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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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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凌雪顺应道:好,我喝。
    她走上前,捏着玻璃杯,不知道是没拿稳还是故意的,杯子从手心滑落,掉在地板上应声而碎。
    抱歉哈,我不是故意的,还有别的酒杯吗?孟凌雪一脸无辜,向她逐步迈近。
    脸上的慵懒神情和往常别无二致,和她此刻的狰狞愤怒形成鲜明对比。
    为什么无论她在怎样的境地,总是能做到一副无所畏惧、漫不经心的模样。
    不想她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许安琪心里冒出一丝妒意。
    你别过来!许安琪盯着碎裂的杯子和泛着红色光泽的液体,怎么会碎了呢,她神经绷紧,目光骤转狠厉,水果刀尖锐那端朝着她:你是故意的,直接喝那瓶红酒,快点!
    下一瞬,孟凌雪抬脚一扫,局面在一瞬间扭转。许安琪的手本来就在发抖,手腕被她尖锐的高跟鞋狠狠踹了下,剧痛传来,刀子飞了出去。
    许安琪被反手钳制,半跪着压在床的边缘,动弹不得。
    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许安琪就是个外强中干的怂包,她那个胆量不敢下药,不难猜到,背后有人教唆。而且这人不仅心思歹毒,还惯会洗脑,说不定还有背景有势力。
    许安琪着了她的道,见下药不成,才临时变了策略。
    她也是被逼得狗急跳墙了,才会愚蠢到捏着把单薄的水果刀,独自行动。
    估计没料到孟凌雪还是个练家子,被一秒制服的时候神情还有些懵。
    她挣扎了下,没有别人了,娱乐圈还有谁比我对你更加深恶痛绝?
    当然有,比如苏千云?
    许安琪听到那个名字,浑身僵住,矢口否认:不是,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孟凌雪冷嗤了声:你在娱乐圈呆了这么久,应该知道祈宴是谁吧?
    许安琪当然知道,那个年仅二十六,就在金融圈打下一片天地,可谓举足轻重地位的人物,同时他也是娱乐圈无数女人肖想高攀的大资本。
    她也知道在今天这个场合,他身边站着的女人是孟凌雪。
    可那又怎么样,说到底她们不过是同一路货色,她轻蔑地想。
    那你知道我是他的女朋友吗?如果祈宴知道你对他喜欢的人动了手,你有想过你会是什么下场吗?孟凌雪冷冷道。
    什么?许安琪惊讶了瞬,只当她在说笑,讥讽道:你还挺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孟凌雪不以为意,继续道:那你以为苏千云为什么这么恨我因为她喜欢祈宴。
    你事迹败露,被祈宴划入黑名单是铁板上钉钉的事,苏千云这么精明的人,怎么会做出在祈宴恶心的人面前晃悠的事,她跟你划清界限还来不及,还谈什么保护你。
    许安琪,你太蠢了。
    许安琪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不会的,不会的
    孟凌雪狐狸眼眯了下,藏着几分思量,这么一试探,许安琪算是间接承认了幕后主使。
    走廊外传来仓促的脚步声,算了算时间,秦灼他们是该来了。
    门被人从外面破开,映入眼帘的是男人阴郁冷沉的俊脸,是祈宴。
    他身后跟着的酒店经理冷汗涔涔,一个屁都不敢放,好几个人赶紧上前,牢牢制服住许安琪。
    这时门口闯进另一个风尘仆仆的男人,是秦灼,沈悠怎么样了?
