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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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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六章  大婚
    妲姬近日忙碌,她收到命令,负责置办尊主大婚事宜,并且,仿照人间的样式,将魔殿布置成红火喜庆的模样,叁日后,魔尊迎娶魔后。
    新帝继位,她不举行自己的登基仪式,反而急着筹备婚礼,成婚的对象,她见过,是一个有眼疾的凡人女子,不管怎样,都太荒唐了,以及,她没想到的是,新帝,竟然好女色。
    妲姬虽有太多疑虑,但也只能咽在肚子里,尊主的想法,她也不敢妄自揣测,只是尊主,把那位准魔后抱回暮雨殿后,就去了魔殿禁地,闭门不出,只吩咐照顾好,看管好那位准魔后。
    魔界本是力量最强之人做领主,她是这魔界之主,再怎么荒唐,也只能由着她来。只是眼下那些热血好战的魔族,嚷嚷着要攻打别界,尊主却置若罔闻,一概不理。
    妲姬监督侍女布置寝殿,挂上红绸,贴上囍字,瞥了一眼坐在床边那位着单衣覆白绫的女人,待到收拾整理完毕,行了一个礼,就带着侍女撤下了。
    大门紧紧闭上,殿内一片寂静。
    “咳咳……”
    我胸口一闷,忍不住捂嘴咳嗽,感觉喉间腥甜,竟吐出一口鲜血,我慌忙摸索着拿帕子擦掉。
    柳浅说过,不会碰我,昨夜之后,确是如此,一直到第二天夜里,她都未曾出现,只有几个侍女进来归整收拾,没有人敢同我说话,我也未曾开口询问一句。只有一个音色清脆的女子,对我说,她叫妲姬,如若我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她。
    我静坐在床上,身子越发难受,总觉得胸闷气短,喘息困难,甚至还咳出血,仅在魔界待了一天一夜,我的身子就病弱到如此程度。
    我当然知道原因,魔气入体,非我凡人之躯能承受,更何况,我身居在魔气最浓郁的魔殿。
    曾经在衍星台,窥见命理线的真相,柳浅的“不详”,乃是她作为魔族的元神,所渗出的丝丝魔气,令周遭凡人受到噬害,才被人看作“不详”。
    而我,身处这魔域中心,浑浊厚重的魔气无时无刻都在侵蚀我。初入魔界时,我就呼吸不畅,柳浅却只当我体弱,亦或是水土不服,只顾输送真气替我缓解,却忘记阻绝魔气的入侵。
    我摸索着新铺上的床褥,柔软温暖,我只知道,柳浅打算将暮雨殿作为洞房,外面又是何种模样,我被禁足在殿内,无从得知。
    第二日,妲姬又带了几个侍女,为我量体裁衣。我脸色苍白,病容满面,由着她们折腾我。妲姬只说,尊主想仿人间的样式,裁制一身婚服,这样更有意义。
    侍女们离去,殿内又恢复寂静。
    这日,我并没有咳血,因为,魔气侵蚀的速度太快,早已渗透血肉,深入骨髓,再过不久,就要蔓延到心脉,而那时,我必死无疑。
    一想到这,我不由得冷笑,我曾想过,我会迎来死去的那一天,只是没想到,这天会来得这么快,某种程度,我也是被柳浅所杀。
    第叁日,大婚当天。
    妲姬带着侍女进来,为我宽衣解带,穿上大红婚服,梳好繁复的发髻,插上精致的发簪,施脂粉,着红妆,连覆在我眼上的白绫,都换成了红绫。最后,将红盖头盖在发饰上,被侍女们搀扶着坐在床边。
    如同凡间出嫁女子一样,一个人坐在床头,静静等候新郎的到来。我摸了摸胸口,疼痛难耐,魔气也快入侵到心脏位置,再抬手摸摸头上的发簪,触感冰凉,我深吸一口气,心中的决意从未如此坚定。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我本就眼盲,根本分不清白昼或是黑夜,甚至困得快要倒头睡去,只是,我必须等柳浅过来,给她一个难忘的洞房花烛夜。
    柳浅倚在殿门旁,远远地注视我,她一袭红衣,衣服样式是仿照她爱穿的玄衣制式所改制而成的红色婚服。门外的侍女早已被她遣散,这里只剩下我们二人的洞房花烛夜。
