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愣在原地，他没想到昨晚那么温柔的男人今天却这么冷漠。
    是因为刚才的少年吗？
    季思掀起惨不忍睹的床单扔到地上，想了想，把褥子也给扔了。
    你洗澡就快洗，不洗现在就走。季思打开窗户，靠在窗边，点了支烟。
    凉风簌簌的灌进来，吹乱了季思的头发
    少年看了他一眼，抽泣着进了浴室。
    等他进去，季思才一脚踹在床上，少年刚才的行为让他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谁说喜欢一个人喜欢到把自己放低到尘埃里，然后再开出花来。
    这他妈根本开不出来好嘛。
    你满身尘埃，他看都不看你一眼，别说开花，连稍微有点儿眼泪都不敢流出来。
    季思深吸了一口气，勾起一抹自虐般的苦笑：这样满身泥泞的他，跟莫晨阳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一开始的动心就是错的。
    他不能再任由自己这样下去了
    第34章 你家小屁孩儿进局子了
    就准备放弃了？言旭瞟了眼坐在对面闷声喝酒的季思。
    季思苦笑：是时候了。
    再这样下去，他会在这段无果的关系里患得患失，在徒劳的挣扎中越陷越深。
    言旭举着杯子跟他碰了碰，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被喜欢的人捉奸在床，简直就像小说里的情节一样，狗血。
    季思杯口还没送到嘴边儿，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觉得有点儿扫兴，但还是把手机掏出来看了一眼。
    是尚哲华。
    尚哲华这冷面阎王从来不会主动给他打电话，季思皱了皱眉摁下接通键。
    季思，来一趟派出所。
    你家小屁孩儿进局子了。
    季思手受伤了，又喝了酒开不了车，言旭自然也不能，他只好去路边拦了辆计程车，坐在后座上他一直琢磨小屁孩儿是怎么了被送进派出所。
    等到了派出所，还没等他说话，就看到门里贴着墙边儿站着的莫晨阳，在他的旁边，是今天被他赶走的少年和几个流里流气的社会人。
    莫晨阳低着头，季思隐约看见他细碎的刘海儿下额角带着青紫。
    一时间，他之前的酒气儿全变成了怒气，从他的脚后跟儿直冲头发尖儿。
    季思，这里。尚哲华坐在他们对面，看到季思的时候冲他招了招手。
    莫晨阳听到这句话立马抬头看了眼，正好对上季思的目光。
    季思心尖儿都发疼，小屁孩儿脸上挂了彩，嘴角泛着血。
    他看了莫晨阳一眼就把目光转向旁边那群人，少年脸上也是带着伤，睁着一双澄澈的眼，巴巴的看着他。
    这怎么回事儿？季思走过去往桌子上看了眼，一个本子上写着几个名字。
    莫晨阳、小宁
    小宁？
    是那个少年的名字？
    莫晨阳，过来，你老师来了。尚哲华手指在桌子上点了点。
    莫晨阳低着头慢慢的蹭过来，走的越近季思越是心疼。
    小屁孩儿抬眸看了他一眼，又执拗的偏过头。
    打架，聚众斗殴。尚哲华简单的说清缘由。
    季思叹了口气，他看向莫晨阳：谁先动的手？
    还没等莫晨阳开口，小宁就小跑过来扑进季思怀里：哥哥，是他，我一出门他就打我
    莫晨阳眼底的戾气遮都遮不住，他揪着小宁的衣领把人甩在地上，当着季思的面一脚踹了过去：我打你怎么了？！
    季思还没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发飙的莫晨阳。
    直到莫晨阳被两个警察拽住他才反应过来。
    小宁满脸泪痕，也没起来，爬到他脚边拽着他的裤腿：哥哥
    尚哲华坐在一旁，看着眼前的一幕挑了挑眉，他给自己倒了杯水，准备继续看戏。
    莫晨阳甩开那两个警察，他看着季思，鼻尖发酸，咬着牙才不至于让眼泪掉下来，是他先动手的又怎样？！他就是看不惯那人碰季思！
    季思弯腰把小宁扶起来，轻声道歉：对不起。
    小宁身子都是颤抖的。
    季思绕过他，走到莫晨阳跟前，抬手想理了理少年凌乱的发丝，却被莫晨阳不着痕迹的避开。
    不用看我的面子，季思苦笑着收回手，靠在墙上：按照你们的规矩处理吧。
    尚哲华勾了勾唇，眼中的恶趣味一闪而过：那好。
    聚众斗殴是严重影响社会治安的行为，应该严惩，鉴于你们年纪还小，有的还是未成年，就从轻发落，关你们几天，好好反思。尚哲华看了眼季思，又看了眼莫晨阳，喝了口水，淡淡说道：把他们关一起。
    莫晨阳反驳：我不想跟他们在一起。
    反驳无效。尚哲华放下杯子说。
    莫晨阳瞪了小宁一眼：我怕我忍不住揍他。
    尚哲华笑了笑，看着季思：那你就揍，只要你一个人能打过他们这么多人。
    带下去。
    几个警察当即带着他们往里侧走。
