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舟沉(36)
小狐狸没忍住,决定自己打上门去,大不了就带回来一个压寨老虎。
但小老虎实在太容易害羞了,小狐狸看到他这副样子就有些无奈,本来坏心眼的念头也被丢到九霄云外了,她只好问小老虎
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说呀?
最后一句话被她刻意拉长了声音,绵软得像是在撒娇。
陈墨白的眸中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态度从容得仿佛只是讲了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故事。
故事中的另一个主人公却没有这么自然。
沈清几乎是愣在了原地,虽然胸腔中有无数种情绪在其中涌动着,但他却僵硬得如同一尊塑像。
陈墨白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她看到青年红得近乎滴血的耳垂,施施然叹了一口气。
欢欢哥哥,我等了好久好久,你怎么就是不开口呀?
狡猾。
沈清闷闷道。
随后他弯下腰,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那是一个轻柔至极的吻。
第58章 尾声下
打小就黏黏乎乎的这对青梅竹马似乎确定了恋爱关系,大人们眼睛雪亮,发现这点之后就心照不宣地保持了看戏吃瓜的态度。
唯一气急败坏的大概只有十几年如一日妹控的周昕。
快毕业的两个好友被他拉到妹妹眼前,苦口婆心地告诉她大学里的好男人更多,不要这么急着吊死在眼前这棵树上,如果不打算恋爱的话就更好啦。
结果妹妹还没说话,两个好友率先叛变,徐书阳好歹还说了就算谈恋爱也要注意保护自己,最老实的叶双一反倒就要把百年好合情比金坚挂在脸上了,差点没把周昕气出一口老血。
周昕的捣蛋效果微乎其微,甚至在某种意义上达成了反效果。双方家长各自交代过注意事项后,两人的毕业旅行正式被提上日程。
偷跑的两人在订好票后,才把这件事告诉自己的朋友们。
中途是如何的鸡飞狗跳暂且不提,当两人拖着行李箱来到宣传单上所写的小镇时,颇有一种劫后余生之感。
小镇地处江南,房屋皆是临水而建,但看着都是本地人士,陈墨白旁听了片刻镇民的交流,磕磕绊绊地上去用方言问路。
桐花里?我们这没有这个地方。被问路的姐姐连连摆手,转而用普通话道,你们是过来旅游的?往前一直走,看到一家种子店,往里拐就是旅馆啦。
有礼貌的漂亮小姑娘天然就让人生出一点好感,如果对方还学了一点方言,就更让人亲近了。
好心的姐姐给完提示,手里就被塞了一袋手工小饼干。
给她礼物的女孩笑得很甜:谢谢姐姐,请你吃。
跟笑起来温温柔柔的姐姐告完别,陈墨白看着手里的宣传单,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
沈清自从进入这个小镇后,就隐隐感觉到一种抽离感,仿佛灵魂中有一部分被剥离了出去,但身体却轻快了不少。
他莫名有了一种预感。
往东走吧。沈清道。
陈墨白收起手中的传单,迈步往刚才那个好心姐姐指的方向走。
沈清有些无奈地把她拉回来:那边是西。
依旧没摆脱路痴属性的女孩笑着把他们相牵的手调整成十指相扣。
宣传单上写着桐花里就在小镇里,抵达小镇后一路往西,就能看到图片中矗立在水边的客栈。
但小镇的入口就是在东面。
好在其中的道路七拐八弯,沈清不必向陈墨白解释为何要原路返回,在他们走过一棵郁郁葱葱的大树时,沈清敏锐地发现周围的景物发生了一些细微的改变。
嘈杂的人声也随着他们的脚步渐渐远去。
走过一座木石铺成的老桥后,他们的眼前出现了一棵系满了红绸与铃铛的巨树,树上的铃铛伴随着和煦的风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从未被雨雪锈蚀。
不知名的巨树旁,是一条蜿蜒的河流,明明未到夜晚,却有两盏花灯顺着河流从上游飘下。
一只翠色的小雀自树上飞下,停在陈墨白的肩头,亲昵地啄啄她的头发,口吐人言:客人这边请。
陈墨白一怔。
她狐疑地把小雀从肩膀上捧下来,左看右看没发现机关,露出困惑的神情:有这个品种的鹦鹉吗?
以为她终于发现端倪的沈清险些笑出声,发现身后景物在一瞬间变了个模样的紧张感也随之消失,把陈墨白手里的鹦鹉解救出来。
麻烦带个路。
翠色的鸟雀振翅起飞,却始终保持在他们视线所及的地方。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抵达了图中那所临水而建的客栈,此时暮色将近,客栈中已然亮起了灯火。
客栈的老板是个眉心绘着红羽的美貌女子,在昏黄的灯火下,愈发显得不似凡间人,在看到他们两个人后,很是熟稔地打了个招呼。
来了?
饶是陈墨白在某些方面天然迟钝,也察觉出不对劲来:我们走错片场了?
