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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yeAyeCaptain(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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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宵一到,灯笼走俏。
    城西街是老街,街上的建筑做了古式翻新,大多都是飞檐翘角的两层小楼,楼宇之间挂着铁丝与红绸,半空悬满花灯。
    街上人潮涌动,有小贩挑着竹屏,挂满五色斑斓的彩灯,木葛生边走边笑:现在都流行电动灯笼了,我记得那年带我闺女逛灯市,死缠烂打非要我给他买一个,哭得比当初的老五还凶。
    说着他露出点回忆的神色,那灯笼可太逗了,还会放奥特曼主题曲。
    柴束薪指着一旁的灯笼摊子,你说的是那个吗?
    那是个专门卖电动灯笼的摊位,五花八门应有尽有,从十二生肖到海绵宝宝小猪佩奇,木葛生眼前一亮,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他走到摊位前,给我闺女挑一个,回去挂他床头上。
    柴束薪倒是显得很淡定,你要哪一个?
    欢迎欢迎,您随便看!店家显得相当热情,两位自己买着玩?还是带给家里小孩?
    您客气。木葛生笑呵呵道:给我闺女买。
    虽然他这张脸长得实在不像有闺女的人,英年早婚也说不过去,店家只是一愣,随即笑道:好说,您闺女今年多大?年纪不一样,喜欢的也不尽相同,您给个数,我给您推荐一个,保证好看!
    没多大。木葛生摆摆手,幼儿园毕业。
    那好说!店家热情地取下一个灯笼,递给木葛生,就这个,我这儿卖得最好,幼儿园的小姑娘都抢着买!
    那是个配色清奇的卡通娃娃,背后一双彩虹翅膀,木葛生看得直笑,呦,您这小花仙长得还挺好看。
    不是小花仙,这是迪士尼公主周边。老板说的头头是道:里面还带音乐的,您放放看!
    木葛生一打开,震耳欲聋的音乐响了起来,传说有个魔仙堡
    好好好,迪士尼在逃公主,逃到魔仙堡当了魔仙。木葛生笑的半死,转身对柴束薪道:就这个了。
    柴束薪付完钱,无奈道:你还要把这音乐放多久?
    好歹听一遍,要不等我闺女回来看见,准得砸了。木葛生边走边乐,到时候小孩儿的反应肯定很好玩儿。
    明知道他要砸,为何还买?
    他现在是中二病加更年期狂躁症,活脱脱一老龄儿童。木葛生语重心长:年轻人生活压力大,需要一点童心。
    真的?
    假的。木葛生道:其实我就想看他炸毛。
    炸的够狠了,再炸就秃了。
    三九天你话里有话。木葛生听得一乐,你这不是暗讽他亲爹英年早秃呢?老三只是掉发严重,可没有秃过头。
    柴束薪显得一本正经,脱发是家族遗传。
    得,这是你的专业,我一外行人不跟你抬杠。木葛生笑道:大不了等我闺女回来,你给他熬点黑芝麻糊。
    熬过,他不喝。
    你别说,老三当年也不爱喝。
    那是因为你熬的太难喝。
    小大夫,您这是要杀人诛心啊。
    两人边走边聊,很快将长街逛了个遍,今天一过,庙会也要收市了。每年也就正月这些日子,能看到些旧时的老东西。
    木葛生难得有些感慨,柴束薪看着他,嘴唇微动,刚打算说些什么,这人却高兴起来,太好了,庙会的东西贵的要死,正月一完,通通滚蛋。
    柴束薪:
    他沉默片刻,道:正月过了,星宿子他们也该走了。
    木葛生闻言打趣道:怎么,舍不得?
    毕竟难得一见。
    是啊,毕竟难得一见。木葛生道:但今年不同,若我想的没错,老五不会走的这么早。
    柴束薪闻言看向他,你的意思是
    话说到一半就顿住,他看到木葛生手里夹着一枚山鬼花钱。
    正是他从阴阳梯中带出的那一枚。
    我记起了一些事。木葛生将花钱抛上半空,也对今后有了一些推测。
    难怪你不肯亲自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木葛生看着柴束薪,笑了笑,我想起我当年算的是什么卦了。
    第38章
    时间回溯到近百年前。
    那一日城破,柴束薪在危急关头抓住木葛生,但他毕竟不曾从军,远不及对方熟悉战场,木葛生反手一握,将他扯入怀中。
    刹那间碎石从天而降,砸落在两人身上,剧痛传来,他瞬间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柴束薪是被雨水浇醒的。
    空气中充斥着血腥气,他头朝下趴在泥土里,浑身的骨头都仿佛错了位,他简单给自己把了脉,主要是高空坠落的冲击伤,能救。
    木葛生呢?
