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没有特别不适的粘腻感，有淡淡的薄荷香。
    他仰头往楼上卧室望一眼，门开着，池乐没过来睡，她不喜欢开着门睡觉。
    光线透过玻璃窗照进来，外面天光大亮，客厅墙壁上的挂钟时针指向3，已经是午后。
    许砳拍了拍西装裤兜，找到手机。有几个未接来电，还有十几条微信消息。
    他先点开池乐的消息。
    池乐：【醒了回我。】
    许砳回复：【醒了】
    池乐没有马上回，应该是在忙工作。
    许砳回卧室洗完澡，出来收到她的消息。
    池乐：【昨晚我照顾了你好久喔，还帮你擦了脸呢。】
    许砳给自己泡了杯茶，低头抿了口，单手打字：【所以？】
    池乐嫌打字麻烦，直接回了条语音消息：所以你要请我吃饭呀！我带个朋友一块儿来，好不好嘛许老师。
    朋友？那姓郭的替身？
    许砳面无表情：【男的不接待。】
    池乐说：女的女的。她直接开始点菜：我要吃红烧鱼，就上次那种丑八怪鱼！谢谢许老师。
    这么爱吃辣。
    许砳真担心她生出个暴脾气宝宝。
    池乐说的丑八怪鱼叫东星斑，通体红，长得是丑，但肉质鲜嫩，适合清蒸。池乐口味重，喜欢红烧。
    许砳买完鱼，又挑了一些适合孕妇吃的水果带回家。
    阿姨烧好菜，池乐正好回家。
    池小姐回来了？阿姨听许砳说池乐怀孕了，烧菜也很讲究，有添加剂的调味料全部换成了孕妇可食用。
    池乐没有大小姐架子，凑到餐桌前一脸享受：您烧的菜很好吃，是穗城人吧？
    阿姨笑说：我跟池小姐是同乡。
    叫我池乐就好啦。
    池乐。阿姨摘下围裙，鱼烧好了，趁热吃，水果我用盐水泡过，切好放保鲜了，你要记得吃。我先下班啦。
    好呢，明天见。
    许砳从楼上下来，他换了休闲装，黑衣黑裤，眼神淡漠，是池乐熟悉的冷感。
    他已经忘记昨晚抱着她不撒手，又是亲她脸颊又是撒娇的事了。
    你那位朋友呢？许砳问。
    在我家看电视。
    叫过来吃饭。
    好呢。有好吃的红烧鱼，池乐心情愉悦，蹦跶着往外走。
    许砳看得心惊，眉心微跳：池乐，你好好走路。
    嗯？池乐回头，故意问：我应该怎么走路？
    许砳：慢走。
    啊，对。池乐扶着腰，手掌摸着小腹：我可是怀着双胞胎的人。
    许砳：双胞胎？
    嗯呢。池乐笑得没心没肺：难得找个男人借种，当然要一劳永逸呀。
    许砳的脸色瞬间冷了下去，眼神冰冻三尺。
    池乐拉起他的手，放到自己小腹上，娇声娇气：许老师，你说我怀的是两个男宝宝还是两个女宝宝，还是龙凤胎？
    许砳脸色难看：不知道。
    池乐：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许砳：随便。
    池乐：你喜欢蓝眼睛的宝宝吗？
    许砳一把扯过她，声音发了狠：你别刺激我，池乐。
    池乐坏笑，手指在他胸膛上画圈圈，眼神娇媚：谁叫你不给我。后悔了吧？失去我这么聪明貌美的孩子妈妈，是你的损失。
    许砳捉住她的手：池乐，你老实点。
    许老师。池乐趁机跟他谈条件：下次用你的种子，行不？
    许砳表情不可置信：你是准备生一窝？
    池乐板起脸：你是狗吗你？你才生崽生一窝！
    许砳俊面紧绷：先把肚子里的生下来，你还想要再说。
    池乐眼睛亮了亮：你答应了？
    许砳冷着脸：嗯。
    说好了啊，不许反悔！池乐勾住他的小手指，拉钩。
    幼稚。许砳伸出小手指，勾住她的。
    池乐用大拇指跟他盖了个章：盖章了，说话算话！
    许砳实在无法想象池乐这性格怎么养孩子，将来恐怕是孩子照顾她。
    幸好他在，随便她怎么疯。
    关于孩子生理父亲
    噗
    面前的女孩突然笑得花枝乱颤。
    许砳咬牙：池乐。
    好啦，不逗你了。池乐说，你误会了，我没有怀孕。
    许砳整个人怔住。
    真没怀，你看到的是我家阿姨的，就是我爸新老婆的B超单。
    这一瞬间，许砳脸上的表情五彩纷呈。
