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莱安不明所以地偏头。
    啊，一不小心把该用唇语说出去的话脱口而出了。
    蕾切尔摆摆手，用唇语道：是的，正如你突然喜欢上男性一样。
    蕾切尔清了清嗓子：你们准备好了吗？
    迪克眨眨眼。好了，女士。
    莱安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他有些茫然地再问了一次：什么？
    没人想知道莱安的意见，至少蕾切尔不想，她摊开双臂，深紫色的能量出现在她手掌，一股力从下往上托起莱安和迪克缓缓上升。
    莱安被吓了一跳，他下意识抓住了迪克的手。
    莱安的声线是强装的淡定，紧皱的眉头却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这是什么？
    迪克反握住莱安的手。不要担心，长官。额？你可以当做这是个电梯？负责将我们运上去。
    其实迪克可以轻松地上到这座灯塔上，就连带着莱安都可以轻松上去，只是他得带上那身用于来往各个建筑物的钩枪，迪克格雷森警员应该带上钩枪吗？
    当然不应该。
    只有夜翼才能合理地使用那些道具。
    如果是夜翼骑着摩托车载着莱安，那或许会让有心之人猜到夜翼的真实身份，更重要的是，会对莱安带来伤害。
    迪克完全不能想象，夜翼的敌人抓住莱安以此来报复夜翼。
    这绝对是成功的报复，如果他们用莱安来威胁夜翼，夜翼一定会妥协。
    迪克可不想给自己和莱安找麻烦。
    所以他拜托了他的队友，渡鸦蕾切尔，蕾切尔是个法师，她能使用魔法轻松地将迪克和莱安送到灯塔上去。
    这或许有些大材小用，却是唯一的方法。
    这是...魔法？
    莱安一只手紧攥着迪克的手掌，伸出一只腿试探地踩了踩地面，什么也踩不到，他正悬浮在空中。
    作为FBI的探员，莱安知道这个世界上存在着魔法。
    像是居住在喜马拉雅山脉下的至尊法师系，又或者神秘的巫师系、时钟塔的魔术师以及魔法侧之类的。
    只是魔法从来不是FBI插手的领域。
    渡鸦眯了眯眼，改变了魔法的走向，莱安伸出的那只腿向下一坠，连带着莱安险些都被扯下去，他连忙抓住了迪克的双臂。
    迪克伸手，有力的臂膀托着莱安将他抱在怀里，才避免了莱安继续下坠。
    莱安紧搂着迪克，像只八爪鱼似的，就差把两条腿挂在迪克身上了。
    他喉结滚了滚，那张注视着迪克的精致脸上满是震惊和后怕。
    还会掉下去的？
    迪克认真地说：是的，因为浮空魔法非常消耗魔力，你乱动的话很容易掉下去...
