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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背过身去,冷静地说:沙洲城已易主,我会派人跟百里乔交涉,让他主动退婚。
南星不想去探究他细微表情下的隐忍情绪,无奈地苦笑:没用的。
百里乔的为人,她多少了解一点。
从穿着上看,百里乔不缺银两,金银财宝不能打动他;他的兵器星芒软剑在当前的兵器榜排第六,不会为名刀宝剑折腰。
至于江湖人最注重的名气,百里乔早在跻身十大高手之列的时候就名动天下,而且他是个怪胎,只顾自己随心所欲,完全不在意人情世故。
他目前想要的只有她,她身为当事人,怎么甩都甩不掉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铸剑山庄又没有能与之交换的筹码,他更不可能松口退婚了。
裴弈朝察觉到她提起那个人时熟稔的口吻,心口发紧,面上却无一丝异样,沉声道:无论如何,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到。
他这人向来说一不二,不碰一鼻子灰是不会放弃的。
南星懒得管了,一语双关的道别:那你保重,我走了。
这个走既是离开铸剑山庄,也是指她从此离开他的世界。
裴弈朝心领神会,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唯有紧握成拳的双手泄露了内心压抑着的情绪。
南星脚下不停,在出院门的那一刻,余光看到他还是耐不住地转过身,远远地看着她一步步离去。
这个时候的裴弈朝,毫无疑问心里是爱着她的,只是比起复仇大计,这份爱很微弱。
谢南星只会令他想起痛苦的过去,和她待在一起,犹如饮鸩止渴;而叶如枫活泼伶俐,能让他开怀,让他暂时忘记痛苦,不再噩梦缠身。
比起让你哭的人,是人都会更倾向于选择能让你笑的人,她这一离开,他们的感情会很快就升温吧。
南星对他们俩的感情戏不感兴趣,毫无眷恋的远离了朝夕居,去往客房找骆英。
她刚回庄的时候,铸剑山庄上下就传遍了,骆英听到了风声,一早就候着了。
他没参与上次的救援行动,据说裴家四小姐天下第一美人的赞誉名不虚传,生得那叫一个国色天香,他心里有了底,岂料见到白衣飘飘的真人时,还是惊艳了。
南星笑脸迎人,直奔主题:你就是骆英吧?听说你们城主有东西托你转交给我?
人长得跟仙女似的,声音也清脆如玉落珠盘。
骆英此前认为女人美到一顾倾城是夸张的说法,见了她才晓得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是真实存在的,他忽然理解了周幽王,理解了他家城主。
是我是!他好半天才找回舌头,双手奉上一个巴掌大的锦盒,恭敬地说,这是城主给您的。
南星来的路上猜测是赤梣果,这包装又不像,好奇百里乔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接过后就随手打开了。
盒子里躺着一枚翠绿的令牌,玉牌的中央刻着沙洲两个字。
这是沙洲令,凭它可以随意出入沙洲城,在城内享贵宾待遇,世上仅有三枚。
送她令牌,是暗示她去沙洲城找他?哼,想得美,她才不会去!
南星兴趣缺缺地合上盒子,狐疑地问:他没有别的话要你转达?
是的,其实,城主是很想亲自来见您的,要不是他受了伤
骆英发觉自己失言,连忙捂住嘴。
百里乔受伤了?她很惊讶。
满月楼没有收到相关消息,南星先是怀疑有诈,转念想到陆迁不好对付,又担心地蹙起眉。
沙洲城说白了是恶人营,陆迁能镇压数百恶人坐上城主之位,武功自然了得,纵然百里乔是第四高手,杀陆迁也绝非易事。
她犹豫了下,还是问道:他伤在何处?重不重?
骆英很为难:城主怕您担心,我来之前他再三嘱咐我不能提他受伤的事。
你都已经说漏嘴了,你不老实交代,我就真的担心了,到时候你们城主怪罪你,我可不帮你说话。
城主右臂和左腿分别有见骨的刀伤,胸口还中了一掌,内伤不轻。
内伤这种事,短的将养几日,长则休养数月,也有三年五载不见好的。
南星心不在焉的收下锦盒,对他说:辛苦你了,午饭将好,用了再走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骆英做贼心虚,以为是逐客令,臊得脸颊通红。
按习俗,送聘礼是男方的长辈来操办,奈何城主家中无长者,城主本人既来不了,又急于认下这门亲事,他就被派来铸剑山庄了。
送完聘礼,他本该随队伍回沙洲城,可是城主有礼物要送给四小姐。不巧,四小姐不在铸剑山庄,他只能厚着脸皮留在铸剑山庄等候。
虽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可是不管怎么说沙洲城这边都接连失礼了,他在铸剑山庄度日如年,恨不得马上插翅而飞,当即告辞。
南星自己在这儿都吃不下饭,故而没有挽留。
下午,侍女们收拾好她的全部行李,装了两个马车。
南星去祠堂给裴曼雪上了香,头也不回的离开铸剑山庄。
回到满月楼总坛,她第一件事就是让下三弦的残月通知沙洲城的线人,悄悄打探百里乔的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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