    她刚从大殿的酒席下来,此前刚在议事大殿宣布,暮雨殿的那位主子,便是魔界之后。当然,她并不想把我带出来接受众魔的朝拜,她只当我是禁脔,养在深宫的金丝雀,徒有空名的魔后。
    柳浅这叁日,确实没有碰我,她只是去做另一件必要之事,那就是,去禁地查阅古籍,寻找十方归元阵的施展之法。
    这个阵法,记载在古籍之上,她曾经并未在意,毕竟,归元的前提是裂魂,她向来自负,她的元神又岂会裂开?只是没想到,神魔大战,她大败后,元神真的四分五裂,耗时数万年,残缺的一块才转世成人。
    好在,那本古籍不算难找,她习得阵法,出禁地时,恰逢叁日之期已到,她向妲姬询问我的近况,妲姬只说,魔后性子柔软,非常配合完成各种成婚事宜。
    柳浅有些惊诧,想象中,我应该会发脾气才对,直到踏入洞房,看到我在床边忐忑不安地坐立,俨然一副小娘子的作态,才信了妲姬的说辞。
    看来,倔强的女儿,是想清楚了。柳浅嘴角抿起一抹浅笑,轻轻挥手,殿门自动合上。听到门响,我抬头,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红盖头被玉如意挑开。
    虽然是仿照人间的样式,但是,柳浅并不想行拜天地和高堂之礼。天地有何可拜?她要做这天地之主,把天地踩在脚下,又岂会拜天地?至于高堂,她就是我的高堂,更不需要多此一举。那么余下的流程,就只有,夫妻交拜,喝合卺酒,送入洞房。
    柳浅掀下盖头,坐在我身旁,握住我的双手,情深意切地看向我,她的内心有些激动,柔声说道,“阿梨,娘亲之前说过,会许你一个盛大的婚礼,如今娘亲做到了。”
    “……”尽管在心理演练了好几遍,如今真的面对如此荒唐的母女成婚之景,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怎么?你是太紧张了?今天是我们大婚之日,放松些,高兴一点。”
    柳浅轻轻拍下我的手,起身去桌旁,倒了两杯酒,一杯放在我手心,抬起我的手臂,她端起另一杯酒,挽过我的手肘,呈交杯之状,将酒杯凑到唇边。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阿梨,与娘亲一起喝了这合卺酒,你我便是夫妻。”
    柳浅盯着我手中的酒杯,目光灼热,我轻启嘴唇,咬住杯沿,仰头含入,柳浅见状,满意一笑,和我一同饮下合卺酒。烈酒下喉,我感觉心脏一痛,生生稳住,没让柳浅看出端倪。
    柳浅放回空酒杯,垂首替我解开腰带,一边解一边柔声说道,“今夜你我正式成婚,我是魔尊,你是魔后,此后,我更要做叁界的主人,与你共享这世间。”
    “叁界?”我有些不详的预感,赶紧开口问道,“你要对叁界做什么?”
    许是刚才的合卺酒太烈,柳浅见我同她说话,竟有些飘忽,喜不自胜地说道,“很快,我已经习得十方归元阵,很快,我就要把元神集齐了,到时候,我拥有完整的力量,不管是人界,还是灵界,都尽归我所有。”
    “你不是说,只要我答应与你成婚,就放过凡人与妖族?”我一口气涌上心头,急忙质问她。
    “至少,不周山必须诛灭,其余人等,若是归顺于我,自然不会找他们的麻烦,你所在的灵界亦是如此。”
    说话间,柳浅已经将我的腰带解下,轻轻扯开我的婚服,白皙的胸部袒露出来,柳浅盯着那对双乳,目光迷离。
    胸口倏忽受凉,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果然……柳浅的话并不能信,或者说,她从一开始就在玩弄我,我在衍星台所见的未来,那副炼狱般的景象,在帝都之时,我就深切体验过,再加上蓬莱满门被灭……甚至,她还打算攻入灵界……果然,她本性如此,就如同数万年,掀起神魔大战,造成多少生灵涂炭,从始至终,她从未改变。
    我深吸一口气,心中冷笑,布满绝望,要阻止这一切,当真也只有这一个办法……如今我魔气侵入心脉,大限将至,再也无所顾忌。
    柳浅将手覆在我的乳肉上,轻轻揉了两下,随后,扯下我覆在眼上的红绫,再抬手往上,准备替我拔下发簪,我不动声色挥手将她掸开,握住发簪,淡然自若地说道,“还是我来吧,我要给娘亲一个难忘的洞房花烛夜。”
    柳浅心中一动,脸上笑意凛然,问,“是吗?阿梨打算如何……”
    话还未说完,柳浅眸中闪过银饰的寒光,看到我拔下发簪的瞬间,尖端朝向她,以迅雷之势刺了过来!
