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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石录(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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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到最后莫名满脸悲愤的女同事后,柏云旗彻底松了口气,这一天客来客往,都说让他好好卧床休息,没一个不让他费半天嘴皮子的除了柏桐安过来探望的时候,发现他手里翻的不是有益身心健康的娱乐杂志,而是充斥着数据术语晦涩伤神的财务报告后,不顾阻拦,毅然决然给闻海打了电话告状,在得到反正他闲得无聊你让他看呗的回复后,被气得满屋子乱转。
    城门失火,池鱼上岸就跑,柏云旗在柏桐安把炮口对向自己前就地老实躺倒,被子拉到下巴根,姿态安详地养起了病。
    你啊柏桐安好笑,真是和闻海越来越像。
    柏云旗露出双无辜的眼睛,眨巴了几下。
    少给我卖乖,你这都是闻海给我玩剩下的,老实给我躺平。 柏桐安一巴掌拍上他脑门,等柏云旗真消停下来后,乍然蹦出一句:柏康前几天病危这事,你知道不知道?
    哦,这样。柏云旗毫不意外地惊讶着,康悦的股票昨天还涨停了,消息封锁得挺严。
    柏桐安目光幽深,伸出手指点了下他的眉心,你把自己看紧点,别再让别人伤了你,也别因为你让别人伤了闻海。
    激情无差别杀人是警方给出的官方最终定论,但真实情况是什么,该知情的人看来也都已经知道了。
    放心。柏云旗郑重其事地点头,没人能伤了他。
    闻海那孙子九条命,被他自己折腾没了两条还有七条候着。柏桐安和闻海一个毛病,都爱把人当犬类摸人脑袋,你没他那运气,自己小心点,要再伤着一回,他那命就又得丢一条。
    柏云旗神色微动,轻咳一声,把跑到嘴边的问题咽回去,一路滑到了心上。
    九条命这个说法是柏桐安乐此不疲的一个比喻,从前每次闻海生病或者要去干什么作死的事时,柏桐安就会不忿地说你真以为你丫九条命,被你扔了一条还有八条让你祸祸啊,辛馨因为这个也爱叫闻海闻狐狸或者妲己哥哥,总之围绕九条命的一切衍生绰号和玩笑都相当丧心病狂并且广受大众好评,连柏云旗在国外给闻海寄当地的旅游明信片时,开头画的都是只八条尾巴的狐狸。
    丢的那一条是指早年闻海遇到的一场爆炸,这个柏云旗是知道的。
    另一条呢?
    柏云旗倏然感到巨大的恐慌,柏桐安从来用的都是丢了一条命这个说法,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怎么会平白无故又断了闻狐狸的一条尾巴?
    作者有话要说:
    重写的第四卷 着实太仓促了,向大家道歉。还有二十五章左右本文完结,感谢各位支持。
    第100章 遗书
    看柏桐安说起两条命时如此安然的神色, 柏云旗明白这位八成以为自己是知情的,如果现在贸然追问,不仅得不出结果, 反而会打了这边的草惊了一条叫闻海的蛇,于是不露声色把人送走,接下来后半天迎来送往的时候,不受控制地在不停盘算这件事。
    如今柏桐安拖家带口,和闻海的平时往来大部分都是通过现代社交软件互相进行人身攻击,而闻海这边领导有意栽培,工作越压越多, 忙得四脚翻飞, 两人见面掐架的次数远没有柏小公主降生前频繁, 所以柏云旗回国这一年多时间里,九条命这个玩笑是柏桐安第一次说出来。
    但在他出国的当天,因为他们两人前一晚在某些事上稍稍放纵了一下, 闻海看上去有点精神萎靡不振, 柏桐安以为他又熬夜加班了, 还说了句你再熬也不怕把你那八条尾巴再熬断一根。
    从他回国后到现在, 柏云旗能确定闻海没出过要命的岔子, 那剩下的就是他出国两年的空白期了, 那两年两人各自忙得焦头烂额,闻海的性子又是那样,虽然不至于像以前十天半个月的不联系一次,但也不可能实现异地恋要每天保持通话联系这种理想化目标,最多是每天发一两句微信表明自己还活着, 电话打的不经常, 两人活得都不算太轻松, 但诉苦又没意思,手边做着自己的事,挑点能苦中作乐的事给对方说一说,起码知道自己还不算活得最糟糕的。
    从大三开始到国外研一,因为学业压力和心理问题,柏云旗岌岌可危的睡眠质量终于全线崩溃,时常躺在床上从日落清醒到日出。和闻海的聊天记录,每一天的他基本都能一字不落地背下来,从头顺到尾,完全找不出闻海的语气哪处有不对劲的地方,连发晚安的时间都差不多,唯有几次说自己感冒或者受了小伤之类的,视频时也都能看出来没有大碍。
    只有他破相的那一次算是最严重的伤势,但不过是几条位置比较显眼的划伤,怎么至于差点要了命?