    季思看着莫晨阳的背影心里发苦，从怀里摸出根烟，还没送到嘴边就被尚哲华夺了过去。
    敢在派出所抽烟？尚哲华把烟扔进垃圾桶里：你胆子不小啊！
    季思没说话。
    想看看战况如何吗？尚哲华突然问了句。
    季思一时摸不着头脑，不解得看着他。
    都是年轻气盛的小伙儿，尚哲华指了指角落里一个摄像头，要不要看看你家小屁孩儿被打的多惨？
    季思瞪着眼睛看着尚哲华带笑的脸：你故意的？
    尚哲华悠悠看了他一眼：季思，有时候一转身就是一生，错过了，便是一辈子的遗憾。
    说完，他也不管季思的反应，走到对面的屋里打开电脑。
    季思看了眼莫晨阳走过的方向，踩着尚哲华走过的路走了过去。
    他刚过去就让他看见恼火的一幕：莫晨阳被一个人揪着头发，另一个人在他肚子踹了一脚。
    操！季思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转身就往外走。
    尚哲华拉住他把他拽了回来：急什么？再看会儿。
    尚哲华把他摁坐在凳子上，季思红着眼睛看着屏幕。
    拘留室里，莫晨阳倒在地上，肚子里翻江倒海，他攥着拳，手心起了层薄汗。
    他一个人怎么打的过这么多人，分明就是单方面的挨揍。
    莫晨阳撑着地颤巍着站起身，他看着小宁，眼睛里是犹如冰潭般的沉寂。
    还能站起来？小宁扬起笑，让人按住莫晨阳。
    胳膊被抓住，有人在他腿弯踢了一脚，他腿一软跪在地上，小宁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莫晨阳耳朵嗡嗡作响，脸上火辣辣的疼，还没等他适应，身上就又挨了一脚。
    给我打，往死里打。小宁说。
    接下来，莫晨阳只能护着头蜷起四肢，咬着唇承受着一顿拳打脚踢。
    撑不住了
    他真的要撑不住了
    全身都疼，心里更疼。
    莫晨阳觉得脑袋一白，失去意识之前，他听见季思尖锐带着复杂心绪的声音：莫晨阳！
    拘留室的门被踹开，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闯进来的季思，他们有的人脚还踩在莫晨阳身上。
    小宁的身子颤了颤，怔愣的看着季思：哥哥
    第35章 唇上的奶糖味
    季思眼里只剩下躺在地上没有反应的莫晨阳。
    小宁倾身挡住季思的目光，白着脸扯了扯唇：哥哥，我
    啪！
    一声清脆的声响打断了小宁的话，季思掐着小宁的脖子，他真想直接把人掐死，怒火攻心，灼烧肺腑，季思看着小宁，一字一句的说：你竟敢打他？
    小宁眼泪哗哗的流下来，因为缺氧他的脸涨的通红，他挣扎着，艰难的张了张嘴：哥哥，是，是他，他先打我的。
    季思深吸了口气，把小宁扔到一边儿。
    脚上像是被灌了铅，他艰难的抬起步子，走过去，把莫晨阳从地上抱起来。
    小屁孩儿脸色苍白，额前的刘海儿被汗水沾湿，唇被咬破了往外渗着血。
    他看了眼扶着墙咳嗽的小宁，抱着莫晨阳出了门。
    尚哲华就在门外。
    打电话叫救护车，季思冷声开口，他把莫晨阳递给尚哲华：你先帮我抱一会儿。
    你这是故意伤人，知法犯法。尚哲华知道季思想做什么，皱着眉提醒。
    季思漫然扫了他一眼，勾起一抹残忍的笑：他们活该。
    尚哲华低头看了眼怀里晕过去的少年不再阻拦，他明白季思的心情，如果是他被打成这样，陈启杀了那些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季思低头在莫晨阳的额头上轻吻了下，脱下外套盖在少年身上。
    不用看监控尚哲华也知道那几个人的下场有多惨，他和季思从认识到现在这还是第一次见季思发火。
    尚局，这样没事吗？一个警察看着紧闭的拘留室门有些担心。
    尚哲华摇了摇头：把这段监控剪了。
    尚局。
    按我说的做，出什么事儿我担着。尚哲华耐着性子说。
    救护车来的时候季思还没出来，尚哲华抬腿踢了踢门：救护车到了，出来吧。
    门很快就从里面打开，季思冷着脸走了出来。
    他从尚哲华怀里接过莫晨阳，走向在门口等着的医护人员：多关他们几天，算我欠你个人情。
    莫晨阳在车上也一直没醒，他的手攥着季思的衣袖，指尖泛白。
    季思试着拽了拽，没拽出来。
    他理了理莫晨阳凌乱的头发，握住少年冰凉的手，到下车也没松开。
    挂号，检查
    季思好不容易才停下来，刚坐上凳子就被医生叫了过去。
    你是家属？医生推了推眼镜，眼神犀利。
    医生的声音很严肃，一板一眼的，不带一丝笑意，季思下意识的站直了身子，满怀诚恳：我是他老师。
    医生皱了皱眉，显然不想跟他再多说。
    季思连忙说：他什么情况告诉我就好，他家长都很忙。
    这孩子要住院观察，目前他的身体状况不太好，外伤倒是没什么，但身体内部有少量的胸腔积液和积气。医生顿了下，继续公式化的说。
    要不是莫晨阳现在还在医院，季思一定折回派出所把那几个人揍成脑震荡。
