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期弟弟(42)
为什么?仉南星问:为什么要打架?
阮芳雨揉了下后脑,触碰刚才的伤口又嘶的吸了口气。
没有为什么。他说:有人欺负我了,我就打回去呗。
仉南星眉头稍拧。你经常受欺负吗?
阮芳雨张了下嘴,仉南星看出他想说对啊但话到嘴边又换成嘲讽嗤笑。谁敢欺负我,我经常欺负别人。
仉南星垂了下眼,没说话。
他了解过阮芳雨,知道对方是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中长大。
带着凉意的夜风从两人身边吹过,带着啤酒和烤串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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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沉默了半晌,仉南星见他的手一直搭在后脑勺,刚才那一下撞得不轻,隔着老远都听见了咚的一声。
知道打不过,为什么一开始怎么不喊人。
这里是闹市,阮芳雨只要喊人就能吓跑流氓,没必要动手,更没必要受伤。
啊?阮芳雨听他询问懵了下,才笑着说:他们说话那么难听,不给点教训岂不是太便宜了。他说完,又为自己心底温柔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毕竟你是星航的哥哥。
仉南星抬起眼皮。因为是仉星航的哥哥,所以铤而走险动手,为我出气是吗?这原本该是句温柔的询问,但他说出来冷冰冰的。
阮芳雨沉默了。
之前他每次遇到仉南星,对方都是笑的,带着调侃和温柔。今晚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两人间好似有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深仇大恨,以至于每个眼神都夹着敌意。
阮芳雨不想自讨没趣。你没事的话,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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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仉南星在阮芳雨下意识的后退中,抚开他后脑的头发,歪头看着说:都肿包了,别乱揉,去医院看看。
一步之间,以前那个仉南星似乎又回来了。
嗯阮芳雨有些迷糊。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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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仉南星垂了下眼皮,胸腔压迫,似乎是做了什么很重要的决定,极轻极轻说:我允许你跟星航一样,叫我南星哥哥。
阮芳雨抬头对上他微垂的眼眸,灯火阑珊之下,心底有种奇异的错觉。
第91章 山雨欲来
阮芳雨不知道仉南星为什么会突然说这样一句话,按理说对方的意思应该是站在家人立场上认同他跟仉星航的关系,但阮芳雨总觉有隐藏在其下没有宣之于口的东西。
这是一种直觉。
仉南星为他揉了会儿后脑,因为鼓起了包也不敢用力,撒开手嘱咐。回去后别喝酒了,吃完饭让航航带你去趟医院。
阮芳雨应了声好,心里疑惑,带着不知何起的体贴转身往回走,走出几步又鬼使神差回头。
就像他所预料的那样,仉南星站在灯火阑珊下,注视他离开的方向,见他回头,脸上带着笑,抬起手挥了挥。
阮芳雨心好像被人掐了下,又疼又涩。上一个这样站在原地等他送他的,还是阿嬷。
他顿了下,借着酒气说:哥,你也早点回去。
他看见仉南星唇角抽动了下,又笑着摆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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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芳雨往回走,迎面擦肩而过一位体格健硕的Beta,肩宽腰窄,巷口狭窄,无法容纳两人并肩而过,阮芳雨退到一边让路,对方礼貌道谢,经过时身上飘来股香水味儿。
就因为这个,阮芳雨忍不住回了头,看到他走到刚才自己站立的位置,亲昵搂住仉南星腰。宝贝儿怎么跑到这儿来了?找你半天了。
仉南星压着眼角看走远的阮芳雨,阮芳雨知道他们要做什么,或远或近,对方都不会想让他看见,闷声离开了。
他走出昏暗巷子,走到前街人流满满灯火通明的小吃街,才恍惚觉着刚才一切好像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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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ta见仉南星目视前方不为所动,顺着视线看过去,见到穿校服的学生在巷子尽头转弯,紧接不见了。
换口味了吗?Beta捏住仉南星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那么小的孩子可没我会疼你。
别用这样的话说他。仉南星仰起头,用指尖勾紧领带一勒,逼的Beta吃痛垂头,狭长眼角眯起,危险道:那是我弟弟。他自己泥足深陷,却不希望仉星航和阮芳雨任何一个沾染病态恶习。他的弟弟们生活在人间烟火和繁华热闹里,不属于仉家,得干干净净的活。
咳咳咳Beta从他手里揪出领带,皱眉咳嗽了两声,瞟了眼巷口。那不是个Omega吗?
自从上次发布会后,圈里人都知道蛇蝎美人仉南星有个优质Alpha弟弟,捧在手心里的护着。这个Omega又是从哪来的?
你想知道我家的事吗?
