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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在一个棋盘前,两位白胡子拖地的老人正在下棋,言笑晏晏,诸萦状似在观棋,也跟着笑。
而被诸萦移至此处梦境的桓珩,则不知所措的站在不远处,神色茫然的望着这一切。
知道看见诸萦,先是怔然,又仿佛明白了些什么。他不敢贸然上前打扰,但眼前应当便是传说中的仙宫了。诸萦和这些她想象出来的仙家人物谈笑风生,一直到这局棋结束,约莫一柱香的功夫,她才对着两个仙气飘飘的老者说,南极仙翁,北极仙翁,吾有客至,先行一步了。
其中被唤作南极仙翁的,捋了捋白胡子,笑得一脸和蔼,哈哈哈,帝姬自去罢,不过,好不容易回了天宫,帝姬身负天命,不知下一回同臣等下棋,又是何时了!
南极仙翁笑吟吟的感叹,一旁理棋局的北极仙翁却晃了晃头,啧啧了南极仙翁两声,我说你啊,神仙做久了,竟是愈发糊涂了不成,天上一日,凡间一年,衡若帝姬下凡是为了安民生,授其业,左不过几十年,于我等而言,不过是几十日的功夫,尚不及老君的一丹炉所需的时日来的长。
两个人老仙翁互相言笑,气氛和乐,其中的轻松自在,实是非神仙不能有的气魄。
诸萦也跟着笑了笑,然后才起身走到桓珩的身边,状似方才想起,吾险些忘了,数日前曾应了汝,要予汝一份机缘。
诸萦长袖一挥,眼前的场景变动,便应在今日罢。
桓珩只觉得烟雾缭绕之下,转瞬就到了一处山青水明之地。
诸萦将桓珩带至此处,然后才慢悠悠的坐在一处不知何时出现的石桌上,素手一扬,缓缓倒了杯清茶。她望着桓珩,双眼含笑,一边品茗一边道:汝有所不知,方才那处,非汝可久留。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呆的久了,不知岁月流逝,恐怕人间便已是沧海桑田了。
诸萦自己饮了几口后,才放下了茶杯。
桓珩此刻才发现,仙家不仅衣着与他们不同,便连坐法亦是,还有那杯子,似陶非陶,莹白洁润。
未免桓珩拘束,又或是诸萦意有所指,她自顾自的帮桓珩亦倒了杯茶,然后扬了扬手,石桌上竟又出现了一个杯子。
在诸萦的目光下,桓珩没有再犹豫,他走上前去,学着诸萦坐在石凳之上,有样学样的举起茶杯,轻轻送入口中。他举起茶杯时,鼻间便萦绕了纯澈的香气,比起那些铜炉点燃的熏香,不知好闻多少,甚至令人脑海一清,精神了许多。
送入口中微微尝了尝了,入口先是苦后回甘,沁人心脾,初时不适应,后面便能静静的任由茶水清澈的香气溢满唇舌。原来这便是仙家之物,桓珩突然间觉得诸萦驾临凡世,着实是过于委屈,一应事物,衣食住行,较之如今所见,皆是粗陋。
桓珩在心间不由升起些苦涩,更何况,正如方才两位老仙翁所言,凡间的时日,于诸萦而言不过须臾,只是不知,当诸萦在凡间的事了,回到天上,在漫长的岁月中,是否还能会想起有关人间,有关他的只言片语。
但是这个念头只是在桓珩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不是伤春悲秋的人,比起虚无缥缈的将来,他更在意的是此时此刻。他纵使长寿,也不过能活短短几十年,若真如他们方才所言,诸萦能在人间待上那么长的时日,他何尝不是心满意足。
只要他能帮诸萦达成所愿,助天下民生安泰,是否诸萦亦能长久的居于卫国。
桓珩目光深深,他望着诸萦,等待下文。
果然,诸萦将另一个杯子也倒上茶水之后,眼神深远的望向一个方向,意有所指的说道:茶既倒好,人也应请来了。
说完,诸萦微微一笑,又在桓珩的面前消失,只余桓珩一人在那等着。
事实上,诸萦正是去寻桯俨了。
这个绿杨阴其实很厉害,可以同时引许多人入梦,可惜诸萦只有一人,她既然招待了桓珩,就很难再□□,去另外忽悠桯俨,更何况这两个人都是人精中的人精,心思缜密,若是露出了什么破绽,实在是得不偿失。
诸萦脱离出这场梦境,重新进入桯俨的梦中。
和桓珩的苍凉不同,桯俨这样心计深沉的人,梦中竟然是一派和乐景象。他梦见天下黔首尽皆是安居乐业,诸侯国被吞并成一个国家,而这一切都脱不了他与所辅佐的明君的干系。
然而
桯俨梦里的明君,虽然身高九尺,身姿雄伟,一看就是人中龙凤的气势,但实际上没有脸。
是字面意义上的没有脸,明君的面庞有如被云雾遮掩,根本就没有清晰的容貌。
或许,这也暗合了桯俨的心思。时至今日,虽然他有心辅佐明君,匡扶天下,使国泰民安,可一向现实的桯俨,在寻找明君一事上,难得如成雎一般天真,充满理想主义的色彩。
但是世上哪来的那么多有美好品行的人,且又能贵为一国之君。
寻不到符合心意的主公的桯俨,只好连梦中都将这张脸空白着。
诸萦想到桓珩还被自己晾在石桌前呢,没有多余的功夫感慨,她慢慢走上前,直至停在了为庶民耕种田地的桯俨面前。
桯俨看见眼前出现一双极为精致雪白的步履,顺着步履向上瞧,发现竟是诸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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