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非常担心蝙蝠侠的安慰。
    莱安不知道对门做了什么, 除了阿福能正常进入医务室外，他们无一例外全都无法进入医务室, 无论是敲门、踹门还是做什么。
    迪克早已摘下多米诺面罩，他正倚着墙壁低着头盯着地上那模糊的影子思考。
    他们的心情多多少少都受到了莱安的影响, 莱安带着蝙蝠侠离开时那冷漠、暴戾的杀意和警告令他们每一个人都胆颤。
    直到现在想起来，也令迪克后背发凉。
    那是经历了多少黑暗和阴霾才能造就的气势。
    迪克曾有幸在蝙蝠侠身上感受过一次，仅有一次，就是在杰森的尸体被找到时, 蝙蝠侠抱着杰森的尸体, 周围是小丑虐杀杰森的痕迹, 回荡着小丑疯狂的笑声。
    蝙蝠侠一声不吭地, 压抑多年的恐怖杀意顷刻间全部爆发。
    在那一刻，蝙蝠侠是真的想要杀了小丑。
    现在迪克在自称为蝙蝠侠却又顶着他爱人的脸的人身上再次感受。
    这股杀意是无差别的攻击，并不是刻意的针对某个人。
    不过迪克推测, 这股杀意恐怕是由小丑引起的, 他们通过耳麦清楚地知道蝙蝠侠是受到小丑的伏击导致了重伤, 结合倒在巷口满脸是血昏过去的小丑。
    不难推算是小丑说或者做了什么惹恼了莱安。
    迪克一直都知道小丑的嘴究竟有多么想让人把他的舌头给割下来, 如若不是美国的法律不允许伤害精神病犯人，恐怕小丑有一百张舌头都不够割的。
    天知道他们这些已经踏过法律边界线的蒙面义警为什么还得遵守法律？
    当然不排除是被达米安气的，达米安拔出刀的那一刻，那股杀意更是凝聚达到了巅峰，像是把从冰里取出的刀刃，散发着寒冷刺骨又锋利的杀意。
    抱着剑坐在会议桌上，还把一只脚放在了椅子上的达米安不屑的切了一声，平日里若是被蝙蝠侠看到了这幅模样恐怕少不了一顿责备。
    谁怕谁了？大不了把他宰了，今晚就可以行动。达米安满是不屑地说。
    直到听到达米安的话语，迪克才反应过来，他刚才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一两句。
    迪克看向达米安，达米安紧紧抱着剑，他平日里总是晃来晃去的腿安分的落在椅子上没有动，他看起来远没有他说话时那般嚣张。
    他能察觉到达米安的紧张和焦虑，担心布鲁斯和对莱安的警惕...以及不敌莱安的焦虑。
    提姆发出一声嗤笑，达米安立刻被提姆的态度点燃，他怒气冲冲地吼：你什么意思？德雷克，你是不是认为我打不过他？
    就是你理解的意思。提姆耸耸肩，音色柔软，分明不带任何恶意，可那双蓝色的眼眸里分明带着讥讽。
    所有人都清楚达米安不可能打的过莱安，或者说，他们所有人一起上也不一定打得过他。
    眼见两人马上要吵起来，芭芭拉和斯蒂芬妮没有一点劝阻的意图。
    迪克顿时觉得头疼的厉害，他连忙劝阻道：小D..你知道的，提姆不是这个意思。
    这时，阿福端着一个染满了血的托盘从医务室里走出。
    阿福，布鲁斯他没事吧？
    阿福摇摇头，说道：韦恩先生对布鲁斯老爷伤口的处理非常及时，现在已无大碍。庆祝布鲁斯老爷从阎王殿里走了一遭再次活着回到韦恩庄园，我得提前去为他炖些汤。
    阿福的语气里带着些许对布鲁斯的怒意，不过更多的是松了口气。
    噢对了。医务室的绷带不够了，少爷、小姐们，你们要是有空的话送点过去。
    迪克立刻应下，他全然忘记了劝说即将吵起来的达米安和提姆。
    他飞快地溜到储物室，提了一盒绷带就往医务室跑。
    迪克屈起指节敲了敲那扇紧闭的铁门，不知为何他开始紧张了起来，听到医务室内传来盔甲摩擦发出的声响时，他更是忍不住屏住呼吸。
    门被打开，先是一个小缝，露出一只冰冷猩红的眼眸，随后才是全部拉开。