    闻海虽然有意督办那起车祸的案子,但柏云旗出院当天,一个在桐城灭了一家五口后潜逃十几年的通缉犯在邻省一个小县城招待所用被警方监视的化名假证件登记而泄了底,通缉犯反侦查能力很强,察觉出不对把过来询问的两个辅警捅成重伤逃跑了,闻海带着重案组被八百里加急传唤过去,到现在已经是第三天没回家了。
    偌大的房子,柏云旗一个人坐在客厅,听见了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声和喘息声。
    心念电转,他想起闻海说过的一句玩笑话,那时他在书房给那个家暴救济的公益组织里接待的一个女人写关于离婚财产分割的法律意见书,女人只说刚结婚时她老公答应她把房子登记到她名下,实际结婚十几年从来没见过房产证长什么样,丈夫那边又说这房子是自己的婚前财产,是女人新婚夜喝多了做梦,两边互相说对方在放屁,把调解人和柏云旗搞得哭笑不得。
    闻海听了直笑,顺手拍了下电脑桌,说自己的大小不动产动产的产权证都在这桌子抽屉里放着,还连带着几张存折和保险单,要是柏云旗哪天准备卷钱跑路别忘了来搜刮这里。
    走到那个抽屉前,柏云旗的舌尖泛出了血腥味,他低下头,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拉栓。
    在穷乡僻壤的搓板路上颠簸了一整天,闻海一把老骨头差点让小三轮给晃荡散了,趴在招待所的硬板床上躺尸,有心想给留守儿童柏云旗问候一句,手机照旧是三声之内接通,那边轻轻嗯了一声,却不再开口了。
    伤口好点了吗?闻海问,记得吃消炎药。
    嗯。
    我这里有线索了,最快这周五就能回去了。
    嗯。
    小旗?闻海隐隐感觉不对了,你怎么了?没事吧?
    柏云旗靠着沙发坐在客厅冰凉的地板上,手里捏着一摞检查报告单,每一张的检查项目里都是HIV三个冷冰冰的字母,后面跟着两个字阴性。他手边还放着一份HIV职业暴露鉴定报告,三级暴露,暴露源轻度轻如鸿毛地写在结论栏里,下面是医生和闻海两个人的签字,落款时间是两年前。
    您就没想过告诉我吗?他颤抖地闭上眼,28天用药期,六次抗体检测,整整12个月检查周期,您难熬的时候就没想过哪怕告诉我一声吗?
    多可笑,闻海最后一次HIV抗体检测,领取检测报告的时间是在他回国的三天前,那会他告诉闻海我大后天下午的飞机您不来接我我就买票直飞撒哈拉,闻海一边说着好好好小祖宗你牛逼,一边从医生手里接过了最后一份判决书。
    闻海那边一片死寂,连呼吸声都压低到最小,过了很久才说:告诉你除了让你担惊受怕外有什么用?
    柏云旗怒极反笑,压着挤到唇边的火气,更像是无奈地说:我没用,所以您就不告诉我了?
    刻意回避的问题措手不及地被拎到了明处,闻海本来因为案子又紧绷又疲乏的精神莫名烦躁到了顶峰,语气不善地回道:彼此,你告诉我柏康那边的事了吗?
    这他妈是一回事吗?!柏云旗终于怒吼出声,闻海!你他妈之前差点就会死!你他妈知不知道我差点什么都没了!
    闻海被他这突如起来的一吼给激起了脾气,从车祸时就开始憋着的那股火死灰复燃,冷冷地说:你的意思是以后我要死的时候应该提前通知你一声,让你做好准备?
    柏云旗像是被卡住了脖子,呼吸声急促地停了。
    那我现在就提前通知你,我会死,我不仅会死而且根据年龄和身体状况应该会死在你前面,满意了没?接受事实吧。
    您说什么?柏云旗不可置信地愣在了那里,接受什么事实?
    接受我总会离开你的事实。闻海说,事实就是所有人都会死,所有人也都会看着别人死,我们都会死而且排除天灾人祸不会死在同一天。
    扬声器里一声巨响,电话猝然断了线。
    闻海面无表情地放下手机揉揉耳朵,猜柏云旗应该是把手机给砸了。
    柏云旗不仅砸了手机,他把他能看见的东西全都砸了,瓷盘水杯哗啦啦碎了一地,厚厚几打各种报告单被高高抛起,雪白的纸张漫天飞洒,既像森冷的尸骨,又像祭奠的冥钱。
    他站在一片废墟里,想起了那天医院里闻海说的话。
    我不是生你的气,我就是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到这种地步。。
    人是多贱的一个玩意儿,多少人光是活着有口气喘都那么难了,老天要真是有只眼,怎么还能把人逼到这么绝望的境地呢?
