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主角上线中(35)
原来万千剑意归一,是这般返璞归真的神妙,美得令人向往。
剑势相撞,高台碎裂。
穆红漪嘴角溢出血迹,身形无力地往后倒去,脸上却露出了轻快的笑容,喃喃道:我明白了,殿下,谢谢你。
穆姐姐!
晏雪空脚尖轻点碎石,飞身往下,揽住了穆红漪的腰,手臂抬起护住她,旋身落地。
一落地,他便松了手,退开距离,眉目清澄,神思无邪,清风朗月般的坦荡。
穆红漪脸颊微红,又道了声谢。
闺女!天剑山掌教匆匆赶来,将她扶起。
府长等人也上前,急忙道:殿下,你们没事吧?这比武台是设了结界的,但你们交手的余波太强
他还没说完,花月胧冲过来,拉着儿子,上上下下仔细打量,忽然紧张叫道:晏晏,你受伤了!
穆红漪:什么!殿下,你伤到哪里了?
殷匪石: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薛存意:娘娘,我来,我有最好的伤药!
晏雪空难得无奈,举起一根手指,露出上面都没流血的小口子,示意,散了吧。
众人:
至此,九洲大比落下帷幕。
晏雪空强势夺得魁首,原本因晏渊重伤而动摇的人瞬间安分下来,就连古圣宗都没了声音。
花月胧将各宗各派安置于云莱岛,令府长接待,等晏渊出关后,再一起共商修罗族之事。
尘埃落定后,晏雪空才得了几分空闲。
他回到东宫,与花月胧一起重走着幼年时的道路,却没看到熟悉的人,不解道:娘亲,怎么没看到欢欢姐姐和槐山哥哥?
我正要和你说,他们主动请缨,去罗洲了。
罗洲?
没错。修罗族的事,你应该都听你外公讲了,他们本已溃败,却因上古天庭遗迹现世,又有神秘人相助,扭转了局势。
晏雪空闻言,点了点头,先不打断,只听她讲。
如今,除了南洲和罗洲,其他各洲尽归心。南洲暂且不管,但西洲与冥、罗二洲接壤,冥洲已失,罗洲的立场就变得至关重要。
花月胧露出忧色,缓缓道:倘若罗洲倒向修罗族,西洲必会沦陷。
这件事,大家心里都有数。
以至于,佛子连九洲大比都不参加,万里赶赴罗洲,生怕晚了一步,西洲就会沦为炼狱。
一旦冥、罗、西洲被修罗族掌控,下一个就会是北洲、南洲,这样一来,各洲都会被一步步蚕食殆尽。
槐山在罗洲生活多年,有些人脉,他得知此事,便要回去打探情况。
花月胧转向儿子,眼神复杂道:我阻拦过他们,但欢欢说服了我,她说,他们也想为你,为大晏神朝做些什么。
所谓种善因,得善果,大抵便是如此。
晏雪空垂眸,听完后并不感到意外,他一直清楚,温柔贴心的欢欢姐姐,有着常人所不及的坚韧和决心。
娘亲,别急。
沉吟片刻,晏雪空拉着花月胧坐下,为她斟茶,说道:关于神秘人,应该是晏文佑身边的上古残魂,在遗迹中获得了重塑肉身的方法。
花月胧赞同:我们也是如此猜测。
天庭遗迹虽已现于冥洲,但龙凤二族才是曾经的天庭之主,这件事,不妨问问外公外婆,可有办法将遗迹夺回。
晏雪空不疾不徐地倒完茶,递给她,笑了笑:至于罗洲,风向迟迟未动,必有变故。娘亲,是否是罗洲王起了别的心思?
九王手握兵权,大军逼迫,魔煞宫也要三思,不可能至今毫无动静。
花月胧震惊地盯着儿子,恍惚道:没错,前几日,槐山和欢欢传来消息,罗洲王恐有反心。这事,娘本来没打算告诉你,你
居然猜到了!
太离谱了。
晏雪空站起身,毫无犹豫道:待爹爹出关,我去罗洲。
晏晏!你才刚回来,又要走?
