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时代[末世]一杯三两墨(96)
陈栎扯烟枪的脸皮,把烟枪扯得呲牙咧嘴,少说这种话。
疼啊,祖宗,脸要给你揪下来了。烟枪狗一样拱了拱他。
陈栎没有回应狗的撒娇,而是沉默地看着烟枪,他又想起辰月初对他说的义务体的生命可是个未知数。
他想,难道自己又要因为这句话心软?
我还没准备好。陈栎板着脸说。
我也没逼你啊。烟枪哭笑不得。
我记得你以前也挺浪一个人。
那是我没找到喜欢的人。
你怎么不早点找到我。
烟枪叹了口气,你那时候除了找我干架,多看过我一眼吗?说着他低下头,用沉到极点的声音继续说,是啊,我怎么就没有早点找到你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这些迟早会来,我命里带的。陈栎平静地说。
烟枪不说话了。他也不说话。
他们都知道,追责时间早晚是最没意义的事情。
陈栎忽然一把把烟枪从身上掀了下去,我刀呢?
烟枪被他掀开一屁股坐在了矮桌上,满脸震惊,我干什么了你至于找刀?
小白楼的刀,你没拿?
拿了,祖宗,你好好说话不成吗?
陈栎双手合十对着烟枪拜了拜,你再忍忍我吧。
烟枪被他的动作逗笑了,起身去给他取刀。
这把刀有半人高,携带很不方便,烟枪随手转了一下,重量倒是合适,不轻不重。
太轻的刀没有自重,用起来全凭手腕的力气,太重的刀当然也不好,谁也不想花力气在搬运武器上。
陈栎拔出刀,靠近刀镡的位置上印着一排数字,这刀注册过。
烟枪凑过去看了一眼,这个批号十年前注册的?
挺好,我可以明目张胆带着它上街。
这可是辰茗的刀。
她会傻到用自己的名字注册吗?陈栎说。
那应该不会。
回头让伤寒查一下这个批号的主人。
陈栎把刀翻来覆去看了几遍,除了刀镡那只金狮头过于生动威风,鬃毛飘飞的细节都被刻画得分毫毕现,这把盾刀并无特别之处。
他一扬手将刀向上抛去他在上面装了一块磁铁刀架,只要是金属都能被吸在上面。
然而盾刀碰到了刀架却又被地心引力拖回,直直坠了下来,差点砸在两人头上。
准确说,狮头刀镡砸在了烟枪头上,刀尾因为高度差不轻不重地落在陈栎胸口。
不是金属?起码狮头应该是金属的啊。陈栎皱眉。
玉石镀漆砸我脑袋一样脆生。烟枪捂着嗡嗡作响的头,不自觉地开始寻找生命的意义。
玉石?玉石为什么要镀漆。陈栎抬手摸了摸烟枪的脑袋。
你听说过二十年前的珠宝之战吗?烟枪一边抽冷气一边坚强地说话。
陈栎想起辰茗以前确实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珠宝,但后来似乎很少佩戴这个女人一生无爱,非要说的话,她的真爱可能是水晶、玛瑙和钻石。
二十年前吧,有个社会学家说珠宝是无用的东西,资源极速枯竭的今天,还有人在痴迷珠宝太过愚蠢和无情。
正好当时发生了一场暴/乱,因为一件粉晶,死了很多人,她用很多数据和史实来论证珠宝的血腥,成为当时官员之间相互攻击的武器,被称为珠宝之战。
当时最大的拍卖会,所有珠宝几乎都流拍了,那件粉晶最后卖出一杯软饮的价格。
后来呢?陈栎问。
后来?后来人们发现那个学家的言论其实并非出于对生命的怜悯,而是为了打击她儿子政治竞争对手背后的经济网一家大型珠宝拍卖公司,通过操纵等价物的行情来赚钱。
我没听说过这些,陈栎说,你是怎么听说的?垃圾场小霸王。
有很多赏金猎人会接珠宝单,我有个比我大几岁的朋友死在这上面了。烟枪说。
比你大几岁那也就十岁吧。
烟枪没滋没味地笑了一声,艹,原来他死的时候只有十岁。
陈栎沉默了一会儿,又摸了摸烟枪的头,可怜的。他想了想,又说,没想到辰茗这样的人也会屈服于舆论。
她要考虑的只会更多吧。
你是怎么听说她的?陈栎问,他不自觉地有些期待起来。
你真的要听?没有什么好话。烟枪伸手摸了摸狮头,岔开了话题,她打这把刀应该是二十年前的事。我给你把漆金剥下来?里面的料子应该更好看。
不用。陈栎说,他现在心里很乱,像是一滩软泥塘,四处都是支出的干枯的蒿竿,蒿竿被风吹摆,搅得泥塘也不安。
辰茗在二十年前给他打了一把盾刀。
她明明说过自己永远不能躲在任何人身后。