    男人目色猩红,显然吓得不轻。
    孟凌雪已经把沈悠凌乱的礼服整理好,抿唇道:她被下药了。
    秦灼越过众人,满是心疼,用西装裹住沈悠后,把她拦腰抱起,正要往外走,身后传来孟凌雪的声音,秦灼,对不起。
    秦灼说了声:跟你没关系。
    随后狠狠剜了许安琪一眼,是要杀人的眼神,最后目光落到祈宴身上,明明素不相识,却好似对他抱有极大的信任。
    MQ资本集团创始人的手段,秦灼有几分耳闻,笃定了祈宴不会让他失望,走前礼貌地嘱咐道:祈总,这人就交给你处置了。
    祈宴也回以淡淡一笑,秦总放心。
    秦灼离开后,整个屋子陷入诡异般的安静,许安琪心脏提到嗓子眼,安保面无表情地拖着她往外走,她挣扎叫喊,垂死挣扎。
    忽然传来一阵清冽冷沉的嗓音:站住。
    明明声音不大,可辨识度很高,是久居上位的人才有的不容置疑,似命令。
    几个安保立刻就停住了,连许安琪也不自觉收声。
    抬眸,祈宴睥睨着她,像在看一只蝼蚁,薄唇微启,吐出的每个字都像冰锥:喝了它。
    是那瓶下了c药的红酒。
    许安琪面目恐惧,紧紧抓着安保,上一秒还避如蛇蝎,现在却像稻草,带我走,带我走。
    要我说第二遍吗?男人抚摸了下西装上那枚黑宝石袖口,冷白修长的手指如玉般干净瓷白。
    这男人跟那些人口中所说的绅士君子完全不一样,真实的他是魔鬼。
    正好许安琪的电话铃声响了,她颤抖着手,想接又不敢接。
    是她的金主吴总,唯一的救命稻草。
    接。祈宴淡声。
    保镖直接把她的手机划开接通,放到她耳边。
    吴、吴总。
    电话那边的男人无非是不厌烦了,在催她回去,许安琪尚未开口,保镖在祈宴的眼神示意下把电话递给他。
    是吴总啊。男人漫不经心地喊了声。
    你是那边吴总斟酌了番,听出他的声音,好似莫大的荣幸般,透过声音不难想象他腆着脸的笑意。
    许安琪宛如冷水浇背,男人最后说了句什么,大概在替她解围,说了声许小姐很快就回来。
    他说完这句话,那群保镖就自觉松开了许安琪。
    大门敞开,她随时可以走。
    可许安琪的双腿却像木桩似的钉在地板上,她怎么可能安然无恙地离开。
    如果还看不清自己的处境,那她这些年的娱乐圈都白混了。
    许安琪自觉地把那瓶红酒喝完,面如死灰地往外面走
    阿雪。祈宴喊了她两声,孟凌雪才回过神。
    刚才那个冷面修罗般的祈宴就像一场梦境,眨眼间,又成了现在温柔绅士的模样。
    你手怎么受伤了?男人蹙眉,指尖还没碰到她,孟凌雪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眼神疏离、戒备、慌乱和不可置信。
    祈宴薄唇抿紧,深湛瞳眸流露出几分哀伤,她的阿雪怎么能用这种眼神看他。
    阿雪,你别这样。男人揽着她的腰,紧紧按进怀里,像只受伤的小兽,蹭了蹭她的肩窝,汲取温暖的同时,又有几分讨好的意味。
    祈宴,你给我说实话,你认识薛平和薛承吗?
    男人睫毛微垂,声音淡淡的:认识。
    你以为网友真的有这么大的力量吗?
    别人没有,但祈宴有。
    孟凌雪终于看懂薛承在看到祈宴出现时,恐惧到极点的眼神了。
    她紧紧咬了咬唇,有些艰难地说出那句话,祈宴,你做过违法的事情吗?