    有事？莱安冷郁、不悦的声线依然是属于莱安的音色，这令迪克有些走神了。
    莱安倒是没有先前见着那般不好惹了，现在的他平静了许多，也没有那般躁动的杀意和焦虑。
    但是很快迪克就从走神的状态中解放出来了。
    我想你会需要这个。
    迪克脸上挂着友好轻快的笑，指了指自己手上的医药箱。同时，迪克探头想越过莱安的身体去看病床上的布鲁斯。
    莱安压下眉，将门拉过，挡住迪克的视线。
    迪克眨了眨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睛，无辜地看着莱安，配上那张俊美的过分的脸，就像是一只叼着毛线团的金毛犬，可爱又温暖。
    几乎没有人能拒绝迪克的这幅表情，迪克在布鲁斯身上屡试不爽。
    莱安眯着眼，冷冰冰的看了迪克一会儿，然后移开视线，冷硬地回复：不需要。
    说完，他猛地拍上门。
    显然，莱安会是那唯一的例外。
    门板拍上的劲风扫在迪克鼻尖，迪克还没来得及郁闷，下一秒，门又在自己面前打开了，莱安一把从迪克手里夺过医药箱，然后再次把门砸上。
    短短五秒内，承受了两次被拍门的迪克摸了摸鼻子。
    黑暗骑士和莱安布莱亚的性格完全不同 ，他本来就知道这一点的，可他依然忍不住去接触黑暗骑士，试图从中寻找任何和长官有所相似的地方。
    ....
    ....
    莱安把医药箱随手往地上一丢，他走到手术台边，居高临下的盯着布鲁斯。
    裸着上身的男人紧闭着双眼，棱角分明的脸上是一片惨白，是腹部狰狞的伤口已经被绷带裹得严严实实，他才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蝙蝠侠浑身的肌肉呈现放松状态，依然线条明显，肌体分明。
    莱安为布鲁斯处理伤口时动用了储备在米迦勒身体里的神力，这会让布鲁斯的伤口好得更快，本来莱安并不打算使用神力的。
    他曾在某个世界扮演过医生这一角色，虽然并不是老练的外科医生，但同步之前手术记忆的数据临场发挥为蝙蝠侠做个小的缝合手术还是没问题的。
    然而布鲁斯伤的比他想的更重，恐怕连布鲁斯本人也没想到自己会伤得这么重。
    那枚炸弹的碎片切开了布鲁斯的胃，嵌入了内膜。
    若是再晚些，布鲁斯恐怕今晚就能上天堂面见米迦勒了。
    直到莱安手握手术刀切开那块被他用火凝固的血肉后才发现布鲁斯伤的究竟有多重。
    当即，莱安明了这不是他这个假冒医生能解决的程度，所以他干脆使用了米迦勒的神力。
    当神力不用于战斗时，它们就会是温和的，因为它们本就是能够洗涤心灵的治愈之力。
    他直接上手挖出了炸弹的碎片，随后用神力修复了布鲁斯重创的胃囊，紧接着漫不经心地用针线缝合了布鲁斯的外伤。
    因为是莱安亲手动的刀，所以他清楚布鲁斯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莱安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像个人偶，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布鲁斯，直到布鲁斯浑身的肌肉慢慢绷起来。
    他醒了。
    布鲁斯刚醒来时，脑袋还有些晕，闻着熟悉的消毒水味，他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蝙蝠洞，他基本每个月都会来两三次的医务室。
    随后身侧传来甲制品微微碰撞的声音令他立刻绷紧了神经。
    有人。
    那和他几乎相同的感觉来自于黑暗骑士。
    无论是味道还是气息都过分熟悉，以至于布鲁斯全然不觉身侧有人在。
    尽管布鲁斯不清楚他是因为疼痛麻痹了他的思维破坏了他的感知还是别的什么，这对布鲁斯来说都不是个好信号。
