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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浮云一别-(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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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说是小屋,实际上是家豪华酒店。方星远一开始只订了一周,以为两人只是来玩一玩,放松身心,没想到路窈像是和滑雪杠上了似的。她学习进度又慢,这一星期才将将入门,刚才回来时,趁着方星远回房间换衣服,她默默去酒店前台又续上了半个月的时间。
    女士,你需要新的滑雪教练吗?
    路窈的滑雪板竖在身旁,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从旁边伸了过来,拂去上面的积雪。路窈顺着他手的方向看上去,是个棕发碧眼的年轻男人。他用的是英语,但那似乎不是他的母语,听起来带着些生涩的口音,嗓音沙沙的,很有质感,像是劣质音响广播里的英语听力。
    男人眼眶深邃,眼睛绿汪汪的,让路窈想到自己收藏的顶级翡翠。她对外国人长相的分辨能力算不得很高,但眼前这个人显然是她这段时间以来见到的长得最帅的一个了,辨识度极强。
    他把自己的滑雪板和路窈的放在一起,是同款的不同颜色,又冲她挑了下眉,示意她坐过去一点。路窈坐在酒店大厅壁炉旁的沙发上,是她这段时间最常待的地方,木柴烧得噼啪作响,温暖又舒适。这是一张长沙发,她坐在正中央,接收到男人的眼神示意后,路窈挪了挪位置,给他让出一侧。
    路窈对长得好看的人容忍度高,能接受给他让位置,但不代表要和他讲话。两人分坐在沙发两侧,沉默地看着壁炉,男人直直地盯着她侧脸看了一会儿,又问了一遍,词句分毫不差。
    不需要,谢谢。
    她英语不错,听说读写都无压力。两个母语都不是英语的人,水平半斤八两,对话非常自然。路窈这几天已经遇到了不少要指点她滑雪的人,一开始还能多解释几句,现在就是直截了当地拒绝。
    卡尔和路窈同一天来到这个滑雪场,虽然赛道不同,但经常能看到她在练习。观察至今,发现她连自己的小侄女都不如,有心指导几下,却□□脆利落地拒绝了。他也不意外,接着道:
    我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收费,只是看你总是摔倒,想帮帮你。
    他在组织长句子的时候咬字很慢,要是换个人这样说话,可能看起来会很傻气,偏他长得俊秀,只让人觉得他很认真。
    方星远还没出来,路窈等得无聊,看男人这么真诚,不像其他人那样眼神乱飘,想了想,决定给他个机会。
    好啊,可以现在出去教我一下吗?
    她也想知道,到底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拿起自己的滑雪板和滑雪杖,路窈站起身,看向卡尔,学着他刚才的动作,冲他挑了挑眉。
    卡尔对她的这番回敬微微一怔,反应过来后会心一笑,快步追上了她,并肩出门。
    我叫卡尔,来自法国,你呢?
    你先教会我,我再告诉你我的名字。
    她敷衍了一句,没报太大的希望。方星远在业余的水平里已经算得上高超,这一个星期里还是教不会她。路窈不觉得这个路人帅哥能有多大的本事,能在短时间帮她速成。
    但是打脸来得就是这么快。
    按照卡尔帮她摆的动作,路窈尝试了一下,确实稳了很多。又体会了一下他的口头经验指导,她觉得自己肉眼可见地成长了。
    难不成真是教练的问题?
