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阅读-免费阅读笔趣阁(38)
李兰瑶:呆鹅,还不懂。那沈小姐回家后,多方打听到了小五的身份,才起了别的心思。
高悦行恍然大悟,但细思量一番,总觉得不应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于是问李兰瑶:可是有确切地消息来源?
李兰瑶道:陈家二小姐,她亲妹妹,亲口与我说的陈大小姐那一番搅和,彻底败了陈家姑娘们的名声,陈二小姐的姻缘也不怎么顺畅了。毕竟女人最了解女人,那些夫人们一双眼睛可精明着呢,陈大小姐的手段入不了她们的眼。
深宅大院里的勾心斗角,确实只有女人们最清楚。
高悦行叹:看来你们在京城的日子也不好过。
李兰瑶:高大人家风严谨,不纳妾,无庶子,并不是人人都有高夫人那般的好福气。
高夫人福气确实好,高悦行这个当女儿的,都不得不承认,认真说起来,天底下再找不到几个像他爹那样的好男人了。
宫女们端着蒸笼,将螃蟹盛出来,在风中自然凉了一会儿,再端上桌。
榴花台上分了三桌。
皇帝和贤妃上位桌,一团喜气地看着小辈们闹。
李兰瑶个高悦行两个女孩自然凑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聊。
郑彦和郑绎是男子,和女孩玩不到一块去,便自成一派。他们还试图把李弗襄拉开一起玩,但是李弗襄偏不理他们,跑去两个女孩那一桌了,郑家兄弟觉得怪没趣儿的,只好也往那边凑合凑合。
螃蟹的蟹壳上面点缀着姜花,高悦行拿起用具,撬了一只,果然正是螃蟹最鲜美的时候,蟹黄满满地流了出来。
高悦行嘬了一下手指,瞥见李弗襄一声不吭地挨着她坐,螃蟹端到了面前,他却一动也不动。高悦行嘬着手指呆了呆:你怎么不吃呢?
明明方才还一副很期待的样子。
高悦行不问还好,这一问,李弗襄忽然抬手用力搓了一下眼睛。
高悦行手里的蟹壳直接掉了,她慌忙伸手去捧李弗襄的脸,李弗襄赌气般的扭过头,高悦行硬掰回来,果不其然,他眼睛里染上了一层湿意,微垂着眼尾,并不肯看她。
他们的个头早已不相仿,高悦行如今看他要仰起头来。
高悦行依旧像小时候那样,抱住他的脖子,轻轻蹭了蹭他的颈窝:是我不好,我错怪你了不是你的错,是旁人要害算计你,别怕,有我呢。
李弗襄依在她的身上,顺势一低头,他想卸去全身的重量,将自己都交给她,又深知,他的小娘子体弱娇小还没长大,恐承受不住,于是又留了半身的力气。
高悦行亲自动手开了螃蟹,将蟹黄和肉都送进了李弗襄面前的小茶碟里,她手指纤细,干起这些精细活来不疾不徐,很是赏心悦目。
两小无猜旁若无人地腻歪到了一起,原本同一桌上坐的其他人全部都看不下去了,表现地十分不屑且充满怨念,他们自觉退守到了另一张桌子。
郑彦恍惚道:是幻觉么,我刚刚分明看见小表弟挤了一手的姜汁去搓眼睛
郑绎:不是幻觉,没错,我也看见了。
李兰瑶:
郑彦愤愤道:太过分了!太不厚道了吧!
郑绎看他一眼,冷声道:你省省吧,谁让人家高小姐就吃这套呢。
郑彦:那我也
郑绎打断:二哥呀,你要知道,同一道菜换了不同的人端,会直接影响到人家食欲的。
郑彦丧气地耷拉下脑袋。
李兰瑶眸色淡淡的望着他,已经挑了一小碟的螃蟹肉,忽然出声应和道:是啊,同一道菜,不同的人端自然意义不同。
郑彦啊了一声,恭谨地扭头望着她:公主?
