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诸葛抱富(61)
倒不是说有多恐怖,就是会让他心里觉得不太舒服,说不上来哪里不舒服,但就是不符合他的胃口。
从那之后他基本上就没有接触过鬼片了,他觉得自己神经衰弱,经不起那么吓,很容易把魂魄单独吓出去这是他给自己找的合理拒绝观看云槐山弟子推荐的恐怖片片单借口。
但他没想到季轻墨说的晚上看电影看的会是看恐怖片,姜以忱不会愿意在他面前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展现出来的,他要做那个厉害的云槐山小山主,处理了玄学界很多事情,不留情面,就算是处置牵扯七大府君之一委托的时候也没有中途折返。
要是玄学界年轻一辈排名第一的小天师被传出被恐怖片吓到不敢吱声的消息,他们姜家这张脸还要不要了?
季轻墨站在他后面等检票,听到姜以忱的问题之后他轻轻地上前一步,把自己和姜以忱之间的距离缩减到0:你觉得我为什么要来看恐怖片?小可,你是不是害怕了?
姜小可炸毛了,哪有这种逆着别人毛薅的人?
谁害怕?我要是害怕的话我就不会跟着你来了!我既然来了就说明区区恐怖片对我构不成威胁,不就是在一个密闭的小包间里看大幕布的电影吗?说得好像挺厉害一样。
姜以忱说这话的时候,检票的小姐姐已经拿到了他手里的票,小姐姐看着姜以忱和季轻墨两个人之间的亲密接触,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又想到这个包间是只能够容纳两个人的包间空间是大的,但是里面的沙发是两个人标格的沙发,配件那些都是按照正常包间规矩放的,这种包间一般都是小情侣来订的,偶尔也能看到两个帅哥一起进去。
小姐姐看着姜以忱微红的耳尖,唇角上翘,眼里满满的全是笑意:这部电影很有名的,在我们影院这一个月的上座率排第一,你们肯定会很喜欢的。
小姐姐说话的时候就把票拿给了姜以忱,然后快速地扯下了季轻墨那张票需要撕下来的部分,笑吟吟地目送他们进去,在姜以忱就快要踏进去那一刻,他听到小姐姐笑着说:那个祝二位长长久久。
姜以忱觉得自己的脚底大概是来的时候踩到了什么机油,不然为什么在小姐姐说完那些话之后他就直接到了沙发上坐着,他甚至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过来的。
反倒是季轻墨眉目温和,站在门内与门外的交界处,姜以忱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从他周身的气息品出温和二字来,季轻墨似乎和小姐姐说了什么,但他有意不让姜以忱听到,所以姜以忱探查无果,索性不管季轻墨了,拿起沙发前面的茶几上摆着的薯片就撕开吃了一片。
在他吃到第三片的时候,季轻墨终于坐到了他的旁边,离他稍微有一点距离。
电影还有五分钟开始,季轻墨对他说,但是姜以忱没回话,他正在忙着把心里奇奇怪怪的新情绪萌芽给重新压回土里,你要是怕的话,就像这我在你身边,你不会出事。
姜以忱把那嫩芽压回土里之后又铲了一把土给它盖上,然后盯着季轻墨看,一分钟之后,他发出了自己的疑问:你在说什么东西?
他放下自己手里的薯片,一本正经地看着季轻墨,为了让自己的话看起来更可信,他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补充:我可是天师,我捉鬼的,我不仅捉鬼我还养纸灵,你以为这种电影里面低等鬼物能吓到我吗?怎么可能?
