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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这个小老头在慈善晚会上拍到了很高的价格,捐出去的钱能帮助很多潦倒的老人,所以神他不会怪罪你的。”裴枕山讲话很有涵养,让人听着很舒服。
宋郁慢慢放松下来,也笑起来,“那就好。”
又喝了两盏茶,裴枕山扫了眼手表,“这么晚了你跑出来做什么?”
宋郁把口袋里揣着的剧本掏出来,“我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改改剧本。我是不是打扰您休息了?要不我先告辞。”
裴枕山摆摆手,“没事,不打扰,你就在这随意。”
宋郁的剧本是用A4纸打印的一沓,没有装订,零散的一页一页。
裴枕山眼神示意他能不能看,礼貌客气。
宋郁耸耸肩表示随意。
就这样,她批注一页,就放到一边,裴枕山看一页。
宋郁因为已经看过很多遍剧本了,所以阅读速度很快,裴枕山的速度却也很快,一目十行。
他从中山装的胸口口袋里取出一副金丝细边眼镜加上,眯着眼睛看得认真。
宋郁余光瞥见时,愣了愣,不知道为什么,透过裴枕山的侧脸轮廓,望到了另一个人。
她呆呆地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宋郁盯着白纸上的方块字,最后无奈地摇摇头。
改到最后一页,宋郁看着原本写好的结局,来自古老部落的主角在文明世界受到了各种各样的碰撞后,最终决定留在这个新世界。
她将结局用黑色记号笔框了出来,划下一个大大的叉,这种大段的改动用手写效率太低,她打算回去以后用电脑打出来。
裴枕山此时也看到最后,“原来结局挺好的,为什么要改呢?”
宋郁拿起木偶,在手里摩挲,“大概因为我自己想去到另一边吧。”她的主观意志影响了剧本里的角色行动。
闻言,裴枕山望着对面的年轻人,视线多停留了几秒。
水壶里的新水重新烧开,咕嘟咕嘟。
他收回目光,将水壶提起远离炉火。
“人啊,总是受到挫折的时候想要逃离,过得顺畅了又想安于现状。”
裴枕山顿了顿,“但更多时候,去哪一边,不是你想选就能选的。”
他的声音低缓徐徐,像是经历世事酿出的陈酒。
宋郁一直没怎么和长辈相处过,家里的亲情都很淡薄,还是第一次听年长者讲道理。
不是那种很强硬的说教,而是站在他过往经验上的一种分享,带着时间沉淀下来的智慧。
大山里很寒冷,唯有这一张竹桌,炉火,茶水携着融融暖意。
一晚上,隔了两辈年纪的人,聊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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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宋郁想把改好的剧本拿给裴枕山看时,从村委会的工作人员那里得到消息,裴枕山因为突发的一些原因,匆匆离开了村子。
后来她从侧面了解到,裴枕山来广西,是受领导的邀请,了解广西的土著文化。李振每天在村委会的汇报,也主要是讲给裴枕山听。
半个月后,考察终于结束,大家领回了手机,离开村子。
面包车沿着山路弯弯绕绕的开,信号时有时无。
宋郁有些晕车,坐在后排迷迷瞪瞪,半睡半醒间,仿佛回到了那片绿色的雨林,残阳如血般殷红。
突然,她听见从来不说脏话的李振骂了一声:“卧槽。”
“怎么了?”有人问道。
李振在副驾驶上坐直,表情严峻,念着手里看到的新闻标题——
“亚马逊雨林发生世纪火灾,燃烧面积超过八十万公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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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赤道
京北大学, 社会学与人类学教学楼。
偌大的梯形教室,乌泱泱地坐满了人,午后的阳光从窗户倾泻进来, 洒在了讲台上。
讲台上站着的男人身形挺拔,西装干净整洁,两条腿笔直修长,他单手插进西裤的口袋,眼皮懒散, 对着PPT讲课。
讲课的风格是那种你爱听不听的随意散漫,底下的学生趴在桌子上睡觉, 只要不发出呼噜声影响课堂纪律, 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裴祉对于教书育人没有太大的兴趣, 在学校里开课只是完成他的义务。
京北大学是国内排名靠前的学府,对于只搞研究的教授学者给予了很多的便利, 但前提是,这些研究,以及他们身上的知识,必须要反馈给学生。
学校给了裴祉可以方便离开学校去研究土著社会的时间和资金, 开具各种介绍信,让他在世界各地畅通无阻。
为了配合他研究的行程,裴祉的人类学概论每三个学期开设一次, 这已经是学院所能接受的最低限度了。
虽然裴祉对讲课不怎么上心,挂科率也不低,但每次只要他开课, 基本上都得靠抢才能上到, 就连其他学院的学生也跟着抢。
裴祉讲课的语调不紧不慢, 字正腔圆, 逻辑性非常缜密,虽然人类学概论是一门非常基础的学科,但他的课件每一次都会根据他最近的研究进行更新。
在他云淡风轻地讲述一次次深入丛林或冰原的田野调查里,潜移默化地让学生们对人类学这门学科产生了向往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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