李兰瑶一小口一小口的,吃完了自己碟中的蟹肉,姿态娴雅地一抹嘴,问郑彦:你不吃吗?
郑彦低头望着自己面前的螃蟹,不知怎么,忽然觉得没什么胃口了。
李弗襄吃完了一只螃蟹的蟹肉,皇帝身边的内侍走过来,不卑不亢地请了个安,道:小殿下,陛下命我来传个话,您正吃药呢,需忌口,不得贪腥。
高悦行一听,立刻停止了剥螃蟹的动作:你不能吃了。
李弗襄表现的没什么所谓,不吃就不吃吧,他已经从别的地方找到了餍足的感觉。
郑彦说的没错。
他最知道该如何拿捏高悦行的短处。
高悦行望向他的眼神里,盛放着的感情,与其说是爱意和喜欢,不如说是疼惜才最合适。
李弗襄从小以弱者的姿态走进她的生命里,从一开始就夺走了高悦行的所有注意力,所以,他知道,高悦行心中最柔软之处在哪里。
李弗襄长大后在阴谋和战场中淬炼了自己,脱掉了曾经那层最柔软的皮囊,但他仍然保留着肚皮上最致命的脆弱,并只露给高悦行看。
高悦行见他的目光仍盯着自己手里的蟹黄看,于是当着他的面,一口吮掉了壳里的蟹黄,在脸颊上沾了一点蟹黄,还兀自得意,一点儿也没发觉。
李弗襄歪头看了她一会儿,伸手替她抹去脸上沾的蟹黄。
高悦行在药谷中识百草,味觉嗅觉出奇的灵敏,李弗襄的手刚一靠近,她就闻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李弗襄的手还没有收回去,高悦行一把攥住。她的指尖正好触碰到了李弗襄的掌心,李弗襄一握一松,似乎是瑟缩了一下。
高悦行眯起眼睛,将他的手送到自己的鼻尖,轻轻嗅了嗅,好浓重的姜味啊。
李弗襄默然低头。
高悦行心中盘算,好家伙,心眼越来越多了。
李弗襄也是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机暴露的如此快,迎着高悦行逐渐染上火的眸子,他反而不怕了。
高悦行拈起他的下巴:装得一手好可怜,有这个本事,别使在我身上啊,想办法把那位陈家小姐解决了去。
李弗襄似是察觉到她的气性早消了,说:你别生气啊,我一定想办法解决了。
皇帝下令的禁足一年,一开始是本着让他在宫里养病的意思,免得他到处乱跑。
但李弗襄的身体在药谷的关照下,以及各种天材地宝的将养下,恢复得很快,到底是年轻人,李弗襄活蹦弹跳的在皇帝面前窜,皇帝怎舍得把他继续关上一整年。
即将中秋,皇帝寻了个由头,再中秋前夕,开恩将他赦了出去。
此时已过了最风口浪尖的时刻。
李弗襄解了禁足,不服军令的事儿,不轻不重也揭了过去。
只是在李弗襄重获自由的当天晚上,京城出了一起震惊朝堂的血案。
陈家大小姐死了。
第54章
陈家大小姐死了, 不是自杀,是横死,死在中秋节的前夜。
颈前一刀, 一刀毙命。
礼部侍郎陈大人家的守卫虽说不是如铁桶一般密不透风,但毕竟是朝廷重臣,不是任由刺客来去随心的地方。
但陈小姐死得蹊跷。
此案移交刑部,还惊动了皇帝, 高悦行在高府里也听说了。她隐约有种不妙的预感。
仵作尸检, 得出的结论是, 凶器为锐利的窄刀。
死亡时间推测于当日的丑时。
刑部深入调查, 找到了一位目击者,是位年老的更夫, 他声称, 在当夜的丑时三刻, 于吏部侍郎陈大人府邸的后门处, 见到了纵马而过的李弗襄。
而李弗襄随身的神舞,与刺杀陈小姐的凶器极其吻合。
李弗襄被列为了嫌疑人之一,务必要传唤了。消息布散到京城的大街小巷,百姓哗然,皇帝震怒。
华阳街分明是回皇城的必经之路,怎么就成他陈静沉家里后门独有的了, 是不是每个经过华阳街的人都有嫌疑啊?是不是以后朕还要给他的华阳街每年拨点过路费?简直无理!
