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 如果不是你
    她想，她这次要喝朱童最爱的曼巴。她低头看见胸前的项链，那是朱童为他亲手打造的生日礼物。她紧紧握着那颗相思豆，火红的相思豆。颁奖典礼结束后，朱童和陈若梅走出会场。陈若梅忘情地紧紧拥抱着朱童：朱童，我真的真的很为你高兴也许这几天就会有一卡车的广告公司来挖你，如果你这次递出辞呈，我绝不会拦着你了，因为你的人生还是要由你来决定。若梅，能遇到你，是我的福气，除非有特殊理由，否则我不会离开的，我不是那种见利忘义的家伙。对了，你不打个电话给章语缳，告诉她这个好消息？之前我就打电话给她了，我知道再怎么挽回都没机会了。别这样，就算做不了情人，也要成为好朋友，你就当她是你的朋友打个电话，就算只是报个喜也没什么不可以的。他犹豫了一会儿，打开手机，发现有一条短讯。我在那家咖啡馆等你，可以陪我再喝杯咖啡吗？他抓着陈若梅的手，激动地叫着：她在等我，她在等我，她在等我！她在哪里等你，我载你去。陈若梅边说边从皮包里拿出钥匙。我叫计程车好了。别废话，计程车还没我飙得快。陈若梅抓着朱童的手臂，直奔向停车场。朱童坐上车，才终于懂了这句话──女人开车，不是白痴就是疯子。陈若梅简直就像开救护车，一路不管被测速器拍了多少张照片，也不知闯了多少个红灯，只见她猛踩油门，嚣张地奔驰在马路上，她虽然从没有过这种失而复得的狂喜感受，但是她真心地为他高兴，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这么幸运地找回当初的最爱。而她的最爱──何英风，对她来说，就像失去孩子的父母的心，是一辈子也弥补不了的伤心缺口。章语缳坐在咖啡馆靠窗的位置。她把夹在笔记本里的外调申请书抽出来。这是总管理处昨天发给她的核准公文。她盯着那张公文，自从在餐厅看见陈若梅挽着朱童的隔天，她就向总管理处主动申请调到外地。请调核准这件事，何英风也是昨天才知道。他去找她，她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把戒指退还给了他。何英风失落地接下那枚戒指，然后对她说：我终于想开了，只有朱童才能给你幸福，不管你最后决定去哪里，至少见他一面，让他明白你的感情始终没变。那你呢？我？呵呵，没人爱，就工作吧。她看得出来，他笑得很伤感，她也知道这个举动伤他伤得很深，但是她不想勉强自己，再去伤害他一辈子。她看见咖啡馆里一对对情人甜蜜地相拥着，她想着过去有着朱童的日子，那是一段多么美好的时光啊，只是为什么最美好的总是匆匆让人无力挽回，就像一段旅行，最舍不得的永远是回程的前一夜？！望着窗外，她越来越能感觉到爱情咖啡馆报纸广告的那个画面，她甚至觉得，画面那个绝望而孤单地望着窗外的男人，就是朱童，而那标题，其实就是他当时坐在这里的感受，他让这份情绪转成了广告的创意，一个动人而悲伤的创意。到了咖啡馆，朱童下车前紧握着陈若梅的手：谢谢你陪着我找回我失去的爱情，你是我的贵人，也是永远的好朋友，谢谢你！好了，别婆婆妈妈的，我听不惯这套甜言蜜语，去和章语缳说吧，快去！朱童回头对她挥挥手，陈若梅眼里泛着泪光，看着那模糊的背影：祝你幸福。朱童上气不接下气地停在咖啡馆门前，他喘了口气才推开门，远远就见到那个他始终舍不得放下的身影。他慢慢走向她，她的眼光迎着他的眼光，那一刻，朱童真的以为自己身在天堂，他生命中的天使就在不远处迎接他！章语缳站起身来，朱童一步一步向她靠近。他想再趋前一步，他想拥抱章语缳，身体却像灌了铅，怎么也无法移动脚步。朱童章语缳尽量忍着快要决堤的情绪。