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鸥洵端着酒杯和拼碟起身，穿过中间几个空位，径直来到顾岑身旁的位子坐下。
    他坐下的时候孟燃和顾岑还在说笑，完全没注意到他，陆鸥洵索性清了清嗓子：咳，咳咳。
    转头看到他的顾岑：
    孟燃：
    Kevin在后厨喊，孟燃应了一声、又去忙了，剩下顾岑和陆鸥洵大眼瞪小眼。
    顾岑神色平淡，语气也淡：位子很多。
    陆鸥洵笑笑：我就喜欢坐这儿。
    顾岑起身：那你坐吧。
    刚好碰到从后厨出来的孟燃。
    孟燃见顾岑这就要走，愣了愣，问：走了？
    先去把两个果碟送给客人。
    顾岑走到他身边，温温和和道：你忙吧，我在这儿也影响你上班，你还要抽空跟我说话。
    孟燃反应很快：那晚上等我下班一起吃夜宵？
    行啊。顾岑笑笑，抬手揉了下孟燃的脑袋，走了。
    孟燃目送他，回过头的时候，了然地看向吧台边陆鸥洵的身影，默默瞪了眼。
    脚趾头想都知道顾岑为什么走。
    他走过去，一手端起顾岑吃了没几口的拼碟，一手拿抹布擦桌，擦得一声不吭又用力，隐约有火。
    陆鸥洵转头看着他，眼里带着几分莫名，像是不知道自己怎么惹到他一样。
    孟燃：
    臭直男！
    「臭直男」不久后接了个电话，和孟燃打了声招呼也走了。
    孟燃眼神幽怨：既然要走，何必来，来了又把顾岑给挤走了。
    阿覃站在吧台里笑：要么都来，要么都走。
    Kevin也从后厨出来，胳膊肘搭到孟燃肩上，好笑地问：你发小过来干嘛的？捣乱的？
    玩笑：他这是深怕你脱单啊。
    孟燃耸肩顶开Kevin的胳膊：他不知道我那个。
    Kevin和阿覃都很惊讶：什么？他不知道？他不是发小吗？
    孟燃叮嘱他们：别跟他说。
    阿覃和Kevin对视了一眼，虽然都纳闷一个发小怎么会不清楚好朋友的性向，但既然孟燃都这么说了，他们自然帮他保密。
    而对孟燃来说，陆鸥洵走了也好，省得等会儿下班了也要一起，还得想办法找借口把他支走。
    十点半，孟燃下班，和顾岑约好了在后街一家串串店碰头。
    孟燃到的时候，顾岑已经在串串店门口等了，孟燃抬手挥了挥，顾岑抬眸看到他，冲他笑。
    孟燃刚迎上去，身后传来陆鸥洵的声音：孟燃。
    孟燃：
    顾岑：
    陆鸥洵还不是一个人，身边跟着坨坨和吨吨。
    坨坨和吨吨一看孟燃是和顾岑在一起的，立马就要拉陆鸥洵走人，结果两个人愣是拉不住陆鸥洵一个，还被陆鸥洵带着走了过去。
    坨坨：
    吨吨：
    这可不怪他们。
    陆鸥洵上来就对孟燃道：我们刚刚去清吧找你，你已经下班了，原`楠枫来在这儿。
    看看两人身后的店：你们也要吃这家？巧了，一起吧。
    所有人：
    没人应坨坨和吨吨都去看孟燃，孟燃和顾岑对视了一眼。
    顾岑还能怎么办，只能笑笑：那就一起吧。
    于是五人拼了张圆桌。
    顾岑坐孟燃左手边，陆鸥洵坐孟燃右手边。
    别说坨坨和吨吨，孟燃自己都想扶额。
    偏偏又不好说什么，也清楚陆鸥洵不是故意搅合，他就是纯粹不知道、又喜欢热闹。
    孟燃默默在心底跺脚：
    诶！直男！
    结果吃串串的时候，陆鸥洵一点也不直男了：
    大家都是各挑各的签子放进锅里涮，陆鸥洵不，陆鸥洵还顺便负责孟燃的。