    死里逃生有什么值得庆祝的,那他妈是差点要死了。
    无处可发的怒火烧得柏云旗心口生疼,偏偏沸腾的血液下是刺骨的寒意,连着刚结痂没几天的伤口也因为剧烈运动全数崩开,血沿着袖管和裤腿一滴一滴落在洁白的瓷砖上。剧痛和麻木交互错杂间,他行尸走肉般抬起头,目所能及之处皆是台风过境般的狼藉,唯一幸免于难的一面墙上面挂着所谓的家规。
    哦,家规,原来他们是有规矩的。
    他们有规矩:一热爱和平,不使用一切暴力手段解决双方矛盾,包括不限于自虐和冷战等非常规暴力手段。二公私分明,不因公事迁怒对方,包括不限于客户同事当事人及其家属是个傻逼和凌晨三点半出了案子。三有话好说,不动用各种侮辱性词汇攻击对方,包括不限于问候各自近亲属以及自我辱骂。
    这本来是赶上超市促销被送了一个上面印着约法三章小白板后,两人无聊时乱写的。由他们共同用中文起草,柏云旗翻译了英文,闻海翻译了俄文,都用便利贴贴在白板两边,上次柏桐安两口子来参观后,又添了法语版和日文版,花花绿绿贴在那片纯白的墙上,八国联军似的热闹。
    柏云旗看着那块白板呆坐了很久,月亮升到正空时深呼吸了一口气,默默站起身,捡起扔在地上的文件袋放到桌上,开始收拾被自己搞出来的遍地残骸。
    除了那些检查报告、知情书、报销单之类的东西,一并被闻海装进那个文件袋的还有他的公证遗嘱和勉强算是遗书的一封信,柏云旗义务帮人审查了那么多份遗嘱,从没想过自己竟然对枕边人的遗嘱一无所知,闻海是个背着公子哥的名头的穷鬼,大部分财产都遗赠给了他,小部分留给了一个私人孤儿院,受赠人姓齐,看上去是个女孩的名字。
    那封信是写给柏云旗的,虽然没要寄出去的样子,起码在信封上写的是柏云旗收,说是信却分明是份遗书,并没有影视作品和爱情小说里那些感人肺腑或者哭天抢地,闻海的遗书和他本人一样,先是冷淡而简洁地叙述了事情的经过,抓捕的时候和持刀的嫌疑人争斗,两人都受了见血的伤,嫌疑人HIV检测呈阳性,他职业暴露,有点人情味或者有点良心的是,这位在后面注明了一下其实职业暴露的感染率并不高,几千分之几的概率,而且如今医疗技术这么发达,就算真的感染了,只要没有引起其他并发症,他应该还能活很久。
    但不知为什么,这几句话在柏云旗看来潜台词就是这么点概率、这么高存活率我都能栽你也别难过了,都是命。
    果然,闻海在下一段就开始说虽然这次可能是有惊无险,但以后自己万一有了什么意外,那些鸡零狗碎的身后事应该怎么办。他重复了一遍遗产分配,因为已经做了公证的关系,大部分都是寥寥带过,只是特意说明如果柏桐安不愿意收回自己在他公司的股份,那就麻烦柏云旗把这部分股份每年的分红捐给一家私人的福利院,那家福利院现在是齐建遗孀和她的女儿在管理,他一直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去拜访她们,这是他最后能回报齐建的事。
    这封遗书通篇语气疏离,到最后也没说自己感谢谁怨恨谁人生有什么幸福有什么遗憾,用七个字总结就是:我生,我活,我死了。
    倒真像是他能写出来的。柏云旗撑着头坐在沙发上,晃了晃宽大的信封,里面又滑出一张白色卡纸,上面印着浅银色的暗纹,是玫瑰和夜莺。
    他隐隐觉得眼熟,恍然间想起许多年前的除夕夜,捧着一大束玫瑰花的女孩,欢呼的人群,漫天的烟花,还有黑暗中的那个吻。
    先生,给您的爱人买束花吧?
    先生,不给您的爱人写点什么吗?我这里有卡片。
    柏云旗努力辨认着纸面上那些优美的曲线,不是英文,不像德文法文他想到闻海说自己学过俄语的事,立刻去拿躺在地上的手机,手机屏幕碎成了蜘蛛网,迟迟开不了机,他连忙跑到书房去开笔记本,比照输入法上的特殊符号寻找一个个俄文字母,越找不到手抖得越厉害,好不容易打出了第一行,人性化的现代搜索引擎已经给出了最贴近的选项。
    我爱过你;爱情,或许还没有
    在我的心底完全熄灭。
    但我已不愿再让它打扰你,
    不愿再引起你丝毫悲切。
    我曾默默地、无望地爱过你,
    折磨我的,时而是嫉妒,时而是羞怯。
    我是那么真诚那么温柔地爱过你,
    愿上帝赐你别的人,也似我这般坚贞如铁。
    愿上帝赐你别的人
    我总会离开你。
    也似我这般坚贞似铁。
    Ялюблютебявсем сердцем
    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章,感谢各位。
    另,普希金的这首诗译文版本很多,个人偏爱戈宝权先生的版本,但文中引用的版本目前还没找到翻译者,如果有姑娘知道烦请告知。选这个版本的原因是最后一句愿上帝赐你别的人,也似我这般坚贞如铁,参考英译版本又问了学俄语的同学后,坚贞似铁大概是译者根据原文自行添加的,虽然这样翻译和原文有所出入,但莫名让人感到触动,冒然引用,如有不妥,还请见谅。
    再另,谢谢各位的评论和投雷,最近实习加考证,时间精力有限,伪骨科新文延后至8月1日开坑。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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