    柴束薪想要站起身,却发觉自己被压在碎石堆下,身上重若千钧。他得想个办法爬出去。柴束薪竭力向外挣扎,碎石滚落,一只手突然滑过他的耳畔。
    刹那间,耳边的雨声停了。
    柴束薪这才发现,他周身的血腥气,大部分都不是他自己的。
    他背上趴着一人。
    木葛生在坠落时拉过他,替他挡下了大部分碎石的冲击。
    柴束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石堆下爬出来的,回过神的瞬间,他已经挖开了一整片废墟。
    血、到处都是血,沙石上布满凝结的血块,又被雨水冲刷而下,而血迹中心躺着一人,四肢扭曲,几乎看不出完好的形状。
    如果在平时,任谁也想象不出这副残躯走马观花时的意气模样,但那张脸确凿无疑地告诉他这个人,就是木葛生。
    柴束薪的手在抖。
    他死死地咬着牙,但依然颤抖得握不住木葛生的手腕,鲜血模糊了视线,最后他撕开对方血迹斑斑的军服,趴在千疮百孔的模糊血肉之上。
    他听不到心跳声。
    暴雨倾盆,而他耳畔一片死寂。
    乌孽赶来时,原地只剩下一摊血迹,她蘸了一指雨中血水,放入口中,妈的,这是天算小儿的血。
    血的味道不对,她强压下心中不安,血水里混着柴束薪的味道,尚存有几分活人气息,两人中至少有一个还活着但他们会去哪?
    乌孽身后跟着两缕鬼魂投胎路上强行抓来的。鬼魂抬着一张担架,放着乌子虚和松问童,两人俱是重伤昏迷,必须尽快医治,而如今能救他们的人,只剩下了柴束薪。
    可他们究竟去哪了?乌孽强行压下心中不安,灵枢子不会死了吧?
    然而另一个可能性无疑更恐怖,她活得长久,什么都瞒不过一双洞察九百年的眼睛假若死的那个是木葛生,后果更不堪设想。
    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乌孽被雨水淋得湿透,她迅速思考对方可能去的地方木府?柴府?乌宅?关山月?邺水朱华?
    都不对,敌军已经进城,贸然闯入只能找死,何况城中几乎早已搬迁一空,进城去并不能补充物资,甚至连药材也找不到。
    那他们能去哪?
    不能进城难道是城郊军营?
    不,不对,军营无疑是重点攻陷地,回去等于自投罗网。
    那么只剩下了一个可能。
    妈的。乌孽骂了一句,这么大的雨,那么长的路,可千万别死在路上。
    她被雨水浇得湿透,匆匆抹了把脸,足尖点地,飞奔而去,两缕残魂尾随疾行。
    她早该想到,柴束薪二人会去的地方只有一个
    白水寺,
    银杏书斋。
    果然不出乌孽所料,山路上全是血,越走她越不安这血迹远非一个人的出血量可比,附近显然发生过一场激战。
    等她终于到达白水寺门口,乌孽一脚踹开大门,瞳孔骤然紧缩。
    尸横遍地,断壁残垣。
    到处都是血,红色铺天盖地,禅房外、水井旁、青石路面上躺满僧人尸体,有的被一击毙命、有的被分尸肢解,一名僧人被挂在房檐下,身贯数刀,死不瞑目。
    传承百年的古钟被砸碎在地,剩下半边豁口,被雨水打得落下台阶,几个黑乎乎的东西滚了出来是被剥了皮的人头。
    暴雨泼天盖地,血水汇聚成沟渠,蜿蜒四溢。
    无间地狱,不过如此。
    连抬担架的鬼魂都被吓得冒出青烟,他们是新丧鬼,战火里稀里糊涂就死了,压根没见过如此惨剧。
    乌孽站在门外,她是酆都太岁大爷,对生死早已司空见惯,但她看着寺中景象,许久没有挪步。
    咱家真是在酆都待得太久了,她隐隐约约地想。
    来来往往俱是魂魄,竟然都快忘了尸体是什么样。
    人死了,尸身会冷。
    比雨水还凉。
    至少酆都还有忘川水、有青莲灯、有鬼集百戏什么时候开始,人间居然变得比酆都更像幽冥地底?
    乌孽感到无法言说的疲惫,一股炎凉由心而生。
    她真的老了。
    乌孽走进银杏书斋,在香堂里找到了柴束薪,房间中到处都是血,不过不是木葛生的一副血肉模糊的骨架坐在蒲团上,双手合十。
    结跏趺坐,是圆寂的坐式。
    尸身前用血写着八个字
    死得其所,叶落归根。
    乌孽认得这字迹,出自白水寺住持。
    她也认得这死法,剥皮活剐。
    不知过了多久,柴束薪开口,声音嘶哑:修行有素之人,端坐安然而命终,谓之坐化。
    不弃故土,从容赴死。乌孽沉默片刻,道:功德圆满,可入天道轮回。
    好。柴束薪缓缓点头,那么请您来看看,他入的是哪一轮回?
