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时代[末世]一杯三两墨(60)
买定理手啊。反革笑着对面前的数六说,一边说一边把卡币整齐地摞在一起,更明显能看出数量的悬殊。
数六是新人,即便知道大雪是车手,但也没有那么笃定,他攥着手里的一张面额不小的卡币犹豫不决。
反革突然笑了一下,一副想起什么有意思事情的样子,只见他从手机里调出了一张以万单位的电子钞,印在了桌上原来这块桌面也是一块电子接受板,反革的万元大钞却是在右边的小堆卡币旁。
他笑着说,你们分老烟这一点儿钱有什么意思,来分我的。
数六痛苦地看着反革,老大,你这样我更不知道该下哪了,咱能流局不跟吗?
当然不行,反革语重心长,年轻人要合群啊。
数六睁着那双无辜的下垂眼向颂光求助,颂光熟视无睹,径自把钱放在了左边的卡币堆上,他拿出的是张万元的纸钞。这样一来,rc的两位大佬站在了两个不同的阵营,可怜的数六更加不知道该怎么选择了。
这时,伤寒面无表情地走过来,他随手将一枚卡币扔进了左堆里面。
数六瞬间眼睛一亮,立即跟注在大雪身上。
你这个小朋友,居然信他不信我。反革调笑着说。
你们大佬的心思太难懂了!数六吐了吐舌头,飞速跑开了。
从陈栎进门等到人员到齐,大概过去了二十分钟。这时候蛄姐又走了进来,她径自站在反革身边,她的身量娇小,只到反革肩膀的位置,伞状大摆的黑裙衬得一双小腿更加纤细,像鹿一般。
这位是蛄姐,雪棕榈的主人,未来可能常会照面,大家可不能欺负她啊。反革介绍道。
蛄姐微笑颔首,这回她没有介绍自己跟反革的那层关系,而是摆出一副高雅庄重的样子,双手交叠顺垂而下,面带浅浅的笑容。
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基地了。反革说。
蛄姐轻咳一声,在不打扰我做生意的前提下。
基地以后不隐藏了?库吉拉发问。
她的问题也是很多人心中的疑问,之前的基地,反革可谓是想尽办法,光反侦察系统就上了六层,更不用提各种选址、视觉、出入路径的隐蔽。
不藏了,有什么好藏的,人都露在外面,把家藏起来做什么,反革说,以后都给我大摇大摆地进来,要是有人敢来咱家撒野,就让他后悔这辈子当了人。
说着反革抬腿迈步,蛄姐跟在他的身后,一行人浩浩荡荡跟在反革身后穿过雪棕榈的大堂、厢间。
原来这座老茶楼很大,虽然结构老旧、到处散发着茶根和木头微酸的味道,但是内部设备修缮一新,所有的上下楼梯都为固定和传送两种模式,灯带有常用的四种光包括显隐光,随处可见的应急铃和传呼机,都表明这里被精心准备过。
终于,他们到达了新基地的内部。
和旧基地工业金属的冷硬质感不同,新基地充满了柔和、圆角、乳白等等令人心情舒畅的元素。
主脑呢?伤寒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他的亲密爱人。
反革却笑眯眯地说,先来试试咱们的管家系统。
座头鲸先生。反革朗声。
您好,先生,第一次见面,我的名字是座头鲸。一个清亮的男性声音响起。
虎鲨小姐。反革又叫出另一个名字。
是的,我在。一个优雅的女性声音响了起来。
只有这个区域,反革大概比划了一下地方,其他地方是叫不到的,你们可以试试,虎鲨小姐还可以为你们做心理治疗,可以把烦恼告诉她。
张着大嘴在公共区域说自己的烦恼,丢死人了啊老大!有人说。
嫌丢人就憋着,反革又说,这里的格局和之前差不多,旧基地除了主脑没救了,其他倒也没什么损失,我已经全部收进仓库里,你们自行取用。
听到反革的话烟枪撇撇嘴,凑到陈栎耳边,他叹了口气,哎,我失落了。
陈栎偏过头,低声问,怎么了。
我还以为都炸没了。
陈栎用平静地语气骂他,你今天出门是不是没带脑子。
烟枪委屈地说,这样我才能名正言顺地赖在你家不走啊。
我赶你走了吗?
