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既不贪图神火，也不能获得新的机遇，我想不明白，这些神明为何还会出现在这里。”
    阮卿疑惑地问道。
    “因为探索。”
    死神想了想，给出了他的答案：“他们探索了神界所有能探索的领域，于是下界变得更加神秘。”
    “呵——”
    一道略带讥讽的男声。
    阮卿转过头，只看到身侧碧绿的长芒野稗紧凑地挨在一起。
    和煦的微风穿过它们的间隙，捣鼓出沙沙的声音。
    但那并不只是风摩擦野稗草的声音。
    “无尽的生命多无趣，当神知道自己不会轻易死去，就不会想要去抓住什么，时间对人类多么宝贵，这就是人类做任何选择无时无刻都在付出的代价，而神没有代价，这就是人类和神之间的区别。”
    银发银眸的青年从高高的长芒野稗里走了出来。
    他银白色的眼睫轻轻一眨，如同是抹去了玻璃窗上覆着的薄薄冰霜，露出霜雪一般的瞳孔清透如月，语调却带着浓浓的讥讽：“终日过着平淡的生活的神明，有一天发现他们终于有机会去往不能抵达的地方，那个地方并不安全，需要付出些一些代价……他们会见证一位神明的诞生，这位神明会拥有无与伦比的混沌的力量，他们从未拥有过的力量，那应当是多么新奇……即使，这样的旅途并不是百分之百的安全。”
    阮卿揉了揉眼睛：“塞……泽尔？”
    塞泽尔一愣。
    他笑了笑：“没错，是我。”
    战争之神，阿瑞斯。
    在下界，他也有另外的名字。
    塞泽尔。
    第101章 、101
    一望无际的冰川深处——
    这里数以万计的桃树将大片的冰川覆盖, 泥褐色的根系破开厚厚的冰面，弯曲的树干如扶疏小路，再往上走是漫天铺开的纤细枝干, 它们争先恐后地探着头，伸着腰, 曼妙的腰肢上缀着朵朵粉雾。
    冰川高耸入云，如出鞘的宝剑般锋利，而冰川脚下却倚着弱柳扶风一般柔弱可人的桃花，透过粉白色的花瓣, 依稀能看到一群人跟在一位金发男子后面。
    过了一会儿, 另一队人从西北面和他们汇合。
    “是伊瑞！”
    白纱蒙面的女子远远就瞧见了领头的金发男子, 她拉了拉她旁边男子的手, 欣喜地说道：“默纳德，你看到了吗，那是伊瑞！我果然没有带错路。”
    默纳德哦了一声, 有些郁闷地想到——
    他知道艾丽娅开心是因为她没有把他们引到错误的地方。
    凭着伊瑞手里的神火和曾经爱神最好的朋友的身份，他所在的一定是正确的道路。
    但为什么他听到伊瑞这两个字，还是会这么不爽呢？
    艾丽娅提着裙摆从队伍里快步跑了过去：“伊瑞, 你、你察觉到了吗……”
    “这片神域里的……阿莫尔的气息……”
    在听到阿莫尔这个名字后, 金发男子停下脚步, 侧过头看着她。
    跟在伊瑞身后穿着月白色长裙的女子看了伊瑞一眼。
    “艾丽娅。”
    月白色长裙的女子皱了皱眉，忍不住转头轻斥了那行动冒失的女子一声：“别一惊一乍的，这片神域是阿莫尔留下的, 你能觉察到她的气息并不奇怪。”
    这是月神莱雅。
    艾丽娅明显能察觉出莱雅语气里的不满。
    她低着头, 局促不安地站在原地。
    而默纳德这时从艾丽娅身后追了上来。
    默纳德将艾丽娅拉到身后, 颇为不悦地说道：“莱雅, 艾丽娅做事有她的理由, 你别插手你自己并不擅长的领域。”
    莱雅笑了笑：“我说的只是事实，事实从不撒谎，而直觉并不总是对的。”
    艾丽娅涨红了脸。
    觉知之神常常能以放大数倍的方式感受到不同人的情绪，性格越敏感的继承人越能更大程度地发挥觉知之神的能力。
    艾丽娅是历届觉知之神当中，能够将神火的能力发挥到极致的存在。
    这也反过来促成了艾丽娅脆弱胆小的性格。
    但神界很少有神敢来找艾丽娅的麻烦。
    尽管艾丽娅是神界最不擅长攻击和防御的神之一，但她身边却时刻跟着神界以脾气暴躁著称，且极具攻击性的冰神默纳德。
    “喂。”
    默纳德危险地眯起眼睛，冰系元素快速地在他手中聚集为一把长戟的形状：“莱雅，可别以为我和你那些没脑子的追随者一样。”
    莱雅嗤笑一声：“你还是这么鲁莽，默纳德。”
    两人正在剑拔弩张之时，一道光刃轻松地击碎默纳德袭向莱雅的冰刃
    “堕神者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伊瑞收回手，皱紧眉头：“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
    “是啊。”
    莱雅嘴角扬起一抹笑容：“默纳德，你逾矩了。”
    “莱雅。”
    伊瑞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收起你的小性子，这里不是你神界的后花园。”
    莱雅嘴角的笑容僵硬了。
    她很快藏起面上的尴尬，温顺地应了一声：“抱歉，伊瑞，我明白了。”
    她真的明白了吗？
    艾丽娅攥紧手指，悄悄向着默纳德的方向靠近了一步。
    她说的是抱歉，伊瑞，而不是抱歉，艾丽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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