女子笑了一声,把手里的钥匙放在柜台上:左数第一扇门,去吧。
仿佛只是一晃神的工夫,原本坐在柜台这边的老板就没了人影。
陈墨白被这个仿佛恐怖片情节的场景吓得脸有些发白,把沈清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
沈清察觉到她的情绪,安抚般摸摸她的头发:不要怕,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土地神吗?就当是去见他。
这是他在最初被小白发现不对劲时找出来搪塞的借口,也是他们之间共同的暗号。
不仅仅是他对鬼先生有所疑问,小白同样对他在一些事上仿佛预判般的行动心存疑惑。
前者是问不出来,后者是信任与纵容。
但如果有机会得到一个答案的话,他们都不会愿意被蒙在鼓里。
陈墨白果然不怕了,甚至有心思开玩笑缓解紧张:我们有点像恐怖片里不怕死的炮灰小情侣。
沈清拿起柜台上的钥匙,笑着亲亲她的额头:实在害怕的话,我先进去看看?
陈墨白鼓起脸颊,气呼呼地把他的头压下来,往自己的额头上一磕:想什么呢,不管是什么事情,我都会陪你一起。
虽然额头有点痛,但沈清却笑了起来。
客栈里有许多扇门,陈墨白只是好奇地张望了片刻,便将目光收了回来。
随后他们手牵手,一同推开了那扇门。
微风拂过庭院中绽放的花树,白色的花朵在风中摇曳着,送来一阵冷冽的香气,在那仿佛月光铺就的花毯上,有一个青年坐在树下。
青年眉眼昳丽,唇色浅淡,手腕上环着一条小白蛇。
沈清看到那人与自己一般无二的脸庞,便怔愣在了原地。
那人啧了一声,往他这边丢了一枚梅子:小鬼,愣着干什么,还要我请你不成?
这人的态度实在太过懒散,陈墨白很快发现了其中微妙的差异,悄声问:你还有个双胞胎哥哥?
沈清从怔愣中回过神,神色难免有些复杂:应该是我。
看到这张脸时,他除了怔愣,更多的是恍然。
世上当然没有免费的午餐,命运的馈赠也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码,但如果付出代价的是他自己,自然不会索要多余的报酬。
所以鬼先生会尽心尽力地帮忙,甚至对他和小白都了如指掌。
因为鬼先生和秦音一样,都是眼睁睁看到过梦中的那些悲剧,只是一个自己改变,一个将改变的契机交给了过去的自己。
沈清看着坐在树下的自己,发现他在看着陈墨白。
原来小白好好地长大,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啊。
树下的沈清只是用一种欣慰的口气感叹道,很快便把目光收回来,极为小心地触碰了一下缠绕在自己手腕上的白蛇。
仿佛只是谈天一般,他用极为平淡的语调道:
在我的世界线里,小白的时间永远停滞在了24岁。
她被□□骚扰的时候我在生病,她被自己的姑父差点侵犯的时候,我没有听到她的求救声,想要救她的小黑被推到桌角,额头上缝了五针,从那以后,她就很少笑了。
我没有抽到去英才的签,小白因为开学第一天时穿得太朴素,被人笑话老土,加上有心人的挑拨,很快就成了班里被欺负的对象,被人用言语肆无忌惮地羞辱、被人打、被人在衣服上画猪,偶尔会帮她解围的傅沧跳楼之后,她把自己彻底封闭起来。
直到上了高中,遇到几个好朋友后,她的情况才渐渐好转,但也变成了不太会拒绝人的性格,因为这个在大学时惹出了不少麻烦。
那时的我不知道发生在小白身上的大部分事,只是以为一切都过去了,虽然小白不愿意接受我,但作为朋友在她的身边陪着她,也算圆满。
但小白的姑父趁着小白的家人不在时,再次进了她的房间。
小白跳楼了。
这是全然悲剧的世界线。
我像是疯了一样去发掘小白的过去,发现她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经历了那么多糟糕的事,可过去的一切都是没办法改变的。在我为此心生绝望时,我的身边出现了一条小白蛇。
小白蛇让我的灵魂回到了过去,在无数次的失败后,我终于把那个陈墨白从命运的漩涡中拉扯了出来,可是我从一开始就是成年人的灵魂,对自己的定义更像是她的兄长和父亲,她也不是属于我的小白。
这世上的每一个人都有千千万万种可能性,而我只喜欢那个从头到尾和我互相陪伴、一起长大的可能性,所以我又回到了一切的原点。
我看着缠在手腕上的那条小白蛇,它只剩下了一点力量,却依旧问我还有什么愿望要实现吗。
我在这时,才恍然发现,我找寻了那么久的可能性,原来只是换了一种形态呆在我身边。
我告诉她,这次我们作为引导者回到过去吧。
虽然有些艰难,但所有悲剧的可能性,我都已经尝试过了,我会是最好的引导者。
这就是鬼先生的由来。
我的职责完成了,不必担心未来。
树下的沈清微笑起来,他的手心躺着一瓣殷红似血的梅花,他将那瓣梅花轻柔地妆点在小白蛇的脑袋上。
纯白色的花朵如同漫天云雾,将他们的身影彻底掩埋。
毕竟,你们是所有幸福的可能性啊。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啦!下面是一些碎碎念()
这篇会开始其实只是单纯的头脑一热,全程没有大纲,所以很多地方也不连贯,我也知道我写得很烂()但能好好地写完它,我还是学到了很多的w
之前一直都是自己写着玩,从来没有往外发过,谢谢我的好伙伴贡献了第二个收藏(第一个是我自己),另外还有6个人收藏了好开心!谢谢大家!
下个故事打算写全息的,开头给好伙伴看过了,得到了新的鼓励嘿嘿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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