    顺利地滑行了很长一段距离,熟练度蹭地加了3点,路窈笑得开怀,觉得自己完成任务有望,更重要的是终于算是入门了。看着刚才一直保持着速度和自己并肩的卡尔,路窈觉得有必要认真对他。
    我叫路窈。
    第一步是互通姓名,第二步就是直接发起邀请。
    请问你最近有空吗?能不能当我的教练,按照市面最高价格的二倍来算。
    路窈向来都是买最贵最好的,哪怕是滑雪用具也都是顶配,卡尔的雪具和她是同一个品牌,又能在山顶酒店住那么久,应该也不会差钱。但态度要摆出来,总不能让人家免费教学。
    她一脸真诚,还特意把眼镜擦干净,和他对视。卡尔本就是想要教她,见她主动再提,便顺理成章地答应了,但收费是不可能的。
    我会在这里呆很久,可以带你一起滑,不需要钱。
    早就料到了他会这么说,路窈笑容不减,心里盘算着怎么把这个钱再贴给他,买个什么礼物比较好。
    两人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练了两圈,太阳已经快要下山,夕阳洒在雪地上,一片橙红。路窈和方星远要下山去吃晚饭,在出门前给他发了消息,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卡尔一个人没什么顾及,自然是随着她走,约好了第二天早上还在壁炉前碰面。
    你说的这个卡尔,应该是个高山滑雪名将。
    吃饭时,听着路窈兴奋地描述自己的滑雪技术有了明显提高,方星远对她口中帮了大忙的卡尔有点吃味。自己教了那么久都没成效,他一来就变了,实在不想承认是自己不行。
    路窈加了卡尔的联系方式,他发过不少自己的照片,几乎都是穿着滑雪服,还有几张和奖牌奖杯的合影。方星远看过后,搜出了他的身份,果然是个世界级的高手,今年才刚28岁,得过8枚金牌。
    输给冠军不丢人,方星远有了些微妙的平衡。只是看到照片上那个典型欧洲帅哥,他还是稍微有些介怀。
    路窈是个很神奇的体质,总能遇到各式各样的帅哥。她本身就长得漂亮,再加上年龄小,兼具清纯与妩媚。更别提她性子好,会玩会闹,又舍得花钱,很具个人魅力,对各个年龄阶层和类型的男人都具有吸引力。也好在她自己有分寸,不乱来,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纯欣赏,就是个外貌协会,没什么歪心思,这些人也都把她当朋友相处。
    方星远作为众星捧月下成长起来的人,从小对自己就是高标准严要求,成年后更是有目共睹的成功。他心性成熟,自觉比路窈年纪大些,便多有包容,但在见识过她身边围绕的男性朋友后,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些动摇。
    他们要是除了好看一无所有也就罢了,偏偏都在各自领域的有些作为。就比如严冬,分了手后,在美国读书工作的这段时间比谁都拼,说他单是为了自己的前途,方星远可不信。还有闵飞白,长着一张娱乐圈顶流的脸,安安分分地在路窈身边做助理。
    他在远辰的前任秘书喜欢看些总裁文,他也被迫接收过相关的信息。这种小说里,霸道总裁的身边总会有个美艳女秘书,不怀好意地暗戳戳等着男女主吵架,再试图上位。他有段时间觉得闵飞白就是这种角色的性转版,多有戒备,后来发现对方真的没有越界的想法,才又安下心。
    美艳秘书闵飞白在酒店里和陈涛一起打游戏,突然被人念叨,打了个喷嚏。两个人都没见过那么多雪,对滑雪没什么兴趣,倒是恨不得在厚厚的雪堆里撒欢,结果双双感冒。
    方星远对自己很有自信,身份地位都带给他非比寻常的优越感,因此不大看得上那些明显不如他的人。与其说他是吃醋别人和路窈关系好,更确切地说,他是在拿这些人和自己作比较。比如郁铭或是魏明宇,他们和路窈的互动从来都不会让他警惕。
    不过金牌得主、滑雪冠军,就很值得关注了。
    方星远记住了卡尔这个名字,决定亲自会会他。
    第66章 教学
    按照约定的时间起床,路窈和方星远到了酒店大堂时,卡尔已经全副武装在等他们了。路窈看他坐在壁炉前,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放轻了脚步,走到他身后,伸出食指点了点他的右肩肩头,又站到了左边去。
    路,我知道是你。
    卡尔秉持着良好的作息,早早就准备好了,只是壁炉的火光烤得人昏昏欲睡,他又小憩了一会儿。路窈自以为声音很轻,实际他早就听到了。对她的小把戏又好笑又无奈,卡尔站起身,露出深邃俊秀的脸庞。他本来头脸就小,面部折叠度高,被头盔包裹后,更是只有巴掌大,让路窈看了很是嫉妒。
    方先生,请多指教。
    他礼貌地伸出手,主动和方星远打了招呼。
