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将军不装了(双重生)(53)
江殊澜但笑不语。
单看这一世还不算相熟已久,但她和临清筠都知道林谨其实最是随性自在的一个人。若不提前把事情都一条条写好定下来,他哪天凭空消失了都有可能。
果然,看见最后一处写着的内容,林谨便觉得自己还是答应得太快了。
离开太医院之前必须找到合适的人接任?
林谨指着这条问临清筠和江殊澜:言外之意是,我若找不到可以接任的人,便需要一直待在太医院里?
江殊澜回道:到时若找不到,培养一个你看好的徒弟便是,此事应不难。
江殊澜隐约记得,前世自己是一缕残念时,林谨来找临清筠喝酒,曾说起过他带徒弟的一些趣事。
她看得出,林谨对那名徒弟很满意。
林谨顿了顿,转而问临清筠:你们已经胜券在握了?
听江殊澜放松地说起这些,林谨莫名觉得他们暗中在做的不是造反,而是一件理所应当会发生的事情。
所以在考虑未来太医院内的官职安排时才会这般自然。
临清筠正为江殊澜倒着果茶,闻言后神色自若地点了点头。
至多半月便能尘埃落定。
这下不仅是林谨,连一旁的江殊澜都有些意外。
今生的每一件事的确都进展得很顺利,但江殊澜没想到临清筠会说只需要半个月便能结束一切。
半个月
江殊澜忽然意识到,半月后是江柔的生辰。
临清筠是准备在当天结束一切?
看出江殊澜眼底的探寻,临清筠朝她微微颔首,还递了个安抚的眼神给她,让她不用担心,一切交给他便是。
江殊澜很相信临清筠,知道他既然说出口了,便是已经有了万全的计划与安排。
但江殊澜心里仍然有一件事悬着:你派去皇后暗室里的那些人,可会有危险?
江殊澜方才已知道临清筠让手下将暗室中那些试毒的人都换了出来,但若皇后继续试毒或是杀人灭口,江殊澜担心那些人会受牵连。
她想救下那些被强迫着试毒的人,却不想有别的人因此被毒害。
林谨顺势问道:我也想问,为何你派去的手下能那般像试毒的人?
身形、神色,甚至脉象都能以假乱真。
若非曾经与其中一个已被毒哑的孩子同行过一段路,知道一些旁人不清楚的事情,林谨也分辨不出真假来。
临清筠先让江殊澜安心:他们都不会有事。
论治病解毒,我的人不如你,临清筠又看向林谨,笃定道,但论伪装与掩饰,不会有人胜过他们。
时间有限,临清筠的手下未能把那些试毒之人的所有过往查清,否则林谨也不会看出那个哑童已被换下了。
临清筠的父亲曾是大启最优秀的暗探,手下均十分擅长伪装身份与掩饰真实。
而先帝将那半枚兵符交给临清筠时,也将调动大启所有暗探的权力交到了他手里。
那时先帝便告诉临清筠:护好澜澜,若有朝一日你发现江黎并非良主,取而代之。
无论是大启的未来还是江殊澜的人生,先帝真正信任与托付的人,其实都是临清筠。
作者有话说:
感谢为澜澜和小临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西伯利亚二哈 1个
第七十一章
富丽堂皇的皇宫内, 人人都提心吊胆。
自从皇上与皇后不再同宿一处,宫里的人便发现这两位主子的心情都不太好。
接连几日下来,宫中人人自危, 即便是长期待在皇上与皇后近旁伺候的人也都受过责骂,其余被惩处的人更是不在少数。
皇后开始着手筹备云月公主的生日宴后,宫中各处的人更是把心悬在头顶,每日打起十二分精神做事, 生怕自己会犯错。
人人都知道,自从云月公主因寝宫走水而受伤, 皇后整颗心都系在她身上。
皇后原本便对公主宠爱有加, 如今更是因为公主的伤还未痊愈,皇后连被皇上冷落都无动于衷, 仍日日陪在公主身边。
云月公主受伤后, 皇后还把自己的大宫女留给了公主。
无人知道云月公主原本的贴身侍女红丹去了哪里,她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在那场大火后便再无踪迹。
但有人曾隐约听说,皇后搬去与云月公主同住之前, 侍卫曾于皇后寝宫中的房梁之上找到一具尸体。
据传这才是皇后搬离寝宫的真正原因。
无人敢聚在一起议论什么, 但私底下也都有自己的猜测。无论是否相信那具尸体真是一个刺客,大家都在心里默默想着一个令人胆寒的事实
皇后竟与那具尸体一同待了数日, 连腐臭味都忍了下来,只为等皇上去了之后一起看看那具尸体是谁。
这些话是谁传出去的?