季轻墨或许是实在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对上姜以忱你再笑一声我天灵盖给你掀翻的警告眼神又收敛了几分,然后装模作样,一副很是赞同姜以忱说的话的样子说:是是是,我们姜小可可是玄学界最厉害的小天师,怎么可能怕低等鬼物?你特别厉害。
姜以忱哼了一声:你这个认错态度也就勉勉强强吧。我长这么大什么鬼物没看过?缺胳膊少腿儿的魂体都吓不了我,更不要说电影里那些魂体完整的鬼物。
嗯嗯嗯,季轻墨不管他说什么,都只管附和,你说得对,是我太狭隘了,我下次一定改。
姜以忱的心情好了不少,可他又慢慢回过味儿来,依稀记得自己小时候胡搅蛮缠的时候,姜榕就是用这种语气哄的自己,这季轻墨不会真的把他当成小辈来看了吧?
姜以忱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这些难琢磨的事情为什么要落在他的身上?他这样的年纪在玄学界难道不应该一心为了事业奋斗吗?
怎么了?季轻墨稍微坐得离他近了一些,怎么一直揉太阳穴?头疼吗?
姜以忱:不,我的头不痛,你离我远一点,我觉得我现在需要自己空间好好想一下咱们俩之间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电影开始了。
谢天谢地,姜以忱第一次觉得恐怖片也不是那么烦人,在自己最需要岔开话题的时候它就开始放了。
季轻墨狐疑地看了一眼姜以忱,见小朋友这时候已经放下了手,端端正正地坐着,准备沉浸式观影了,才没多追问什么,他既然打定主意要加大柴火,就不会给姜以忱逃避的机会。
下午吃饭之后他在寝室里说困了要睡一会儿,实际上是控制时间流速回到鬼殿去找老五程颐翟了。
颐翟府君不愧是最闲的那一个,梁徽没事做,他也就没事做,季轻墨回到鬼殿的时候,程颐翟还带着梁徽到处跑,抓鬼殿的黑蝴蝶。
什么?殿主你是要问我怎么追人?!
程颐翟下巴都快掉地上了,倒不是觉得季轻墨要追人有多么惊天地泣鬼神,纯粹是因为他对这方面一窍不通,根本不知道怎么追人,让他说这方面的经验还不如让他每天都有事做。
季轻墨很认真地点头:我喜欢上一个人,温水煮青蛙我已经试过了,时间太长了,我没那耐心,我想快点跟他在一起。
程颐翟想了想,丢下一句殿主你等我一下就跑去把梁徽给拉了过来,他把梁徽往季轻墨面前一推:殿主,我可不知道怎么追人,但我们家小孩儿肯定知道,你要问就问他吧。
于是季轻墨不厌其烦地重复了第二遍自己要追到人的决心。
梁徽思索了一下,说:我当初追颐翟的时候就是打直球,直来直往。殿主大人,你一定要让对方知道你的心意,恕我冒昧问一句,您喜欢的人现在多大?
十七。
梁徽和程颐翟都陷入了沉默,或许他们是在想十七岁的人季轻墨是怎么下手的,程颐翟脑中想到一个跟这个岁数高度一致的人,两分钟之后开口问:是云槐山那位?
季轻墨有些意外:猜到了?
程颐翟点了点头,说:上次你带他来的时候我就看出你对他不一般,别说其他人了,就连我们这些府君都没看到过你那么在意一个人,你以前也不是这种好相处的性子,殿主难道没发现那孩子在你身边的这段时间你变了不少吗?难得,我们殿主也开窍了。
程颐翟不说的话,季轻墨其实是察觉不到自己变了什么的,现在被他这么一说,季轻墨突然发现,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他是真的变了很多。
很明显的就是,多了点温度。
梁徽咳嗽了两声:虽然但是,那个孩子才十七,还是个未成年真的不是早恋吗?
他刚说完这句话就被程颐翟敲了一下脑袋:云槐山嫡脉长生不老,那孩子那位小山主如今经历的事情也不少,绝不是十七岁的心性,再说了云槐山的人能这么记年龄吗?
