    辞职了？莫晨阳有点儿站不住，往后踉跄了两步。
    老周点点头：说是家里有点儿事儿。
    莫晨阳咬了咬唇，转身就往教导处跑。
    对于莫晨阳的突然造访米柯一点儿也不意外，仿佛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
    季思在哪？莫晨阳冷着脸看着米柯。
    米柯挑了挑眉：他走了？
    莫晨阳揪着米柯的衣领，一只手拿着桌上的烟灰缸直接拍在他头上：你知道是不是？他去哪了？
    米柯没想到莫晨阳下手这么狠，他骂了声操，把一旁的电脑直接摔在莫晨阳脑袋上：你他妈有病就去医院，到这儿发什么疯，季思去哪了我怎么知道？
    莫晨阳心底像是有什么在破碎，扯的他升疼，眼泪毫无征兆的落下来，季思这个人早已在他心里生根发芽，刻入骨髓，如今，那人却毫不留情的将他一颗真心撕裂，蹉跎成灰。
    莫晨阳，我得不到的你也得不到，他能放弃我就能放弃你，别以为你在他心里有多重要。米柯不知道季思去哪了，但他知道季思为什么走。
    季江海手里的照片是他寄过去的，季思是他的，他得不到莫晨阳也别想得到。
    莫晨阳冷冷的笑了下，抬眸看着米柯，声音冷冽：米柯，你知道他在我身下是怎么哭着求饶的吗？他身上的每一寸，我都摸过，我，是他第一个男人，而你，什么都不是。
    莫晨阳！纵使季思走了，不可否认，季思的身和心都是莫晨阳的，他还没碰过的人，莫晨阳已经吃干抹净了。
    嫉妒在心底燃烧，米柯一拳砸在莫晨阳脸上，莫晨阳勾了勾唇，抬腿踢在米柯身上。
    两个人也不挡，互相使了劲儿的往对方身上招呼。
    得到他又如何，他现在不要你了，他走了。米柯抬手在嘴角擦了下，垂眸看了眼，一句话直接戳进了莫晨阳心窝里。
    我走了。再见。
    莫晨阳脑子里闪过季思让他喝下那杯水的片段，他仿佛能想到男人背着他收拾东西的样子。
    还说不会离开他，这个骗子！
    莫晨阳！你在干什么？！老周看莫晨阳跑了之后有点儿不放心，就跟着过来了，结果一过来就这样了。
    莫晨阳瞥了他一眼：季思什么时候说的辞职？
    昨天。米柯捡起摔在地上的电脑，应该是不能用了。
    莫晨阳吼他：我不信！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
    他说过的，他会一直陪着我，他不会不要我的。
    老周没明白什么情况，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季思留下的，莫晨阳监护人的电话。
    言旭来的时候挺平静，他早就知道这小子不会安分，老周巴拉巴拉跟言旭说了一堆，才放他走。
    跟我去医院。莫晨阳脸上五颜六色的，额头还在流血。
    季思要是看到了得心疼死。
    季思呢？
    言旭皱了皱眉：他走了。
    去哪了？
    我不知道。
    莫晨阳顺着墙蹲在地上，心痛到了极致，他咬着自己的唇，尝到血腥味也不肯松开。
    你们骗我，他也骗我，他不要我了，他走了
    言旭抿了抿唇，心里也不是滋味，他让我照顾你。
    莫晨阳抬头看着他，挺绝望的笑了下，他都能离开我了，还要你照顾我干嘛？他都狠心走了，还管我的死活干嘛？我就是死了也跟你们没关系。
    说完，他推开言旭直接跑了。
    言旭头都大了，追出去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完蛋，要是莫晨阳出个什么事儿，季思得掐死他。
    莫晨阳一路跑回家，摔上门，空荡荡的房子，它的主人抛弃了它，连带着，也抛弃了他。
    季思，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闯入我的世界，将我从深渊拉出，又亲手将我推进更深的深渊，真是狠心。
    你走了，这世上再也没人对我好了。
    我也不想活了
    言旭叫来人把门撬开的时候身子顿了下，空气里有股淡淡的血腥味，他心里一惊连忙进屋。
    卧室里少年躺在床上，了无生气，白色的床单被染红，他颤抖着手凑到莫晨阳脖子上。
    还好
    他迅速打了120，莫晨阳被送进了抢救室，言旭觉得自己都要被折磨疯了，妈蛋，这怎么就割腕了，操！
    没过多久，陆子清，尚哲华，陈启都到了。
    哥哥，别担心，他会没事的。陆子清把言旭揽进怀里轻声安慰。
    言旭叹了口气：答应过季思好好照看他的，他要是出点儿事，我怎么跟季思交代。
    尚哲华冷声道：不怪你。
