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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小户女 第1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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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情意让她们彼此即使隔着无数山水,却已经见过比一万次还要多。
    张家的女孩子和这些五湖四海的娘子们,用一碟子菜,一尾活鱼来维持一丝微弱的联系。
    范安夹起一筷子红烧肉,道:“但丝也可以杀人。”
    不知不觉间,张知鱼已经名满江南,她没有扬名的手段,但她的病人口耳相传,“你身上不舒服?我听说南水县有一个小张大夫。可以治咱们女子身上的病,叫你家夫君带你去瞧瞧罢?”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当年瞧不起张知鱼学医的人,此刻恐怕已经寝食难安。
    ——这根柔软的丝已经要把他们勒死了。
    主簿看着这些泥地里的娘子,道:“可惜了,是个女娘。”
    若为男子,便能为官为民造福,女娘多少都有些不便。
    范安却觉得离这一天已经不远了,大周有过女将,当今天子膝下能力最为出众,还手握兵权将太子哥哥打压得抬不起头的,不就是一个女娘么?
    女人为官也并不是稀罕事,往前数两百年还有女皇呢。
    吃完饭,范安将筷子一撂,打了马一个人扬鞭奔向张家。
    这头鱼姐儿几个也凑在一起叽咕。
    成昭看鱼姐儿道:“我早逝的爹和哥哥听说在家已经好几日不曾睡觉,瘦得跟痨病鬼似的,还来求我娘再成婚。”
    只可惜狄夫人如今有钱,儿子又长大了,每日过得好不快活,成昭还打算给娘找第二春看看,他娘比他爹小那么些年岁,再找一个更好的完全不是问题嘛。
    狄夫人这几年养得比从前年轻了十岁似的,老来伴儿她也不是没心思,只是不想成婚,便是在外头养个面皮俊的小郎君又有何难,只可恨成昭至今还是个榆木脑袋不见开窍,儿子不成婚,狄夫人还不敢放开手脚快活后半生,想到这个狄夫人看儿子就有些不顺眼,孩子么,一日香三日臭。
    成昭靠着他娘过了五年,早不是香饽饽了,今儿他也是被打出来的,据说是家里地上老扫出头发,他娘嫌弃他头发多。
    可怜见的,成昭自己的头发可不曾有那么长,但成昭不敢跟娘挺腰子,只得放了账本来张家串门子,他也很好奇鱼姐儿如何做得这事的,那么多钱,衙门说给就给?
    且因着此事,张知鱼都快把病患全招到保和堂和妇舍去了。
    急得几条街外的两个瘟丧日日垮着脸。
    其他药铺子素来吃惯了保和堂和仁安堂的残粮,早已经习以为常,大家还盼着这药赶紧公布药方,让大伙儿一起跟着受惠,只有人嫌狗厌本就人气低迷的仁安堂快被挤兑得开不下去。
    成昭已经盘算着开始给保和堂供货,他种的药材可比以前他哥任人唯亲种出来的东西好用不少,只是八卦性子不改,还问鱼姐儿:“你难不成私下自己出银子补贴了?何以这么多肝儿都给了你,饭馆里都一肝难求了,听说再多的钱也买不来。”
    几人一块儿坐在廊下喝花酒,张知鱼倒了杯月姐儿亲自酿的惜春到几个二愣子杯中,道:“都是娘子们愿意帮我,我倒不曾出钱。”
    两个小瘟猪如今已长成大瘟猪,嘴笨得跟三岁时一个样儿,顾慈看两人抓耳挠腮,立即师兴大发,企图点化处两头灵猪,道:“因为小鱼有一支无往不利的军。”
    成昭和赵聪生平最恨别人家的孩子,顾慈可不就是别人家的别人家么,两人看着他便不乐,眼珠一转,撇嘴道:“别说是你,我听了会吐。”
    顾慈笑饮春酒,眼睛发亮道:“仁者无敌天下,诚然我也是她的军,但光有我一个人可成不了事。”
    他的小鱼,身后自有她的千军万马,当年她推着她们走,如今这些力量已经能够反哺她了。
    虽然顾慈是笑着说的,但他心里太清楚何以今日南水县众多娘子都能源源不断,持续地吃着补身丸了。
    这是因为,小鱼虽然不曾说民贵君轻,她也不爱念什么四书五经,但她做的事远远比文字有分量,就是县学的先生也有赞她的。
    尽管她救过的妇人里也有权贵,但总体来说,大部分被她救过的人都是来自各处乡县小门小户的人家。
    可是并不是只有权贵才有力量,百姓也有百姓力量,前者的力量叫强权。
    后者的力量,每一个读书人都如雷贯耳,它的名字叫——民心。
    顾慈看着鱼姐儿坚定道:“是民心让你做成了这件事。”
    从小鱼学医到现在,每一年她都会下乡义诊,还拉着保和堂一起。
    当年尚且有仁安堂与保和堂一较高下,现在说起南水县的药铺,出了保和堂再没有第二个!
