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娇说到这里，果然成功的看到了高芳和张老太瞬间变得惨白的脸。
    第243章 谁也不欠谁的
    这话别人不信，张家婆媳却不敢不信。
    毕竟从活不过天亮到现在病情平稳，说能救张强，和走进过病房的，都有赵家这个小姑娘。
    这事关张强一辈子的事情，他们不敢不信。
    钱娇见她的话震住了对方，才继续说：我们可以继续为他治疗，只要老太太你告诉我们，反悔的原因。
    钱娇说完她的条件，就在脑海里问小鬼，让张强不必成为植物人，也不必让他立刻痊愈还要喂几次药。
    小鬼只是懒洋洋的向她伸出了两根破布手指，再喂两次确保万无一失，剩下的就靠他自己养了，至于养多久，他伤的是头，可就不好说了，反正后遗症肯定是会有的，毕竟还有四次药没有吃。
    钱娇在心里权衡了一下，有些犹豫是再喂两次不管他以后的后遗症，还是稍微考虑一下他的后遗症，增加一两次药。
    小鬼感觉到了钱娇的犹豫，在空间里哼哼了两声，去巡视那些瓜果蔬菜去了。
    这么久了，空间里还只能种这些普通的东西呀，可真是愁死它小鬼大人了。
    高芳婆媳两被钱娇的话吓得脸色发白，两个人的身体都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高芳想开口求钱娇救救张强，可话到了嘴边，她就想起了赵家人要的答案。
    她立刻眼神急切的向张老太看去，希望她能赶紧把原因说出来。
    张老太本来心里就吓得跟什么似的，完全一副乱了方寸的样子，再被高芳这么一看，心里就更乱了。
    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查房的医生过来了。
    紧张的气氛瞬间被打断，等医生检查完，已经恢复了几分理智的张老太，立刻就拉着医生问起了张强的情况。
    医生，医生，我大孙子他怎么样？他这样一直躺着，会不会成为活死人呀？
    不得不说钱娇刚刚的话，还是深深的刺激到她了。
    所以，现在她就只想向医生证实钱娇的话是不是真的，万一她是唬自己说实话的呢？
    那件事情，不是真的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她是死也不会说的。
    医生被张老太拉扯着也没有生气，反而笑了笑，安抚起她来。
    老人家不要着急，你孙子的情况很好，现在就等他醒过来了。按照他目前的恢复情况，成为活死人的几率不大，他的身体恢复能力相当强，按这个状态，最晚明天晚上就能醒来。
    查不出张强病情稳定下来的原因，医院里只能猜测是身体恢复能力异于常人。
    张老太一听医生的话，提着的心就放了下来。
    等医生走出病房，她的眼神就不善的朝钱娇扫了过去。
    钱娇知道张老太这是不信自己的话，心中一阵冷笑，也罢，有些人，不吃点苦头就不知道厉害。
    她不待张老太奚落自己，就先冷冷的开口了。
    老太太竟然不信我的话，那我就不废话了，反正张强的情况，最晚明天晚上就会有结果了，我和我舅舅会在派出所旁边的那个宾馆住两天，后天早上离开，如果你们后悔了可以来找我们，但是，过了这个时间，我们也救不了张强。
    钱娇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病房，赵建国虽然对钱娇擅作主张的要住两天宾馆有些不能理解，但是也什么都没有说，跟在钱娇的身后出了病房。
    巡查空间的小鬼，听到了钱娇的话，有些好奇的问：主人，她们要是不来找你，你真的不救那小子呀？植物人呢。
    钱娇抿着唇跟着赵家人出了医院。
    救肯定是要救的，至少也得让张家人知道，救张强是真的费了心的，不能让他们觉得那些只是举手之劳就毫无感激之心。
    就算张强是因为赵墨变成那个样子，可赵墨不是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吗？
    现在，谁也不欠谁的。