不不不。Beta苦笑着忙不迭摆手。我还想多活几年呢。豪门恩怨是非多,吃人不吐骨头,他是活腻了才想知道仉家隐私。
四周昏暗,大概是因为入了夜,前边小吃街的人也不再过来。Beta凑近仉南星,俯身埋进他颈窝啃了口,舌尖游走舔舐,一只到颈后将腺体舔得湿淋淋。
你那个秘书昨天找过我。南星啊,你这次好像被不得了的人缠上了。
仉南星嗤笑一声,转头问:怎么,你怕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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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有什么默契,他兜里手机就在这时候响了,铃声急促。仉南星掌心朝外止住Beta得寸进尺的纠缠,拎出瞥过,屏幕闪烁谭曜州三个字。
查岗的来了。Beta好整以暇说。
仉南星长睫低垂,挂断电话,嘴角短促一扬。十几年的一张脸,也该腻了。
Beta低低笑,指尖在他下巴上磨蹭。你可真无情啊,咱俩也好多年了,想好哪天换了吗?
仉南星环住他脖子,眯了眯眼睛。等你也想查我岗的那天吧。
Beta问:今晚想去哪玩?
哪啊?仉南星任由对方的手伸进衣衫下摸索探寻,大概因为谭曜州的名字刚出现过,掀起了一段记忆。他说:海边吧,我有个别墅在海边。
呵!这么浪漫?不像你。
仉南星咯咯笑,没有一点面对阮芳雨时的温柔,眯起狭长眼角。阳台落地窗不好吗?还能看见对岸山上的烟火,多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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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谭曜州就是在海边相遇。大一新生举行篝火晚会,仉南星被学长拉去凑人头,谭曜州是学长的弟弟,两人在群魔乱舞的海滩上喝酒,喝多了,谭曜州送他回家,半推半就滚在一起。从此就开始了这种不正当的关系。
仉南星回头想想,不知不觉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他能理解谭曜州的想法,人一旦老了就没有年轻时候那样渴望刺激,想安顿下来,想要一个家。
他给不了的东西,就不能束缚着让他没法从别处获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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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回别墅后洗了澡就一直折腾到凌晨,仉南星浑身被啃咬、鞭打的伤痕累累,叫哑了嗓子。
Beta在床上抱着他问:我能在这里过夜吗?
仉南星昏昏沉沉阖着眼皮,声音哑涩。随便吧。
床很大,他翻了个身滚到床沿,与Beta隔开距离。他不愿意在谁的怀中入睡,也不愿意在谁的怀里醒来,就像在弄的过程里从不跟人接吻一样。
他只需要欲望的拉着,不愿意因此给人,也或许是给自己朦胧的幻想。
Beta看仉南星抱着被子昏昏沉沉睡,月光照透窗帘,落在他掌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他觉着仉南星今晚很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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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仉南星被床头手机铃声吵醒,他朦胧拿起来时电话因为长时间无人接听已经挂断,通话记录显示着第三十个未接电话。
这么多啊。仉南星被手机光刺的眯起眼睛,极轻拧着眉头,紧接着,又是一个电话打进来。
喂
电话那边的谭曜州沉着声说:仉总,夫人在公司等你。
嗯。仉南星将手搭在额头上,牵扯后背伤口,嘶吸了口冷气。
电话那边显然听到这声细响,沉默半晌后,谭曜州用工作时一贯的平稳语调说:那您注意安全。
仉南星原以为,他会说来接自己。不过谭曜州能这么认真又规矩跟他说话,他妈必定在旁边。懒在床上深深出了口气,更不想去公司了。
第92章 辜负了你的期望
办公室内,谭曜州挂断电话去里边茶室端出泡好红茶,为端坐在沙发上的黑衣女人倒了杯。仉总说他一会儿就到。
仉夫人斜睥他,指尖用力掐着腿上手拿包,原本就消瘦的骨节更显狰狞,青筋都起来了。
包里边装的信封因为太厚,露出整齐一角。谭曜州视线装作不经意瞥过,又自然挪开,笑容恰当颔首,职业素养极高的退到桌边站好。他眼角余光瞥见窗外,高层视野广阔,从这里往下能览视大半个朝阳,仉南星当初把公司选在这栋楼就是为了这幕景色,谭曜州一开始并不觉着美,但那个人说过一次好看后,他也渐渐挪不开眼。
仉夫人在等待中情绪逐渐不稳,冷剐向谭曜州,问:他平日里做的那些事,你知道多少?
谭曜州转回头,并不躲避她的目光。我是仉总助理,日常行程都是我在安排,不知道夫人具体指的是哪件?
如果这个女人不是仉南星的母亲,仅仅是仉夫人的身份都不足以让她坐在这里指手画脚。谭曜州厌恶这个这人暴躁易怒又高傲刻薄的女人,每次出现,公司上下都得鸡犬不宁。
她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让所有接触的,遇见的人败坏掉了一天好心情,一句话,踩在人心尖的雷上。
仉夫人眼睑张大,眼球中的红血丝愈发清晰,然后眼角神经质抽动,咬牙切齿嗤笑。不要奢想自己根本配不上的人,别想着扒上他就能爬上枝头,只要我活着,仉南星娶谁嫁谁都得我说的算!
