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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那个小姑娘是谁?
你说的哪个?
淳风诧异:不止一个?
淳月一叹,三个。都是半月前入的宫,君上还一个都没见过。今晚会见吧,也是我、涤砚,一遍遍提醒催促的。接进了宫又一直不见,不好。
淳风想了想,都是什么来头?
一个是大将军府引荐,一个是御史台周览的妹子,还有一个出自梅周书香世家,号称天人之姿。
淳风回忆御花园所见,简要描述几句,淳月点头:
那便是周沁,周览之妹。
周览是景弘十一年君上钦点的榜眼,出身寒门,为人刚直、不畏权贵且能说会道,很得倚重。
瞧着倒也老实。淳风点评周沁,其他两个如何?那位天人之姿,可名副其实?
的确不逊曾经名震青川的那几位。淳月望进室内蒸腾的水雾,目光开始渺,但,
性子不好?
淳月沉默片刻,看向淳风,我有些担心。与她五分神似。
淳风怔了怔。五分而已,算不得像。说完也担心起来,当初定好的,长姐你怎么不把把关?涤砚又在做什么?
景弘十二年也就是去年,后宫依然一片荒芜,君上身边虽不缺人侍奉,那三名女子毕竟是太乐署的歌舞伎,又迟迟得不到册封,场面很不好看。
同时朝堂民间一派繁荣,当然因君上大刀阔斧整顿改革,两厢对比,宫内便更显萧条。
朝臣们一憋两年,终没忍住谏言。
宁王、淳月也撑不住劝于私,不忍弟弟自苦;于公,皇室颜面与香火、社稷之稳之固,都需后宫充实。
便不谈充实,至少要有吧。
顾星朗听是都听的,从不驳斥,却也不行动,左耳进右耳出。
今年初方松口,朝堂上下便紧锣密鼓筹备起来,而更早时淳风曾与淳月商定:
若有一日要为君上择佳人,绝对,绝对不能像阮雪音,半点影子都不行,因为顾星朗不会因此被安慰,只会受刺激。
画像是半分不像的。淳月眉心蹙,又是天人之姿,我怎能拒绝?
说不得便是将顾星朗拉出深渊的好机会。万一雪音说得对,总能事过境迁呢?
今晚九哥见哪个?淳风不知该喜该忧。
三个都见。
淳风倒吸一口凉气,然后选一人侍寝?
淳月默认。
别出什么幺蛾子才好。淳风重重靠在浴桶上,溅起水声一片。
他最近,开始饮酒了。只听淳月又道。
当然不行啊!淳风蓦地又坐直,前年他偷喝那次,不都说好了?整个太医局都在,他答应痊愈之前滴酒不沾的!
酒与药冲,宫中如今对酒之一物严防死守。
确实好多了,去冬几无燥热症状。张玄几说,那毒或已祛得七七八八。
去冬淳风不在,故不清楚。那也得痊愈了再
我原也反对。但涤砚说,他心里太苦了。
淳风一时没声。
纵了他一阵,我催着张玄几每日三趟地请脉,倒无大碍。
分明没说完。但淳月也没了声。
淳风便去看她的脸,隔着水汽氤氲仍能辨出其中哀伤。
有一日我出宫晚,已入亥时了,经过挽澜殿干脆拐进去看他一眼。从小到大,我没见过他那样喝酒。
淳风闻言有些痴怔,脑中翻覆过兄长喝酒的模样从来清雅,或浅酌或一口饮尽,只如品茗,又因酒量好,千杯不改面色,薄醉也是风度翩翩。
是,怎样喝?淳风不敢问,小心问。
淳月不知该怎么说,不想说,不忍说。半晌轻声:仰着脸,举着壶,一壶接一壶,流水般往嘴里灌。我看见那回,该已喝了许多,手开始没准头,偶尔,便会洒到脸上。
第九百三十九章 思之如狂
顾淳风没法在脑中构建这幅画面。
那离她心目中的兄长太远,太陌生。
景弘十年以后有关顾星朗的一切都让她心惊胆战,每件事都让她觉得是因为自己因为自己这最后一道关卡没守住,被他临行前千叮万嘱依然没守住,才有三年来绵绵无绝期的惨烈。
她最近一年多都不回霁都,实也是想彻底避过这一段,总盼着下次再见,情形便已好转。
这也是她一入宫什么都不做、径直找淳月问近况的原因。
沐浴毕,换上宫裙,刚吃两口莲子羹,小漠来了。
个头窜得厉害,远远望已觉是个成年男子,走近些,方见眉目也越发俊秀,五官虽不似,神韵有顾星朗七分。
小漠下个月就满十六了,亲事,也该提上议程。顾星漠人还没坐稳,淳月笑开口。
这个也字意味繁多。
顾星漠看一眼淳风。
几百日没见,瞧你这样子,并不想念姐姐。淳风假装没懂,只是打趣。
想念未必要诉诸于口。顾星漠正襟危坐,肩平背直,不像家中闲聊,更像外廷议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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