    这事儿谁也不能怪，莫晨阳把季思当命，季思又何尝不是，两个人，谁又有错，莫晨阳才十八岁，季思不能为了一己私欲就毁了莫晨阳的以后，而且，他是一个成年人了，不能因为莫晨阳不要父母。
    他们两个，别无他法。
    第80章 疯子
    医院的消毒水味让人头晕，言旭摸了摸口袋里的烟，医院不让抽烟，他好几次想出去抽根烟，又怕错过什么。
    紧闭的门突然打开，一个护士匆匆忙忙的跑出来：患者失血过多，现在急需输血，医院库存的O型血不够，你们谁是O型血？
    见没人回答，护士提高声音又问了句：你们谁是直系亲属。
    陆子清走过去抿了抿唇说：我是O型血。
    言旭还没来得及说话，护士就匆匆带着陆子清抽血去了。
    妈的！老子要扒了季思的皮。言旭看了眼抢救室，又看了眼陆子清消失的方向。
    你能联系到季思吗？
    言旭抬眸看了陈启一眼，摇了摇头：手机号已经注销了。
    楼道里亮的晃眼，言旭靠着墙，陆子清回来的时候脸色白的吓人，脚步踉跄，言旭连忙过去把人抱怀里。
    哥哥，我没事。陆子清在言旭怀里蹭了蹭。
    言旭捏了捏他冰凉的手，心疼的厉害，他从兜里掏出块巧克力，塞进陆子清嘴里：先吃点儿。
    陆子清对言旭百依百顺，点了点头。
    四个人，疲惫不堪。
    莫晨阳被推出来的时候，几个人都松了口气，少年脸色苍白，好歹脱离危险了。
    尚哲华出去买了点儿粥，陆子清吃了点儿，脸色才算好点儿。
    莫晨阳一直到天黑才醒过来，手腕处疼的厉害，他皱着眉睁开眼看了眼四周，这是第几次从医院醒过来了
    饿吗？言旭捏了捏眉心问他。
    莫晨阳抿了抿唇，偏过头。
    眼泪沾湿了枕头，手腕疼，心里更疼。
    陈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你知道季思为什么走吗？
    莫晨阳咬着唇没理他。
    陈启无视尚哲华的眼神儿，接着说：因为你弱，他没办法选择，因为你弱，你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走，你什么也做不了。
    人生只有选择和被选择，你想得到你想要的，你就不能被选择，你得站在和他同样的高度甚至比他还高。
    他去哪了？莫晨阳哑着嗓子问。
    屋里静了几秒，尚哲华叹了口气：我们也不知道。
    你们走吧，我想自己待一会儿。莫晨阳哽咽了一声，死死攥着手才没让自己哭出声。
    你们放心，我不会想不开的。
    陈启没说话，直接拽着尚哲华走了，言旭叮嘱了两声，带着陆子清出去了，他还是担心。
    屋里只剩下他一个人，莫晨阳终于哭出了声，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和不甘发泄出来，言旭在外面都能听到声音。
    哥哥，你以后会离开我吗？陆子清抬头看着言旭，他其实能体会到莫晨阳那种心情。
    言旭摇了摇头：不会。
    莫晨阳住了一周的院，很听话，该吃饭就吃饭，该吃药就吃药，就是不爱说话了，越发沉默。
    出院的时候言旭把他送回了学校，莫晨阳从兜里摸出根烟，以后季思要是联系你了，告诉他，让他藏好了，不然，他可能会死在我手里。
    言旭愣了下：你恨他？
    莫晨阳掐灭烟，跳下车：他骗我。
    他因为季思，死了一次。
    言旭看着少年走进学校，看着他身影消失，也点了根烟。
    莫晨阳心情不好，一点儿也不好，偏偏总有不长眼的。
    莫晨阳，你是不是跟那个季思有一腿？莫星流早就感觉有问题了，上次莫晨阳和米柯打起来，他就确定了。
    莫晨阳笑了笑，你想知道？
    随之而来的，莫晨阳揪着他的衣领，随手抓了本书直接甩在莫星流脸上，然后一脚把他踹了出去：今天你死定了。
    莫晨阳，你这个疯子。莫星流根本没法还手，只能硬抗着。
    莫晨阳一只脚踩在他手腕上，倏的用力，莫星流惨叫了一声，莫晨阳轻轻勾了勾唇：你猜，你这只手以后还能用吗？
    莫星流脸色白了几分，疼的说不出话。
    莫星流，莫家只需要一个儿子，你说你要是废了，莫家还能是你的吗？莫晨阳说着脚下就用力几分。
    莫星流咬着牙看着他：我一只手废了，我就让爸废你两只手。
    以后说话小心点儿。莫晨阳踹了他一脚，从后门直接出了教室。
    一无所有的人，没什么可以失去。
    莫晨阳在操场坐了一会，翻墙回了家，门锁已经换了，床上的床单还没换，他简单收拾了一下，想喝罐啤酒，打开了冰箱，里面还有男人买来的菜。
    他拿了两罐啤酒，窝在沙发上，空气里仿佛还有男人的味道，他闭着眼睛贪婪的吸了口气，去卧室把书桌里的手表拿出来戴在了手上。
    .