    都是因为大家享受了保和堂的好,心里就偏向它,药铺尚且如此,何况为大家谋福利的小鱼呢?
    成昭享受地喝着春酒,道:“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我们县——这是要出圣人了。”
    张知鱼头皮一麻,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赶紧撇清:“我有很多私心,我就是因为私心才来做这件事。”
    顾慈素来便有洞察人心的能力,看她道:“你怕做圣人。”
    张知鱼点头:“你不知道,有个地方的人,名声一但太大,他们国家的百姓就会投票把这个人流放到再也看不到地方去,虽然我们不用流放,但可能比流放还危险。”
    刽子手的刀随时都寒光闪闪呐。
    赵聪打了个寒颤,道:“这不是以德报怨么?那好事岂不是都白做了?”
    顾慈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但是小鱼总是有许多稀奇古怪的故事,怎么也说不完,如今他已经习惯了,不再去深究这些故事的来处,只想想道:“此法过于残暴,却并非没有好处。”
    几人一起看他。
    顾慈道:“如果有一天,这个德高望重的人,要做一件有损百姓的事,你会不会听他的?”
    赵聪道:“当然不会了,错就是错,跟名声有什么关系?我爹做错了,我都得纠正他,何况别人的老子。”
    张知鱼在课本上已经见过无数次这样的对话,但当它真正发生的时候,她还是觉得该死的兴奋,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古人,忍不住问:“如果人人都觉得他是对的,不可能犯错呢?”
    成昭和赵聪悚然一惊,道:“这个国家岂不是要完了。”
    顾慈点头,道:“所以他们要把这个人流放,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几人一起看张知鱼。
    张知鱼吃着藤萝饼,道:“这事儿跟我没关系,我又不是圣人,只有皇帝老爷才是圣人。”
    何况她做这些也不是为了当什么圣人,最初她只是想让家里过好点儿,家里过好点儿了,她就想姊妹们过好点儿,如今已经再也没人可以随意主宰张家女儿的来去,她就想帮帮其他的娘子,但说圣人就太夸张了,张知鱼道:“若是不想我死,千万别说这话儿。”
    两个瘟猪儿吓得又浮一大白。
    顾慈看她,道:“我会考学保护你和娘。”
    张知鱼哼哼:“林冲当上总教头,也没保护好他娘子,你得当多大的官儿才能护住我呢?”
    顾慈真个开始仔细盘算起来。
    他越盘算张阿公越心惊,他不敢听了,示意夏姐儿把自己带回地。
    夏姐儿却听得津津有味,道:“阿公也太自私,自个儿听舒服了就要跑,我还没听舒服!”
    张阿公气了个仰倒,深恨这煨灶猫没事儿就爱串门,不然他老人家怎会请夏姐儿把自己放到树上来,他一把老骨头哪敢跳下去。
    正说着话,夏姐儿就跟阿公悄悄道:“范大人来了,阿公。”
    张阿公忍了气,道:“你把我带下去,悄悄的,阿公要面儿,先去梳梳胡子。”
    夏姐儿有随身的小木梳,递给他,张阿公狠狠通了两下胡子。就听夏姐儿道:“范大人见笑,阿公就爱折腾他这几根毛。”
    张阿公一看下头,一群人将他两个团团围住,不由两眼一黑,看着夏姐儿脸都气变色了,道:“小兔崽子,什么时候来的?”
