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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大人。”就在他有些颓丧之时,他听到了亲卫唤他的声音,夏安然赶紧振作精神,让人进来。
来的亲卫正是沈戚借给他的三人之一,就见他手上拿着一个木盒子走了进来,对有些疑惑的夏安然说道“同知大人让人送来的,说是要送给夏大人的年礼。”
年礼?可现在还没过年啊。沈戚送他年礼做什么?
夏安然有些莫名其妙的接过,还待要问,这亲卫已经立刻蹿出去了,跑的比鹅还快。
夏安然更加不解了,他慢慢打开了箱子。
里面放着九只小猫。
泥塑小猫。
或是扑蝶、或是吃鱼、或是看书、或是翻肚皮睡觉、或是和别的猫一起下棋、或是……或是和一只黑兔子依偎在了一起。
他猛得把盒子盖了起来,放到了书架的最上头,还往里头推了推,放到自己看不到的位置。
已经下定了决心,就不要后悔了。
他告诉自己。
只是这心里火烧火燎的,实在是难过,他强自淡定,低着头处理公文。
一炷香后,他将盒子拿了下来,打开细细端详。
沈戚的手艺其实很糟糕,虽然他尽力了,但是这猫和兔子都有些走形。
但是夏安然却觉得这可能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猫和兔子了。
如果他在现代,发一个帖子:如果你知道只能和你的爱人相爱两年,你还会和他相爱吗?
他想他得到的答复九成九是类似于只要爱,一分钟都是快乐。或是不试试,怎么知道现实不能被打破?
在现实社会中,能够相爱两年,到了第三年已经能确定两人一辈子都能在一起了。
现代诱惑太多,世界也太大,哪怕失恋时候再痛苦,但是喜爱的东西那么多,生活也要继续,撑过前三个月,差不多就能缓过来了。
但是在这里,不是的。
夏母和夏父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之前二人可能见过几面,但是一定没有过深入的交流。
夏父可能觉得夏母温柔可爱,夏母觉得夏父善良贴心。
二人就这么一执手,就牵了一辈子。
夏父撒手人寰时候,夏母那时候才二十出头,虽然有个儿子,但是也可以改嫁,然而她就这么熬了过来,一个人带着夏安然撑着过了十一年。
即便到了十一年后的现在,夏母想到夏父时候还是会露出又温柔又悲伤的笑容。
你问她爱不爱,她不知道,她可能只是觉得,我的丈夫很好很好,非常非常好。
我不想要再接受别的男人了,没有人能比他更好了,我就想他一个人在我心里头。
就这样简单又朴素的想法而已。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思维模式,正如后来木心的《从前慢》中写的一样,这个世界,什么都慢,所以感情也慢。
爱上你慢,遗忘你也慢。
慢着慢着,我都跟着闭上了眼,也还没有遗忘你。
系统说,这个世界只是一个梦。
但是这里的人就不是人了吗,感情就是假的了吗?
他生活在这,并不觉得和真实世界有什么两样。
所以他更不能接受沈戚。
他怕自己离开的时候,沈戚也会和夏母一样,死死熬着撑下去,就这么一辈子,被他拖死。
沈戚能为他付出一辈子,那我呢?我能一辈子都记得他的好吗?
如果不能,那是否对他他不公平?
夏安然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现在又是年关将近,即将是本朝官员一年中唯一一个小长假期间,对于这种时候,和顶头上司就在一个县里面的优越性又来了。
夏安然直接跑到了街对面,向着知州大人告了个假,就带着两个亲卫骑着,直冲福州府而去。
他想要去寻一个答案。
当沈戚自公文中微抬眼眸看向府衙来人,看到的却是裹着大氅脸颊被冻得通红的夏安然时,他不由微微瞠目,然后丢下文书三两步上前把人拉近了屋内,按在火炉边上。
“景熙?”
显然,夏安然这一出让这位一直以来都颇为镇定的人都极为意外,他看着显然被冻坏了的人,赶紧给人取暖。
南方的冬天比之北方暖和许多,但是夏安然一路疾驰而来,他又准备不足,半路遇到了下雪。
噼噼啪啪的雪子打得脸孔生疼。
夏安然感觉自己狼狈极了。
他接过沈戚递来的热水,沾沾嘴唇,安定了下心神,然后猛然抓住了沈戚给他递暖炉的手。“沈,沈戚。”
自认识以来,这是他第一次叫人名字,这般突如其来的郑重态度,加上夏安然极为严肃的表情。让沈戚也变得紧张了起来。
他慢慢放下了暖炉,回握住了夏安然的手,他知道,夏安然这般冲过来,定是要给他一个答案了。
送出礼物之后的忐忑,现在慢慢化为了平稳的心,他甚至有些喜悦。
若是景熙当真无意,怎会这样急着来见他呢?
他仿佛能听到夏安然紧张又急促的心跳和呼吸。
沈戚捏了捏二人交握的手,无声得安慰他。
不要怕,不要紧张,没事的,说出来。
我在等着你。
安然,我会等你,莫怕。
夏安然的嘴唇有些颤抖,眼睛却极亮,就像他当年为沈戚留下的那一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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