    言旭觉得自己早晚得被逼成神经病，老周给他打电话了他才知道莫晨阳好几天没去学校了，他上次换了门锁以后就留了把备用钥匙。
    屋子里安静的很，他进去找了一圈，连个人影也没找到。
    妈蛋，人丢了。
    季思给他的电话也成了空号。
    这次事儿比上次割腕还严重，上次至少人在，这回连人影也没了。
    言旭急得直转圈，陆子清把他拽回来细细安抚着：哥哥，你别担心。
    我怎么不担心，你说这孩子叛逆期怎么就这么长呢？
    门被打开的时候，屋里的四个人都都愣了下，莫晨阳也被吓了一跳，他皱了皱眉：你们怎么过来了？
    言旭眨巴眨巴眼，看着他手里提着的青菜抿了抿唇：你怎么不去学校？手机号怎么是空号？
    我逃课很正常啊，手机摔了。莫晨阳拿着菜进了厨房：要留下来吃饭吗？
    最后几个人也没留下来吃饭，莫晨阳买的菜少，根本不够吃。
    等他们人走了，莫晨阳扔下洗了一半的菜，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他打算回自己家了，他的东西不多，大部分都是季思给他买的，他没想带，最后看了眼屋子，身子顿了顿，把季思的枕头塞进了行李箱里。
    莫晨阳的房子是莫松荣送的，一室一厅，但是档次和季思的也不相上下，已经快一年没有回来了，屋里的家具上起了一层薄灰。
    他实在懒得打扫，就找了了钟点工来收拾了一下。
    整理好东西，他把自己的枕头扔进了柜子里，把从季思家带回来的放到了床上。
    他听不得别人提起季思，但他从来没有一刻忘记过那个男人，有时候他会躲在被窝里偷偷的哭，一个大男生，哭着挺丢人，可他忍不住，季思对他来说太重要了，当初被赶出家门他都没想过去死，现在季思不要他了，他是真的不想活了。
    莫晨阳去浴室冲了个澡，沐浴露头发水都是那人喜欢的，这种味道让他眷恋。
    季思是他融进骨子里的爱人，他忘不了。
    第二天莫晨阳去了学校，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司淮战战兢兢的，生怕哪句话说的不对。
    晨哥，你没事吧？司淮觉得自己挺怂，但他是把莫晨阳当朋友的，理应关心一下。
    莫晨阳夹菜的手顿了下，然后便恢复如常：没事。
    你有什么打算吗？
    莫晨阳沉默了一下，A大。
    司淮吓的筷子都掉了，A大，那可是顶尖儿的大学，他们学校也就能考上四五个。
    莫晨阳脑子很清晰，他不想当老师了，他要学金融。
    高一高二落下了不少的课，莫晨阳整天埋头看书，活脱脱一个三好学生，老周看的欣慰，对于想学习的，老师们总是会偏心一点儿，他把以前学生整理出来的各科重点送给了莫晨阳。
    冬去春来，高考前一百天，高三誓师大会，言旭光荣的被请到了学校，莫晨阳硬生生将自己逼到了全级前十。
    你最近怎么样？言旭递给莫晨阳一支烟。
    莫晨阳点着吸了一口，看着远方，眼中没有焦点：挺好。
    言旭点点头，就又听莫晨阳接着说：忙起来了，不会乱想了。
    那也挺好。
    两个人唠了一会儿，言旭就走了，莫晨阳在看台上坐了一会儿，突然笑了笑，他竟然也活下来了。
    高考完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莫晨阳趴在栏杆上看着校门口来接学生的家长，脸上都挂着笑。
    晨哥，晚上聚一聚吗？司淮从背后拍了莫晨阳一下。
    莫晨阳敛去眼中的湿润，点了点头：好。
    高中三年，转眼间就结束了，莫晨阳细想下来，最无忧的高一，最开心的高二，最充实的高三，他过的似乎也不错。
    几个人聚到半夜，路老大也在，莫晨阳坐在角落一边喝酒一边听他们聊季思，那人男人，到现在也没有消息。
    莫晨阳第二天是被疼醒的，高三一年，他有了胃病，恍惚间，他听到男人温柔的在他耳边说心疼他。
    然而睁开眼，房间里依旧只有他一个人。
    莫晨阳在床上缩成一团，抱着枕头，手指深深陷入里面，他咬着唇轻声啜泣：季思，我好想你。
    少年肩膀轻颤，蜷缩在床上，无助又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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