    你之前跟我聊的不是一个事。池乐说，我也是昨晚才知道你误会了，今早本来想跟你说，你没醒。不过这几天还是要谢谢你的关照，孕妇餐挺好吃的。说完，她一脸担心：不会我没怀孕，你就不让我来你家蹭饭了吧？
    许砳眉间的阴霾散去，鼻腔滚出声低而性感的笑。
    由心而生的一个笑容，凝在眼角眉梢，如初雪融化，院外的美景瞬间都失了颜色。
    池乐感觉自己醉了，痴痴地望着他，忍不住感叹：许砳，你笑起来好好看。
    喜欢么。许砳也在看她，眼里的柔情满到快要溢出来。
    池乐点头，脚下一个踉跄，她被跟前人扯过去，脑门撞上他结实的胸膛。
    许砳扣住她的脑袋，弯下腰来，下巴抵在她肩上，姿势亲昵。
    池乐背脊一僵，心脏怦然起跳。
    许砳，你，做什么？
    耳边的呼吸滚烫，许砳低声说：头晕，站不住，让我靠一会儿，你别动。
    池乐感觉他在笑，但看不见他的表情不太确定。她能感知到，许砳似乎很开心。
    许砳不是一个情绪外露的人，但在池乐面前，他总是无法冷静。
    你这，醉的也太厉害了。池乐圈住他劲瘦的腰，手上吃着豆腐，嘴也没闲着：不能喝就别喝，昨晚也是突然倒下来压我身上，给我压扁了，搬都搬不动你。
    许砳嘴角上扬：嗯。她肯留下照顾他，说明心里还有他。
    你还要晕多久啊。池乐被他勒得有点透不过气，我肚子好饿，要不，送你去睡会儿？她瞄了眼餐桌：我先吃口鱼，凉了就不好吃了。
    一起吃。许砳放开她，面色如常，丝毫看不出身体不适，他语气温和：你朋友呢？
    池乐这才想起家里还有个人：我去抱。
    许砳：抱？
    池乐把妹妹带过来了。
    许砳看了眼跟池乐有几分相似的小女孩。
    谁的？
    池乐牵着妹妹：她妈刚生的。
    许砳眼神戒备：多大了？
    一岁零几个月来着？池乐想了想，不记得了。
    他好像有点怕小孩。
    池乐拉着池安往旁边站了站：她不会哭闹，也不会乱动你家东西，是个有素质的小朋友，很乖的，随我。
    许砳：你乖？
    池乐冲他抛媚眼：你看呢。
    许砳面无表情：乖死了。
    池乐问：你不喜欢小孩吗？
    许砳：不喜欢。又不是她生的。
    池乐心想小孩聒噪，许砳怕吵，而且极度没有耐心，不喜欢小孩子也正常。
    小奶娃对自己被嫌弃这个事情一无所知，抱着奶瓶，仰头望了望姐姐，又看向旁边的大哥哥，突然咧嘴笑起来：姐夫！
    许砳戒备的眼神松懈，懒懒地看过去：再叫一遍。
    小奶娃发音不准，声音也奶：lele，姐夫！
    池乐赶紧用奶瓶堵住妹妹的嘴，红着脸解释：我外婆整天乱教。
    许砳扯了下唇角，看向小女孩：想要什么？你姐给你买。
    池乐：不是你问的吗？为什么要我买。
    许砳：避嫌。
    她才一岁半！
    从小培养男女界限感。
    作者有话说：
    和小姨子保持距离，从娃娃抓起（。
    第39章秘密是你
    半夜, 池乐把池安送回大院。
    带了半天这娃娃，池乐感受到了人类幼崽的恐怖。笑起来天使，哭起来就是魔鬼。天一黑就哭着找妈妈, 不管怎么哄都不管用。
    太可怕了，打死她也不要养孩子。
    池乐裹着大衣站在大院儿门口，居高临下：看什么, 找你妈妈去。
    小东西哭得一脸鼻涕泡，好不容易见到妈妈，又舍不得姐姐，拉着池乐的袖子讨好：姐姐！姐姐！
    刚才不是不要我吗？哼, 谁是你姐, 以后见面装不认识吧, 告辞。
    池安：哇
    赵阿姨, 你赶紧哄哄！池乐拔腿就跑。
    池外婆被外面的动静吵醒，披着外套走出来, 笑道：这么点大的孩子，晚上离不开妈妈。
    池乐想起了裴琳玉。
    你小时候比池安还粘人呢，一到半夜就不停哭闹，你妈就抱着你跟着哭。池外婆好笑道, 后来我把你们娘儿俩接回家, 请了保姆照顾，你呀, 还是离不开妈妈。琳玉就那么整夜整夜的抱着你哄啊哭啊。不过这都是她自找的, 她要是不走，在我跟前坐月子, 我早替她安排好了一切了。这人就是自讨苦吃。
    小时候的记忆很模糊, 池乐能想起来的只有在外婆家, 天天羡慕同学有爸妈陪伴的日子。母女关系弄成现在这样，池乐心里并不好受，但她无法原谅裴琳玉所做的一切。