    昨天两人在简单练习时,路窈就向他介绍了,教她滑雪的是自己的男朋友方星远。卡尔英语说得还不错,但是中文名字对他来说有些拗口,便只称呼他们的姓,相对标准些。
    方星远无论心里怎么胡思乱想,对外永远是一副精英总裁的样子,波澜不惊的。伸手与他交握了一下,矜贵地点了点头:
    初次见面,麻烦你了。
    卡尔笑说不麻烦,拿起自己的雪板,向外走去。方星远一手搂着路窈的肩膀,另一手拿着两人的雪具,强势地展现了自己的身份和占有欲。卡尔看到后,笑着没作声,路窈不知道他又在抽什么风,但还是顺从地跟着出了门。
    滑雪说起来并不算是一件很烧钱的运动,但不论是什么项目,只要做到极致,都可以变得昂贵。这片雪场环境好,再加上山顶的豪华酒店,往来的都不差钱。
    路窈在这里呆了一星期了,有不少人眼熟他们,看到她又来玩,向她挥了挥手。还有些人对卡尔也很熟络,得知他正在当路窈的滑雪教练后,还向她表达了羡慕。
    卡尔平时很好说话,但都不同意长期教我们,怕被我们气到。
    说话的是个十来岁的小男孩,精致得像是芭比娃娃,他和双胞胎妹妹也在这里学滑雪,和路窈的水平差不多,平时能聊上几句。他们的父母做红酒生意,路窈为了多了解下自己的酒庄,和他们关系都不错。
    小男孩说话很不见外,卡尔揉了把他的脑袋,让他自己玩去。他做了个鬼脸,手里滑雪杖一撑,便滑到了妹妹和父母身边。
    前天看到这孩子,还和她一样经常摔,今天就滑的像模像样了,路窈有点羡慕。
    卡尔敏锐地捕捉到她还没来得及收回的表情,觉得她实在可爱,和小孩子一样,想像刚才那样揉揉她的头,想到方星远在旁边,又觉得不太合适。按捺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手,他轻咳一声,转移话题。
    来吧,我们先从基础讲起。
    虽然路窈跌跌撞撞的也能滑,卡尔还是从零基础给她系统地讲了一遍。方星远在一边没多过问,毕竟是人家的专长,他还没那么不自量力地去和冠军比滑雪水平。
    可能真的是教学方法和专业程度不同,又或者是熟练度上去之后,路窈开了窍,巩固了基础后,她的水平蹭蹭往上涨,短短一个上午,熟练度猛增了10点。
    没想到她会进步得那么快,卡尔有些惊喜。路窈也很激动,觉得卡尔简直就是她的滑雪作弊器,60分的熟练度在向她招手。
    不,有了世界冠军的亲自指点,她的格局要放大点,目标定在熟练度满分才行。
    她真的很有天赋。
    看着路窈在坡上调整眼镜,卡尔一脸欣慰地对着身边的方星远感叹。
    他一开始真的只是看不过去路窈总是摔跤,想指点几句。昨天简单调整了一下她的动作,效果就立竿见影,才有兴趣接着教她,今天的进步更是让他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方星远双手插兜,目光注视着路窈的身影,与有荣焉地笑了笑。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路窈有很大的潜力,不论什么事都学得很快,事实证明他没看走眼。如果说他第一次见到的路窈还是块璞玉,现在她已经在雕琢后大放光彩,而他想要私人珍藏这块宝石。
    小心。
    路窈快速地冲了下来,停在两人身边,有些身形不稳,吓得同时伸出手扶她。方星远瞥了眼卡尔的动作,对方自然地扶在路窈手臂,待她站稳后收回手,全程表情和动作都很坦荡大方。
    察觉到方星远的眼神,卡尔冲他笑了一下,满是无辜和礼貌。他怎么会不懂方星远暗含的意思,只是不在乎罢了。他有自己的骄傲,才不会作出插足别人感情的事。卡尔欣赏路窈,是从朋友的角度而已。
    吃点巧克力吧。
    作为老师和朋友,卡尔无疑都很贴心,从兜里掏出一个巧克力球塞给她。雪场气温低,滑雪又消耗体力,吃点热量高的零食可以补充能量。路窈平时自己也会带,今天记着出门找卡尔,忘记拿了,没想到他准备了一份。
    路窈道了句谢,剥开包装把巧克力塞进嘴里,甜味在口腔中蔓延开来,她愉快地眯了眯眼睛,脸颊鼓鼓的,像只小仓鼠。方星远本来在懊悔自己忘记准备吃的,看她这个吃相,觉得实在可爱,郁气一扫而空。
    卡尔也一脸温柔的笑容,觉得她不仅滑雪水平和自家侄女一样,就连吃东西也很孩子气。他刚看到路窈唇上沾了巧克力酱,又递了张纸给她擦嘴,听到突然有人尖叫,还没来得及看清情况,下意识把路窈的头护在胸口,和她交换位置,带着她往旁边倒。
    三个人的位置站得巧妙,路窈和方星远都背对着山顶,看不到发生了什么。路窈只觉得眼前一黑,埋进一个满是雪松香气的怀抱,然后失去了平衡。她本来以为自己要摔倒,却被人一直护着,连一丝疼痛都没有。
    再睁开眼睛,发现卡尔把自己护在身下,那张英秀的脸上还沾着血迹,路窈心都漏跳了一拍。
    卡尔,你没事吧?