神朝有难,我当为爹娘分忧,九洲乱起,我当为百姓解难。
晏雪空站在宫墙下,说话时,有风吹拂,落花如雨,他捧了一手花瓣吹向花月胧,哄她开心,那纯真烂漫的举动,才有了几分年少稚气的模样。
花月胧怔怔望着他,满腹心酸惆怅,半响,才轻声说:晏晏,有时候,娘真不希望你这么懂事。
她的儿子,拥有天下最尊贵的身份,权势地位触手可及,但细数来,真正安稳的日子竟只有短短四年。
晏雪空摇头道:娘亲,别担心。
少年何惧乱世起,敢挥长剑诛王侯。
花月胧渐渐笑了起来,天命不眷顾又如何?她的晏晏如此厉害,终有一日,平定这九洲,掀翻那天上天,未尝不可。
第52章 见面
是夜, 灯火俱灭。
晏雪空躺在床上,双眸合拢,姿态慵懒, 正睡得香甜。
一道身影如常出现, 站在床边静静望着他, 半响, 忍不住伸出手去描摹他脸庞的轮廓, 仿佛在对比着什么。
小时候脸颊肉嘟嘟的, 像个团子,银发绑起, 眼睛水汪汪, 三寸丁的矮墩只能仰脸看人,可怜又可爱。
如今, 天真纯稚的幼童长成了惊才绝艳的少年。
少年的脸褪去婴儿肥,显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银发长至及膝, 包裹着修长的身形,皎皎如月光编织, 从白皙的脖颈到玉瓷般的手腕,浑身上下,竟无一处不惑人。
元辰天尊, 或者说是谢御尘, 不知不觉便失神了。
就在这时,熟睡的少年倏地抬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攥住了近在咫尺的手掌。
谢御尘:
自我从界域四海回来, 时常觉得有人在注视着我, 到了夜晚, 这种感觉会格外强烈。
晏雪空睁开熠熠的金眸,看着眼前的玄衣男人,打量片刻,忽然微微一笑:可我总是很难警觉,因为,你的气息太熟悉了。
谢御尘:你何时醒的?
晏雪空:这重要吗?君御哥哥。
一声又轻又软的君御哥哥,听得谢御尘身形微滞,眼中掠过复杂难辨的情绪。
七情化身消散前,将所有记忆和感情,都传达给了无情道身。
他们本就是一个人,融合后,本尊七情回归,与无情道发生冲突,才致使大道出现裂痕。
谢御尘想如天道虚影所言,解决这段因果,然而,再见到晏雪空时,他却生出了莫名的不舍,控制不住地想留在少年身边。
就像当年,剑灵陪伴在幼崽身边一样。
世事无常,高高在上的元辰天尊,终究没能斩灭七情,还反受影响,落到如今进退两难的地步。
晏雪空从床上坐起,点了盏灯:君御哥哥,你既然想见我,为什么又要躲起来呢?
谢御尘道:没有。
晏雪空捧着灯,偏头问:是没有想见我,还是没有躲?一别十二年,你怎么越来越像个闷葫芦。
他的眸光潋滟,过于灼人,看得谢御尘心口微热,有些想蒙住他的眼睛。
谢御尘静默了会,生硬地转过话题:你该睡了。
你每夜站在床边盯着,谁睡得着?晏雪空拉着他的手,放在脸颊边蹭了蹭,委屈道:君御哥哥,这么久不见,你真的不想念晏晏吗?
同样的动作,他幼时做是撒娇卖萌,眼下做起来,却像在故意勾引人。
谢御尘脑海中空白了一瞬,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的另一只手环住了少年的肩,他听见自己用低沉而微哑的声音道:晏晏,我想念你。
那几乎是个拥抱的姿势。
下一刻,晏雪空就扑进他怀里,搂住他的脖颈,给了他一个真实的拥抱,开心道:我就知道。君御哥哥,那你还走吗?
幼崽与少年的区别在这一刻如此明显,前者叫人爱护,后者却惹人爱怜,令七情化身带来的纯粹感情添上了不同寻常的意味。
心跳加剧时,他听到了大道轰鸣之声。
是提醒,也是警告。
倘若再这样难以自制,他的无情道必然会崩溃,多年修为毁于一旦。
他的理智叫他离开,他的身体却拥抱着少年,迟迟不愿放开。
我
谢御尘只说了一个字,晏雪空却仿佛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退出他的怀抱,眉眼含笑,并无半点勉强他的意思。
其实,得知君御哥哥平安无事,晏晏就放心了。如果你想离开也没有关系,我们是家人,只要彼此牵挂,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谢御尘望着他,忽然伸手在他后颈一按,接住他软倒的身体,过了好一会儿,才抱回床榻上,转身消失。
翌日,朝阳初升。
晏雪空揉着眼睛醒来,没看见谢御尘的身影,并不失落。
相反,他放下一件心事,只觉得十分轻快。
洗漱完毕,晏雪空刚出寝殿,迎面就碰上了跑过来的殷匪石。
殷匪石看见他,眼睛一亮,喊道:小太子,我正要找你,今天是花朝节,我们一起去赏花吧!
人间四月,正是花开时节。
晏雪空道:匪石哥哥,你去吧,我已和穆姐姐约好,今日去藏书楼。
当年他途经北洲天剑山,进入剑冢,拿了万剑碑,掌教未曾计较,如今穆红漪既然身在皇都,他理应有所回报。
因此大比期间,便和穆红漪说了此事。
啊,这样。殷匪石有点遗憾,狼耳一竖,又热情洋溢的道:那我也去书楼行不行?我知道那儿不许外人进,我就在外面等你。
晏雪空:难得来中洲,你可以叫上其他人去玩呀。
殷匪石:那有什么意思,我只想和你玩!