    祈宴大掌摩挲着她的脸,坦诚地迎上她的目光,低声道:从来没有。
    薛平的死,是他自己一手导致。没人逼他潜规则,也没人逼他赌博,更没人逼他跳楼。
    至于许安琪,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有多少人为了名利和资源,用青春作为代价,费尽心思讨好资本,左右权衡后,她的选择便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祈宴只负责把机会送到他们面前,选择的权利完全掌握在他们手上,自然结果也应当由自己承担。
    孟凌雪凝着他的双眸,好像要透过他的眼睛直达心底。
    她垫起脚,吻上男人冷冽流畅的下颌,低声说了句:我信你。
    祈宴目光错愕,阿雪
    他垂着头,亲吻她的手腕。
    那里有一道细小的伤痕,之前故意摔碎酒杯时,不小心被溅起的玻璃碎片划伤。
    白嫩柔软的肌肤冒出鲜红的血珠,被他湿润的舌尖一点点卷入喉中。
    细致,温柔,缠绵地吻着。
    像野兽在给同类舔舐伤口。
    漆黑的长睫垂着,目光很是缱绻,流露出一种病态的满足。
    不管几分钟前发生了多大的事,都被尽数压下来,没有半点风声泄露,不可否认这就是资本的力量。
    宴会厅的笙歌醉梦依旧继续,一切按部就班地进行。
    祈宴想送孟凌雪回去休息,被她拒绝了,他没多问,便牵着她的手重新回到了这里。
    没一会儿,孟凌雪便倦了,去天台吹风。
    祈宴走过来的时候,闻到一股浅淡的烟味,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抽绿摩尔。
    祈宴,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走吗?
    她慢条斯理地吐出一口气,烟雾融入浓浓夜色,烟嗓蕴着一丝倦懒的哑,女人偏过头,好整以暇看着他。
    狐狸眼尾稍上扬,像个勾魂夺魄的妖精。
    初冬的夜很凉,天台的寒风把她的发丝吹起。
    她穿的高定礼服贴合身子,曲线毕露,很单薄。
    为什么?祈宴把西装披在她清瘦白腻的肩上。
    因为今晚有初雪。
    话音刚落,漆黑的夜幕中便有细小的东西飘下来。
    孟凌雪伸出手,肩头的西装滑落,被男人及时扶住。
    宴会厅的位置在酒店的顶楼,能俯瞰大半个宁城的夜景风光。
    纷纷扬扬的雪花从苍穹簌簌落下,不稍一会儿,偌大的城市银装素裹,看起来甚是美丽壮观。
    孟凌雪在看雪,祈宴在看她。
    女人眼神亮晶晶的,仿佛盛着星河。
    心脏那处柔软被深深地触动,他伸手搂住她的腰,宽厚的胸膛贴着她,嗓音低沉认真:阿雪,我想带你回去见我的父母。
    孟凌雪眨了下眼,也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许久久才低声应了句:好。
    男人微凉的唇落下来。
    他把她压在栏杆上,深情地拥吻。
    可是我很坏啊。
    她的坏是玩弄真心,他的坏是玩弄人命。
    我们势均力敌,我们旗鼓相当,我们活该天生一对。
    第44章 糖人
    在下雪天放纵的代价就是孟凌雪生病了, 这一病,一起去祈家的日程便延后了。
    男人捏着温度计, 蹙着的眉像解不开的结。
    孟凌雪眨眨眼:多少?
    三十七度八。男人给她掖了掖被子, 又垂头蹭了蹭她的额头,满脸写着心疼。
    两个小时前,祈宴打电话让医生来看过, 长久的失眠导致她身体免疫力下降,再加上受凉,引起的高烧反复。
    降过温喝过药,才勉强稳定下来。
    屋子里开了空调, 孟凌雪只觉得呼吸困难,她无奈道:祈宴, 我还没病死, 可能就要被你捂死了。
    男人后知后觉地松开她:抱歉。
    孟凌雪从严实的被子里伸出手臂,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我再躺会儿。
    想吃什么, 我去给你做?
    孟凌雪没什么胃口, 可看着男人眼睫低垂, 希冀又小心的模样, 她没忍心拒绝, 用微哑的声音说道:鱼片粥。
    祈宴走后, 孟凌雪翻了个身,紧紧抱着被子,迷迷糊糊间她又做那个噩梦了,醒来时一身冷汗, 睁眼就是祈宴放大的俊脸, 她被男人揽在怀里, 温暖结实的胸膛让人一瞬间安心下来。
    做噩梦了吗?