    他方才背对着香堂门,满室血色缭乱,乌孽居然没发现他怀里还抱着一人正是木葛生。
    不过也就脸还能认得出来了,与其说柴束薪抱的是尸体,不如说他抱的是一滩巍颤血肉。
    柴束薪压根没问这人还能不能救,他直接问的是木葛生去了哪一轮回。
    乌孽咬了咬牙,狠下心道:你是灵枢子,诸子的规矩你应该明白,天算子死后魂飞魄散,不入轮回。
    我知道。柴束薪的嗓音像是从心血中呕出来的,但他于我而言,不仅仅是天算子。
    声音迅速淹没在暴雨中。
    乌孽听得心惊肉跳,她身后的两个重伤的还等着抢救,当务之急必须把对方稳住要不这样,咱家现在带你去酆都一趟,说不定天算,呸,木家小子的魂魄还没消散完,你们还能赶得上再见一面
    然而还没等她说完,柴束薪却打断她:大爷。
    咱家在,咱家听着呢。
    当初他从酆都归来,对我们说他在昏迷的七天里做了一个梦,梦中纸钱如雪,他听到了祭歌声。
    乌孽一愣。
    诸子七家的祭歌源自上古,其中最古老的两首,分别为《司命》与《礼魂》。礼魂传于阴阳家,可安抚亡灵,司命传于药家,可延续生魂。此一生一死,诸子七家从此掌控阴阳万事。
    乌孽当然知道这些,并且远不止于此,《礼魂》就是历代无常子成为敲梆人后,统率阴兵时所唱的祭歌,也是阴阳家最大的杀手锏之一。
    后来的将军傩舞乐,亦有旋律取自其中。
    阴阳家掌死,药家掌生,药家之所以有起死人肉白骨之能,除了倾世医术,《司命》甚至可强行唤回亡魂,起死回生。
    魂兮归来。
    乌孽难以置信道:当初木家小子在阴阳梯中遇到阴兵,九死一生,最后是你赶到,把他救了回来
    那时他其实已经没救了。柴束薪声音嘶哑:我用了《司命》。
    他在梦境里听见的,其实是我的歌声。
    你疯了!乌孽悚然惊道:药家已有百代人不曾用过司命!阴阳家的祭歌也只有敲梆人才敢用!这是逆天而行!
    逆天而行?柴束薪摇了摇头,发丝散乱,我们做的这一切,早就将天命弃之不顾。
    你疯了。乌孽连连摇头,难以置信道:司命最多只能用一次,你既然曾经用它治好了木家小子,就不可能再用第二次。
    您有所不知。柴束薪道:司命虽是秘术,但其中原理其实很简单,无非以命换命。
    我上次贪心,只换了一半寿命给他。
    如今看来,幸好还剩了另一半。
    无非以命换命罢了。
    柴束薪放下木葛生尸身,跪在乌孽面前,晚辈有一事相求。
    乌孽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如果之前她觉得自己对柴束薪还算了解,那么刚刚的对话完全颠覆了她的所有印象,这个看似稳重的后辈身上有着难以察觉的冷静与疯狂,或许木葛生就是那枚经年的种子,一朝身死,将他骨髓深处的压抑隐忍都炸上了皮相。
    或许房间中的两人并没有什么不同,一个肉身千疮百孔,一个内心鲜血淋漓。
    事已至此,她直接收回了劝人的想法,你把门外那俩人给咱家料理了,你想求的,咱家答应你。
    她大概能猜到柴束薪求的是什么事,虽然修为耗尽,咱家也不知还能活多久,但是有生之年,咱家都会护着他。
    柴束薪跪在地上,摇了摇头,晚辈向您求的,不是这件事。
    《司命》是秘术,除了以命换命,在召使过程中还会损耗使用者的修为,晚辈并非修士,只是身为诸子之一,有些许先天修为功德,上次已经损耗殆尽。
    柴束薪俯身叩首,低声道:晚辈斗胆,想求您一点修为助力。
    乌孽一愣。
    她身上还剩下多少修为,两人都很清楚。
    这个时候开口求借,他们也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门外雨声如瓢泼,两人一站一跪,相对而寂。
    不知过了多久,乌孽叹了口气,走出香堂,在雨中洗净手上的血迹。
    她抬头看了片刻漫天雨水,淡淡道:你先把外面这俩重伤的给咱家救回来。
    至于你求的事。
    咱家应下了。
    第39章
    雨停的第三日,柴束薪稳住了乌子虚和松问童的伤势。
    寺中残存药材太少,我身上带的银针不够,情急之下只能暂时缓解。水榭中,他为乌子虚把了脉,他们还会昏迷一段日子。
    死不了就行,阴兵造成的伤势,非寻常医术可解,现在已经算得上他们命大了。乌孽坐在一旁,看着昏迷中的两人,没想到你能做到这一步,不愧是灵枢子。
    大爷言重。柴束薪道:晚辈已不是药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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