    说的就好像真有那么回事似的。
    紧接着，迪克又语气轻快的补充：不过没关系，长官。只要我们把体积尽可能缩小，就像现在，抱紧我就不会出事的。
    迪克抱着莱安，同时，朝着下方的渡鸦竖起一根大拇指。
    蕾切尔露出一个深藏功与名的高深表情。
    迪克抱得爽了，莱安也爽了，他看着系统页面蹭蹭蹭涨幅的能量，觉得这波魔法不稳定是件好事情。
    魔法托着两人很快就到了塔顶，迪克和莱安翻进灯塔内，灯塔内是一盏巨大的电灯，负责在夜里散发光芒为迷路的船只指引方向。
    迪克和莱安坐在灯塔边缘，迎面是带着咸湿味儿的海风。
    莱安看不见，迪克就在尽职尽责地为莱安用词语描述眼前的场景：我们的前面是海岸线，今晚海岸线的人很多，大约是这两年人数最多的一次。
    为什么？莱安懒洋洋地问。
    迪克笑了笑。因为今晚有海莹，这是布鲁海文近几年来第一次出现海莹，大家都是为了海莹来的。
    听到这个没有听说过的词语，莱安挺直了腰，哪怕看不见，他的眼睛也下意识向前扫过一圈。、
    海莹？
    是的，海水富营养化，使得夜光藻作为食物的细菌藻类数量增加，造成夜光藻大量生长爆发，被冲到岸边，形成夜光海。
    莱安拧起眉，若有所思地说：我记得赤潮正是因为夜光藻的大量繁殖产生的，夜光藻无害，但它的大量繁殖意味着他的食物也大量出现，他的食物就是赤潮的元凶。
    赤潮是一个海洋被污染的预告，这并不是个好现象。
    可夜里的它很美。
    迪克垂眸注视着岸边游玩的人儿，他们欢快地笑声隔得老远都能传到灯塔上，被这份欢乐感染，迪克也忍不住扬起唇角。
    皎洁的月光下，冲上来的海水是荧光蓝，一圈圈荡开，像是昙花，小孩、大人踩在海面上，扬起亮蓝色的花，每一步都能荡开无限的星空又消失匿迹，远处是建筑物投下的辉光，情侣站在海中接吻。
    他们看向脚底的星空，星辉在余光里闪烁，尽情地奔跑，月光越过脚背偷偷溜走。
    他们走进夜海，打捞遗失的繁星。
    迪克声线清朗又低哑。
    迪克的描述让莱安充满了向往，他确实从没见过海莹，他微垂眼眸。
    ...那肯定很美，假如我能看的见的话。
    说着，莱安又自嘲的笑了声，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它还看得到的时候，总是沉浸在工作中，从没用它去感受过这个世界。
    现在，它看不见了，我自由了。
    这是自由必须要付出的代价吗？莱安难得语气有些迷茫的说。
    莱安垂着眸，远处建筑的光点为他的睫毛镀上一层淡光，脸颊有一半隐匿在阴影下，显得晦暗不明。
    迪克沉默了，他曾经恶劣的试探莱安的底线，想要看到莱安露出这幅模样，现在终于如他所愿，迪克又感到心疼极了。
    迪克用轻快的声线说道：嘿，长官，不要不高兴了。我来给你变个魔术好不好？
    莱安没有答复。
    迪克：长官不说话的话我就默认你同意了。
    迪克喉结滚了滚，他小心翼翼地将手覆盖在莱安的眼部，温热的掌心被纤长的睫毛扫过有些痒，这细微的感触从手掌传递到大脑，直至头皮发麻。
    迪克压抑着抽离手掌的想法，默念扎坦娜教给他的唤醒魔咒的口诀。
    迪克什么也看不见，但莱安却能看见了。
    是的，他能看见了。
    他的眼中正是迪克所描述的星海，人们光脚踩在海中，欢笑着，奔跑者，散发着蓝色光点的海洋荡开层层花浪。
    黑色的海水冲到礁石上，点缀上蓝色的光点，像是颗颗蓝色的眼泪。
    莱安激动地抓住了迪克的手臂，他没有开口，他的唇角上扬，静静地注视着这绝美的场景。
    他知道这是魔法的作用，他并不是真正的看到了，只是迪克将自己看到的东西，以魔法的方式投影在了他的大脑中。
    魔法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太久，投影的场景在莱安的大脑里逐渐暗淡下来。
    莱安已经满足了，他翘着唇瓣开口：谢谢你，格雷森。我必须承认，布鲁海文，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城市。
    迪克保持着脸上的笑，他耸耸肩：当然，这是我们的城市。
    第16章 Chapter 16
    他们双手搭在栏杆上，享受着海风。
    迪克知道他该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