却给他打了一把盾刀。
你什么意思陈栎低声自言自语,理性的,还是感性的。
如果是理性的,辰茗应该把一些重要的信息放在了刀里,等待他去发现;至于感性的
或许吧。
他斜抱着这把长刀,闭上了眼睛,他不想继续思考下去,很快再度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这次他梦到了辰茗。
白色的军装,挺拔清峻的身材,她喜欢那双鞋跟嵌着红宝石的战靴,且和现实中一样没有头颅。
没有头颅的女军人站在甲板上,指挥着舰船向漆黑的、宇宙般的大海前进,所有浪花好像都是星沙。
她没有头颅,所以看不到表情,但陈栎却一厢情愿地认为,她是平静的,冷淡的,不可一世的。
她生来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我就是个傻子蹭了这么久玄学才发现自己的标签就一个能蹭我就是个傻子呜呜呜呜
第148章
你的名字。伤寒说。
什么?陈栎不敢相信。
你的名字, 伤寒指了指屏幕上的信息,用不耐烦的语气说,你要是看不清, 我不介意从头到尾帮你念一遍。
陈栎退开两步,靠在了墙壁上。
他脑子里嗡嗡作响辰茗在二十年前用陈栎这个名字注册了一把刀。
这是二十年前的批号, 陈栎努力压稳声调,你确定没弄错?
这是今年的批号, 伤寒的语调越来越不耐烦,陈老板, 你是失忆了, 还是看我不够忙来找我玩耍的?
烟枪伸手戳了戳陈栎的脸,喂。
别动, 我烦。陈栎拍来他的手。
他不仅不爽,还非常混乱他怎么也想不通辰茗是如何在二十年前用他现在的名字注册了一把刀, 批号还显示是今年。
就算辰茗能未卜先知,也他妈的不能穿越吧。
什么意思?伤寒不解地看着两人。
没事,我们先走了。烟枪和伤寒道了一声,然后拖着陈栎出了主脑室。
那个烟枪又戳了戳陈栎的脸。
都他妈说了我烦!陈栎差点捏起拳头揍他。
我先认个错, 批号这玩意儿十年更新一轮我忘了,所以也可能是今年的新批号。
陈栎怒目而视,然后呢?
所以它就是今年的新批号啊。烟枪笑,见陈栎还是一脸倒腾不过来的样子, 真傻了, 它, 就是今年注册的。
陈栎冷着一张脸, 你的意思,辰茗穿越了?
过来。烟枪拽着陈栎几步走到更加避人的地方, 随即捏住这张冷冰冰的俊脸一顿摇晃揉搓。
醒了没?
这玩意儿啥时候注册不行?刀是二十年前的刀没错,批号是今年的新批号也没错,所以这是有人最近帮你注册的我猜猜,应该是那个奸诈的小白脸吧,他肯定有这方面的渠道。
陈栎终于醒悟了,同时也被自己蠢了一个跟头。
你是太紧张了。烟枪说。
我刚刚的蠢样准能把她气得再活过来。陈栎无奈地摇了摇头。
烟枪笑,你已经比大多数人聪明,更何况你还比绝大多数人能打,谁敢说你不聪明。
陈栎却笑不出来,他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我总有办法让她失望,也不怪她讨厌我。
就因为这一点小事?陈栎,我可从来不知道你是这样的性格,还是说,你太在乎了,烟枪忽然一挑眉,坏笑着说,你应该只太在乎我。
又来!又是这个表情!烟枪不满地嚷嚷起来,你哄我一下也成啊,你骗我一下也好啊。
陈栎终于被烟枪一顿幼儿操作给逗笑了,他用头在烟枪肩上砸了一下,就靠在那里自顾自地闷声笑起来。
烟枪也笑着抱住他,不自觉地越抱越紧,像是要把他揉碎在血肉里,血管、神经、肌肉相连,真正地变成一个人。
这样就能代他忍受,代他烦恼能这样该多好。烟枪想。
你代替不了我。陈栎说。
猜得真准。烟枪撇撇嘴。
陈栎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它时灵时不灵,在你这儿尤其不灵。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高速运转的感觉,陈栎说,一般觉得自己快要负荷不了的时候,答案就出来了。
他顿了顿又说,面对面的时候会更好用一些。
那天针叶女儿,你说能捏爆她的心脏,是真的吗?烟枪问。
陈栎抬眼看他,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说,你害怕吗?
