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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和脑海里,都是面前无底的断崖,和炸药爆炸时的震耳欲聋。
他,就这样,死了吗?
真的,死了吗?
她蓦的瘫软了身子,一下子坐到了地上,心口隐隐传来的刺疼,让她微张的小嘴,急喘连连。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不是已经不要她了么
她,不需要他这么做的呀
可是,终究是迟了。
簌簌而下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心口的刺疼,让她额头冷汗涔涔。
断崖上人声鼎沸,救援搜寻的人,已经开始下崖,钱娇却整个人已经因为蛊毒发作瘫软在了地上。
小鬼从断崖下飘回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钱娇一口鲜血喷在了地上。
它惊慌的瞪大眼睛,赶紧朝她冲了过去。
崖上的人只感觉到一阵诡异的阴风吹过,眼睛就不自觉的闭上,等到再次睁眼的时候,陷入昏迷的钱娇已经被小鬼拖到了空间。
而断崖上的人,完全没有发现,钱娇早已消失不见。
等到搜寻了半响无功而返的刘子锋,回头来找钱娇的时候,又哪里还能找到她的身影。
小鬼看着躺在床上的钱娇,幽深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深沉的复杂。
直到钱娇幽幽醒转,它才飘过去,笑着对她说:主人,南帆没事,在炸药爆炸前,我已经将他转移到空间了,他一点事都没有。
还有些恍惚的钱娇听到小鬼的话,呆愣了半响,才像是终于听懂了它的意思。
惊喜的一把拉开身上的被子,光着脚的就冲到了隔壁的房间,推开门看到床上静躺着的挺拔身影,眸子里的惊慌散尽,终于染上了一抹柔软的惊喜。
他,还好好的。
真好。
只是这样的狂喜却也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又被心底压抑的沉闷感取代。
她有些想不明白,不久前这个男人还能毫不犹豫的对自己放枪,想要自己的性命,可是今天他又能为了不让海盗伤了她,情愿去死。
这样的他,让钱娇有些迷茫,有些恍惚,甚至分不清,他到底是她的南帆,还是想要她死的孟子川。
钱娇的眸子里晦暗如海。
不过这样的迷茫也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因为她清楚的知道,她剩下的日子不多了。
所以,不管他是谁,一切都已经没有意义了,他们,终究是情深缘浅了。
在心里叹了口气,声音有些哀伤的对小鬼说,找个地方,放他出去吧。
小鬼蹙眉,想了想,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如果你还能活着,你会原谅他吗?
钱娇苦笑,这世上,哪有什么如果,送他走吧。
说完,转身出了房间,下了楼,踩着柔软的草地,一步一步到了河边。
空间里没有冬天,即便外面寒风凌冽,空间里依旧温暖如春。
她坐在河边的草地上,将白皙的双腿浸泡在凉爽的河水里,眼神没有焦距的落在对面的山峰上。
小鬼亦步亦趋的飘在她的身边,眼神同样幽深得像是没有焦距。
这样的静默,不知道过了多久,钱娇的声音终于再次打破了沉寂,送他走吧。
小鬼回头看她,抿唇想了半响,才终于鼓足勇气对她说:我发现了巫咸岛上有一处天坑,那里聚集了天然的雷电之力。相传,雷电之力能消除世间一切邪恶和污秽,只要你能承受雷电之力,你体内的蛊虫,自然就不会再存在了。
钱娇闻言,毫无焦距的眸子里,聚起一抹狐疑的亮光。
转头对上小鬼的时候,微眯起眼帘,沉吟半响,才低低的说:告诉我你知道的全部。
如果说这个去除蛊虫的法子,没有任何问题的话,钱娇相信小鬼一早就会告诉她,而不是到了这一刻,已经无路可走的时候。
她虽然不想死,可也想清楚的知道,活下去,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而按照小鬼现在才提出这个方案来看,这个代价必然也不会小了。
小鬼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微微裂开嘴角,笑得有些勉强。
九死一生。
只是它没有对钱娇说,凡人肉身想要历经雷电之力的洗礼,一生都是绝无可能的。
而钱娇唯一的一丝生机,是需要它用性命去换。
钱娇听到九死一生的结果,心里升腾的疑虑才算散去。
猜测小鬼或许是因为这个法子太凶险,才一直没有提出来的吧?