贤妃眼观鼻, 鼻观心, 她知道, 皇上此时需要发泄情绪。
皇帝负手在春和宫正殿里烦躁地转来转去, 怒极道:刑部, 呵, 好啊,朕原来不知道,朕的刑部办案便是如此的草率。
贤妃劝道:陛下息怒,他们既要传唤,那便传唤就是,咱们的小五必然是清白的,有何惧?
皇帝回头看了她一眼:朕自然有办法还小五的清白,但是,皇城底下,是谁想要算计朕的儿子呢?
不仅仅是算计,还有暗藏在算计之下的狼子野心。
谁能对李弗襄的行程了若指掌。
又是谁能有那通天的本事潜入到侍郎大人的府里,神不知鬼不觉,不惊动任何人的,杀死陈家大小姐。
又是谁胆大包天,竟然敢把这屎盆子扣到他的儿子李弗襄头上。
他难道不知此事一旦败露的后果吗。
在李弗襄动身往刑部之前,高悦行进宫见他一面。
李弗襄拿着自己的神舞,等在宫门口。
车还没停稳,高悦行便迫不及待地往下跳。
李弗襄一伸双臂将她稳稳的接住。
高悦行一双漂亮的眼睛里溢满了慌乱:到底怎么怎么会这样?
李弗襄接住她之后便没有再放手,而是顺势抱住她,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背后:别怕。
高悦行怎么能不怕,有备而来的陷害,李弗襄已经置身在陷阱之中了,一丝一毫都牵动着她的不安。
李弗襄重复道:别怕,这段时间别出门,不要去看,也不要去听,等我回了宫,一定马上派车接你。
载着高悦行进宫的车停在门口掉头,它即将要带李弗襄去刑部。
高悦行拉住李弗襄的袖子:我能帮你做什么?
李弗襄温柔地对她说:你等我就好了。
车子辘辘地碾过青石板。
高悦行再一次手足无措。
宫里的瓦上镶嵌着的琉璃在夏日的阳光下,反射着玲珑剔透的光,却令人觉得身心发冷。
忽然有人敲了一下她的肩膀:好久不见啊,高小姐。
此人的声音有点陌生,高悦行不大想搭理,她迟钝地反应了片刻,才缓缓地扭头,看清了身后的人。
最先刺进她眼睛里的,是那一身张扬的飞鱼服,其次是那古朴透着寒意的绣春刀。
高悦行张了张嘴:奚衡?
几年不见,奚衡下巴上的胡茬一直存在着,是他故意留着的。
奚衡道:原来你还记得我啊。
高悦行说:当然记得,怎么会忘呢?
奚衡:你在这里傻站着干什么?
高悦行:奚大人何必明知故问,您应该知道我此刻最挂心的是什么。
奚衡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我说你这个小姑娘,平时看着挺激灵,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总是钻牛角尖呢!
高悦行低下头,盯着自己脚尖前,一半明一半暗的光线,喃喃道:我是喜欢钻牛角尖,因为我心里的那个人,容不得万分之一的闪失啊。
奚衡冲着她直摇头:少年时的感情啊,真是刻苦铭心得令人动容。
高悦行:您不必劝我,我心里知道的。她冲着奚衡福了一礼,告辞,转身欲走。
奚衡主动道:我送你吧。
奚衡不赶车,他骑马,高悦行就坐在他的马背上,走的不是官道,而是绕外城的小路。
高悦行张嘴呛了一嘴风:我想不通,对方杀死陈小姐的目的,难道就是为了嫁祸李弗襄?