    不仅如此，他还把涮熟的菜拿筷子从签子上夹下来，放进孟燃碗里，方便他吃。
    孟燃：
    顾岑：
    其实他们在寝室吃夜宵的时候，陆鸥洵就很顾着孟燃，什么好的都是让孟燃先吃，连块肯德基的鸡块都要喂到孟燃嘴里。
    之前大家没觉得有什么，孟燃自己也没多想，然而现在
    孟燃头皮都硬了，头转向陆鸥洵那里，低声道：你自己吃。
    陆鸥洵神色自然道：没事啊，我帮你弄好。
    坨坨和吨吨都快没眼看了，顾岑表情幽幽。
    吃到中途，陆鸥洵去上厕所，坨坨和吨吨去冷柜前拿新的签子，桌上终于只剩孟燃和顾岑。
    顾岑没说什么，孟燃一脸歉意：不好意思啊。
    顾岑转头看孟燃，十分包容地笑了笑：不是你的错，也没错，你不用跟我道歉。
    孟燃连忙解释：陆鸥洵对朋友一直挺好的。
    帮他弄签子什么的，也仅仅只是朋友对朋友的好。
    顾岑却问了句：他是不是不知道你是gay？
    孟燃点了点头。
    顾岑了悟：原来如此。
    神色却淡。
    孟燃知道顾岑有些不高兴了。
    等到结账，孟燃要去结，顾岑说他去，陆鸥洵却已经先一步把钱付了，顾岑的表情更淡了。
    顾岑甚至没和孟燃他们一起回学校，直接和串串店门口和他们分开了，孟燃欲言又止，却不好拦着，只能目送顾岑离开。
    旁边的陆鸥洵倒是一脸饭饱的餮足，还伸手拿胳膊勾住了孟燃的脖子，被孟燃气恼地丢开，抬步就走。
    陆鸥洵：？
    怎么了？
    坨坨和吨吨都很佩服，心服口服。
    都这样了，还能问出一句「怎么了」，不愧是他们直男。
    吨吨匀了口气，上前语重心长地拍了拍陆鸥洵的肩膀，坨坨也有样学样，拍了拍陆鸥洵另一只肩膀。
    兄弟，保重。
    陆鸥洵：？
    回寝室，孟燃换鞋、拿衣服洗澡，一个字没和陆鸥洵说。
    其实洗澡的时候，孟燃也告诉自己，陆鸥洵什么都不知道，他不是故意的。
    可一想到白天咖啡店的约会被他搅合了，晚上金夜好梦的见面也被搅合了，连夜宵都被搅合了，还惹得顾岑不高兴，站在热水下，孟燃非但没平静下来，还越想越气。
    他抹了把湿漉漉的脸，抬眼看到架子上摆的陆鸥洵的洗漱用品，瞪眼骂了句：狗直男！
    作者有话说：
    狗直男能有什么错呢，不过是在护自己老婆罢鸟。
    第16章 因为你以前喜欢他？
    孟燃这气一直到洗完澡才算消下去一些，打开卫生间门走出去，看到陆鸥洵坐在桌前的身影，还是没忍住，默默瞪过去一眼。
    陆鸥洵转过头，眼看着孟燃板着脸走回自己的床位下，多少有点意识到，孟燃应该是在生他的气。
    晚上吃夜宵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怎么就惹到他了？
    因为顾岑？
    陆鸥洵忽然想到。
    可仔细想想，他和顾岑既没吵架也没有当面有什么冲突，相互看不上也都是背着孟燃私下里的。
    难道是顾岑和孟燃说了什么？
    见孟燃一声不吭爬床，陆鸥洵想了想，退出游戏，点开微信。
    陆鸥洵：怎么了？不高兴了？
    手机提示音响起。
    孟燃爬上床，见屏幕上跳出绿色的对话框，起先还以为是顾岑，连忙拿起手机，发现是陆鸥洵，他默默沉了口气。
    他躺下，打字：没。
    删除，重打：有一点。
    陆鸥洵：【？】；
    陆鸥洵：因为什么？
    孟燃看着白框里的两个「？」，又默默在心底沉了口气。
