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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无聊赖的沈妉心得知此事后,忙不迭的送来了几张画,说是让宋明月给尚衣局送去,最后两张画若做出来,就当谢礼送给宋氏姐弟。沈妉心还嘱咐,未送到尚衣局,不许宋明月偷看,尚衣局的人问什么如实照答便是。
宋明月满腹狐疑的将画送去了尚衣局,迎门的女史只瞧了一眼便顾不得宋明月,慌忙进门去唤了左典衣,左典衣瞧过后又去寻了右司衣。宋明月尚衣局来的少,右司衣问了一通,她如实回答。而后那右司衣便道:“隔日便将衣物送到。”
宋明月仍是一头雾水,正欲离去,那右司衣又喊住她问了句:“这画当真出自那位蔡大家弟子之手?可否为我引见一二?”
宋明月头一回这般不知所措,看着那右司衣灼热的目光,她实在难以回绝,何况人还要送她一套新衣物。
除夕前一日,新服如约而至。
沈妉心嘴里叼着根不知从哪儿摘来的枯草,翘着个二郎腿,躺在宋明月家的井天小院里晒日头。撇了一眼宋明月手里的衣物,故作高深道:“傻了吧,我没骗你吧,进屋试试。”
晋朝的服饰素来简单,传到武夫赵宗谦这代就更为简朴,富贵人家只从衣料上才能瞧的出不同。宋明月穿上身后,无比震惊,样式只略微改动,但不细瞧真看不出来。但从衣襟到袖口,再从绳结到束腰,就连下摆皆做的精细绝伦,衣服上的走线纹路更是考究,明明繁复看着却令人赏心悦目,好似一幅画刻印在了上头。
宋明月这身淡绿宽袖襦裙服,上以竹叶纹路点缀,祥云袖口为辅,下以竖纹踩边,银丝内纹镶嵌,乍眼一看好似一片银竹若隐若现。衬的小家碧玉那倾城的容貌,有了几分脱尘之气。
“好看。”沈妉心笑眯了眼。
宋明月面带赧羞,娉婷步姿走到沈妉心面前,“你还有什么是不会的?”
沈妉心咬了下枯草根,并不回答:“我就当你这是在夸我。”
“油嘴滑舌。”宋明月娇嗔的模样甚是可人,她转身走到石墩边,刚要坐下又犹豫了。
沈妉心一眼就瞧出了她的小心思,忍不住笑道:“黔锦容易清洗,放心的坐。”
这时宋明珏也换上了新服,先是打量了宋明月一番直夸妙不可言,而后显摆的在二人面前转了一圈,兴高采烈的问:“姐,好看么?”
男子服饰相比起女子简单的多,长袍以罗丝轻覆,在阳光下忽闪忽现,宋明珏一身白袍下摆处以些微墨韵点缀。独特就独特在衣襟和窄袖均是翻口,朝下处别出心裁的绣上了三颗扁玉珠子。
“沈兄,你的呢?”唇红齿白小少年模样的宋明珏看了一眼一身素服的沈妉心。
沈妉心眯了眯眼,慵懒道:“许是送去了青墨院,跟你的相差无几,我懒得折腾。”
说起青墨院宋明月这才回过神来,望了一眼天,猛然道:“你都来这儿半日了,还不回去?”
与清闲的夫子院不同,每年青墨院都得为群臣宴献上一两幅画以供远道而来的大小官员一饱眼福,眼下最是繁忙之际,作为名满天下无寻道人的关门弟子竟如此悠哉,实在不合常理。
沈妉心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只是不怎么雅观,慢悠悠的道:“师父日理万机哪有空管我的闲事,倒是提了句群臣宴上要领我去涨涨见识……”沈妉心忽然转过头,面朝着宋明月,双目发光,“诶,不然你随我一同去?”
宋明月瘪着嘴,嗤之以鼻:“去作甚?自找无趣?”
自讨没趣的沈妉心背地里翻了个白眼,刚要躺回去又如同诈尸一般弹了起来,吓了俩姐弟一跳。
“不如这样,咱们晚上溜出宫去吧?”
此话一出,不仅宋明月一脸索然无味,就连宋明珏也是兴致缺缺。宋明珏轻叹了口气,指了指门外,道:“除夕夜宫中来往的人多,赵宗谦生怕我们趁机逃跑,往年都会安排四个禁卫在门口守夜,这小院看着破旧,可固若金汤谁也别想进来,谁也别想出去。”
沈妉心愣了片刻,颓然叹了口气,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晚些时候我再过来,顺道带些宫廷御宴。”
其实用不着沈妉心操这份闲心,每年赵宗谦都会赏姐弟俩一顿好菜,只是姐弟俩从不曾动一口。因为那五道菜皆是他们的父皇,宋徽最喜吃的。
西落余晖时,入宫的长道已早早挂起了烛笼,灯火通明宛如白昼。正南门前车马如龙,许久未见或久仰大名的大小官员,皇亲贵胄相互吹捧。还是姿色各异的女眷好看些,只不过相敬如宾客套家常,也不比左道的阿谀奉承好多少。
内侍们各司其职,一部分领着群臣往奉天殿去,一部分领着女眷往中宫去。沈妉心与青墨院的三位大家走在长道一侧的墙头上,俯视望去,啧啧称奇:“百鬼夜行也不过如此吧?”
蔡寻狠狠刮了她一眼,冷声道:“宴上你若再这般口无遮拦,为师第一个大义灭亲。”
沈妉心嘿嘿一笑,道了两声谨记。不一会儿就又被长道上的景象吸引了目光,只见走在长道最前头由一内侍领着一嘬人,中间也由一内侍领着一嘬人,最后竟仍是如此。而刚到的官员则下了马车便纷纷自动走向其中一嘬,似是归类好了的。沈妉心看着稀奇,拉了拉蔡寻的宽袖袍,低声问道:“师父,您看下头。”
走在最靠边儿的于孟人低头瞅了一眼,冷哼道:“朝党内派,有何稀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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