    这极大可能意味着，他习惯了那人待在他身边。
    他也清楚这股味道在他重伤时一直在他身边，不仅为他治好了腹部的伤，还寸步不离的守着自己。
    就像是自己一样。
    如果按黑暗骑士所说，他的确算是自己。
    但布鲁斯从来没醒过莱安的鬼话，他可以确定莱安和自己是有一些联系的，但莱安并不是自己。
    布鲁斯没有动，他知道莱安正一瞬不眨地盯着自己。
    正因如此，布鲁斯才想借此机会看看莱安的目的是什么。
    因为从刚才开始，盔甲碰撞发出的细微声响就片刻未停，这意味着莱安一直在动。
    直到一只手臂按在了病床上，布鲁斯的耳侧。
    属于另一个人的体重施加在病床上，令病床不堪重负的下沉了一截，那具冰冷的身体没有贴到布鲁斯，布鲁斯依然感到了压力。
    不擅长和别人接触的布鲁斯更是下意识绷紧了身体，又飞快放松。
    盔甲散发的冷气沾染到了布鲁斯身上，带着浓郁的哥谭的雪的味道。
    第79章 Chapter 79
    安静的医务室内, 唯独听得见盔甲摩擦发出的声响和记录着布鲁斯心跳的仪器在滴滴作响。
    黑甲白发的身影半覆在布鲁斯身上。
    莱安双手撑着布鲁斯的耳边，腿紧贴着床边，慢慢倾身不让自己的盔甲贴上布鲁斯的身躯和伤口。
    然而盔甲散发的寒气依然通过空气传到了布鲁斯裸露的上半身。
    布鲁斯清楚地感觉到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正侵入他的领域, 超过安全范围。
    实际上，布鲁斯只是一动不动的假装自己依然在昏迷。
    他不动声色地握紧了拳头, 由于寒冷和不适应，鸡皮疙瘩在他健硕的肌肉上呈现。
    白色柔软的发尖落在布鲁斯的下巴上，搔的他有些痒。
    布鲁斯很想伸手去挠或是将不属于自己的头发拿开, 总之不应该像现在这样被动的去他妈的承受这一切。
    他在心中告诫自己冷静。
    他需要通过和莱安的接触知道莱安接近他的目的是什么，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然而当莱安温热的呼吸喷在他脸颊上, 又因为周围的冷空气变得冰冷时。
    布鲁斯忍不住猛地僵住了身体, 透过薄薄的眼皮, 布鲁斯能看到一个黑影几乎和他面贴面。
    太近了。
    这已经不单单是超过了安全距离，更是达到了另一个距离，一个暧昧的距离。
    同样，他们之间冰冷的气息也变得有些旖旎。
    察觉到莱安可能有的想法的布鲁斯立刻想要做点什么。
    像是击倒莱安，掐着他的脖子，痛击他令他失去反抗能力。
    直到呕出的鲜血染红了那白皙的脸颊和白色的头发。
    直到那双番红色的眼眸不再以一种冷漠、事不关己，或是尽在掌控内的眼神注视着他, 反而泪眼涟漪地看着他。
    随后他会压制着莱安, 咆哮着质问他所有行动的目的。
    可实际上, 布鲁斯只是发散着思维什么也没做。
    他的大脑就像是不受思维控制了一样，自顾自地命令身体放松, 放松肌肉, 放慢心跳, 像是一个昏迷中的人该有的模样。
    就好像, 他的大脑在期待莱安接下来会做的事儿一样。
    莱安垂着红眸, 注视着那闭着眼昏睡的布鲁斯，他眼中兴味盎然，和神力链接在一起的莱安自然清楚布鲁斯早就醒了。
    莱安本就是算着布鲁斯醒的时间俯身去看他的。
    但既然布鲁斯要装下去，那么他也就当做布鲁斯没有醒来好了，这本就不影响莱安的行动。
    于是莱安伸出手，冰冷的手指轻慢、温柔的抚平了布鲁斯额间不自觉紧皱的皮肤。
    就在布鲁斯闭着眼揣测莱安接下来会做什么时，一双手捧住了他的额头，强硬地扳着他的脸向上抬去。
    那冰凉的唇瓣先是贴上了他的额心，亲吻着他的额头。
    随后又细细地吻过眼皮、鼻尖...