语缳他也是强忍着让自己看来镇定些。朱童谢谢你愿意陪我喝杯咖啡她感觉到眼前的朱童，像是站在迷雾之中。朱童终于无法控制自己，一个箭步，紧紧将她拥在怀里，不断地唤着：鱼丸鱼丸他的眼泪沾湿了她的脖子，她的头发。这一刻，他等得太久了，久得像是一个轮回，恍如隔世，他真真实实感觉到了，这就是他的鱼丸，在梦中，他也多次梦到这样拥抱着她，只是那感觉是冷的，是空的，是醒来后想追也追不回的无助。对章语缳来说，再也没有像朱童这样的眼泪，能燃烧着她，她狠狠咬着朱童的手臂，再也没有一个这样的男人，能拥有这幸运的咬痕，如一枚血红的烙印撕裂着他的身体。他们相拥着坐下来，边哭边笑为对方抹去脸上的泪水。不久，服务生带着MENU，送到他们这一桌。你要喝什么？他们同时开口，说同样的话，然后相视微笑。我要喝你最爱喝的曼巴，我尝过那味道，我想再尝一次。我要喝你最爱喝的卡布其诺，我尝过那味道，我也想再尝一次。朱童恭喜你，第一次做广告就得这么大的奖，以后我再也不敢骂你猪头了。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有今天，不过我还是喜欢听你叫我猪头，像以前那样的叫我猪头。
    第54节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幸亏你没听我的话，坚持去了陈若梅那里，你不会怪我当初无理取闹吧。是我不好，我应该要懂得你对陈若梅的不安的，就像我对何英风的不安是一样的。爱情为什么总是让人变得自私，我现在也能体会出为什么你当初会那么尖锐，只是他紧紧地搂着她的肩膀。鱼丸，不要再说了，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我真的很害怕过一个人的日子。她紧紧靠着他，她知道这是她当初伤心所做的决定，现在要离开他，也是身不由己了。她从包包里拿出那张公文交到他手上。朱童接过公文，一遍一遍地看着，久久说不出半句话。猪头语录：未来的日子，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朱童，这是我很早以前就做的决定，今天，我去了现场，我本想只要知道你得奖就好了，可是我在门外听到你那番话，让我好想好想再见你一面。语缳，你都听到了？她点点头：我想我应该要再见你一面的，我不想让自己以后活在后悔里。我打电话给你时，你故意那样对我，是不是想不辞而别？我当初是那样想的，因为我怕你会为这份感情，舍弃现在的一切，我一直都了解你的，你是会这么做的，可是你在台上的那些话，改变了我的决定，我想见你，我一定要见到你。好，那我留在这里，你也留在这里好不好？朱童我们都是大人了，我们不能只为了自己，而反悔当初的决定，这样是会造成公司困难的，我不想成为麻烦的制造者。真的要走吗？嗯，再过三天就要离开这里了。我以为我们可以又在一起了，没想到却是这样朱童别这样，其实现在我反而觉得，只要还有心，再远都无所谓，如果没了心，即使再近还是觉得遥不可及，我相信这种感觉你会懂的，虽然我很舍不得离开这里，离开你，但是我要为我当初所做的错误决定而负责，我们不也曾为了一个错误而忍受着分手的痛苦吗？开心点，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很猪头喔，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每半年我会回来一次的啊。半年？真的好久，人生到底有几个半年呢？算了，鱼丸，我现在只有一个请求。嗯，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的。