    恰好的氛围、只有他们两人的环境，情绪高涨的状态。
    至少不要像现在一样，像个情窦初开的高中生，对着喜欢的人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天哪，他和初恋芭芭拉谈恋爱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的时候，他们只是某天就心照不宣的在一起了，迪克甚至想不起那天发生了什么。
    回到现在。
    这里是迪克的秘密基地，每当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一个人上来坐坐，看看风景，缓解一下压力和情绪。
    格雷森。
    莱安温润的嗓音从迪克的耳畔传来，像是电流钻进迪克的耳朵，然后在他的大脑里噼里啪啦炸开一片。
    迪克下意识挺直腰板，那句慷锵有力的在就压在舌尖，不行，这个回答未免太傻，他强行将那字压下去。
    莱安总是和他保持着礼貌的距离，尽管迪克以为昨晚他们就已经越过了互相叫姓氏的程度，可莱安依然选择和迪克保持友好而礼貌的距离。
    这对大多数人很友好，可是对迪克一点也不友好。
    因为迪克对他的长官抱有非分之想啊！
    或许他该大胆点，直接越过长官这一步，迈向更亲密的称呼。
    加油，迪克。像个幼兽般的思考！
    迪克抿着唇笑道：莱安
    接吻，是什么感觉呢？属于青年疑惑的嗓音挤掉了迪克的所有思维，贯穿了他的大脑。
    ？？？
    ！！！
    迪克被莱安一击直球，K.O！
    欣喜若狂地感觉像是巨浪淹没了他整个大脑，让他无法正常的思考。
    半晌后，迪克像个呆瓜一样的回复：...啊？
    这样类似的话，迪克只在想要和他有一夜情的女性口中听到过，直白的话语里是挑逗和暧昧，姑娘们惯用的手法。
    不过迪克从没答应过姑娘们的一夜情请求，他认为过度的肢体接触是只有情侣才能做的事儿。
    尽管熟人总是打趣的称呼迪克为人形自走炮，可迪克在这方面非常的坚定。
    他只和爱人亲密。
    可是莱安的语调和表情完全不会让迪克联想到那些姑娘们。
    所以莱安是在和他...调情吗？
    迪克凝视着莱安，他仔细地打量着莱安。
    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绮丽的漂亮脸蛋上充斥着疑惑，眉眼微皱，嘴唇轻抿，呈现思考的模样，表情无辜极了。
    青年的嗓音充斥着疑惑，就好像这句话是个困惑他已久的问题一般，除了疑惑之外什么也没有。
    没有姑娘们的挑逗和引诱，他的长官只是单纯的一句疑问，希望迪克能为他解开疑虑。
    也是，他这工作狂长官怎么会知道这些话语里的含义呢？
    他那出乎意料纯情的长官，明明非常受欢迎，但从没有经历过情爱方面的事。
    迪克不得不承认，他有些失落的同时又有些高兴。
    失落源于他希望莱安是怀着某种目的来询问他的，像是调情之类的。
    高兴源于他的长官信任他，向他提出了这样私密的疑问想要得到解答。
    一句单纯的疑问，像是一根锁链牢牢锁住迪克的心，让他的心情忍不住为之起伏。
    况且，接吻是什么感觉，这种话让他怎么描述得出来嘛，每个人得到的感觉都不一样。
    虽然飞翔的格雷森们勇敢又热情，可是这份格雷森式的勇敢怎么也不该是用来描述接吻是什么感觉的吧？
    迪克耷拉着肩膀，像只淋了雨的小狗狗，湿漉漉的，总是上扬的唇角垮着。
    他在莱安面前强撑着欢快的语气，干巴巴地问：长官，你之前没有过恋人吗？
    美国人向来开放大胆，迪克早在十六岁那年就和芭芭拉接过吻了。
    莱安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不，我之前有个未婚妻。
    迪克的心脏因为莱安的话捏紧了瞬间，紧接着，他敏锐地注意到，莱安说的是之前有个未婚妻。
    所以迪克装作不经意的问：之前有个未婚妻？
    莱安换了个姿势，双臂交叠倚着栏杆，他头向下看着，海风自下而上，吹起他的额发，露出光洁的额头，空茫的眼球映着荧光海的颜色，倒是多了几分神采。