姜榕和覃悉月都是玄学界很厉害的大能,他们的孩子从面世开始天地异象,被祁双府主将养那么多年,绝不是表面的十七岁这么简单。
真要论姜以忱的年纪,他如今也有上百岁了,不过见世只有十七年,他的脑袋中也只有这十七年的记忆。
这是封印秘术,只有云槐山的嫡脉会,姜榕以前也是被封印了百年的,姜以忱生下来的时候也是被封印了百年,玄学界很多老不死的都知道云槐山有这等秘术,只是心照不宣,都藏在心底没有拿出去说而已。
云槐山的封印秘术是要等到小山主封印解除后满一百年才能学习的秘术,他们将刚出生的孩子放进准备好的灵气供养地中,使得每一个见世的嫡脉孩子都能够拥有绝对出众的天赋,就算是对上每家家主也绝对不落下风。
云槐山嫡脉天才多,一向只有独子,为了保住香火不灭,须得采取一些特殊手段,封印秘术就是其中之一。
当年姜以忱出生,天地异象还没凝聚就消散了,姜榕和覃悉月在这个孩子身上倾注了太多心力,只因岐狐潘家家主算到姜以忱可能会左右玄学界大乱,所以他们需要这个孩子更加强大,不能够存在一丝一毫陨落的可能,却没想到封印秘术失效时天地异象也出现了。
梁徽猛然想起这些秘辛,不再执着于姜以忱要是跟季轻墨在一起了是不是算早恋这件事,对季轻墨说道:反正您就一个劲儿对他好,他想要什么就给什么,每天再说些好听话,只要对方不是个木头或者对您没有一点儿感觉,不出一个月,你们铁定在一起。
然后季轻墨就不见了。
梁徽还在风里听到季轻墨的一句谢谢。
第111章 柳挽
当幕布里跳出第一只鬼的时候,姜以忱的左手就抓紧了沙发的扶手,他的肩膀微微颤了一下,虽然幅度很小,但季轻墨还是看到了,他没有揭穿这个倔强的小朋友,只是把自己的手递了过去,对姜小可说:我有点害怕,你牵着我。
不,我不害怕。
这孩子说话的时候都有点忐忑,显然是被吓着了没有仔细听季轻墨的话,于是季轻墨笑了一声,说:嗯,你不害怕,我说我害怕,你牵着我我就不怕了。
我说了我不怕我不要你牵着,姜以忱刚说完这句话幕布里就跳出来第二只鬼,明明白白跳到他面前,他觉得自己快原地去世了,顺手就把自己的右手放到了季轻墨的左手掌心里,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季轻墨以及把他的手握在手里了,你刚才说什么了?
他后知后觉,想着季轻墨之前说的话好像不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
季轻墨也不恼:我说,我被鬼片吓着了,需要麻烦你牵一下我,我害怕。
姜以忱心说你这眼底波澜不惊,面不改色,刚才鬼跳出来的时候端坐如松可不像怕鬼的样子,但是手被人拉着好像的确能够缓解一些惧意,比如他现在就像是个有人罩着的麻烦精,根本不用担心善后的问题。
姜以忱轻轻咳了一声:既然班长你害怕的话,那我就勉为其难把我的手交给你保管吧。不过你这么害怕,为什么带我来看鬼片啊?你花那个钱不如去看部悬疑片,我喜欢悬疑片。
我记住了,季轻墨的声线温润,不带冷意说话的时候其实很好听,如同山风拂过清泉一般,下次我带你去看。
这部电影讲了个关于校园暴力的女生自杀之后化为厉鬼来报复以前欺负过自己的人的故事,不是那种落了俗套的故事,女鬼虽然报复他们,但却没有要他们的命,最后的大结局是当年参与过欺负她队伍的人全部都承认了自己的罪,锒铛入狱。
女鬼也笑了,转身去投胎了。
由于右手一直都被季轻墨握着,好几次女鬼出现的时候姜以忱都只微微一颤,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反应,沙发扶手也没有被抓。
姜以忱突然觉得,如果一直都有人拉着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多看几部鬼片。