    高芳看着钱娇他们走出病房，本能的就想去拦他们，可张老太听了那个医生的话，就觉得是钱娇危言耸听了。
    反正她孙子已经没事了，慢慢修养就好，钱娇一句鬼话就想要套她的话，门儿都没有。
    本来她临时反悔，心里还有那么几分愧对赵家人的，现在被李丽那么一闹，张老太是半点不觉得自己亏欠了赵家人了。
    赵家人出了医院，赵建国整个人就萎靡了下来，四十岁不到的汉子，脊背一下子就变得佝偻起来。
    他神情悲戚，脸色憔悴。
    站在医院门口，一时竟然有种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的感觉。
    李丽没有支撑她的精神力了，整个人也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软塌塌的靠在孙兰的肩膀上无声的抽泣。
    赵建兵伸手抹了一把脸，望了望天。
    回去吧，等过几天，我们再来看小墨，多带点东西，让他在里面能过得好点。
    可能是他的话又触到了赵建国夫妻的痛点，话音一落，两个人再也克制不住的，蹲在地上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压抑了两天的情绪，瞬间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汹涌的向他们袭来。
    他们就像一粒细小的沙粒，被冲入了大海，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席卷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
    他们太伤心了，需要一次不被打扰的发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的哭声终于渐渐停歇，钱娇才终于站了出来，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大舅、二舅，你们带着两个舅妈回去吧，我和哥哥在县城再留两天。
    她说着，眼神扫过医院大门里进进出出的陌生人，才继续淡淡的说：他们会来找我的，我会把原因问清楚的。
    既然真的无力回天，就求一个明白吧。
    李丽已经瘫软了，整个人都倚靠在孙兰的身上，赵建国眼睛红肿，憔悴不堪。
    不过他们在听到钱娇的话后，眼神还是迅速向她看来。
    悲伤里带着茫然，而那些看不到终点的茫然里，似乎又带着一点希望的亮光。
    最后大家一致决定在派出所旁边的宾馆里住下。
    为了节约住宿费，他们只定了两间房。
    赵家的两个舅舅和钱军一间房，赵家的两个舅妈和钱娇一间房。
    第244章 更多的疑惑
    期间赵二舅还骑着，钱娇从殷老头那里抢的自行车回了趟家。
    把情况跟赵家两老说了一遍，急得两个老人差点就晕了过去。
    又去药钱村跟钱大成夫妇，把钱娇和钱军的事说了一遍。
    再回县城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两天一夜没睡的赵家二舅，也是累的满眼血丝。
    时间在所有人焦急的等待中，仿佛过得异常的慢，不过好在医生说的最后时间也终于来了。
    钱娇躺在床上，看着宾馆里，房间屋顶上因为渗水而泛黄的印记发呆。
    赵家大舅妈已经眼神直直的，看了一整天房间的那个门了。
    赵家大舅和二舅才刚刚离开，回了自己的房间。
    赵家二舅妈心里跟有只蚂蚁在爬一样的难受，几次都差点忍不住要问钱娇，张家婆媳为什么还不来？
    可是她还是忍住了，因为她怕刺激到李丽。
    夜幕已经降临。
    病房里，张强还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医生刚刚已经离开，走之前，他对张老太说：病人的情况有些奇怪，按理说人应该会醒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身体就像突然停止了修复一样，这个状态很奇怪，我也说不清楚，我们几个医生商量了一下，都觉得再等一天看看情况。