    这熟悉的景象,瞬间让柳浅回忆起在山洞与我交/合时,我掌中幻化出短刃刺穿她心脏的那一幕!柳浅脸色徒然大变,瞳孔骤然紧缩,心中一紧,下意识伸手捂住自己心脏,正欲后退,却看到我的手腕在空中划了一个弧状,发簪尖端竟是朝向我自己心脏的位置狠狠刺入!
    “不!——”
    柳浅一慌,连法术都忘了施展,连忙伸手拦住我的胸口位置,只是来不及了,我用的必死的力道,“噗嗤”一声,发簪穿过她的掌心,径直刺入自己的心脏。
    剧痛袭来,我身体忍不住一抽,嘴角溢出鲜血,瞬间失去神识,握簪的手无力垂下,大片鲜血从心脏流淌而出,把大红的婚服染得更加鲜艳欲滴。
    “阿梨!你为什么……阿梨!”
    柳浅几乎是咆哮地质问我,见我快要倒下,赶紧抱住我,顾不得自己受伤的手,拔出带血的发簪,心口的血窟窿骤然呈现,她赶紧伸手将真气输入我的体内。
    就算她的手掌缓下那一刺,可是尖锐的簪子仍然刺穿了心脏,柳浅感觉我的身体越来越冰凉,真气的效果也微乎其微,心脏也几乎停止跳动,就像是……在治疗一个死物。
    “不会的……阿梨……你不会死的!你怎么可以死!”
    柳浅惶恐无措,大声嘶喊着,眼泪瞬间掉下来,打湿她的脸庞,她慌张地将我身体放下,扒开我心脏的创口,看到里面晕绕着若有似无的黑气,柳浅双目一瞋,恍然大悟,她刚刚想施法,随即,感觉元神如撕裂般,心脏更是痛得厉害,仿佛自己被刺穿一般,她喉间一梗,顿时吐出大口鲜血,溅在我的婚服上。
    “我不会让你死的……你别想丢下我……”
    柳浅目光愤然,也顾不得擦血,忍着心脏的剧痛,施法在掌中幻化出一把短刃,她看了看锐利的刃口,果断割开自己的衣服,对着肋下的位置,毫不犹豫地刺入!
    鲜血瞬间从她的创口喷溅而出,柳浅闷哼一声,忍住断骨之痛,扔下短刃,施法套住半截肋骨,从创口里生生抽出。
    抽出的那一刹那,柳浅整个人头晕目眩,仿佛快要窒息,她赶紧摇头试图清醒。森白的肋骨悬在空中,连带着血肉,还泛着热气,不断向下滴血,柳浅忍着疼痛,掌心朝向肋骨施法炼化,直到把半截白骨全部化作齑粉。
    柳浅施法将魔骨碎粉注入我的心脏创口,骨粉包裹着心脏,在法术的催化下,化作泛着银光的白色骨鳞,紧接着,心脉的血液凝固,体内的黑色魔气也被骨鳞尽数吸入,连创口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成一道疤痕,不再溢出鲜血,心脏也以极其微弱的速率再次跳动起来。
    柳浅顾不得肋下还在流血,慌张地扑在我的胸膛上听我的心跳声,虽然不是那么有力,但是节奏有序而平缓,柳浅面露喜色,活过来……还好活过来了!
    大悲大喜之下,柳浅又“噗”地吐出鲜血,肋骨位置剧痛难忍,柳浅艰难起身打坐,她此时唇色苍白,额间冷汗直溢,赶紧仰头闭目施法,治疗自己的伤口。
    好一会,柳浅觉得疼痛褪去,稍微缓过来,扭头看向床上的我,见我脱离生命危险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想到我所说的给她一个难忘的洞房花烛夜,竟然是自戕!
    “阿梨……你当真如此绝情……不仅对我如此,连对你自己也如此……甚至……不惜用自戮这种方式来惩罚我!”柳浅脸色徒然一变,咬牙愤恨说道,“只是……你以后怕是再也没机会了……以我魔骨所制成的护心鳞……连你自己,也休想伤害自己!”
    柳浅越说越激动,抬袖将嘴角的鲜血愤恨抹去,待到肋下创口愈合,才摇摇晃晃起身,无力地扯下自己的破布婚服,病骨支离地看向我。
    “至于这洞房花烛夜,那自然是与你一起……春宵一刻……值千金……”
    柳浅说完,颤颤悠悠地爬上婚床,在我身旁重重落下,刚伸手攀上我的脖颈,就虚弱得晕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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