    路窈一把扯掉了自己的头盔和手套,半跪在雪地上,捧着他的脸细细检查到底是哪里受伤了。她急得不得了,如果卡尔因为她受了伤,路窈真是愧疚极了。
    卡尔感受到一双柔软的手在自己脸上摸来摸去,痒痒的想笑,唇上一痛,又倒吸了一口气。作为运动员,他比平常人更懂得如何保护自己,余光看到有人偏离方向后,迅速反应过来,只是慢了半拍,还是被撞了一下。
    他躲得快,这下撞击并不算重。卡尔活动了手脚,确定了没有问题,又伸手碰了下隐隐作痛的唇角,摸了一手血,想来是倒地的时候被路窈的头盔磕到了。
    路窈也发现了他磕破的唇角,顾不上擦眼泪,小心翼翼地把他脸颊和下巴的血迹擦干净,确定了没有其他伤口,才松了口气。
    我联系了雪场和酒店的工作人员,让他们准备医疗包,然后下山检查。
    方星远挂了电话,过来通知他们。他站在边上,没受波及,也看清了事情经过。如果不是卡尔反应快,换成路窈毫无戒备地被撞,可能就严重多了。确认了卡尔身上没有受伤,方星远和路窈一起把他扶起来,准备回酒店检查。
    撞过来的是和他们讲话的那个小男孩,因为年纪小,偏离方向后自己慌了神。撞到卡尔后,卸了大半的力,在不远处停下,自己也在雪地滚了好几圈。他的手臂似乎脱臼了,一直喊疼,雪场的工作人员来了后,先把他送了回去。他的父母和妹妹也被吓到了,向他们道了歉,先陪男孩去医院。
    你别哭呀,我真的没事。
    卡尔坚持自己能走,便步行回酒店。路窈不放心,一直搀着他。虽然以她的身高和体型根本帮不上忙,但就连方星远都没制止她,怕她心里有负担。
    她哭得眼眶和鼻尖都红了,像只楚楚可怜的小兔子。卡尔有心安慰她,路窈一直沉默不语,直到雪场的医生检查没问题后,才抬手擦了擦眼泪。
    你满脸血的样子真的吓到我了。路窈亲自用棉球帮他处理了嘴唇上的伤口,说话还有浓浓的鼻音。我陪你去医院拍个片子吧,我才能放心。
    卡尔还想拒绝,被方星远使了个眼色,才改口同意。
    方星远知道路窈对朋友看得重,对身边的每个人都很好。卡尔因为保护她受了伤,如果不做个全身检查,她一定不会安心的。
    酒店和雪场都安排了人陪同,路窈是花了不少钱的大客户,卡尔是金牌选手,他们才是最不希望有事的人,承受不起任何一方的怒火。好在一套检查折腾下来,卡尔确实没有受伤,只有腰上被撞出了一点淤青,过几天就没事了。
    从医院出来已经天黑了,路窈不想来回折腾,干脆在附近找了一家酒店休息,等到明天再回去,方星远和卡尔也都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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