    当时张老太就急了，忙拉着那个医生问：要是还不醒会怎么样？
    医生被她问得面色有些为难，不过，最后他还是说了：要是还不醒的话，情况就有些不好了。
    张老太一听那句不好了，心就狠狠的抽了一下，哑着嗓子就又急急的问了一句：怎么个不好法？
    那个医生被张老太逼的有些无法招架，斟酌了一下语句，才说：或许，有可能成为植物人。
    不是有可能，而是极有可能。
    从今天下午开始，他们就替张强检查了无数回了。
    又是检查，又是会诊的。
    医院里全部的精英都参加商讨了，他们得出的一致结论就是：张强真的有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植物人？那就是活，活死人呀。张老太喃喃着，人就跌倒在了地上。
    都被那个丫头说中了，都说中了呀。
    高芳也是一脸被惊骇到了的样子，即便钱娇之前说的时候，她心里就有一些心里准备，可医生真的这么说了，她还是觉得备受打击。
    活死人无药可救呀，她儿子还那么小。
    张家婆媳两人顿时抱头痛哭。
    哭罢，高芳才终于想起了钱娇离开前留下的话。
    我和我舅舅会在派出所旁边的那个宾馆住两天，后天早上离开，如果你们后悔了可以来找我们。
    她猛的就抬头朝张老太看去，眼神坚决。
    娘，现在只有赵家人能救强子了，您把原因告诉他们吧？告诉他们吧。
    高芳的这句话是喊出来的，带着绝望的气息。
    张老太被她喊得颤抖了一下，眼神有些躲闪。
    高芳见她还要犹豫，就伸手抱住了她的手臂，眼泪唰唰唰的就往外流了，再说出口的声音，就带着哽咽了。
    娘，植物人就是活死人呀，强子就要在床上躺一辈子了，强子废了，您还守着那个秘密干什么？难道那个秘密比强子的性命还重要？娘，强子他爸要是知道，您宁愿守着那个秘密也不帮强子，他就算能活着回来，也会恨您的。
    高芳哭得歇斯底里，丈夫的生死已经不可预知，现在还要面对儿子成为植物人的现实，高芳已经无力承担。
    她已经奔溃了。
    张老太还游移的心，似乎被高芳的话刺激了，她抬起头，看进高芳的眼睛里，似乎看到了绝望。
    她闭上了眼，终于重重的点了点头，把那天在派出所那间办公室里，那个警察对她说的话跟高芳讲了。
    夜色里，晚风习习，派出所旁边的那家宾馆里的赵家人，却都毫无睡意。
    就是钱娇也开始有些忧心起来。
    如果张家人执意不肯相信她的话，势必要再等上两天，等到医院下达诊断书，或许才会相信自己。
    可他们都不能在县城逗留太久呀。
    真是愁人。
    因为大家心里都装着事，晚饭吃得有些晚了。
    赵家二舅和钱军出去买回晚饭的时候，正好在楼下遇到了行色匆匆的高芳。
    两下一打照面，高芳就先一脸急色的跟他们打招呼了。
    我婆婆已经跟我说了原因了，你们快去救救我儿子吧。
    赵家二舅赵建兵闻言心里就是一喜，压在心上的石头也终于搬开了，领着高芳就上了楼。
    宾馆赵家的房间里，高芳被赵家人围在中间，终于把张老太反悔的原因说了出来。
    那天，我婆婆本来是要求撤案的，结果有个警察把她拉进了一间办公室，跟她说，我儿子是斗殴受伤的，赵墨虽然有罪，可我儿子也是参与斗殴的人，如果我们家撤案，按照国家现今刚颁布严打的规定，打架斗殴者都是大罪，我儿子就与赵墨同罪，一样要坐牢的。
    我婆婆被吓坏了，说我们家强子伤成这样，凭什么也要坐牢？
    那个警察就对她说，要想不坐牢也行，如果他以受害方告赵墨，张强有事实重伤依据在，过错方就是赵墨，张强就不用坐牢。
    当时我婆婆就吓坏了，可她还是坚持问了一句那个警察，难道不可以民不举官不究吗？
    那个警察就说这是不懂法的人说的，没有事实依据。
    张老太的妥协，事实上都是为了张强。
    想要把他干净的摘出来。
    她不说，也是怕赵家人知道，其实在这件事上，张强是与赵墨同罪的，现在赵墨坐牢了，她就担心赵家人不依，也要张强坐牢，所以她宁愿让赵家人觉得，是她不守承诺，是她心思狠毒，也要保住张强。