原来你不想让我走啊。烟枪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他呼吸出的温热气流洒在面颊上,陈栎感觉从心脏的根处缓慢地热了起来。烟枪的说法将自己的话彻底变了一个味道,但他丝毫不觉得恼怒或许烟枪的说法正是来自他想要的方向。
这几日他们同住一檐之下,他睡自己的小床,烟枪睡在外室那张沙发上,从未有过任何行动上的逾越。这几天他很安心,夜里都睡得踏实了许多。
今天醒来的时候他才发现平时绝不离身、伴他入睡的那把肋插被他留在了外面。
我不想走,你也不想让我走,对不对?烟枪又总结一遍,有些急切。
陈栎诚实又无奈地点点头,对。
烟枪心情大好,丝毫不顾旁人,猛地在陈栎脸上亲了一口。
跟被狗鼻子顶了似的。陈栎腹诽。
但他又觉得很满足,甚至心里有些发暖发胀,情不自禁地想要笑。
他低下头,整理好自己的表情才抬起头来。
第89章
琉璃光重归寂静之后, 那个男人便来造访。
依旧是从祝清愿给他留出的卧室暗门通道来,他裹着一件厚厚的仿动物皮大衣,两颊发紫, 嘴唇更是紫红得好像两片淤血,一副被冻狠了的样子。
祝清愿正巧就在卧室里, 听到动静之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奇道, 你哪儿打猎去了?
什么打猎,是外派!男人嚷嚷着说, 去了一趟大北, 冻死老子了。
祝清愿想了想,又问, 那边下雪了吗?
你这人,关心雪都不关心我
祝清愿打断了他的话, 你以后就不要来这里找我了。
男人轻率地一挑眉,哦?你那瘾头治好了?
祝清愿有些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你太废物了, 我要换个接线员。
我哪里废物了真是的,我明明那么能干男人不满地嘟囔了一句,随后耸了耸肩,咱俩平级, 你凶你说了算。
所以军籍档案搞到了吗?祝清愿问。
哪儿那么容易啊男人大大咧咧地坐在了祝清愿的床上, 祝清愿的眼刀瞬间杀到, 他只好无奈地站起来, 那是辰茗大将军的儿子,辰茗可是一辈子连一张照片都没留下的人, 她能让她儿子的军籍档案任人参观啊?
我就知道你是个废物,祝清愿又骂了男人一遍,你是不是根本没去找?
男人讪讪地笑了笑,你怎么知道
上头真不在乎辰茗儿子可能还活着这件事?
男人挠了挠下巴,看意思是在意的,但是他们好像很笃定辰茗儿子已经挂透了,现代科技还不能让人死而复生吧。
那你今天来干嘛?祝清愿没好气地问。
我是你的接线员,我得常了解你的状况,和你交流,你在这边还顺利吗?有没有被怀疑?男人正色道。
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区别,祝清愿想了想又说,他们好像换新基地了。
他们的新基地在雪棕榈啊,这连我都知道,你怎么搞的?
祝清愿有些惊讶,什么意思?
反革已经明着把自家基地摆了出来啊,就在茶楼雪棕榈,男人又说,前些日子他和丛帅就是在雪棕榈见面的,他们都说这回算是反革反将了丛帅一道。
祝清愿不由得皱眉,怎么说?
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男人一脸鄙夷,反革那天和丛帅在雪棕榈喝了一道茶,第二天就挨揍了,都说是他言语得罪了丛帅,丛帅什么人?被他下黑手就当是做养生按摩了,但反革却大张旗鼓宣布自家新基地就在雪棕榈,等于说,他曾放过了丛帅一马。
他这是揍没挨够,还想掉脑袋。祝清愿的声音发冷。
哈,那可是反革,男人说,丛帅都只敢背地里让他吃点皮肉苦,反革拥有的资源根本不是咱们能想象的。
祝清愿轻笑了一声,你好像还挺崇拜他的。
仰望尖碑并不是为了让自己自卑,男人得意洋洋地拽了一句文词,出自《人类文明深处的神明》。
你什么时候转文职?祝清愿讽刺他。
男人却当真苦恼起来,我也想啊,头儿不让啊,他说我没家没室,不配做文员。
祝清愿突然变得有些不悦,他低声喃喃了一句,真想和你换换。
什么?男人没听清。
我弄到了反革的血样。祝清愿说。
怎么样?男人瞬间紧张起来。
不怎么样。
什么意思?
不怎么样,稀有血而已,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祝清愿说,他就是个人,有血有肉,受伤了也会血流个不停还很任性。
男人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祝医生,你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祝清愿凛了他一眼,你们真的寄希望于发现反革是个怪物,然后把他关起来做实验?你们无不无聊?