    布鲁斯的心也下意识提了起来，他等待着，心中有团火，说不出是对莱安行为的期待或是对莱安目的焦虑。
    他得庆幸他是个男人，并且是个经常混迹于各种风流场所的男人，对待这种事情他可以轻松保持镇定和从容。
    更重要的，比起莱安凑近他然后掏出刀子抹他脖子，或是用魔法试着操控他、得到他身体内的某种东西，像是他的基因。
    目前这样的发展还能接受。
    如果莱安真的抱着对他有这样的想法，这倒是很好利用的一点。布鲁斯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同时完全放松下来，放任莱安的行为。
    莱安垂着眸，纤长的睫毛包裹着那番色的眼眸，他睫毛微微颤抖，唇角不自觉扬起。
    他轻轻的贴上布鲁斯的唇瓣，莱安的唇瓣并不算柔软，上面有层薄薄的唇皮，是因为冬日长时间处于室外寒冷环境下造成的，刮着布鲁斯的嘴唇有些刺痛。
    他就这么轻轻的贴在唇瓣上，没有做任何超过的动作，像是一张纸落在了唇瓣上，轻又一动不动。
    有些痒。
    就在布鲁斯忍不住要动一动的时候，莱安撤开，干净的牙齿狠狠的咬住布鲁斯的下唇，顿时间，鲜血迸出，撕裂的疼痛令蝙蝠侠瞬间肌肉紧绷。
    他不再犹豫，睁开眼，一只手掌捏住莱安没有被金属颈套覆盖的温热脖颈，那凸起颈椎骨顶在布鲁斯的手掌，另一只手抓着莱安的腰身。
    一阵地转天旋，莱安被布鲁斯扯上了病床，布鲁斯的位置就进行了一个对调，现在是布鲁斯压在了莱安身上。
    布鲁斯屈起的膝盖顶开了莱安的双腿，手掌狠狠压在莱安的脖颈控制了他的行动。
    莱安伸出舌头将唇瓣上残留的鲜血全部卷进口腔，砸了咂嘴。
    他注视着头顶的那双灰蓝色的眼眸，分明是逆光，那双眼却淬着蓝色的磷火，像是在发光，就像是黑夜里潜伏的野兽，以一种残忍的眼神地注视着身下的猎物。
    布鲁斯浑身的肌肉发力，唇下染着鲜血，俊美的脸紧绷，无论是模样还是备战的姿态都极其凶狠。
    温热的鲜血落在莱安脸颊，有些痒，他想伸手去摸，却又想着自己目前还是一副受制于人的状态，更重要的是，自己的手被布鲁斯压在身下。
    他一动肯定会碰到布鲁斯的伤口，他不想才包扎好的伤口因为他的一些小失误再次流血。
    于是莱安一动不动，他只是仰着头无辜地眨眨眼，眉眼弯弯，唇边含笑的盯着布鲁斯愈发深沉的双眸。
    啊，被你发现了。
    布鲁斯是第一次见莱安笑起来。
    莱安是自己的半身，另一个自己。
    绝大多数情况下都维持着与布鲁斯如出一辙面无表情的表情，冷漠、面无表情。
    现在莱安莞尔一笑，脸上堆积的距离如同冰川融化，只留下一片春色。
    布鲁斯顿了顿。
    不得不说，莱安布莱亚的脸长得十分动人，不笑的时候令人无故生畏、距离感极强，一旦笑起来，便如同花落潭水，荡开圈圈春色的涟漪。
    很难让人把视线从他脸上移开，或是拒绝他。
    我还以为你不会醒呢？
    布鲁斯听出了莱安话语里的揶揄。
    住嘴。
    他面无表情的伸出手指做出了一个他自己也没想到的举动，他抹掉莱安脸颊上的那滴血液。
    温热的手指触及光滑冰冷的脸颊，两人皆是一愣，布鲁斯面不改色地擦干了血渍，脑中思考着自己做出这不该动作的原因。
    他若无其事的打算将手指收回来，莱安却突然仰头随着他收手的动作咬住了布鲁斯那没来得及收起来的手指。
    布鲁斯愣在原地，他注视着莱安闪烁着光芒像是狗狗一样的眼神，偏生那唇角扬起的幅度更像是个恶劣的玩笑，表情却又如此真诚。
    本能告诉布鲁斯，他应该将手指从莱安嘴里抽出来。
    但当那比指尖更加冰凉的湿冷舌头试探性地舔了舔指腹时。
    布鲁斯还是没有选择将手指抽出，他的喉咙滚了滚，让自己从这旖旎的环境中抽离并不是一件难事，但眼下的环境需要他从中抽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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