烟枪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也害怕。陈栎说,我不知道,没有实感,或者说,只是我的一种想法,但它似乎真的发生了。
烟枪瞬间说不出话来。
陈栎也不说话,静静地看着他。
不要,不要滥用这种力量。烟枪的声音绷得很紧,紧到下一秒就要绷碎一般。
我明白。
没有什么是无偿的。
我明白,陈栎在心里反复地念着这三个字,像一个咒语。
这时忽然一阵滴滴滴的声音从两人衣袋里同时响起。
任务来了,烟枪振作起精神,走吧。
陈栎拎起长刀,两人并肩穿过廊桥,大步走向外界天光雪亮,空中雪片夹杂着细小的沙尘缓慢落下。
得想个不见血的借口。烟枪边走边说。
还记得吗?咱们有限杀令。陈栎的表情像是看到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人,笑得幸灾乐祸。
真是天助我也。烟枪也笑,随手塞了根烟到嘴边。
他们戴上多功能眼镜,遮掩了大半面部,看上去格外危险、敏锐、不怀好意。
街面上的工作最容易热血上头,因为这里遍布手无寸铁的普通人,他们的目光会让血液中的暴虐因子高频叫嚣,让身体在严寒中发烫。
陈栎从夜行者跳下来的时候,地上荡起灰尘染脏了他的靴面。
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他们长久地蛰伏在深夜,已经快要忘记该怎么走在阳光下。
该怎么横行霸道。
眼镜里的红点和地面实景图像逐渐重合。
他提刀冲了过去,连鞘的长刀绕着目标的脖子上飞速盘旋一周,自重加速度带来的冲势让那人支撑不住跪倒在地。
陈栎就势单膝跪下接住长刀的另一端,同时把他的第一个目标困死在自己和长刀构成的牢笼中。
这是他新开发的招数,没什么技术难点,除了下跪时的动作要帅。
他看了看手中的长刀,自言自语道,没想到这么好用。
目标拼命瞪他。
瞪我也没用,去容留署住两天吧。陈栎心道。
很快便有协助抓捕的巡逻者将目标带走按流程应该会先羁留在市民容留署,也就是第六局那个怂包扎堆的地方,目标没有犯罪事实,估计关几天也就放出来了。
你跑哪儿去了?烟枪在耳机里问。
离你两个街区。
小心点。烟枪嘱咐道。
我现在回去。陈栎说。
这时他的眼镜里又亮起一个红点,就在不远处。
陈栎停住脚步,这颗红点的出现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好像一颗毒果,在枝头闪闪发光。
你明明知道它有毒,却不禁被吸引,越走越近。
我现在回去。陈栎坚定地又重复了一遍,更像是在告诫自己。
没事,你怎么了?烟枪在频道那头不解地问。
陈栎不知不觉又向着那个红点走了几步。
模糊又强烈的预感让他硬生生站住向前的脚步,转身往烟枪的方位跑。
你急什么呢这么想我?烟枪在频道里笑着低声说。
陈栎这边风声近乎于咆哮,刮得衣衫猎猎作响。他一路拂开人群,终于远远地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银发在阳光下总是很晃眼,他瞬间又心烦起来。
因为烟枪身旁还站着一个人,他在频道里听到烟枪说,林队长。
林致涛。
他们交谈了几句,耳机里林致涛的声音陈栎听不清楚,一直跑到十米内,声音才变得清晰,但他们的交谈也已经结束了。
他看见林致涛背对着他,拍了拍烟枪的肩膀。
然后他听到林致涛叫出一个陌生的名字。
老烟!陈栎大吼。
已经晚了。
林致涛手中一根扭曲的、铁灰色的针管以突击队长的速度刺向烟枪的右眼。
依次刺破眼镜镜片、眼睑和眼球壁,最终刺进眼球,挤入大量铁灰色的dr19,刺破眼底血管这个画面在陈栎眼前放大到极限,真实而清晰地上演。
接着他的意识像是附着在针尖上般,自针尖达到最深的位置开始反推,再反穿过血腥的内容物,最后达到林致涛的手。
这个过程颠沛诡异,陈栎觉得他快要吐出来,心脏剧烈的撕痛,他眼睁睁地看着烟枪抓住林致涛的手,脸上的表情痛到极限。
他此时只有一个想法让那只手消失。
在这个想法诞生后,林致涛握着针管的手竟然真的凭空齐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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