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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棂有灯火摇曳,婀娜身姿的人影倒影在门窗上,沈妉心松了口气,走到门旁屈指轻声叩门。下一刻,门就豁然敞开,一脸惊愕的采沁儿粉唇轻阖就要出声,沈妉心眼疾手快捂住了她的嘴,急忙道:“莫声张,咱们进屋说。”
采沁儿瞬时惊喜交加,连忙把朝思暮想的沈先生给迎进了门内,关门时还不忘朝云曳小楼张望一眼,见小楼一片漆黑心下更是窃喜异常。
“先生深夜来此,可是有要事?”采沁儿回身望去,只见沈妉心正埋头将画纸展开,一点儿也不讲究的用四个茶杯压住了四个角。
沈妉心头也不抬的朝她招了招手,一面小心翼翼的拢着火烛靠画儿近些,道:“先来瞧瞧,这是我半日的成果,你走之后我就睡不着,随意画了两幅。”
采沁儿初见炭笔画的反应远远大于宋家姐弟,几乎看的痴迷,脸也离画儿愈来愈近,似是要一头栽入画中,与画里的她融为一体。也难怪,采沁儿本就是水云净最精于此道的姑娘,在老鸨儿的悉心栽培下没少观摩大家之作,眼力并非常人可比拟。这也是沈妉心来寻她而不是曲兮兮的缘由之一。
沈妉心生怕她再观入魔,拍了拍她只着了轻衫的肩膀,低声唤了几声。采沁儿这才猛然回神,宛如神游天际,飞出了九霄云外。
“先生,此画……”她欲言又止,又看了一眼画便立即移开了目光,一时间竟是哑口无言。
沈妉心不免得意,一手负背一手指着画道:“若是在上些色彩,只会更加栩栩如生,宛如真人一般。可惜这等画技只在我老家广为流传,当今世上再难有第二人,依姑娘赏画千百的眼力,可否定言此画价值几何?”
采沁儿自是比不得墨豪大家,却深知雅士之心,她沉吟半晌过后,笃定道:“千金难求。”
“那又可否与世人共赏?”沈妉心又问道。
采沁儿毫无迟疑,立即答道:“先生必定,名动四方,冠绝天下!”
“好!”沈妉心仿佛吃下了一颗定心丸,“借姑娘笔砚一用。”眼下的采沁儿对沈妉心几乎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快步取来笔砚,双目紧紧盯着沈妉心的一举一动。
只见沈妉心提笔蘸墨,挥手在画的左下角留下了“丹心”二字,龙飞凤舞,刚柔并济,最后一笔急速直转勾勒重峰。硬生生把采沁儿的心弦几欲勾断,沈妉心搁下笔,吹了吹落款处的墨汁,拿起画纸递给心神飞扬的采沁儿,笑道:“这幅画既画的是姑娘,那便赠予姑娘,权当谢礼。”
“这怎使得?先生的画……”采沁儿欲拒还迎,目不转睛的盯着沈妉心手里的画,双手却是往外推辞。
对于这等小心思,沈妉心早已摸透,她嘴角噙笑,仍是将画放在采沁儿面前,道:“画若是不供人观赏,不予人收藏,那有什么价值可言?我数三声,姑娘可得想清楚了,一,二……”
不等沈妉心数完,采沁儿已微微欠身,低头垂眸轻声道:“奴家谢过先生,定将此画好生珍藏。”
沈妉心拍了拍采沁儿能掐出水的脸颊,得逞道:“这才乖嘛。”
有才华又生的眉清目秀的公子,稍加手段就能虏获女子芳心。如采沁儿这般,眼下只恨不的能以身相许,可惜唾手可得,又温柔顺从的女子从来都换不来真心。采沁儿见着画的第一眼便心知,沈妉心绝非池中物,可古时候的女子总爱一厢情愿且执着,愈是求不得,愈是飞蛾扑火。
采沁儿面色潮红,定定的望着沈妉心。沈妉心这才后知后觉的觉着举止过于亲密,讪讪收回了手,干咳了一声,转了话锋道:“沁儿姑娘,这礼可不是白收的,我的画若要出世少不得姑娘从中帮衬。”
“单凭先生吩咐,先生怎么说,沁儿……便怎么做。”采沁儿胸口砰砰直跳,怀里捧着画儿不敢过于紧拽,显得格外手足无措,又局促不安。水汪汪的眼睛四处乱转,无处安放时不经意间瞥见桌上还放着一副尚未展开的画纸,她一手指向,瞬时没了方才的慌乱,问道:“先生,这是……”
沈妉心笑意深长,执起画纸渐渐在采沁儿面前展开,道:“这便是姑娘你的活计了。”
画中人是被百花簇拥其中的花魁,曲兮兮。黑白画纸似有了色彩,百花争艳,佳人更艳!采沁儿情不自禁的低声惊呼,忘乎所以的拽紧了手。
沈妉心甚为满意,一面收起画,一面道:“明日起姑娘便将此画挂于房中,若有客想要买下不得低于五十两黄金,此事若成分五成与你家妈妈,但切记莫要走漏风声,无论何人问起你只答不知出自谁人之手。”
采沁儿神色骤变,心下大乱,问出的话显得杂乱无章:“为何?如此一来岂不是与先生出世之意背道而驰?而且这是曲姑娘的画像,为何要挂于我房中?先生究竟是何用意?”
沈妉心好整以暇的坐了下来,似早已料到采沁儿会有这般成见,胸有成竹的道:“沁儿姑娘莫急,听我道来。若是将画挂于曲姑娘房中,明目张胆的自推自荐于我而言,难免会有攀高枝华而不实之嫌。那帮子墨豪大家之徒哪个不是眼高于顶,如这等前所未见的作画之法一旦现世,总有不长眼的妒贤忌能者找上门来滋事挑衅,眼下我无依无靠拿什么与他们争?要堵住他们的碎嘴,只得从源头上解决。姑娘若是觉着一副画像不划算,咱们也可再商量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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