不过已经到了这一刻,即便是九死一生对她来说,也是弥足珍贵的。
选了一处安全的地方,把南帆放出了空间,钱娇按照小鬼指的方向,很快找到了雷电天坑。
一处隐蔽的山崖旁,一个口径不到三米的巨大天坑,洞口被茂盛的枯藤几乎覆盖。
钱娇踩着枯藤往天坑底部看去,坑里跟普通的天坑几乎没有区别,肉眼看不出有雷电的迹象。
钱娇有些怀疑的往坑底又看了看,忍不住问身边的小鬼,这就是雷电天坑?看着一点不像呀?
小鬼一边对她点头,一边也伸长脖子往里看。
往下一百米之后,就有雷电之力了,越往下雷电的力量越强,而且,往下一百米之后,我就无法走出空间了,所以下坑后的事情,就要全靠主人了。
钱娇闻言挑眉,难道小鬼也惧怕雷电之力?
小鬼讪讪,笑得有些勉强。
第541章 天坑
天坑里的雷电之力十分凶猛,不仅是我,任何有生命的东西,都无法在坑底存活,所以主人入坑后,不会有任何东西对你的生命造成危险,唯一能让主人陷入危险的,就是雷电的洗礼。
钱娇点头,似乎明白了小鬼的意思。
一人一鬼在坑口商量下坑要准备的东西,又分析了一下各种可能遇到的对策,直到浓冬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钱娇和小鬼才确定一切准备完毕。
相视一眼,彼此鼓励,钱娇一咬牙,提步坚定的走向坑口的地方。
最后再看了一眼深不见底的天坑,正要纵身跳下,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紧张又惶恐的颤音:娇娇,不要
钱娇听到那道声音的时候,整个人都僵了一下,缓慢的僵硬回头,不远处,一道颀长的熟悉身影,疾奔而来。
即使隔着薄薄的晨雾,她也能从那人轮廓线条俊逸的脸上,看到慌乱和惶恐。
钱娇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的抖了一下。
滴水般的黑眸微颤了几颤,直到那人就要靠近,钱娇才像是回过神来,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坑口的枯藤被她踩偏,钱娇整个人往天坑里歪了一下,才堪堪站稳。
南帆见状,瞬间惊出了一声冷汗,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惊到了坑口的钱娇,急忙顿住了疾奔的脚步。
盛满惊慌的眸子里,有寒冰破裂的颤抖。
他不敢靠近,紧抿的薄唇微微颤抖,半响,才带着祈求的低沉声音,低低的说:娇娇,不要,你不要这样,求你。
钱娇抬头对上他的眸子,她似乎清楚的看见了他眼里的紧张和恐惧,心忍不住的就抽了一下。
小鬼眼神复杂的在两人身上扫过,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这时,又有人朝这边跑了过来,为首的人,赫然就是刘子锋。
钱娇往刘子锋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抿了抿唇,视线从南帆的身上扫过,垂下眸子,随即又落在了面前的天坑上。
南帆深邃的眸子里,如同寒冰炸裂般,透着森冷的惧意。
他想要上前去拉住钱娇,可又怕他一丁点的举动,会惊到了此时的她,让她不慎坠入天坑。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张得不自觉的紧握成拳,薄唇里的声音,更是带着颤抖的祈求,显得低哑而暗沉。
娇娇,不要,你过来,求你,好不好?