是这样的。谭曜州推了推眼镜表示认同,维持着自己的彬彬有礼。那您可要好好活,少生气,争取长命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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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门传来一声轻响。
不好意思,堵车了。仉南星提着精致点心袋子进来,反手阖上门。
今日气温偏高,从清晨开始就热的人冒汗,仉南星却是一身规规矩矩的西装衬衣。
他进门后仿佛没感觉到气氛的沉抑,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些,含着笑问: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谭曜州过去要帮他脱外套,仉南星抬手制止了,擦肩而过时,谭曜州看见对方遮掩在衬衣领口下明显的淤青那是大力摁捏出来的指印。
仉南星错开谭曜州来到茶几前,单手负在身后,弯腰把手里点心袋子递过去,对明显气得不轻的仉夫人说:给你买了喜欢的茶糕,现让师傅捏的,少糖。
他扬着明亮笑意,没带一点阴晦情绪来。
仉南星有很多张脸,夜晚不为人知的,在商业场上挥斥方遒的,面对仉星航和阮芳雨以及自己母亲时温柔体贴的他千变万化,在各种场合下熟练变换自己,每一个都是他,但每一个又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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仉夫人看他粉饰太平的脸,心口火气更抑制不住往上蹿,胸腔剧烈起伏,跳脚起身,甩撞开点心盒子,反手将包里信封扯出,猛然摔在仉南星脸上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信封里照片纷纷扬扬袭到空中,仉夫人浑身颤抖咆哮。你还是个正常人吗!你跟你爸在外包的婊子有什么区别!
光怪陆离的画面从空中纷纷扬扬落下,仉夫人用尽全力嘶吼。仉南星你真不要脸!你太让我恶心,太让我恶心了她想起照片和视频中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和声音,难以置信那是她儿子,简直像只爬虫一样
仉夫人颤抖扶住沙发捂嘴干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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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照片目测有百十张,都是仉南星跟Beta们纠缠的私密照,表情淫乱动作放浪,他爱玩,玩的很大。这些不知道被谁拍了下来,成为引爆一切的炸药。
仉南星蹙眉看着她应激,极轻极轻笑了,脸颊被照片擦破的划痕在往下流血,他注视着脚边离他最近这张,照片表情迷离,白衬衣欲盖弥彰搭在身上,沾了红酒,他被迫仰头,口中含着东西,昏暗房间中散漫光照在身上,衬的胸膛雪白一片。
仉南星弯腰把那张照片捡起端详,被人把赤裸裸遮羞布揭开,他反而异常平静。
谭曜州早在刚才就驱散了外边办公室的员工,站在门口沉默看着室内狼藉的一切。
仉夫人受了打击,抻长脖子歇斯底里。仉南星,你是优质Omega你知道吗!从小到大,我对你抱有多大期望!你怎么能这么疯?这些照片要是传到你爸手里
我就没有财产的继承权了。仉南星僵硬扯动了下唇角,直到现在,那张常年变幻莫测的脸终于裂开一条缝,他回视仉夫人,即便被骂的不堪入耳,但面对自己母亲时,目光依旧收敛温柔,所有的阴暗与低沉都堵在心里,显露不出。
他知道仉夫人和仉怀安都是不负责任的父母,可他就生在了这样家里,他能远离仉怀安,因为那个生理意义上的父亲从未尽过任何责任。但仉夫人不同,在他小时候的记忆中,母亲不是这样。
她曾经穿着碎花洋裙,坐在开满红玫瑰的花园秋千上,膝上放着仉南星,两人一起缓慢荡秋千。他那时候小小的,只要抬头,就能看到棕色卷发在太阳下发光
这段记忆经过无数次回想,时至今日经过脑海圆满填补,就想场美轮美奂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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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又怎么着呢?仉南星扯了下唇,带着虚假笑意黯然说:我根本不在意家产最后给了谁。
看到这些你就觉着我疯了是吗?仉南星眯了眯眼睛,平静扫视满地照片,在仉夫人刺啦的呼吸声中,破罐子破摔说:我玩过的,玩过我的何止这些。你要是想知道全部,我这里都有,都给你看。
仉南星仉夫人几乎气的昏厥,猝然上前揪住他衣领手掌高高扬起。
手腕被人在半空握住,谭曜州睥着她,冷冰冰道:夫人,打人不是什么好习惯,请您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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仉夫人瞪大眼睛,因为仰视角度,谭曜州第一次看清那张脸相由心生,这句话诚然不假。
他听不少人说,生出仉南星的阮清芳是位美人。时光能够磨掉少女的青春容颜,但憎恶让她彻底面目全非。此时此刻,谭曜州只觉着那张脸像是厉鬼的画皮,即便花了浓妆,也掩盖不住皮下狰狞可怖的肌肉与青筋。
曜州,松手。仉南星仰起头,看着癫狂的女人说:让她打。
谭曜州松开手,仉夫人手僵在半空,盯着仉南星的眼珠瞪大在眼眶里来回转动,她像是突然入了魔,将面前的仉南星认错了人,厉声问:你究竟想做什么?你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我并没有折磨你。仉南星捡起地上点心盒子,里边的茶点精巧,根本经不起刚才那一摔。只不过我天生就是一个荡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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