    可她现在更爱别的女儿。
    那个女孩出了车祸。池外婆说，白天我跟阿姨出门，其实就是去医院看她。
    池乐诧然：凌霜思？出车祸了？
    伤了腿，从膝盖那节被碾断，甭提有多惨。这辈子肯定是站不起来了。池外婆拉着池乐的手，阿乐，别人怎么做是他们的事，无情也好无义也罢，咱们把该做的做了，省得落下话柄，自己也图个心安。
    外婆，您的意思是
    你妈那人好面子，她继女出了车祸，你不去，她在凌家不好做人。礼物我都买好了，你去一趟就行，不用说什么，搁下就走。到时候凌家人提起，至少你去探望过，她们也就闲话不了你的家教。
    嗯，那我明天去一趟。
    好孩子。
    *
    第二天，池乐跟老吴请了假，准备吃完午饭就去医院。
    许砳家今天的午餐换成了海鲜盛宴，鲍鱼，龙虾，红烧鱼，色香味俱全。
    池乐心满意足，等许砳上楼接电话，忍不住偷偷挖墙脚：徐阿姨，你来下。
    阿姨一脸紧张：池乐，怎么了？是不合口味吗？
    许砳一个月给你多少钱？池乐瞄了眼楼上书房，压低声儿：我出双倍，去我家干呗。
    徐阿姨早上买菜才听许砳说，池乐没有孩子了，让她多买些海鲜。什么叫没有孩子了？于是，她下意识理解成池乐的孩子没了。
    看这小姑娘俏皮可爱，也就刚出校园的妙龄，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却流了产，在这强颜欢笑一个中午，暴饮暴食，怎么看都心疼。
    在哪干都一样。徐阿姨笑说，反正你每天都会过来吃饭。
    池乐：那不一样，我现在是厚起脸皮来蹭饭的。
    等以后结了婚，可不就一样了嘛。
    池乐哼了声：谁要跟他结婚，我不结婚。
    徐阿姨笑笑表示理解：现在的年轻人，大部分都是不婚主义，只谈恋爱不结婚。
    池乐：我们没在谈恋爱。
    徐阿姨明白了，应该是许砳不想这么早当爸爸，让池乐把孩子打掉，小姑娘心里委屈，跟他置气呢。
    她安慰道：没事儿，你们还年轻，有什么矛盾，误会，都能过去。误会都拆不散的两个人，得是有多大的缘分呐？都是上天安排的。
    是嘛。池乐低头喝了口汤。
    这么说，她和许砳的缘分还挺深。
    蹭完饭，池乐回家拿了礼物，准备打电话叫司机过来接她。
    话说到一半，手机被抽走。
    许砳站在她旁边：不用叫司机，坐我的车。
    池乐跟司机说不用来了，问身边人：你也要去医院？
    嗯。许砳接过她手里的购物袋，顺路送你。
    你去医院干嘛？
    开药。
    东西被拎走，池乐跟上去：什么药啊？不会是蓝色药丸吧？啧，难怪那么猛。
    许砳也不解释，顺着她感兴趣的话题：让你爽，不好么？
    切，你就是为了你的男人尊严，怕我出去到处乱说。
    许砳：嗯，那你不要到处说。
    我才不会告诉她们。池乐一脸神秘：告诉你个秘密。
    嗯？
    我有一个群，里面有二十几个女孩子。
    每天在讨论怎么撩汉？
    是，也不是。池乐说，我们讨论的焦点都是你。
    许砳眉梢微动：讨论的怎么样了？
    池乐撇嘴：谁叫你一个都不接受，人家现在都有对象了。
    许砳：你也可以有。
    我当然可以有！池乐语气骄傲，我这么聪明貌美，追我的男生排队都要排到万里长城。
    许砳：确实。
    池乐：？这人居然不损她了？真是让人意外。
    池乐左看看右看看，换新车了啊？
    嗯。许砳侧头看向她：不喜欢？
    池乐对车没有研究，只是代步工具，耸耸肩：我还是喜欢我的小毛驴。
    许砳说：晚点回来我教你。
    你会？问完，突然想起许砳的摩托车技顶级，驾驭这种小电动车简直就是小儿科，好啊。
    从别墅区到私人医院大概要一个多小时。
    池乐把座椅靠垫调低，闭上眼睛养神：到了叫我呀，许老师。
    许砳递给她只抱枕：靠着躺，舒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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