这几天向公司请假，陪我好吗？好，我会在离开前一直陪着你的，我还想坐你的那台破摩托车到处走走。他点点头，他明白章语缳的个性，也只能这样了，虽然她没办法留在他身边。这几天，他们沿着往日的路线，回到广场前那条小巷弄里，回到雪克大妈摊前，回到那家朱童最爱的猪血糕摊，回到鱿鱼羹店，回到当初曾经走过的每个地方，吃着当初的每一道小吃，喝着当初的每一杯饮料，许多往事都还是那么清楚地像是站在原地，等着他们重来一遍。他们坐在百货公司的广场前。我明天就要走了，你不要送我，我怕那场面。你还是那么爱哭！还是让我送你，只要能在一起，任何时间地点我都不会放弃的。我到外地工作以后，不管多忙，每天晚上九点，你要开机等我的电话。鱼丸你的手机给我。章语缳将手机递给他。他进入个人电话簿，然后按了一些按键，又交还给她。他拿起自己的手机拨着章语缳的电话。章语缳看见屏幕上的几个字，眼里充满泪水。等你嫁给我她接起电话。要我嫁给你，除非你重新追我一遍。朱童只丢下一句话：你在这里等我！也不等她点头就迅速地跑开了。她搞不懂他想做什么。大约过了十分钟，只见朱童抱着一大捧的玫瑰，慢慢向她走来。这捧花有99朵玫瑰，代表天长地久。章语缳感动得捧着玫瑰花，随即朱童藏在背后的右手又拿出两朵玫瑰。这两朵玫瑰，是两情相悦，所有的花加起来总共一百零一朵，一辈子只想和你在一起。朱童轻吻着她发烫的脸庞。章语缳激动地反身拥抱着朱童，她要记住这一刻，一种失而复得之后最沸腾而美丽的拥抱，所有的深情爱意，都融入到这一刻。朱童在机场一路无言送着章语缳，他知道无论说什么，都不能完整表达他现在的感受。出关前，他紧抱着她不愿松手，他也知道这次一松手，下次再见又是一百八十天以后了。朱童我要准备登机了。嗯。你要照顾好自己，烟少抽点，气喘药随时带在身上。嗯。我要进去了。嗯。她转过身，排队验证照，快轮到她时，忍不住又回头，发现朱童已经不在了。她若有所失。一百八十天以后的归来，一百八十天以后的朱童，一百八十天有多久多久呢？就快要轮到她验证照时，她感觉有人拍她的肩膀，回头一看，是朱童，她从排队的人群中走出来。他将卡布奇诺放到她手上。以后你就不能每天都喝到这里的咖啡了。章语缳接过咖啡。她喝了一口，苦中带咸的滋味，让她哽在喉间，几乎就快要无法呼吸了我就跟你说不要来送我嘛只想再多见见你她只是猛点着头，然后用力撑大双眼，她不想开口也不敢开口。
    第55节 猪头求婚
    快进去吧。他目送她通关，目送她不再回头的背影。两座城市，一段思念，在章语缳登上飞机后开始蔓延一年后，章语缳步出那栋摩天办公大楼，眼前是最美的夜色，隔着江面，一片灯海灿烂。她的手机突然响起，她接起电话。喂！哪位我是总公司行销处。她愣了一下，听到微微的窃笑声才恍然大悟：死猪头，还装！鱼丸，去外地那么久，怎么没被当地人同化，变得温柔些呢？我如果被同化了，你就会看到我穿蕾丝的睡衣，穿着拖鞋逛大街。你现在在公司吗？对啊，我们公司刚搬新家。搬家？我怎么没听你提过？而且还搬在你们公司楼下，第二十七层喔！她越听越不明白了：不对啊，我们公司是在十二楼啊！笨鱼丸，你现在公司不是在第二十八层楼吗？她突然大叫了起来。喔──拜托，要尖叫的时候可不可以先告诉我一下，耳朵都快被你叫聋了。你是说你你现在人在这里？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章语缳开始东张西望。你看不到我的啦，别找了。猪头你不要闹了啦，你现在到底人在哪里？怎么到外地之后人就变笨了呢？看来你真的要叫猪头鱼丸了！死猪头，快说啦！别再卖关子了。好吧我要现形啰！鱼丸，你现在把头往左边九十度方向转。