    说到这里，事情似乎已经全部都清楚了，可似乎又出现了更多的疑惑。
    比如说，那个警察为什么要拉着张老太单独说那一番话？
    就是单纯的想帮张强避免被罚吗？
    再比如说，民不举官不究，虽然确实没有法律依据，可不管是往前几十年还是往后几十年，这一点在生活里也同样用得风生水起，为什么在这个小小的县城派出所里就用不了呢？
    第245章 赵家人哑口无言
    明明当时在医院里看守张强的那个警察就说过，赵墨要想脱罪，只有张强家撤案，民不举官不究，就什么事都没有了的呀。
    还有张强的病情，医院都说要再观察两天才能确定，他会不会成为植物人，受害方伤情等级还不明确，派出所就早早结案，这些似乎也很不合理。
    如果赵家人为了逃避，张强成为植物人后，产生更严重的责任和后果，其实案子早结他们应该高兴才对，至少在情况不是最糟的时候定案了。
    可是事实上，赵家拥有钱娇这个不可控因素存在，就让他们不得不去怀疑，排除这么急着结案的原因。
    人一旦有了怀疑，就会变得更加谨慎，大胆猜测。
    而最让他们不能理解的是，从事情发生到现在，他们都没有见过赵墨一面。
    派出所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拦他们见面，之前是因为有和高芳的协议，他们想着救了张强，赵墨就能被放出来了，也就没有强求。
    之后，又因为张老太的突然反悔，让他们阵脚大乱，只顾着去追问原因。
    等他们再想见赵墨的时候，案子已经结了，人也被带离了派出所，暂时还不知道被分管到哪个监狱，他们只能等消息，能预约到见面的时候，最近的一次也只能被安排在半个月后。
    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们似乎才都嗅到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赵墨只有十四岁，是未成年人啊。
    他根本就没有自主的行为能力，就连结案陈词都需要监护人签字才能生效。
    那么派出所不让他们见赵墨，本身就是违规操作了。
    可派出所为什么情愿违规操作也要定赵墨的罪？
    如果说民不举官不究这一点在这里行不通，那赵墨伤人事实俱在，派出所完全没有必要阻拦他们跟赵墨见面呀。
    这些疑团就像野草一样，窜进了赵家人的心里疯长起来。
    他们决定连夜再去一次派出所，就算真的见不到赵墨，他们也要解开心里的疑团。
    为什么他们不让见赵墨。
    高芳高兴的拿着钱娇给她的两颗药丸回了医院。
    按照钱娇的要求，迅速给张强喂了一颗，在婆媳两人的紧张期盼中，张强终于在钱娇指定的时间里清醒了。
    虽然醒的时间很短，可很明显，神志是清楚的，他要了水喝，喊了高芳妈妈。
    这些就已经足够高芳和张老太喜极而泣。
    然而，赵家人去了派出所依旧无功而返，接待的警察只说赵墨确实致人重伤，证据确凿，结案无误，至于一直没有让他们和赵墨见上面，开始的时候是案情没有审定，需要隔离审讯。
    后来的时候，是因为赵家人情绪太激动，怕影响到赵墨。
    最后送离派出所前，赵家人都不在派出所，他们找不到人。
    理由说得满满，倒是让赵家人哑口无言。
    至于案子为什么在张强还未出具伤情鉴定就了结了，那个接待的警察竟然说，本来就是双方的错，现在一方坐牢，一方重伤，提前判也是想多少照顾一下，两个孩子从轻处罚的意思。
    也就是赵墨少判两年，张强重伤就不判刑了。
    按理说，一般人家要是听到这些说辞，该对警察感激涕零的。
    少判一年是一年啊。
    可这话从，一个严格按章办事，连民不举官不究都不认的警察嘴里说出来，就显得有些自相矛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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