皇后端坐在正殿内, 神色冷漠地问俯跪在不远处的人,她的大宫女花艾。
回娘娘,并非是我们宫里的人传出去的。
花艾隐晦道。
皇后自然听出她话里的深意。
不是她宫里的人传的闲话, 便是皇帝身边的人或是当日那些侍卫。
无论是谁, 应都有皇帝在背后推波助澜。
他想让所有人都觉得她是一个心思深沉阴狠的皇后, 连与死尸共处一室数日都不怕,还执拗甚至病态地希望与他一同亲眼目睹那具尸体的出现。
她的确不怕。
活人可比死尸危险得多。
司礼监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花艾立马答道:一切如常,并无异动。
好,你记住,一定要好好盯着韦千砚,有任何不对的地方都立马来禀报本宫。
韦千砚是司礼监的掌印太监,皇后当初设法把自己的大宫女赐给他做妻子,便是为了能监视朝堂动向。
奴婢遵命。
花艾恭敬地应下。
但从正殿出来后不久,花艾便在云月公主待洗的衣物中放了什么,才端着它们走出了寝宫,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独自待在正殿内时,皇后拿出一个袖珍的玉瓶,仔细思忖着什么。
这颗药是她近几年以来一直都在尝试研制的,昨日才终于成功。如此一来,那间暗室与其中的人便都不再有用处,到了可以清理干净的时候。
只是近来皇帝正派人盯着她,暂时还不能弄出任何动静来。
那间暗室的作用她与皇帝都心知肚明,但皇帝并不知道该如何进入,是以皇后目前还不担心自己会很快落于下风。
只要那间暗室里的秘密不暴露于人前,皇帝就没有任何合理的借口来动她。
皇后自江黎登基起便开始研制这药,原本是为了不动声色地助他最后解决江殊澜,让他可以再无后顾之忧。
在这药制成之前,江黎似乎找到了可以给江殊澜下毒的机会,找她拿了另外一种可以迅速毒发然后逐渐将人的身体底子掏空的药。
那药已十分难得,因为可以将毒发的反应掩藏在骤然而来的重疾之下,很难有人能察觉那是毒而非病。
但结果显而易见,江殊澜仍然好好地活了下来。
如今皇后终于把自己一直想制的药制了出来,却有了别的用处。
皇后不会让江殊澜得意太久,她迟早得像范明真一样惨死,以偿她对柔柔造成的伤害。
但皇后此时更在意的,是另一个人的死活。
他小心警惕地不愿再碰任何由她的人送去的东西,换个法子便是了。
*
东宫中。
什么?!
太子随手将手里的茶杯摔在琉璃窗上,厉声问手下:李风死了?
回殿下,李风下午从东宫离开后,便于长街上惨死。
杀他的人应是在与他错身而过时将匕首直接刺入了他的心脏。那人出手狠绝,李风当场毙命。
太子怒极,额角直跳,问: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卑职无能,并未查到凶手的任何踪迹。
李相知道了?
消息没能盖住。李风在长街上倒下时很多人都看见了,消息很快便传回了李府。
知道了,下去接着查。
太子不耐烦地朝手下挥了挥手,心乱如麻。
看着窗边散落一地的琉璃碎片,太子心里又惊又怒。
李相之子李风是太子的亲信,京都无人不知。但他不仅于热闹的长街上被人刺杀,太子的手下竟还无法查到任何线索。
之前李风从马上摔下来,腿落了残疾,李相便隐隐向太子表露过不满。为了以示安抚,太子将自己的亲卫派去了李风身边,护他安危。
可如今李风却死了。
恐怕今后李相在朝堂上不会再助他。
而让太子心里难安的是另一件事
李风从东宫离开之前,太子曾与他密谈过一些事情。
太子不知他们所谈之事是否已经泄露,所以李风才会突然被人刺杀。
他是大启的太子,身边的亲卫均是绝顶高手,但他们不仅没能护住李风,且无一人能查到杀死李风的凶手。
在京都,若要说谁能在杀了他的人之后不留任何痕迹,太子下意识想到那个自己敬了惧了很多年的人。
如果他与李风商谈的事情真的已经被他知道了
不会的!
太子很快摇了摇头,想从脑海中摈弃这个想法。
若那件事败露,死的就不是李风,而是他了。
但太子仍克制不住地有些后怕,只能勉强定了定心神,准备明日一早便去见一见母后,或许她能帮自己去试探一二。
可翌日清晨,太子离开东宫后正欲往母后与妹妹同住的寝宫去,便看见他父皇身边的内侍迎面朝自己走来。
太子殿下,陛下有请。
内侍在不远处停下,温声道。
父皇可曾说有何事?太子强作镇定地问。
回殿下,您去了就知道了。
太子犹豫片刻,道:吾想先去给母后请安。
内侍沉默不语,但仍躬着腰,保持着为太子引路的姿势。
太子知道这便是父皇的意思,只好堪堪稳住心神,随内侍一同前去。
进殿后见到那抹一贯威严的明黄色身影,太子如往常一般敬畏有加道:
儿臣给父皇请安。
起来吧。
见太子起身后神色犹豫,似是想问些什么又不敢开口,皇帝淡声道:
近来你去看望皇后的次数,险些比上朝还勤了。
太子背脊一僵,连忙说:妹妹伤势未愈,母后也日夜忧心,儿臣才
孝顺有加,当赏。皇帝打断他的话。
但你似乎有些慌乱?