    他想他和陆鸥洵计较什么，都知道陆鸥洵直男，也都清楚他不是故意的了。
    想了想，孟燃决定小小的提示陆鸥洵一下。
    孟燃：今天晚上的夜宵我本来打算和学长单独吃的。
    孟燃：下午在南区超市旁边的咖啡店也是。
    床铺下，陆鸥洵看着孟燃回复的话，内容上没什么问题，就是莫名让他不爽。
    非常不爽。
    他回复：哦。
    床铺上，孟燃看着这句「哦」，默默深呼吸，才忍住了没有开口骂一句狗直男。
    哦哦哦，哦哦哦，除了哦，你不会别的了吗？
    孟燃：所以下次你如果看到我和学长在一起。
    孟燃：懂了吧？
    别过来，别靠近，就让他们单独待着。
    陆鸥洵：【？】；
    孟燃：
    孟燃：没懂？
    陆鸥洵：你和他单独一起，是要谋划什么？
    孟燃：
    孟燃：不谋划什么。
    陆鸥洵：那单独在一起干嘛？
    孟燃：
    陆鸥洵：你都不单独和我在一起。
    孟燃：
    孟燃默默拉上被子遮住脸。
    直男！这么难沟通的吗？
    都说到这份上了，还要怎么提醒？
    要么直接告诉你我们在约会、约会？！
    孟燃倍感心累。
    算了，不说了。
    孟燃：我睡了。
    陆鸥洵：睡吧。
    没有多问。
    实则也很郁闷。
    自从孟燃见了这个顾岑，顾岑就好像空气一样，在孟燃身边无处不在。
    这两人关系有这么好吗？相处的时候还要单独一起？
    陆鸥洵郁闷：他现在在孟燃这里都没有这个待遇。
    次日，陆鸥洵虽然没课，但也没有陪孟燃去上课，而是换了身球服，去篮球场找陈寻打球。
    打得那叫一个全情投入、用力十足，不但篮筐后的挡板被球砸得哐当直响，一起打球的陈寻也跟被遛的狗似的，累得差点趴下。
    陈寻怕自己命没了，也看出陆鸥洵约莫是在拿打球发泄情绪，赶紧叫停。
    陈寻累得往地上一坐，胳膊撑着身体后仰，边喘气边道：干嘛呢？有事？心里不爽？
    陆鸥洵站在旁边拍着球，远远投了一个三分，跑过去捡球，又拍着球跑回来：不爽。
    陈寻：怎么了？什么事啊？
    陆鸥洵没吭声，继续投三分。
    陈寻见他不说，「嗨」一声，站起来：算了，我舍命陪君子。
    陆鸥洵却抱着球站在原地看着某个方向，没有动。
    陈寻：看毛呢？顺着他的目光眺望，没看出头绪。
    陆鸥洵看到了孟燃和顾岑。
    离得远，远远看到他们并肩走在一起，有说有笑。
    没有旁人，只有他们。
    陆鸥洵把球往地上随手一灌，人往反方向走：不打了。
    后来下午去图书馆，经过孟燃常去的那间自习教室的门口的时候，陆鸥洵下意识往里面扫了一眼，又看到了孟燃，以及坐在孟燃身边的顾岑。
    陆鸥洵表情不善地收回目光，走了过去。
    晚上他也没去清吧，留在礼堂彩排。
    其实他的彩排已经很熟练了，台词也背得滚瓜烂熟，其他主持不彩排，也没他什么事。
    但他也没走，就坐下台下刷手机，偶尔有女生过来跟他攀谈要微信，都被他神色浅淡地礼貌拒绝了。
    他知道自己很无聊，在打发时间。
    也知道自己如果真想打发时间，一个电话、微信，多的是人陪，是事儿做。
    他纯粹是在等，想看看孟燃多久会联系他。
    一天了，都没有。
    陆鸥洵边打游戏边想：得亏这学长是男的不是女的，这要是女生，某人还真是见色忘友。
    转念想：那又如何？男生就能撂开他了？男女都不行！
    陆鸥洵打游戏按屏幕的手都变重了。
