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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王中毒后不能再带兵打仗,变成了没有用的废人,老皇帝便不如以前宠爱他,渐渐冷落了他;他这半年请旨外出剿匪,让百姓过上了安生的日子,朝野内外都能听得到赞扬他的话,老皇帝面上有光,才重新把这个儿子放在眼里。
亲爹是个糊涂虫,兄弟也没几个是好东西。
外面一个是他的亲哥,一个是他视作同胞的弟弟,这两人都差点要了他的命,为了在老皇帝面前刷兄弟怡怡的好感,他们甚至虚情假意的到城门口来迎接他。
南星心情复杂,他明明有那么多兄弟,然而活得不如她一个孤女轻松。
车外众人没听到车内的回音,面面相觑。
十二皇子对顺丘道:你家王爷怎么了?
说着,他大步向前,伸手要拨开帘子。
顺丘急声说:殿下近日多疲乏,想来是歇了。
何琰羽赶忙应和:殿下他不久前喝了药,那方子易致昏睡。
那只手却没停,捏住了车帘,大有不亲眼查看不会善罢甘休的架势。
南星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没地方躲,安王身后也不能藏人,万一被他们发现,她是不是得出去跪着拜见?
她不想跪,特别是跪这些各怀鬼胎的坏蛋,光是想象自己在他们毒蛇一样阴冷的视线下行礼的画面,她就浑身难受。
楚其渊不慌不慌的给她塞了一杯茶,咳嗽出声,虚着气说:外面可是十二弟?我吹不得风,就不出去见你了。
他曾经多次命若悬丝,装起病来炉火纯青,那吊着气的嗓音,听着就能想象出他半死不活的样子。
那只手收了回去,十二皇子的声音里饱含关切。
打搅九哥好眠是弟弟的不是,待九哥身子骨好些了,弟弟再寻九哥把酒言欢。
照王行到车前,关心地道:九弟,你回来了就留在京中静养吧,我上个月给你找了个带暖池的庄子,太医说多泡暖汤能加快痊愈,拜见父皇之后,你就搬到那儿去吧,我会禀告父皇,让太医每日去给你切脉。
这话说得好听,把安王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不就是他?安王完全可以自己找温泉泡,他来这一出不是猫哭耗子假慈悲是什么?
南星一个外人都觉得不平,楚其渊心里更是翻江倒海。
幼时,三哥总把好东西让给他,父皇的赏赐、母妃做的糕点等,能给的三哥都主动让给了他。
他曾经以为,三哥是世上待他最好的人。
母妃离世那年,十五岁的三哥抱着九岁的他哽咽地说:九弟,哥哥只有你了,你要帮哥哥。
他们同根托生,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理当相依为命。
三哥要他上战场,他上了;三哥要他在父皇面前美言几句,他说了;三哥要他远离其他兄弟,他尽力了。
种种迹象都在表明,三哥想当太子,让他挣军功是为了给三哥造势,更是为了给三哥当上太子而铺路。
楚其渊只是不喜欢用阴谋诡计,不是不会用,也并非看不透,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三哥手里的屠刀。
到底是亲手足,被利用一两次也无妨,反正他不想做太子,三哥想做,他就鼎力相助。
直到有一天,三哥叫他处理掉一个他手底下的一位将军;那位将军是忠臣良将,唯一让三哥不喜的,大抵是他多次称赞七哥磊落,而七哥是三哥最讨厌的人。
所谓的处理,躲不过一个人头落地。
楚其渊不喜欢做违心之事,可是三哥叫他做的亏心事越来越多,他忍无可忍,三哥也忍无可忍,最后,一杯毒酒断送了他对三哥的血脉亲情。
所想不过几瞬,久违的想起往事,他自嘲一笑。
楚其渊当自己死过了两次,一回是三哥毒死了他的好九弟,一回是十二弟射死了他的好九哥。
南星见他脸色很差,把没沾口的茶杯塞回他手中,示意他喝下去暖暖身子。
楚其渊看了她一眼,带着一股狠劲喝光了茶水,深呼一口气,情绪有所缓和。
他咳了两声,语气虚弱:我体虚,不宜再出行,三哥的好意我心领了。
他疏离有礼,有别于往日的亲近,照王叹了口气,没再多言。
诚王笑眯眯地道:既然九弟乏了,我们便回了吧,父皇想念九弟,九弟待会儿还要进宫呢。
他搬出老皇帝,诸位皇子不好再暗中较劲,上了自家马车,一左一右的护送安王车架进城。
楚其渊把兵书丢到桌上,疲惫地靠着车架,心烦意乱地揉着眉心。
分别在即,南星想了想,摇着他的袖口,对他说:殿下,我帮你按按?
她按摩的技术还不错,以后应该不会再见了,就当作是最后的饯别礼,给他按一按让他放松一点吧。
她自认为很体贴,楚其渊却拒绝了。
快到驿馆了,本王会在那里洗漱更衣,而后跟顺丘进宫一趟,我们走后,你随琰羽先回王府,后事等本王回来再说。
驿馆雕梁画栋,专为外任官员回京时暂时歇脚所设,所以离城门不远,他刚说完,马车就停了。
她小心翼翼地撩起车帘一角,周围没有别的马车,应该是进城后其他皇子就打道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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