可是因为李风之死?
见父皇先提起这件事,太子立马跪下道:是。
李相可有追究?
还未。
皇帝瞥了一眼太子微低的头颅,意有所指地说:李风是你的人,若是就这么死得不明不白,李相恐不会善罢甘休。
朕听闻,有人说是朕要剪除你的羽翼,才会对李风下手,以断绝你与李相之间似有若无的关联。
你以为呢?
太子惊出了一身汗,声音已经有些不稳道:
儿臣绝不敢结党营私。李风与儿臣只是棋友,并无其他关系。李相与儿臣更是鲜有来往。
望父皇明察。
殿内沉默良久,皇帝才温和道:朕自然信你。
只是李风离开东宫后便惨死街头,李相那边,你还得好好安抚,切不可君臣失和。
儿臣遵命。
太子额角已沁出细汗。
朕叫你来便是问问此事。
皇帝收回目光不再看他,知道你心中有数便好,去陪陪你母后吧。
谢父皇关怀。
直到已走回东宫门口,太子都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父皇刚才是在敲打他,或者说是在警告他
警告他不要结党营私,不要再像拉拢李风那样,妄图与朝中大臣建立任何在他允许之外的关联。
或许真的如传言所说,李风的死,是父皇为了打击他在朝中的势力,也是为了震慑那些与他关系亲近的大臣。
无论父皇是否已知晓他与李风密谈的内容,他都已经触及了一位帝王的逆鳞。
以往他以为父皇是默许他培养一些自己的实力,才并不阻拦他与李风等人来往。
可如今看来,或许从一开始,父皇便十分不喜他做这些事。
他只希望他能安分守己地待在太子的位子上,不要生事,不要试探,更不要在他愿意让位之前试图染指至高无上的皇权。
作为太子,除了等着龙椅上的人寿终正寝,他什么都不能做。
太子离开后,皇帝看着手里的一份密报,暗自沉思着什么。
太子将自己的亲卫派去保护李风,李风却仍惨死街头。
是当真有人比皇家层层遴选出来的高手还厉害,还是太子有意为之,以求将传言引到他身上?
江黎的确不喜太子与朝中大臣结交,却并不担心他能翻出什么大的风浪来。自己的儿子,他很清楚他有几斤几两。
可若是除了江殊澜与临清筠之外,这位一直惧怕自己的太子也有了反心
江黎放下那份密报,目光深沉地思忖着什么。
*
山野间没有相互怀疑的复杂人心,只有一日日的清闲舒适。
林老夫人一早便为江殊澜和临清筠准备了一间干净整洁的竹屋,且考虑到小夫妻情意正浓,老夫人为他们选的还是最僻静的那间屋子。
前世江殊澜便在这间竹屋内养病,斜对面是临清筠曾住过的屋子。
今晚两人回到屋内后,江殊澜便嗅见一阵浅浅的药香。
又要喝药了吗?江殊澜苦着脸问。
临清筠点了点头,温声道:每隔一日便得喝药,澜澜忘了?
没忘,江殊澜皱了皱眉,只是不愿意面对。
林老夫人给她开的药主温补慢调,用的药材并不算很苦,但江殊澜到底还是不喜欢喝药。
实在是前世喝了太多。
临清筠从善如流道:今日想提什么要求?
这是江殊澜第三次喝这药,前两次均向临清筠讨要了甜头才肯喝。
知道临清筠宠着自己,江殊澜也不故作矜持地推拒,而是说出自己已经想了一整天的要求:好几日没动过笔了,我想画点什么。
临清筠很快应下来,好,明日我便帮你铺纸研磨。
江殊澜作画时习惯用的纸笔颜料都带到了山上,这个要求并不算难。
但江殊澜略带深意地摇了摇头,语气柔软道:不需要纸。
明晚,我想在临将军身上作画。
你答不答应?她朝他撒娇。
临清筠呼吸一顿,心尖微痒。
范明真被施以烙刑那日,他曾向江殊澜提起过,想让她在自己身上也留下些什么印记。
但江殊澜不愿让他疼,也就不愿让他身上留下烙印或刺青,便说可以用笔在他身上作画,且允许他也以同样的方式待她。
她还说那些印记无需示人,可以画在只有他们彼此能看见的地方。
他原本是想拥有某些可以证明自己独属于江殊澜的印记。
可江殊澜说,她日日待在他身侧,就已是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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