    夏姐儿眨眼:“我跟你说话的时候,范大人就站在树底下看你了。”
    张阿公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晚节不保!
    范安这下总算对张家人有了个数,怪道个个这般跳脱,原是从上到下就没一个正常的,只他也是个贴心人儿,瞧够了就蹭到席子上大口喝酒。
    完了看便看张知鱼,很直接道:“我要你们妇舍学过针的娘子。”
    他想把人分到乡里去给妇人针灸调养,带着补身丸一起,看着她们吃。
    这虽然是件好事,但范安毕竟是外行人,张知鱼皱眉,道:“不成,让妇人上妇舍来,我必须亲眼看着,不然治死了人怎么办。”
    “乡里那么些妇人,有的离县城好远,怎么来?”范大人眼珠一转,便又有了主意,道:“可以派大夫跟着一块儿去,这样就不会出事了。”
    张知鱼也没反驳,道:“除非所有药铺都一起行动,不然做不成这事儿。”
    范大人难得对她露了个好脸色,道:“这事不需要你操心,我自会办到。”
    几人就见风一般的范大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地不见了,成昭走到门口见马影子都没了,方转头问她:“我还当你只要保和堂。”
    张知鱼摇头,道:“保和堂在南水县已经够大了,好事能让一个人都占了。再说,垄断也不是好事,万一赵聪生出个不孝子怎么办?还不把病患坑死。”
    赵聪一口酒喷得老远,愤愤道:“我连媳妇儿都还没有,怎就断定我生个不孝子了?”
    夏姐儿看他,咂嘴:“可能因为我大姐的嘴开过光罢,她这么说,你以后肯定有不孝子了,不过聪哥哥也不用太担心,我娘说,我就是她的不孝女,可见不孝的东西也不是什么坏东西。”说完抱住大姐,笑:“是吧,大姐。”
    张知鱼险些笑破肚皮,深沉点头:“是,你是不孝女,但是好东西。”
    范安回了衙门,便琢磨着怎么安排人,却不知州上打听到补身丸,已经准备开始挖墙角了。
    知府咬着笔头,手书直飞神京——这个墙角他挖定了,而且还要名正言顺地从这关系户的关系上挖!
    过得三五日,远在神京的皇帝捏住手中淡黄的药丸,看着案头的两封来自江南的信,起身道:“快宣陈院正!”
    作者有话说:
    先发,等会儿修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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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3章 、尘埃落定
    陈院正出自神京百年大族, 祖上出过无数医药大家,最擅治疗瘟病,他在太医院的这二十年, 神京城内从没爆发过瘟疫,是太医院当之无愧的一把手。
    陈院正一回房, 便取水将药丸化开,对门口小厮道:“将架子上张年的书拿过来。”
    小厮应声而去, 陈院正一点一点尝勺子中的药液, 道:“里头确实有大量的肝脏液。”
    就是成分他也能尝出个六七成。
    但有没有效果,却不是一下能判断的,等小厮取来书,陈院正便坐在书房一页一页翻动。
    这两本书早在当年在江南大火时, 陈大郎便高价买了回来,陈院正虽然不认为乡野大夫能有什么绝顶医术, 但打了顿儿子, 又花了这么些钱,陈院正很有些心疼,便仔细看过。
    能做到院正位置的人,不说过目不忘,但也确实是天下人尖子中的人尖子。陈院正可以确信自己没有在张年的书上看到过有关家禽叶酸缺乏症的文字。
    陈院正将两本书翻到深夜,叹气道:“才五年而已。”
    学医便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乡野小医也能年年岁岁有进益,可见天下灵秀之辈距离陈家或许只是缺乏一点机会而已。
    不然何以见得, 补身丸是张家人做出来而不是陈家人。
    陈院正叹一声,上床睡得一二时辰, 卯时刚到, 便按着范安的信上所言, 仔细地去寻找病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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