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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余家有钱,便是马车用的都是价值千金的金乌木,身为余家大爷,价值万金的棺木也是用得的。
今日是一年一度的千华寺佛会第一日,所以寺里的僧人各有各的事要做。
作为道场的大殿里此时只有余则俊的一座棺木,两个洒扫的僧人守在殿外,空旷的大殿静的能听到寺外传来的小儿拨浪鼓声。
棺木昨夜刚送来,只待寺里僧人为余则俊洒了甘霖做了法事才能封棺,所以进了大殿,便见余则俊静静躺在棺木之内。
着一身雪白锦袍,一如初见时,他披着雪白的貂皮披风,从马车上走下来,瘦弱又矜持有礼。
只是……
而此时的余则俊,面上却是纵横交错,横七竖八的血肉模糊。
宋真清闭了闭眼,不忍直视余则俊那张脸。
“哪里不对劲了?”宋真清再次问出心底疑惑。
“你看这里,”阿大未答,只快步走到棺木一侧,抬起余则俊一只手道。
宋真清狐疑着上前,略弯了弯腰去瞧,只见男人手掌虽瘦弱,但却肉眼可见掌心处有几粒厚茧。
“这……”
宋真清大奇,回头问韩朔,“余则俊会武功?”
韩朔摇头,“应该不会,据闻余家大爷自幼体弱,并未听说他习武,且这一路行来,也不曾见他有武艺在身的样子。”
“那就怪了?”宋真清沉吟,“难不成他还绣花做家事不成?”
宋真清乍然想起朱小棉做绣活的模样,实难说余则俊会不会也做绣活,所以她蹙眉沉思片刻,便将衣袖撩起,伸手去碰触余则俊的面庞。
那头韩朔震惊的瞪大了眼,阿大却是见怪不怪,非但如此,他见宋真清探手去摸余则俊面庞时,还贴心的撩起了余则俊两侧鬓发。
宋真清细细揣摩着余则俊的眉眼,初时她并没在意,也不曾细看过这张惨不忍睹的脸,但此时一看,却意外发现,此人眉角翘起,眼尾略有些褶皱。
她眯起眼回想,余则俊说话时是什么模样,笑的时候又是什么模样,恍惚间隐约可见余则俊略弯的眉峰,及光滑细腻的双颊。
手下略有些硬硬的触感,让宋真清倏然瞪大了眼,她凑过去细看,却发现手下的脸虽烂的不成样子,但一根根冒出皮肉的不是胡茬是什么?
“余则俊生胡子么?”宋真清又问韩朔。
韩朔这回却极快应道:“不生。”
“当真?”
“错不得,余家大管家还曾取笑过,说我们镖局的都是大老粗,一日不刮面便见不得人,而他们大爷,数日不洁面,也不会生半根胡须。”
“那可是奇了,”宋真清勾了勾唇,又去解余则俊的衣衫。
阿大见状,手比她的更快,三下五除二,将余则俊上身露了出来。
宋真清定睛一瞧,只除了被刀剑砍伤的地方,这人身上虽精瘦却并不羸弱,且胳膊处遒劲有力。
再朝下看,此人大腿肌肉紧实,小腿健壮,看脚底板,更是布满了茧子,怎么看都不像养尊处优保养得宜的富家公子。
非是她对富家公子有什么误解,而是在她看来,如果有一处疑点,还可以说是巧合,但眼前的这具尸首却处处都在告诉她,此人绝非余则俊。
至少不是她见过的余则俊。
“韩兄,没来鸣沙郡前,你可识得余则俊?”
“当然,余家本是江南大族,从前也是人丁兴旺,”韩朔道:“只是到了余则俊这一辈,人口开始凋零,余家老爷年过五旬才得了余则俊这一个独子,且还身体孱弱,余家老爷劳心苦力在前年病逝了,不得已之下,余则俊才亲自来往鸣沙郡行商。”
所以,与他们一路同行的正是余则俊本人了?
也是,那人若不是余则俊,韩朔也早该认出来了。
宋真清心存疑虑,与阿大又将人衣衫全都穿戴整齐之后,才离开了大殿。
“余家管家还在都督府么?”她问韩朔。
韩朔应道:“韩某来时,大管家身体不适,尚在歇息。”
宋真清蹙起眉头,初始听闻余家管家生病在床起不来,还觉怜悯,但此时直觉却告诉她,余家管家此举很是耐人寻味。
余大管家与余则俊朝夕相处,便是被毁了容,难道就认不出来自家主子了吗?
且给余则俊换衣衫的也是余家管家,面容认不出来,那身体呢?
宋真清觉得,此刻当务之急的,应当是赶紧去都督府,着人询问余家管家才是。
出了大殿,已近正午时分,千华寺内安静的出奇,甚至连外头锣鼓喧天的热闹也听不到了,宋真清觉得奇怪,正想寻一个过路的僧人问一问。
然却不妨被一个疾掠而过的僧人撞得晃了晃。
僧人仿佛不觉自己撞了人,快如一阵风般匆匆闪过,在阳光的反射下,那颗光秃秃的脑袋透着无比的惊慌与不安。
“出事了,要出大事了,佛光不见了……鸣沙郡将遭大厄了……”
第124章
自那僧人背影消失不久,便见一位像是寺中执事的僧人又领着几个僧人从自己身边匆匆走过,宋真清心下诧异,实在不知外头出了何事,竟让这位看着很是稳重的僧人面上也呈现了慌乱之色。
宋真清大奇之下,遂不由自主的跟随在了执事僧人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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