她慢慢转过头，除了乌压压的一片人群，其他的还是什么都没看到。对不起，对不起，我讲错方向了，是往右边九十度方向看过去。你这个大猪头，还是像以前一样超级路痴，左边右边总是搞不清楚！她往右后侧方向望去，看见朱童，正向她走来。她故意嘟着嘴，然后就是往他身上一阵捶打。来这里，也不通知人家一下。你那么忙，台柱咧，我可不敢惊动你。死样子，你们公司也在这里设分处了吗？没办法啊，和你一样，听从安排啦。那你也调到这里了吗？小姐，我肚子好饿啰，快找个地方让我填饱肚子吧。好啦，我带你去吃这里最地道的菜。在餐厅，朱童一阵狼吞唬咽，章语缳托着腮，看着朱童。干嘛啊，一直看着我吃饭？你好像难民一样几天没吃饭，吃相还真是很猪咧！飞机上的饭难吃得要命，从早上到现在，我只喝了一杯热咖啡。朱童抹抹嘴，一脸满足地摸着肚子。朱童，你在当地好好的，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公司半年前，就已经通过客户在这里找到了办公室，也考察了好几次，直到上个月才搞定，但是外调人事却一直没有下文，后来我听到公司要派另外一位创意指导来这里筹办，我就向公司争取，公司不放我来这里，因为有几个大客户都是我在处理，后来陈若梅知道我的意愿后，就一直缠着老总，所以我才能外调到这里。可是这里毕竟不比家乡，人生地不熟的，很辛苦。人生地不熟？你不是人啊！陈若梅对你真的很够意思喔，你有没有章语缳故意把脸一沉，眉一扬盯着他。朱童着急地直嚷嚷：哇咧，她是因为知道你也正好在这里，所以才帮我争取这个机会的，她真的是很好的人，你别误会啦！她看这个一脸傻劲的男人，外表看来是成熟了些，怎么一碰到感情，就像个孩子般地藏也藏不住一点儿心思！猪头到这里还是猪头，闹着你玩的，看你紧张成这样。用餐人越来越多，没多久就全部客满，服务生的点菜声，客人的讲话声，餐厅内的音乐声交织在一起，现场一片轰隆隆的，只要小声讲话，就什么也听不见，因此每个人交谈时看起来都像吵架似的一片喧闹。好吵喔，我们走吧！章语缳费力地大声讲着。你说什么？朱童显然没听清楚。去结帐。章语缳故意夸大嘴形。两人走到柜台前。多少钱？朱童从身上拿出皮夹。他趁老板在算帐时，低声对着章语缳说：语缳嫁给我，好不好？你说大声点，我听不到啦！嫁给我！你说什么给我啦，你说大声点啦，这么吵，人家都听不到。喂，是你要我大声说给'人家'听的喔。朱童转过身，面对着乌压压用餐的人群，然后清了清喉咙。章语缳皱着眉头，不知道他又要做什么了。朱童使尽吃奶的力量大声吼着：章语缳小姐，请你嫁给我好不好？餐厅内刹时陷入一片沉静，随后现场爆出一阵掌声，所有的客人，包括服务生都热情地大叫好！好！好！朱童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枚戒指，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戒指套到章语缳右手中指的底部。章语缳完全愣在原地。朱童邪邪地笑着，并且凑近她耳边：我妈说，戒指一定要套到底，不然会被老婆欺负的。章语缳这才反应过来，她低头看着套到底的戒指，又羞又喜，像撒娇似地嗔骂着：不管，你要向我再重新求婚一次，哪有人在结帐的时候向女生求婚的，不行啦，这不算数。朱童付完帐，头也不回地径直往外走。章语缳越想越心有不甘地追在后头嚷嚷着：不行，你一定要重新向我求婚，猪头你不要走，你听到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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