    好好好，住院，我现在就去办手续。季思直接应下。
    为了让莫晨阳更好的休息，季思选了单人房。
    少年躺在病床上，脸上带着青紫，配着他苍白的脸色显得格外可怜。
    季思坐在床边儿，握着少年微凉的手。
    他心里拧巴的比麻花还多几个弯儿，现在冷静下来，他才意识到小屁孩儿的不对劲。
    难道
    季思看着莫晨阳的脸，目光从他的眼睛移到鼻子再移到嘴巴。
    然后他凑过去，含住了莫晨阳的唇。
    男孩子骨头硬，傲气的不行，唇却很软，季思含着他的唇轻轻允了会儿才探出舌尖。
    沿着莫晨阳的唇缝舔了一圈，季思掐住他的下巴，将舌头探了进去。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轻柔的吻一个人，也是第一次不带一丝情欲单纯的只是想吻一个人。
    莫晨阳这个少年，在他贫瘠荒芜的心里种下了一颗叫情的种子。
    季思从莫晨阳唇上离开的时候脸色微红，他看着莫晨阳，露出一抹带着自嘲的笑他也只能在这种情况下尝尝小屁孩儿的味道了。
    虽然没有回应，但他很满足，心里既欣喜又甜蜜，他喘了口气儿，松开莫晨阳出了门。
    脚步声逐渐消失。
    床上的少年缓缓睁开双眼，黝黑的眸子带着晦暗不明的情绪。
    他早就醒过来了，在季思吻他之前就醒了。
    他只是不知道该和季思说什么，所以才继续装睡，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季思会亲他。
    男人的吻如春风细雨般，在季思的舌尖探入他口中的时候，他可耻的硬了。
    莫晨阳伸出舌头舔了舔唇，甜甜的，带着股大白兔糖的奶香味儿。
    这是季思的味道。
    莫晨阳心里却没有舒坦，甚至更加焦躁起来，他迫切的想知道季思是什么意思。
    他深知季思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个男人多情又滥情，睡过的人指不定比他高一高二上过的课还多。
    想到这里他就气的牙痒痒，尤其是男人和那少年躺在他床上的画面，让他整个人都要被怒火燃尽。
    他真想把那个男人绑在床上，做的他下不了床。
    莫晨阳做了几个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听见渐进的脚步声，迅速闭上眼。
    伴随着脚步声的接近，一股淡淡的烟味钻进莫晨阳的鼻腔。
    季思站在床边目光沉沉的看着莫晨阳。
    莫晨阳隐在被子下的手握成拳，过于炙热的目光让他有点儿承受不了。
    莫晨阳。
    季思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像是低喃却是吓了装睡的莫晨阳一跳，他用手掐着腿才维持着目前的状态。
    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季思叹了口气，抬起的手又收回，终是没有触上莫晨阳的脸。
    莫晨阳的大脑迅速运转着，简直比得上电子跃迁，他全力的消化着季思的这两句话。
    良久，得出一个半真半假的答案季思也是喜欢他的。
    很快的，他又将这个答案否定了，也许季思只是想睡他，但碍于身份
    莫晨阳觉得自己快疯了，他咬着牙才能忍住不跳起来揪着季思质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36章 身体里的贱骨头
    就在莫晨阳思绪飘飞的时候，他的唇上贴上了一个柔软的。
    是季思。
    男人只是贴着他的唇，并没有动作。
    莫晨阳脑子里紧绷的弦干脆利落的断了，他睁开眼捧住季思的脸，看着季思因为震惊睁大的双眸，哑着嗓子问道：老师，你干嘛呢？
    季思被吓了一跳，甚至到现在还没有缓过来，他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莫晨阳笑着用拇指在季思的唇上摩擦了下：老师，你亲我了。
    季思觉得自己要炸了，他猛地直起身子往后退了几步，摇着头否定：没有。
    老师，莫晨阳撑着床想坐起来，身上的疼瞬间让他倒抽了口冷气，季思连忙过来扶住他。
    莫晨阳接着说：其实我早就醒了。
    季思的呼吸停滞了一秒，他看着笑吟吟的少年，不自在的抿了抿唇：你嘴太干，我帮你亲亲。
    老师，我骗你的，莫晨阳笑的更灿烂了：其实我刚醒。
    季思一口气儿差点儿没上来，不过
    他看了眼眼角眉梢尽是笑意的莫晨阳，咬了咬牙，过去捧着莫晨阳的脸用力吻了下去。
    不似之前的温柔，近乎撕咬般的。
    莫晨阳睁着眼睛，目光有些茫然，直到唇上传来刺痛，他才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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