这又不是我一拍脑袋想出来的,男人说,我也是奉命办事,你也是按任务要求来工作,你的任务是接近他,我是任务是接线员,你可别忘了。
没忘,祝清愿没好气地说,我哪敢。
你别是和他睡出真感情了,男人被这个想法吓得直嘶气,你可是只花蝴蝶,结网筑巢不适合你。
祝清愿沉默地看着他,眼神复杂,种种不堪说的情绪堆在他的眼睛里,让那双眼睛看上去格外的孤独。
哎,你别生气,我胡说的,男人连忙说,听哥一句劝,你喜欢上谁想过安稳日子了,都行,但反革不行,他江湖人称祸害,一个实打实的大渣男,更何况你们立场不同。
祝清愿默默地吐了一口气出来,又恢复了那副孤高的神情,淡淡地说,我知道。
前几天团圆节,男人有些小心翼翼地问,这次回家了吗?
没有。祝清愿肉眼可见地又烦躁起来。
你服个软也就回去了,你和你家老爷子都倔,他前段时间还让我给你买葡萄汽水,说你小时候最喜欢的。
我一会儿就去申请换接线员。祝清愿冷冷地说。
别啊,我多疼你啊,是不,我也算看着你长大的。男人连连讨饶。
葡萄汽水呢?
男人尴尬地搓了搓手,这不是刚外派回来没顾上
滚吧。
再说两句,再说两句,男人赔笑着说,把反革的血样给我来一份呗?
检测报告我已经上传了。祝清愿站了起来,送客的意思。
还有其他的吗?
没了。对了,丛帅出国是干什么去了?祝清愿问。
资源交易相关,怎么了?
真的是交易吗?
我哪知道真假,我一个跑腿儿的。
别妄自菲薄了,祝清愿冷笑了一声,您的身份说出去也吓人。
男人嘿嘿一笑,那是祖上的光彩,我算个屁啊。
这次选帅落马,你家大娘气死了吧。祝清愿淡淡地说。
男人用力地咂了咂舌尖,别提了,快四十的人了,让打得起都起不来,大娘就差自己上阵抡棍子了。
他和前帅是真的?
那还能有假,他单身到快四十,大娘才知道是因为这个,气得脑门都白了,跟块万炼新白钢似的,你是没见那样的,逗死我了。
祝清愿微微蹙眉,你是真没心没肺,还是装傻充愣。
男人粗鲁地说,他的仕途关我屁事。
但他的落马关乎你们家族的兴荣。
他们就是一大团老晦气,臭得要命。男人说话的时候眼神飘向了窗外,语气平淡中带着厌恶。
你也单身,也三十多了,你家大娘怎么不抡你?
她没少抡,没用罢了。男人说。
你以前做教官的时候可不是这副癞皮狗的样子,祝清愿又说,你现在毫无性魅力。
男人按住心口夸张地倒退了一大步,痛心疾首地说,太伤人了,你可太伤人了祝医生。
滚吧。祝清愿说。
走了啊,过几天我给你带葡萄汽水。男人说着,挥了挥手,手向后一拍,然后一猫腰钻进了暗道。
滚。
***
凌晨三点,陈栎把夜行者开了出来,载着烟枪兜风,顺便探路。此时中心城的街道还有不少人车流,华灯不休,中心城公主正在跳午夜芭蕾。
她的芭蕾舞裙像是一团雾白色的马赛克,仅能遮盖重点部位,露出纤细的手臂和丰腴的大腿,随着她的腿部开合,那团雾白的裙子也在弹跳。
你怎么想的,要跟大雪比车。烟枪问。
无聊,玩玩。
你们赌了什么?烟枪又问。
没赌什么。陈栎在测试手感和速度,所以夜行者跑得踉踉跄跄,底盘发出了金属和电流碰撞时类似于挤压收缩一样不堪重负的声音。
我陪驾吧。烟枪不放心地说。
不用。
大雪很野的,指不定就铲你车呢。
那你有什么用?陈栎淡淡地说,有你在她就不铲我了?
烟枪哑然,确实,不管他在不在,大雪该铲还是要铲的。
我不管,我不放心。
没事,放心。陈栎随口应付,他在专心地观察着路面,也不知道在计算着什么,一脸严肃。
嘿,你给我走大道啊,不许跑什么乱七八糟的路。
夜行者从洞穿建筑的内道间飞速穿了出来,眼前又是一片璀璨的霓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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