    另一边，没有陆鸥洵的「干扰」，孟燃和顾岑度过了非常愉快的一天：两人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自习，晚饭后，顾岑再送他去兼职。
    他和顾岑分享了这两年里一些有趣的事，顾岑也跟他分享了国外念书时的有趣见闻。
    两人聊得开心，相处也很愉快。
    兼职结束后，两人再一起走回学校。
    巷子又静又深，弦月高挂头顶，路灯昏暗。
    从前走着觉得十分孤单的路，今天走起来都觉得这巷子其实很短。
    两人肩并肩，手臂与手臂挨得很近，聊完一个话题，双方都没有再开口，巷子里骤然变得很静，跳动的心也仿佛离得很近。
    悄然间，顾岑垂落在身侧的手轻轻地牵住了孟
    孟燃。
    孟燃一怔，十分迅速地从顾岑手里抽回了自己的手，背到身后。
    顾岑：
    抬眼看去，迎面走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陆鸥洵。
    顾岑：
    孟燃：
    陆鸥洵憋了一整天，终于憋不住了，掐着孟燃下班的点赶过来，来的路上就料到顾岑会在，果然在。
    陆鸥洵就当没看到他，径直走向孟燃，伸手接过孟燃肩膀上的背包，走吧。
    孟燃有片刻的无措：哦。
    瞥向陆鸥洵的目光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慌张，是怕被人看见他和顾岑牵手的担忧。
    而这些慌张和担忧，陆鸥洵没留神，旁边的顾岑察觉到了。
    顾岑不动声色地看了孟燃一眼，而孟燃不久前十分火速的抽回手的动作，也令顾岑觉得有点不能理解。
    这是怕被人看到？
    还是怕被不知道他性向的发小发现？
    顾岑若有所思。
    再一看，陆鸥洵甚至连包都帮孟燃背，顾岑突然对这个陆鸥洵也有点怀疑。
    直男帮女生背包他能理解，帮同性、发小、朋友？
    三人就这样一起走回学校，到门口，顾岑和孟燃道别，往另一个方向走，孟燃和陆鸥洵一起往寝室走。
    孟燃因为不知道陆鸥洵刚刚有没有看到顾岑和他牵手，试探地问：刚刚你遇到我和顾岑的时候，看到什么了吗？
    陆鸥洵转头，面带疑惑：嗯？
    原来没看到，孟燃松了口气。
    陆鸥洵也开口，幽幽道：我今天自觉吧，一天都没出现，让你们单独相处。
    话是这么说的，语气相当不爽。
    孟燃笑：我还要谢谢你？
    陆鸥洵不爽顾岑归不爽顾岑，看到孟燃，尤其看到孟燃笑，他一下又舒坦了。
    走，回去吃夜宵。
    陆鸥洵大大咧咧地揽住孟燃的肩膀。
    次日，孟燃已经把差点牵手这事给忘了，一起吃午饭的时候，顾岑提了一嘴：我昨天晚上原本是想牵你的手的。
    孟燃愣了愣，见顾岑直接提及，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他嗯了声，低头继续吃饭。
    顾岑看着他：孟燃，你是打算一直瞒着你发小？
    孟燃一顿，抬起目光。
    顾岑说得直接：等以后我们在一起了，你也打算当他的面继续回避吗？
    继续抽回本来都要牵住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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