他们正说着话,就见穆红漪负剑而来,互相见礼后,三人便一道往藏书楼而去。
走在路上时,穆红漪发现那位妖族少主的视线全程都黏在太子殿下身上,神情更有种直白的倾慕,忍不住蹙了蹙眉。
太子殿下年少纯真,天资绝世,生就一颗空明道心,道途一片坦荡。
这位妖族少主什么意思?
竟敢欺负殿下不懂,生出不良心思打扰殿下修道,岂有此理!
穆红漪道:少谷主,我听闻你在妖族颇受欢迎,与多位女妖同进同出?
什么,你不要胡说!殷匪石大受惊吓,险些一个踉跄绊倒自己,慌忙解释,并拖上殷执力证:我明明跟我爹年轻时一样洁身自好!
穆红漪再接再厉:北洲与尧洲相邻,我早有耳闻,令堂在为你挑选妻子,盼你能延续吞天玄狼的血脉。
殷匪石口不择言:那是她的想法,我才不干!有本事她和我爹再生一个去!我还听说有人上门向你提亲呢!
穆红漪:我已立誓终身不嫁。
殷匪石:我还立誓终身不娶呢!
穆红漪:哦。
晏雪空:咦?
呸呸呸!殷匪石嘴瓢完才后悔,补救道:如果我喜欢的不是姑娘,是像小太子这样的,那不叫娶妻,叫结为道侣啊!
晏雪空由衷道:狗狗,你真笨。
殷匪石:
他眼睁睁望着穆红漪陪着小太子进入书楼,气得以头磕墙,这个女人太过分了,嘴上说得好听,一定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
殷匪石坐在躺椅上,苦思冥想,要不要问问他爹当年怎么追得他娘?
忽然,一阵狂风卷来,晴天白日里雷光闪现!
殷匪石猝不及防被劈了正着,呆若木鸡地吐了口黑烟,草,他做了啥就要遭雷劈?
书楼内,穆红漪接过晏雪空递来的剑谱,仔细翻阅,看到困惑之处,便出声询问。
两个人坐在一起,靠得并不近。
只是外貌太过般配,白衣无暇,红裳翩跹,远远看着,就如同一对神仙眷侣,坐而论道,谈笑风生。
晏晏。
低而冷冽的声音传入耳中,晏雪空微怔,抬头扫了眼,四周仍空寂无人。
穆红漪将书页合拢,担忧道:殿下,怎么了?
晏雪空从书架上拿下另一本递给她,再将先前的放回原位:没事,穆姐姐,方才好像听到有人在叫我。
是少谷主吗?他应该想等殿下离开书楼后,再一同去赏花。
花朝节,确实该赏花。
晏雪空轻淡的说了一句,继续和她看剑谱,期间,穆红漪有所顿悟,他便为她护法,陪到了黄昏之时。
穆红漪睁开眼睛,见他还开着结界,心中生出暖意,歉声道:此处藏书令我大有收获,我一时入迷,劳殿下久候。
晏雪空摇了摇头,示意无妨。
待他们走出书楼,没精打采的殷匪石一下子跳了起来:小太子,你们终于出来了,跟你们讲,我好惨,被雷劈了!
穆红漪十分惊讶:少谷主,你是进阶了?我没听见雷劫声啊。
殷匪石:没有,我就好端端的坐在这,那雷追着我劈,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得罪元辰天尊了!
可若真得罪,他大概率是活不到现在的。
搞不清状况,就很郁闷。
他头发冒烟,模样狼狈,两只狼耳朵都有气无力地耷拉着,可怜兮兮地道:本来换了新衣服,想带小太子去赏花的
晏雪空正仰头望天,闻言,安慰道:匪石哥哥,那你再换一身,我等你。
你说的,那你要等我啊!
殷匪石立即眉开眼笑,飞快地跑了回去。
不过他刚走,晏雪空的胳膊就被人用力拉住,他偏头,发现不是穆红漪,紧接着,就听有人在他耳边道:跟我走。
不行。
晏雪空没答应,脚步却被带着走,皱了皱眉,只好喊道:穆姐姐,我有急事,要失约了,劳烦你转告匪石哥哥!
穆红漪觉得不对劲,来不及问他,他就消失在了原地。
傍晚的街道灯火通明,热闹繁华。
长桥边,古树下,两道身影拉扯着出现,晏雪空险险站稳:君御哥哥,你不好这样的。
谢御尘顺手将他歪斜的发冠扶正,语气不善的问:你想和他们一起赏花?
无关想不想,是答应了,就要做到。下次你不可以再强行将我带走。
我偏要带你走,你能奈我何?
晏雪空转身,在河边坐下,看着水面上漂浮的花灯,道:我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我会不理你。
谢御尘心里有股莫名的戾气,他将少年的头转过来:在你心里,他们比我重要吗?
眼对眼,鼻对鼻,黑发与银发交叠。
晏雪空双眸清澈,分外坦然:没有,你更重要。可是,君御哥哥,你不是走了吗?
大道哀鸣,难敌心之所向。
谢御尘低声道:晏晏,我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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