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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也不知道刚刚的电话从哪里开始,他听了多久。他一直没出声,靠在墙边垂眼看着转角的垃圾桶,神色晦暗不明。
容谧仿佛意识到什么:“手术结束了吗?”
“嗯。”
“结果……怎么样?”
许灵均深深地望她一眼,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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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在她跟沈晰通电话时结束。后来的事都是由许灵均和医院交涉的,七月被送到专门的宠物殡葬机构,身体火化处理再交还给顾客。
店里的同事知道后也都很心疼,七月温顺可爱又亲人,相处这么多天毕竟也有了感情。容谧因为这件事消沉得最为明显,每天上班都不怎么带笑。休息时一个人走神,总能听到安慰她的声音。
从节目录制风波到现在,她状态一直不太好。都以为过生日会让她找回前段时间那种容光焕发的状态,没想到好好的日子又遇上这样的事,人人为之惋惜。
沈晰找到她时,她请了半天假,正要去跟许灵均接七月的骨灰回家,“我看了店里的监控。”
他的声音带着些迟疑,“我不想恶意地猜度别人,但看起来……像是许灵均故意放走的。”
“医院里他已经把情况告诉我了。他没养过猫,把门打开的时候应该没想那么多。”容谧声音很低,“交通事故谁都意料不到。他虽然任性,也没坏到那个地步。”
沈晰看着她,无奈地叹了一声,“是我猜忌太多了。七月离开得这么突然,我也很意外。”
“抱歉,我没有照顾好它。”
“不是你的错。”
知道她太重感情,沈晰劝说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就都无法挽回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你也不要太为难自己,知道吗?”
容谧说不出话,只对他点了下头,转身推开店门。
一夜的雪很快化尽,像从未飘落过。七月被装在一只纯蓝色的瓷罐里,很干净的蓝色,像它的眼睛。
容谧接到手中,没有勇气打开看,被许灵均抱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能不能不把它带回家?它……不喜欢总待在家里。”
“嗯,你想把它埋在哪?”
“我不知道。”
许灵均把她带到了市中心的别墅。早就属于她的地方,她却还是第一次来,现代风格的别墅一共三层,有巨大的落地窗玻璃墙和泳池,院子里的草坪修理得很漂亮。
容谧挑了块最靠近外墙的草地,两人蹲在一起挖出小小的墓坑,把那只装着七月的瓷罐埋进去,堆起个小土堆。
许灵均对着小土堆拍了张照,“改天我让修草坪的工人给它做个小木牌插上,你想想上面要写什么。”
容谧努力压制着再哭一次的冲动,抬眼看着他平静的脸色,心里感觉很怪异。
或许是因为他没有跟七月接触过多少时间,感情不深所以不会太难过。可她听了沈晰的话,虽然那时即刻为他辩解反驳,可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不久前两人还因为七月的存在闹过别扭。
许灵均一直都不喜欢她的猫。
她不应该再责怪许灵均的,也明白此时的猜疑不理智且无用。七月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回来的了,再跟他闹不愉快纯粹是在找罪受。
可理智似乎在情感面前更加无用。她希望自己最亲密的人能察觉她的痛苦,甚至希望他能陪她一起痛苦,起码不要是这样无动于衷。
在听到自己的声音时,她已经把沈晰说过的话,对着许灵均又说了一遍。
一瞬间,院子里静得能听见风声。
他应该会勃然大怒,会辩解会嘲讽,可他都没有。许灵均笑了,眼底没有一丝温度,“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在你心里,我比畜生还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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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冬天的生活变得一团糟。
她舍不得丢掉七月喜欢的玩具,猫爬架也放在原本的位置没有动过。她连续几个晚上都会梦到七月,每次醒来睁开眼睛,依稀还能看到它在枕头旁边打呼噜。
可等视线清晰,家里只有她自己。
那天在市中心的别墅院子里不欢而散,继一时疏忽失去了心爱的小猫后,她又因为一时语快失去了男朋友的耐心。
许灵均年底本来工作就忙,没有面对面触手可及的温度,即使和好也总像是隔着层什么。两人的关系变得不冷不热。
许灵均连续好几天没给她打过电话了。
只有在面对面时,她才能确实地感受到许灵均是属于她的,其余大多时候,两个人像活在两个世界里。容谧有时候会想,她对许灵均而言,重要程度或许还比不上七月之于她。起码她还会梦到七月,许灵均梦里出现过她吗。
程艺欣知道她的猫遭遇不幸,特意抽了空来陪她唠嗑下午茶。打听到两人现在的状态,同样致以悲哀的叹息,“都这样。你们俩……不就刚谈那会儿最热乎上头了几天么,等冷静下来新鲜劲过了,现在跟从前也没什么区别啊。”
容谧听得心里发凉。心里若隐若现的不安经由旁人之口说破,更像被落了实锤。这段感情里的缺陷连旁观者都能看清楚,她却不知道该如何修补。
“我要是你,累都累死了。谈恋爱谈成这样,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扛过来的。”程艺欣有一搭没一搭地划着手机,“不过也能理解。摩羯座大情种嘛,要么就不动心,要么就贼他妈痴情……我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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