奚衡:选一个与小殿下有过节,而且还不清不楚的人下手,才最容易令他陷入千夫所指的怀疑之中,这是入门级的嫁祸手段。
高悦行:那对方为什么偏偏要选择陈小姐呢?
奚衡放慢跑马的速度,低头问:你有别的想法了?
高悦行一双眸子在风中恢复了冷静:我怀疑,杀死陈小姐,必然对凶手还有另外的好处。
奚衡也冷静思考她的话,道:你的思考角度虽然很刁钻,但总是会为我们指向一种新的可能。
前面快到闹市了,奚衡跳下马,让高悦行在马背上安稳坐着,他牵着马到了高府门口。
高悦行:多谢你。
奚衡扶她下马,说:不谢,最后有一句话送你。放眼整个京城,说到查案,还得是你父亲。什么刑部,都察院,锦衣卫,都是个零,这件案子,最后只有在你父亲的手中,才能抽丝剥茧,尽显真相。
高悦行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深深的鞠了一礼:多谢奚大人提点。
那位人证更夫说,当日见到了李弗襄独自纵马经过陈大人家的后院。
但他不知道的是,李弗襄身份多么尊贵,身体还在养病,又刚刚解了禁足,皇帝怎可能放他一个人出宫。
锦衣卫的八大高手,无时无刻不随侍在李弗襄的身边。关键时刻,倒是可以现身作证,但是本朝律法,亲近之人的证词只予以参考,不足以采纳。
所以此案若想细查,方方面面都不能放过。
李弗襄到刑部走了一趟,安然无恙地出来,嫌疑尚在,但刑部审不出有用的消息,也不好拘他。
同样的,刑部既洗不清李弗襄的嫌疑,也找不出有力的证据,给李弗襄一个清白。
于是,正如奚衡所料。
次日,这件案子便移交给了高景的大理寺,责令他务必查清陈小姐的死因,缉拿凶手归案。
李弗襄遵守承诺,出宫便派了车去高府接人,但是这一次,他没能接到人,却等来了高府的车。
车上下来的是一位大理寺的官员,官职不大,像是个文官,但是不卑不亢,自有一番风骨,他冲着李弗襄拱手:殿下,下官乃大理寺寺正,奉上司之命,请殿下前往大理寺一叙。
李弗襄登上了车。
这回没接到人,反倒把自己给送了出去。他预感到在大理寺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他并不害怕,只是可惜没能见高悦行一面,便又要进去了。
高景奉圣旨查明此案,他亲自审问李弗襄。就像在刑部中问的那些问题一样,大同小异,只是大理寺比刑部硬气的多。
刑部不敢把他怎样,但是大理寺敢。
大理寺卿高景直接以嫌疑重大的名头把他扣下了。
但是真相未明,他不是犯人,入不了牢狱,大理寺设有专门安置证人的房间,给李弗襄收拾了一间,让他住下。
皇帝不曾过问。
高景晚上回家,一推门,便见高悦行乖巧地等在书房中奉茶。
高景一顿:怎么还不睡。
高悦行:等父亲呢!
一个慈祥的父亲永远无法拒绝来自于女儿的关怀。
哪怕知道高悦行这只小狐狸另有所求,高景还是感觉心里暖暖的,既有无奈,又有酸涩。
他一点女儿的前额,刻意板着脸:你啊,为了一个男人。
高悦行笑了笑,说:一生一世只此一个,父亲觉得他可堪托付?
高景说:和你一样,从小就是只狐狸。狐狸可不堪托付终生,你得找个老实一点的黑熊。
高悦行没想到自己都长这么大了,父亲还有心思逗自己玩,噗嗤一声笑了,脆生生道:女儿不喜欢黑熊,女儿就喜欢和自己一样聪明狡猾的狐狸!
高景转而又叹了口气:慧极必伤,孩子,两只刺猬靠在一起取暖会互相刺伤,两只狐狸一起生活,却为此能幸福。人生难得糊度才是真理,有时候,两个人都太过于聪明,反倒不见得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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