钱娇垂下的长睫微微的抖动了几下,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蛰到了一般,隐隐的觉得有些刺疼。
她抬眼,就对上南帆痛苦又满怀希望的眸子。
心又忍不住的颤抖了一下。
浓冬的海风吹在脸上,带着刺刺的疼。
刘子锋同样一脸惊愕的跑到了钱娇身后,眼神里满是紧张。
只是他还来不及开口,身后就响起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震耳欲聋,尘土飞扬,所有的人都不自觉的就地趴下。
唯有惊慌的看向钱娇的南帆和刘子锋,见她被气浪掀翻,推入天坑的那一瞬,两人同时惊慌又绝望的嘶吼着,不要。
钱娇却已经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被爆炸的气浪推入了天坑。
就在这时,一道颀长的身影猛的朝她扑来。
钱娇的眸子落在那人俊朗非凡的脸上,满是震惊和错愕。
他,竟然为她再次不顾性命。
倏然瞪大的眼睛,看着南帆越来越近的身影,她的眸子也不自觉的越睁越大,直到瞪到最大,脑海里陷入一片混乱,南帆随她一起跳坑的画面,还映在了她的瞳孔里。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南帆坠落的身影,对上他深邃,绝望的森冷眸子,心底有无数复杂情绪闪过。
就在南帆的手要抓住她的时候,飞扑过来的刘子锋一把拉住南帆的衣服。
她看到了南帆绝望的眼。
钱娇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的脸。
而这些,不过是电光火石间的瞬间。
南帆被刘子锋拉了回来,钱娇却已经坠入了天坑。
海盗的这一发炸药,炸毁了天坑不大的坑口,搜救立刻开始。
亲眼看着钱娇坠入天坑的南帆,此时却像是一尊,毫无生命的雕像一般,立在那里,仿佛是一种痛到最痛后的绝望。
远在都城的彦家得到消息后,彦璟堂和彦墨堂两兄弟,马不停蹄的直接赶来了巫咸岛。
而早在搜救的第一天,所有的人就已经知道,天坑是必死的绝地。
可有彦家的坚持,和南帆疯了一般的,一次又一次的亲自下坑搜寻,让这一场搜救,动用了一切能够动用的资源和人力,一直持续了一个月的时间。
等到终于再也做不到自欺欺人的时候,搜寻的队伍散去,大家才发现,南帆不知何时已经独自架着小船不知所踪。
远处大海上的一座孤岛上,一处临海的石壁前,一个身姿颀长的男人,憔悴着脸,颓败森然的踱进了石洞。
石洞里入眼都是熟悉的一切,靠墙已经风干的柴禾,还架在灰烬上的吊锅。
男人的眼神突然停在,墙角一床崭新的棉被上,眼神里的暗芒僵硬了一瞬。
心蓦的抽疼了起来,她,果然来过这里。
男人无法想象,她是承受着怎样的痛苦,和无助,才会再次出现在这里。
眼风落在床头放着的一把枯枝上。
定定的看了许久,森冷的寒眸里,是痛到极致后寒冰炸裂的颓败。
枯枝上几朵还来不及凋谢的枯花,在寒风里瑟瑟发抖,就像此刻男人绞痛的心。
他艰难的移开视线,正好落在火堆旁,几个已经有些风干了的海贝上,顿了瞬间,余光继续往前。
火堆旁的石块上,一道暗红色的印记落入了他的眸子。
他僵硬的眼神,缓缓的移到了那片暗色的痕迹上,幽深的眸子猛的睁大,暗沉的眸子里灰败尽显。
他知道,那些血迹,是钱娇蛊毒发作时留下的痕迹,是她留在这世上,深爱他的痕迹。
心口突然痛得有些无法呼吸。
他伸手捂住胸口,缓缓的蹲在了地上,闭上眼,有泪水从眼角滑落。
第542章 子蛊,死了
初春的阳光还带着浓冬的寒意,海风呼啸仍旧刺骨冰凉。
清晨的微光照亮了石洞里的一切,南帆还缩在钱娇前不久留下的棉被里,似乎还能嗅到她留下的味道。
也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到,钱娇曾来过的痕迹。
正午的阳光照在海滩上,闪着璀璨的亮光,南帆挽起裤腿,从海水里拾起一个海贝,抬眼蓦然的看着远方。
