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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妉心若有所思,斟酌了片刻,小心翼翼道:“我这有一个法子能让那鱼木疙瘩开口,你想不想听?”
“你讲。”宋明月毫不迟疑。
沈妉心目光游移,闪烁其词,“宋小娘子这般美若天仙,倾国倾城,那鱼木疙瘩又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不如就由你……”
那双极为漂亮的秋水眸微微眯起,一阵凉风夹杂着磅礴杀气拂过沈妉心面颊,她赶忙又后退了两步,更加委婉的辩解道:“你别生气啊,说想听的是你,我说了你又要生气,还让不让人好好说话了?”
“你让我用美色,那与济天宫的人有何不同?”宋明月缓缓站起身,目光凛冽。
“自然不同!他们那是强取豪夺,咱们这是投机取巧。他们毁的是你终身,我……我就是借来一用,有借有还!”沈妉心嘴上振振有词,脚却不听使唤的往后挪。
宋明月死死盯着沈妉心,神色不似杀人,似吃人。良久,久的沈妉心几欲投湖时,那满天的杀意骤然消失,唯有宋明月眉宇间的坚定,她道:“好,就照你的法子办!”
沈妉心松了口气,舔着脸走过来,笑道:“其实也无需你多费神,明日你寻个由头来青墨院,我给你俩备好酒菜。你多罐他几杯,不怕他不说。”
宋明月柔柔一笑,“原来你早就编排好了?是不是还记着我给他换筷箸那事儿?”
“那怎能忘……”沈妉心一把捂住嘴,见宋明月愈笑愈明艳动人,小心肝儿就跟着突突的跳,“不不不,我这可不是公报私仇,不然你出个主意,只要吕布英肯开口,上刀山下火海我都甘愿!”
宋明月这才勉为其难的收敛了笑意,道:“可不敢指望沈大人为了小女子上刀山火海,沈大人只需安分守己莫要再惹祸,小女子便谢天谢地。”说着,她悠然起身弹了弹裙摆,“今日你在济天宫如此失态,连累我还得回去复命,你就回青墨院好好琢磨琢磨明日的酒菜吧。”
“诶,慢着。”沈妉心一步跨到宋明月跟前,扭捏问道:“你……你明日还要跟那断袖去游湖吗?”
宋明月面色平静道:“自然要去,莫说皇后娘娘,赵颐也定要起疑。旁的还好说,若他们以为我也是断袖该如何是好?”
沈妉心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儿,盯着宋明月瞧,宋明月亦是耐性十足,知她有话要讲,便与她对视静待。沈妉心却率先败下阵来,泄了气低声道:“你也认为断袖便是天理难容吗?”
宋明月心头一动,抬手将沈妉心额前的垂发别到耳后,粲然一笑:“我不在乎。”
黯然的双目瞬时光芒万丈,宋明月分明瞧见,自己的身影映在了那双神采奕奕的眸子里,她脱口而出:“那日你所言,究竟是玩笑还是真心?”
沈妉心指了指她的胸口,笑道:“莫问我,问问它。”
余晖暖霞,化作丝丝缕缕从宋明月的心尖流淌而过。
第84章
八百里窑不但在陇城妇孺皆知,在外亦是遐迩闻名。多少风流诗人才子都为其贡献过腹中笔墨,最脍炙人口的当属那句“八百里路星和月,不及梦中一点唇”。但多数人不知道,八百里窑分前中后三段,自高门牌坊算起,前段十数家馆子门坊被戏称为菜街,说的是那里的姑娘不够水灵,宛如菜市上的妇人娘们儿一般吵闹,在床帏间也只管浪/叫不懂趣味。而中段十家门庭被雅称为青楼,这里的清倌儿大多数自幼便由那些本事不俗的老鸨儿亲自□□。最后那一段幽径小路不过寥寥数家门庭阁楼,那里头的水灵儿却皆是落败世家的千金小姐,经年陶养出来的闺秀气韵非显赫世族不可有,故而被称作秀庭。
秀庭里的小姐们名不见经传并非样貌比不得水云净的曲花魁,而是大都历经生死起伏,不愿再为外人所传。知其锦绣者多是陇城彪炳显贵,而这些人中又多有不可为外人所知的小嗜好。一夜掷千金,在这秀庭不值一提。
清瘦公子头束膏粱子弟喜带的紫翎巾,手执出自颜梦卿之手的八仙羽扇,一脸春风盎然信步在秀庭巷道。相较于前两段道路的灯火通明与人来人往,秀庭显得格外冷清昏暗,门庭前的鹿皮挂笼烛火平稳却不甚透亮。清瘦公子停在一间名为金瓶阁的阁楼门前,四下张望一阵不见迎客门厮,便举步而入。
随意丢入前两段门庭馆子都可入房迎客的俊秀小厮微笑迎来,微微躬身不卑不亢,嗓音亦是如泉水叮咚,“公子瞧着面生,可是头一回来?若是奴才记错,公子莫要怪罪。”
沈妉心心头一颤,一个迎门的便这般会勾人,那这阁楼里的角儿可不得一眨眼就要了人七魂六魄去?
“没错,本公子听闻你们这儿什么样的可人儿都有,便顺道来瞧瞧。”沈妉心拿出了十二分的惺惺作态,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着俊秀小厮。
小厮含蓄点头,眉眼带媚,“咱们楼里四位东西南北厢房的头牌,眼下唯独西厢房的风烛姐姐无客,公子可要去赏赏曲儿?”
沈妉心瞧着小厮微微眯眼,笑容迷人,“可本公子不想风花雪月,只想鱼水之欢,你们楼里的厢房头牌本公子没兴趣。”
这等言辞直白,毫不遮掩的贵客小厮许是头一回遇上,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小厮当即躬下身,恭敬道:“公子请随奴才去偏厅稍待。”
沈妉心随小厮移步至偏厅,没多久俊秀小厮便去而复返,身后跟着一位姿态端庄面容姣好的女子。沈妉心对她不做打量,只斜眼瞧了一眼那俊秀小厮,笑道:“本公子只要你们这楼里最阴柔的阳倌儿,不必计较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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