电影接近尾声的时候,姜以忱的右肩一重,然后左肩也多了点重量,他都不用去看就知道是悦凉和片片两小只。
可以啊,还知道回来,我以为你丢了。
变成小纸龙的片片没什么顾忌,在姜以忱的肩膀上趴着:大人,盛君帝的消息我一点儿都没探查到,他好像很注重这次的行动,把所有痕迹都抹去了。
帝王多疑,他做到这一步我并不惊讶,官肇初在位的时候也就对官姝意的旧部少了些许戒备,其他的人,特别是官存逸世称荣澈帝的前君王的部下,官肇初可是一一敲打,扒得他们裤子都不剩的,当年官存逸的人他杀了不少。
说来可笑,这大盛王朝覆灭之后,就留下两位公主一个君王的魂魄飘在世间,其余的竟都是按照规矩投胎了,三公主官姝意与五公主官无欢性情温和良善,都是心里头有执念,哪怕后面执念消散了也不愿意再去投胎,索性一个留在了云槐山,一个留在了地府偶尔帮一把程颐翟和梁徽。
至于这盛君帝官肇初,自小就不被他的父亲宠爱,他的母亲是锦惠妃,他出生的时候被他的父亲官无世,也就是盛高祖取名为折郁,官折郁。
锦惠妃是个极为良善的人,她知道自己的位置全靠了那张与盛高祖白月光几分相似的脸,官无世不喜欢她的儿子她也清楚,只是没想到白月光居然回来了,白月光还带了个儿子回来,锦惠妃不敢质疑白月光的儿子到底是不是官无世的,她自己的宠爱也是因为白月光来的,为了自己的儿子,她也要忍气吞声。
锦惠妃死在了白月光贵妃回来的第二年,那年大雪如絮,官无世正在批折子,就收到锦惠妃去世的消息,他那年还是对锦惠妃有些许感情在的,虽然是在容貌和贵妃想像几分的基础上,但锦惠妃不吵不闹,在后宫中也是人缘极好的,所以他按照锦惠妃的安排,把官折郁送出了皇宫,送到一处地方安置,保全了官折郁的性命。
或许是官肇初从小就看到自己的母亲被官无世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又亲眼目睹母亲死在了那样的一个大雪天里,心理出现了不小的问题,除了他的奶娘,那么多年不闻不问,除了那位初雪郡主,可初雪郡主在他立后那天就彻底离开了他。
官肇初在闵梢离开之后再也没有见过她。
姜以忱记得官姝意告诉他的,闵梢离开那天说的话
我披着辉煌战绩拥你为皇,你卸下一身风雪赐我归乡。
陛下,保重。
闵梢走得太彻底了,哪怕官肇初在立后大典结束之后立即派人去找,也没有找到她的半点蛛丝马迹,官肇初帝位稳固之后,皇后就被废了,以无所出的名义。
说到底还是官肇初自己的问题,但凡他早跟闵梢说好,也不至于让闵梢那么决绝的离开。
大人,你知道我跟我小弟这一路上见着谁了吗?
姜以忱不想去猜,反正片片自己也忍不住会说出来的,他索性就什么话都没回,片片果然着急:大人大人,我们遇到一个你绝对想不到的人,哦不,魂体,你猜猜看。
你爱说就说,不说就算了。
片片扑腾了一下双腿:好嘛。我跟悦凉回来的时候看到了初雪郡主!初雪郡主!!
好嘛,姜以忱差点忘了他们家片片也是大盛王朝的一位将军,好巧不巧,这片片就是那白月光贵妃的亲哥哥,在死后那些年也是打听过大盛王朝的情况的。
你说闵梢?
嗯嗯,片片点头,我把她带去云槐山让公主殿下看着了,公主看到初雪郡主的时候很惊讶,还说盛君帝这盘棋要毁了。
姜以忱也没想到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找到闵梢,他看着电影的谢幕表,想了一下,转头看向季轻墨,问:班长,可以麻烦你出去一趟,把下一场的电影票也买了吗?我思来想去,还是这里最适合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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