    嗯。我和她在家族宴会上见过一面，母亲牵着她走到我面前，告诉我，这是我未来的新娘，她会扶持我，扶持家族。莱安的语气很平静，就像在叙述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我带着她在庄园逛了几圈，她很喜欢我，嗯..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迪克明白，这是大家族的联姻双方都没有选择权，只是为了家族变得更加强大，选择合适的婚配对象。
    幸好布鲁斯没有强迫他们婚配，尽管布鲁斯在绝大数情况下都是强势且充满掌控欲的，但布鲁斯从不会在这些事情上面为难他们。
    曾经有位哥谭的贵族小姐看上了提姆德雷克，上门向布鲁斯提亲，布鲁斯在询问了提姆的意见后果断的拒绝了贵族小姐。
    布鲁斯虽然对他们很严格，却非常尊重他们的意见。
    当然，打击罪犯的时候除外。
    迪克问：在你失明后，她和你解除了婚约？
    莱安偏了偏头道：是的。
    迪克：所以比起喜欢你，她其实更喜欢你的钱和家族。
    迪克顿了顿，然后脸上露出一个清爽的笑，他煞有其事地说：那她可就亏大啦，因为莱安布莱亚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最优秀的人，他的价值远超乎钱和他的家族。
    而且这枚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藏是迪克格雷森的搭档，这波呀，这波是我赚大了！
    莱安被迪克的话逗乐了，他的心脏跳的飞快，他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同时，他的心中刷满了感叹号。
    莱安：迪克格雷森怎么这么会，见鬼，险些就被他撩到了，好可怕。
    莱安没有忘记自己要做的事儿，他揉了把笑得有些僵硬的脸，面无表情地盯着迪克。
    迪克心突突跳了两下，他收敛了笑容，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
    莱安用平日里审问犯人的严肃口气说道：所以，接吻到底是什么感觉？你在转移话题，格雷森先生。
    迪克苦了脸，他就知道没这么容易糊弄过去。
    尽管如此，他的心脏还是背叛了他，正愈发加快跳动的速度。
    它正为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儿，又或者是迪克此刻的想法感到兴奋。
    迪克知道他避不莱安的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他只想到了一个回答莱安的方法。
    一个大胆的方法，从莱安开口询问时就盘踞在脑中，像只张牙舞爪的狮子，吓退迪克每一个其他的、退缩的想法。
    但迪克依然在犹豫，否则他也就不会试着糊弄过去了，哪怕那只狮子正咆哮着让迪克更加勇敢一些。
    迪克害怕自己遭到莱安的拒绝。
    如果这件事让他的弟弟们知道了，一定会笑掉大牙的，他们会指着迪克大声嘲笑他：迪克也有害怕自己被拒绝的时候？
    实际上迪克并不是从没被拒绝过，虽然次数很少，但迪克确实被拒绝过，他也并不是很介意自己被拒绝这件事。
    他能坦然的面对被拒绝，除了现在。
    无关面子，迪克只是不想被莱安拒绝，他想和莱安有进一步的发展，不是止步于此。
    现在必须要做出选择了。
    好吧，警官。你真的想知道接吻是什么感觉？迪克最后一次发问，他决定把选择权交给莱安。
    嗯。莱安半趴在栏杆上，伸展着柔韧的四肢。
    迪克咬咬牙，一步跨到莱安面前，莱安被突如其来的气息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脑袋险些撞到栏杆，迪克伸手掌住莱安的后脑勺。
    ..我可以吗？迪克有些小心翼翼的问，又或者是自言自语，他的声音放的很低，想是在给自己做最后的心理建设。
    被他压抑许久的欲望再次翻腾出现，他迫切的想要知道那红润饱满的唇瓣是不是如他所想的那般柔软
    从他第一次见到莱安，他就想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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