蔚蓝的海岸线上,水天相接的地方,他总幻想着,那个人会架着小船,从那个地方回来。
钱娇的死,让彦家陷入了一片灰暗的低糜,而南帆的失踪,也让孟家陷入了恐慌。
直到钱娇坠坑三个月后,孟家终于通过,曾经南帆和钱娇去过的,每一个地方,找到了孤岛。
只是他,再也不肯离开。
即便是孟老先生几次登岛,南帆依旧不为所动。
而孟家新一辈的希望,因为一个女子而殒落的消息不胫而走。
直到有一天,孤岛上来了一个人。
那人身姿挺拔,一张阴柔魅惑的脸,美得有些惊心动魄。
尤其是那一双狭长的桃花眼,眸光滟潋,夺人心魄。
然而就是这样一张,美到极致的脸,落在南帆眼里,也似无一物般的虚无。
他绕过云泽,穿过春天万物复苏的山头,在那一片山坡驻足静默了许久,像是在想像几个月后,那一片花海的滟潋风光。
云泽跟在他的身后,目光所及的山坡,望不到头的杂草。
他没有见过那一片花海最灿烂的模样,自然无法知晓此时南帆心里所想的,那个此生都无法企及的美梦。
南帆在山坡上站了许久,提步往海滩的方向走。
像是做了很多次一般的熟练,很自然的挽起裤腿,踩在绵软的沙滩上。
踏入微凉的海水里,拾起一个被海浪拍打上来的海贝。
突然抬头僵立在那里,目光深远又仿佛毫无焦距的,落在海天相接的远方,久久收不回视线。
云泽定定的看了他的背影许久,直到南帆收回视线,又在海水里摸上来几个海贝,才走回海滩。
绕过山林一棵大树的时候,他又突然顿住了脚步,抬头看向绿荫里一个早就被鸟弃了的鸟巢。
似乎正透过那个鸟巢,在看那个已经不会再出现的那个人一般。
云泽的眉毛微不可查的蹙了一下。
跟着他一路回了石洞。
南帆熟练的收拾好刚刚捡回来的海贝,放入吊锅里烹煮了起来。
没有添加任何佐料,甚至是盐巴也不曾有一颗的汤里,带着浓浓的腥味。
云泽却看着他面无表情的缓缓喝下。
这几个月,他就是这样过的吗?
云泽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狭长的桃花眼里,有暗芒闪动。
就在南帆视他如无物一般,又躺回地上的棉被,闭上眼,蜷缩成一团的时候,他终于吐出一口气,对他说:我来,是想告诉你,她还活着。
云泽说着,见地上的人仍旧蜷缩着身子,像是什么也没有听到一般,他蹙眉顿了顿,才耐着性子又继续说:你知道的,我体内的母蛊是能感应到她体内的子蛊的,一旦子蛊死了,我体内的母蛊也会立刻感应得到。
云泽的话说到这里,果然看到南帆蜷缩的身体僵硬了一下。
他移开视线,扫了一圈石洞,眼神落在火堆旁那块带血的石块上,暗沉的眸子微微眯起,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一般。
原来,这里不仅仅是他们曾一起遇险的地方。
原来,都城的不辞而别,她来了这里。
原来,她爱他,从来都不是他插得进去的。
这个真相,让云泽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片,无底的疼痛里。
要是早知道,她那样爱他,他是不是就不会那么逼她。
要是早知道,她那样爱他,他是不是,就会成全他们。
可是一切都迟了,即使他知道,即便一切重来,他也仍旧不会放手。
他闭了闭眼,收回纷乱的思绪,再说出口的声音,已经带着深深的疲惫。
我来告诉你这些,只是因为我不想她回来的那天,你却已经配不上她了,这,是我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云泽说完,毫不迟疑的转身离开。
蜷缩在棉被里的南帆,直到云泽的身影走远,他才像是回过神来,脑海里都是云泽说,她还活着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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