    嗯。
    房间里有一瞬间的沉默,孟凌雪听着彼此的心跳,开口道:祈宴,我给你讲过我的父母吗?
    讲过。祈宴揉了揉她的脑袋,心疼道:想到以前的事,所以做噩梦了吗?
    孟凌雪摇头,不全是。
    许是生病的缘故,孟凌雪神色苍白,眉眼间收起冷艳的锋芒。
    再加上梦靥作祟,整个人极度缺乏安全感,对亲近的人也极度依赖。连平时从来不喜欢跟别人说心事的孟凌雪,话也变得多了起来。
    唐沁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后来一次演出被音乐学院看中,唐沁在院长的精心栽培下,逐渐成长为舞蹈界的古典舞女神,本可以有更好的机会去国外进修,却遇到了孟叙白,也就是孟凌雪的生父。
    孟叙白一表人才,家境也好,对唐沁展开猛烈追求。那时候唐沁以为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孩,便果断放弃了进修机会,答应了孟叙白的求婚,心甘情愿当相夫教子的全职太太。
    然而好景不长,孟叙白冷暴力、出轨、家暴,唐沁性子柔软不敢离婚,没多久孟凌雪就出生了。
    我爸经常夜不归宿,我妈白天也很忙。说到这儿,孟凌雪轻嗤了声,带着讥讽:大概都在忙着找别人快活。
    祈宴只知道孟凌雪的生父对她和她母亲不好,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多纠葛。很难想象孟凌雪在那么小的年纪,都经历了些什么,光是想想,他就心脏发疼。
    我还有一个奶奶,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每次我放学回家,奶奶都会从厨房里端出一碗酒酿圆子。书房里又传来爸爸妈妈的争吵声,奶奶会把我哄进卧室,把酒酿圆子吹凉一勺一勺喂我,晚上会给我讲人鱼公主和王子的故事
    窗外下着小雪,被窝很暖,孟凌雪用很平淡的语调叙述着过往,眉眼间却笼罩着一股似有若无的悲伤。
    后来奶奶生了重病,换了佣人,酒酿圆子变了味道,阳台的桂花树也谢了,只有书房里的争吵变本加厉
    祈宴仿佛看到一个瘦小的女孩在本该纯真活泼的年纪,孤零零坐在窗台,承受着被遗忘的孤独,和再也不会被庇护的无助。
    床边的故事书积了灰,还剩白雪公主的美好童话没有讲,女孩看着天空一点点变得灰暗,面对这个世界,也逐渐变得心寒、失望和沉默。
    头顶传来男人的低声叹息:阿雪,没有人疼你,我疼,没有人爱你,我爱。
    孟凌雪像只受伤的小猫,往他怀里靠了靠,在祈宴看不到的地方,眼角渗出一片亮闪闪的晶莹,好
    温存片刻,孟凌雪心里的阴翳消散不少,她眨眨眼,忽然想起一件事:你不是问我是不是做噩梦了吗?
    嗯?
    我还梦到一个让人面红耳赤的场景。
    祈宴轻哂,眼梢一抹恶劣的调笑:是不是梦到我们了?
    不是,孟凌雪嗔了他一眼,眉尖轻蹙道:地上是我从来都不会穿的粉色裙子,没看清那个女生的脸,看那身材和发型也不像我,至于那个男生有几次梦里我隐约间看清他的侧脸
    孟凌雪忽然抬眸,眼底带着揶揄:居然跟你有几分相似。
    祈宴脊背一僵,面不改色地笑笑,阿雪,梦都是假的。
    他吻了吻女人薄薄的眼皮,把她揽入怀里,紧紧拥着。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眼神微眯,藏着思量。
    也对。孟凌雪轻笑了声,祈宴这么爱她,怎么会背叛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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